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即便城府不低，听了云易这番话，还是不禁变了颜色。
说实话，他还真是没有了解到如老人口中说的那么透彻。
和郑一一样，始终认为，这种事，已经算是乱了！
但此刻看着一边默不作声的两人，他也真不敢再多说这件事，他又不傻，云易几乎摆明了说，那两人在将自己当枪使……
云易也不再出声，就默默的等着。
一时间房间里又陷入沉寂。
率先开口的却是王主任：“云易，调查现在已经展开！”
“王主任，我已经卸职了，即便我现在收兵，也没有那个权利！”云易抬起头打断他轻声道。
此言一出，引得一阵错愕。
王主任也是一顿，他让云易收兵是为了云易好。
做出了这种事，已经罪不可赦，若再扩大，云易恐怕真没了生机。
倒不是云易说的错，他的确卸职了，要收兵也没有权利。
但这四人来，岂能不知道这点。
龙部长此时倒是开口了：“僵持下去对谁都没好处，只要你开口，我们会协同军部一起控制事态！”
却并非让他下令，而是要他的意见，再由军部下令调回队伍。
这几人都熟悉的狠，很清楚云易的威信，只要他开口就行。
但其实这里面却是有问题的，所谓的意见，实际上就是口供了，某种程度上，就是承认了他出兵是有问题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云易肯定危险了。
但现在所有人，包括王主任看来，不收兵若出事云易必死无疑，而收兵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真的所有人都关心云易的生死吗？
龙部长恐怕不会，虽然说云易的人依然在他那儿，但他心底怎能不明白，只要最高首长在，最终也出不了大事。
云易目光瞥向龙部长道：“龙部长，不知道我带给你的话，你收到没有？”
“什么？”龙部长还真没收到云易对王主任说的那句话。
王主任怎么可能帮着云易传递不友好的话给上司？
云易却是脸上浮现一丝笑容道：“我留了一句话给你们王主任，让他告诉你，不要太心急了！”
龙部长脸色当即就是一沉：“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云易，里面光芒大盛，再不见一丝怯懦忍让。
而云易却是慢慢收敛笑容，再次拿起烟盒点燃一支，又看向史局长：“你明白意思吗？”
……
……
中山阁。
老人突然问郑一的意见。
“这条政策本身立足点肯定是没错的，但如今是法治时代，还需因时制宜！”郑一想了想，还是将心中所想沉声道。
老人却没有就他的话给出评价，而是又背起了双手继续踱步，轻声道：“所以今天云易的命令，剑部将剑锋转向内，他们践行的便是法治已惩治不了，云易履职守护者，他要用他的职权，一往无前，荡平天下！”
说实话，这段话听的郑一心中很不对，他轻声道：“云易向领导请令，理由是有人在威胁他的人身安全。而如今，他没有拿出证据来，而且早已超出了领导赋予的职权范围……”
他并非对云易有意见，只是就事论事，可话到一半，却止住了。
他突然意识到，无论如何，他在职权范围内下令，是符合法治的，现在他负手被关押，同样也是法治的。
这里有一个先后顺序，他下令时是出于职权，那么就是有效的。
在他没被定案之前，并不能否认他的命令是越职！
但郑一却不得不想，若云易就是个疯子，他不要命的也要闹事呢？
老人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如今云易所指挥的队伍，他们是百战余生，是我们耗费精力，精心培养的。而无论从各方面来看，都绝对是祖国最坚强的底线，他们一直以来也是舍生忘死，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们的忠诚，我们必须要相信他们的忠诚，他们的权限，不但没有被剥夺，反而是要大力支持的！”
郑一点点头，却突然目光一顿，看向领导，满是惊色。
刹那间，他额头开始冒汗。
因为他发现，领导说的似乎……远远不止云易是否合法性的问题。
必须相信！
这四个字太过意味深沉！
什么叫“必须”，那便是不管你愿不愿意！
而这愿不愿意，里面就多了不愿意的可能。
他忽然从头到脚的意识到，连自己都不愿意见到这样的权威存在，或许有太多人，早就已经不愿意了。
这里面，或许不涉及私怨，但正如领导所说，各方面都为他们让行，他们凌驾于其他部门之上，总会有摩擦，总会有不满……
比如龙部长那边，他管法治，可却随时面临超出他法治的权威……
比如史局长那边，他做自己的工作，即便失误了，也有条例来惩处，但事实上，因为守护者的权威他们却压力大增！
很明显，在和平时期，他们需要刀，但不需要有权威的刀……
郑一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
他突然觉得，云易的汇报，未必空穴来风，未必是过于谨慎，或许真有人寻找机会再动他……
不是动他，是动他的权威！
郑一越想心中越寒，若是云易这一次出兵为错，那么不说他的生死，首先守护者这职务还能有吗？
有些事是不能想的，但他却怎能控制心里的觉悟！
相信他们的忠诚？
国家层面，不可能没有保障的措施，寄托于个人信仰，那是不负责。
那么这话，便是另一重意思了。
便是即便不忠，也翻不起浪。
最高首长！
郑一心中开始发寒，他突然明白过来，领导说了这么多，其实就在说一件事！
“军部转：只有请示最高首长。”
实际上，这句话已经是个态度了，或许只有他们是真心维护云易的，因为云易的权威维持着，便增加了他们的话语权。
而领导们从一开始便知道云易下了令，除了云易本人松口之外，便只有一个人能够收回。
