可是素波市政府就是不邀请京华,反正别人问起来,找个理由总是很简单的,像外地企业或者说经验不足什么的,随随便便一点就打发了。
当然,够点资格的人,都知道真正的原因:陈太忠跟赵喜才不对劲,而且,京华房地产前一阵一个置换素纺土地的方案被否决了,在这种情况下,谁要再给京华房地产发邀请函,那是在跟自己的饭碗过不去!
可是,接到这邀请函的主儿,也未必就认为自己真有分一勺子的能力,像邵红星的九华房地产,在素波坐二望一,可是邵总就只派了一个公关部的经理过去,连副总都没去一个。
他原本就是邵国立踢出场的主儿,邵国立都栽在这档子事儿上,他怎么还敢介入?先别说北京的邵家能不能饶得了他,光说这赵喜才就跟他不对路。
邵红星在银行关系硬,省里也有个把帮着说话的领导,但是正面硬扛赵市长显然是不智的行为,素纺虽好但不是我的肉,素波地方大了去啦,我不跟着掺乎。
他不掺乎,比他还大的房地产老大万海公司也不跟着掺乎,韩忠的公司更不会去掺乎,数来数去,除了张兵的九龙房地产公司,也就是来了小猫一两只——都是排不上号的主儿。
就连汤丽萍所在的正泰房地产,都只来了一个副总,杨总这也是不得已的举动,没办法,赵喜才这家伙面皮黑,你们别人扛得住我扛不住啊,忤了赵市长的意后果有多严重,看看合家欢的例子就知道了——几个亿的企业,说没就没了。
扛得住的主儿,自然是知道赵市长最大的后台蒙艺走了,而且赵喜才一旦叫真,他们也有狡辩的借口:我们知道赵市长对素纺很关心,自问没有能力吃下这个盘子——你都看上眼了,我们还折腾个什么劲儿啊。
这就是大开发商和小开发商的区别,腰板软硬的区别,小开发商不是不知道找个这样的借口,但是相同的借口,大开发商说出来就没什么太大的风险,小的嘛……赵市长会给你找借口的机会吗?
所以最后这个座谈搞得不伦不类的,张兵就恼了,他打的主意还真是联手两家有实力的主儿,共同开发素纺,这也是赵喜才交给他的任务——伍海滨都发话了,素纺要尽快搞定。
当然,这开发过程中张总是要占主导位置的,做为朱市长的白手套,他也不怕其他合作伙伴弄出什么猫腻来,反倒是他自己还有心在这个项目里占别人家一点便宜。
既然与会的都是不顶事的小虾米,张兵少不得上门拜访一下几位老大,却也没有谈成什么,万海的大老板被烦了几次之后,索性说了,我们现在资金都紧张,好像京华的资金宽裕一点,你去找丁小宁吧。
京华给素纺拿的置换方案的细节,外面有的人清楚,有的人不清楚,但是大家都知道那方案绝对差不到哪儿去——否则的话,市里开座谈会,断断没有撇开京华的缘故。
这个因果很好推算的,京华要是没诚心,拿出一个很扯淡的方案来,赵喜才不将京华的老总丁小宁拽过来打脸才怪,正因为人家的方案好,才要将京华撇开。
这其实就是欲盖弥彰的行为,在生意场上打滚的老狐狸们哪里推算不到这点事儿?要不说政府中人偶尔会脑子不够用,却并非真的弱智,人家是着眼点不同罢了。
万海的老板如此说话,其实就是说你姓朱的口碑不好,我们不陪你玩儿,要说财帛动人心那是真的,但是连正泰都有自己刨食儿的地方,天南省业内老大可以赚钱的地方海了去啦,我犯不着跟你这种口碑不好的人合作。
甚至万海都知道,九龙那就是空壳,赵喜才能有几个钱?反正万海背后也不是没人,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简泊云出来,蔡莉都得跟着跑前跑后,赵市长你自己玩吧,别招惹我啊。
张兵也知道这些,一时火起就要把谈不成的缘故归结到丁小宁身上——要不是你胡乱抬价,素纺也没这么难拿不是?
他不敢跟万海发威,却是敢拿京华说事儿,最主要的原因是,赵喜才已经跟陈太忠撕破脸了,行事就可以不怎么忌讳了,万海那边却是属于无冤无仇的,何必多树强敌?
杜毅欣赏丁小宁,这点不假,但是说来说去,陈太忠总是蒙系人马,杜书记就算相帮也帮不到什么程度,这是必然的。
当然,张总如此放风出来,并不是说他真有对付丁总的想法或者能力,只是向大家证明我不怵她,可纵然是如此,丁小宁也不会开心不是?
第1982章蒙艺放手
事实上,丁小宁并没有把张兵当回事儿,姓张的身后除了赵喜才,也就是港澳那边一点地下势力——可是在素波玩黑道,谁还大得过韩老五?
当然,九龙公司的背后还有一些不大不小的官僚,是利益共同体,这也是正常的,赵喜才做了这么多年官,现在又是省会城市的市长,没些人帮衬也是不可能的。
比如说建委主任陈放天的副手,常务副主任就是赵市长的人,若不是陈主任搭上了许纯良又搭上了许书记,没准就被自己这个副手架得难受,不得不投奔伍海滨或者其他人去了呢。
不过,也正是因为利益纠葛多了,丁小宁也不好对张兵下手,还是那句话,私人恩怨的话,怎么折腾都行,抽宋嘉祥司长的耳光都没问题,但是牵扯上集团利益,就是棘手的事情。
这件事只是恶心了她两天,今天喝得有点多了,就稀里哗啦地说一说,也没要陈太忠帮着出头的意思——丁总虽然是女性,可小小年纪就混迹社会,很是有点光棍气质。
她认为,从来没有人能在所有事上都占上风,混社会的,越拉风的死得越快,张兵你想嘴上占便宜由你,老娘不跟你计较,但是你记住,你说过这样的话。
“你这境界比我都高啊,”陈太忠听得就笑,眼中却是一缕寒光掠过,“不过,小宁不闻不问也不好,那家伙没准以为你真怕他了呢,多少要还击一下嘛。”
“还击肯定有了,”丁小宁点点头,才清醒了一点,她就伸手去抓桌上的啤酒瓶,“要不他还当我怕他呢,哼,别的我怕,比狠……谁怕谁啊?”
“他无非仗着一个赵喜才,”陈太忠心中的烦躁感尚未尽去,听到这话,又生出了“不如归去”的心思,说不得冷哼一声摸起了手机,“我只是想给老蒙留点面子,赵喜才……在我眼里他算个什么东西?”
一边说,他一边就拨通了蒙艺的电话,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不过,蒙书记尚未休息,接电话接得还很快。
蒙艺正在陪同尚彩霞赏月,虽然碧空这里薄云笼罩,那圆月朦朦胧胧不甚分明,可这毕竟是他近八年以来头一遭在家,往日里蒙书记的时间都是不属于自己的,尤其是节假日,需要走访慰问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也就是碧空初定,蒙艺又是外省来的老资格书记,有些底蕴在里面,非是那新上任的书记可以相比的——他倒也能微微摆一下谱。
张沛见是这种点钟来的电话,一时就有点犹豫,陈太忠是谁,他实在是太清楚了,可是老板好不容易有点兴致陪着爱人,这个……该不该打扰呢?
不过,蒙艺的耳朵还算好用,听到了手机铃响而小张又没有干脆利落地出声拒绝,于是就发问了,“谁的电话?”
“陈太忠说他……有点事情,想跟您汇报一下,”张沛的回答有点迟疑,“这么晚了……”
“啧,是他?”蒙老板禁不住皱一皱眉头,却是不着急接电话,而是转头看一看自己的爱人,“呀,每次这家伙找我,都是……都是让人头疼又好笑的事情。”
“接个电话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尚彩霞已经看到自己的爱人将手伸了出去,于是笑一笑,“他才给勤勤的同学介绍了点小活儿……我说,快点儿把勤勤调过来吧,她一个大姑娘家的,呆在天南算怎么回事啊?”
“姑娘大了不由爹啊,我倒是想把这小子调过来,”蒙艺笑一笑,将电话放到了耳边,声音顿时就变得严厉了一点,“我说,你不看现在几点了?”
“晚是晚了点儿,但是我看着天上的明月,这莫名其妙地就想到了老板,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陈太忠的声音自话筒中传出,“睹物思人……就禁不住要打个电话问候一声,中秋快乐合家团圆啊。”
蒙艺听得也“禁不住”地翻一下白眼,接着又哭笑不得地叹口气,“我说你这家伙……今天喝了多少?有什么事儿直说。”
“也没啥事儿,就是想……咳咳,素波的赵市长,他跟您联系还多吗?”陈太忠的问话,还算较为委婉。
“嘿,你终于还是憋不住了,”蒙艺听得就是一声笑,没错,他人是离开天南了,可是天南那边大大小小的事情,又怎么能瞒过他的耳目?
陈太忠跟赵喜才不对劲,早在他还在天南的时候,这苗头就有了端倪,现在越来越弄不到一起,也是正常的了,既然小陈打电话过来了,他少不得就要表个态。
“喜才在通张高速等一系列事情上,比较配合省里的行动,我把他调到素波,是工作需要,并不是对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支持……你俩之间怎么回事,我不想知道那么多。”
其实,他都知道赵喜才最近为什么跟陈太忠不对劲,而素纺那一块发生的事情,也让他对赵喜才的行为有些不耻,不过还是那句话,赵某人是他调到素波的,要是他支持陈太忠搞下去此人,那岂不是在自打耳光?
没错,他蒙某人是离开天南了,但是天南还有他经营过的势力,他护不得周全很正常,但是自己出手或者支持杜毅蒋世方等人打压,那令人寒心之余,也未免有损个人形象。
事实上,有损形象都是轻的,万一上面人看在眼里,保不齐都要小小地嘀咕一下,你和杜毅一起打压你的前一套人马——这会是个什么意思呢?
所以他要表示的意思就是,你们斗吧,我不管,这总可以吧?
“我的意思,也不是想让您知道那么多,”陈太忠听得就笑,他今天还真不是告状来的,“我就是想说一声,那家伙欺人太甚了,我这不是怕老板你看着我们同室操戈,心里不好受,才提前打个招呼吗?”
“你们又不是才开始同室操戈”,蒙艺冷哼一声,“行了,招呼算你打到了,对了……别用杜毅或者蒋世方的人收拾他。”
其实,蒙书记心里很清楚,杜毅和蒋世方,都容不下赵喜才,赵某人在通德扣发所有公务员一年工资的百分之五十,已经得罪了太多的人,搁给大多数人看,赵市长就是他蒙某人麾下的一条忠犬。
赵喜才已经将身家性命孤注一掷地投到了他身上,他不管的话,赵市长就无路可走了——服从省里的命令,却落到眼下这步田地,别人看着也寒心不是?
而蒙艺当时将赵某人调到素波,不仅仅是要向大家表示,服从省里的指挥就有好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赵喜才得罪了太多的人,只有选择死心塌地跟着他的份儿,这样的人未必会是多么好的干部,但是用着绝对会很顺手。
说句实话,就算蒙老板依旧在天南,赵市长想再上半格,很可能都是遥遥无期的事情,这种人用是可以用,但未必合适大用。
然而天意弄人,蒙艺在天南的一系列布置,不能说不是很成功,他也有意在剩下的几年里将天南打造得更好,可到头来却被黄老逼得不得不远走碧空。
就像现在天南那俩不可能重用陈太忠一样,赵喜才也得不到重用,因为在大多数人眼里,他就是脑门上刻字的蒙系。
说得更难听一点,从某个角度上讲,陈太忠得到那俩的重用,可能性都要比赵喜才大——别看姓赵的位置很关键,那是靠捧臭脚捧出来的,小陈起码是实实在在地弄出了点东西来。
不过,这些因果并不能掩盖一个事实,赵喜才就算再该下,不能由杜毅或者蒋世方动手,否则,那就是在否定他蒙某人以前在天南的业绩,在打他蒙某人的脸。
好吧,再退一万步讲,赵喜才在升任省城市长之后急速腐化堕落,罪大恶极该下了,杜书记或者蒋省长也忍无可忍了,但是推动这件事的,不该是另一个脑门刻了蒙字的家伙——否则,这里面就难免又有点说不清楚的事情了。
所以蒙艺必须强调一下,你用蒋世方或者杜毅来达到目的,不合适,尤其杜毅是绝对不合适,那样的话,味道会怪得一塌糊涂。
要是用黄家人,倒是能简单一点,陈某跟黄家关系也不错,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而蒙某因黄家而出走碧空,黄家随手撂到赵某人,那是天经地义的捎带了,蒙老板这边对黄家的歉疚,也就会因此而变得越发无足轻重。
“可是,他明明就是老板你提拔起来的,”陈太忠听到这话,就又开始胡搅蛮缠了,“要是不让那俩搞,那麻烦您那个……中纪委的朋友一下?”
“许绍辉查他,肯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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