而所谓的找军部协调，其实不过就是试探着最高首长的态度……
而之所以不直接找最高首长，那是因为这件事还没有定案，太过敏感，如今最高首长已经几乎不管事了。
任凭现在的领导们施为，但谁也不敢否认，那位老人就在那里看着，看着他们的成绩，看着他们的作为。
云易下令本身没有越线，而如果最终证明他的确是犯了人命案，那么一切好说。
但如果最终他没有丝毫问题，而是现任阶层的问题，那阻止他的命令，岂不是在维护黑暗层……
云易一个疯狂的指令，居然引发了如此多想都不敢想的大问题，这让郑一，脑海里又浮现起云易那张时而疯狂，时而理智的脸。
“吩咐调查组，尽全力尽快侦破此案！”老人似乎只是随口闲聊，此时又坐上办公桌开始工作。
“是！”郑一却怀揣着心头的寒意，连声应道。
他没有奇怪领导为何不追究事态了，因为他已经明白，之所以去试探领导的态度，并不是为了让最高首长收兵，而是为了明白，在最高首长心中对这件事的真实态度！
的确，有最高首长在，本身便不可能真的翻了天！
现在态度有了，最高首长没有立刻主动下令收兵，那么便只剩下一条路，调查此事原委！
……
……
云易再次被送回了他的“住所”。
这调查不是一日两日能够结束的，他再次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很明显，从郑一和领导的对话里，已经明白了他为何让龙部长不要太心急。
龙部长让他松口，出兵有错，也许并非要栽张或者害他性命，但却真真实实的是要他卸职，要这职务成为历史。
云易这一盘棋下的很大，他知道，很快他派出去的人便会被召回。
可同样，他所抓走的人，却没有那么容易放出来。
依然会有很多人胆颤心惊。
而最终想要将他打倒，只有一条路，那便是木杉！
只有证明木杉并非情报系人员，才能证实他不管是针对慈善，还是针对广电，抑或龙部长那边，都是徇私枉法！
第717章 还钱
年初一。
天光初明！
全国各地，多少妈妈早早的就已经起床，为自家还不懂事的孩子们，换上了他们垂涎已久的新衣，嘴里不时交代着：“还记得妈妈交代的吗？去了爷爷奶奶那儿要怎么做？”
“记得，去给爷爷奶奶拜年，给爷爷奶奶下跪磕头！”孩子们关注着自己的新衣服，喜不自禁。
“嗯，那拜年怎么说？”
“祝爷爷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沙……”
“不是寿比南沙，是寿比南山！”
“寿比南山……妈妈，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是祝福他们健康长寿啊！只有孝顺的孩子才会给爷爷奶奶拜年时候说的呀！”
“南山就是长寿吗？”
“……”
踩着崭新的鞋靴，孩子们在父母的带领下，哈着一口口热气，欢快的奔跑在雪地里，不时绕到一个个同样已经起床的小伙伴面前，炫耀自己的新衣。
母亲则在后面追着喊道：“别乱跑，把衣服弄脏了……”
欢快的气氛中，孩子们已来到爷爷奶奶面前。
老人们因天寒地冻，昨夜又熬的太晚，还并未起床，但却都早已经醒来，正半躺在被子里，看着自己面前一众子孙磕头下跪，祝福着长寿，笑得合不拢嘴。
早已准备好的压岁钱，便在子孙们唧唧咋咋高举着手讨要的喜庆中交了出去。
压岁钱，不管多少，在孩子眼中都是那么神圣。
但同样，这也是他们小小的年纪里，最早体会到失落的由来。
因为刚刚出门，母亲的手就毫不犹豫的伸过来了。
“妈妈，爷爷说了，这是我的压岁钱，我可以拿去买我喜欢的玩具！”
“嗯，是你的，妈妈帮你存着，等你长大了，就还给你！好不好？”
“……”
“走，你叔伯们都在那边，看见没有，快去……”
虽然，刚刚的压岁钱还没捧热，但他们依然保持着绝对的热情去讨要那不管多少最终都必须给妈妈存着的压岁钱。
孩子们很忙，大人们也忙。
笑笑喊喊的将手中的红包全部发出去之后，便不时对着亲戚朋友、邻居熟人拱拱手：“新年好！”
“恭喜发财！”
“万事如意！”
……
或天公都有感，今日中华儿女的喜庆气氛，昨夜全国大部分地区的瓢了一夜的雪花，竟在清晨骤停。
一轮红日，挣破了那层层阴霾，普照天下！
温暖的阳光下，大人们不在限制孩子们呆在屋里，放纵他们去享受难得的自由。
他们自己也走出门外，伴随着一众亲戚朋友，端上几把椅子，泡上一壶茶，寻个避风处，一起说说去年的旧事，也说说今年的愿景！
有老人们坐在一边，不时眯起那双老花的眼，看着自己的后辈们，正笑容满面，高谈阔论……
没有什么比孩子们都已经撑起一片天，在这年节之日都能聚在一起陪在他们身边更幸福的事了。
不知是远处谁家的音响，声音飘荡。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哪怕给妈妈刷刷筷子，洗洗碗。”
“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呀，一辈子不容易就图个团团圆圆！”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哪怕给爸爸捶捶后背，揉揉肩。”
“老人不图儿女为家做多大贡献，一辈子总操心就问个平平安安！”
老人们脸上笑了，抬起头看看天空的红日：“多好的天气，按旧时的说法，这是开门红，今年定是个好年头啊！”
……
……
大地回春，人间欢喜！
普通大众们，尽情享受着这新年的乐章。
他们在“开门红”之下，安详喜庆！
却并不知道，此刻多少在他们眼中羡慕的权威之辈，在他们被孩子们围着欢笑，看着后辈安心的时候，看着头顶上的那轮红日，却没有丝毫喜意。
开门红？
不，在他们眼中，看到的是血红！
那是昨夜的壮怀激烈，杀出来的鲜血淋淋，染红了天空。
他们高高在上，可他们却注定，无法如普通人那样笑！
这个年，是恐惧，惊悚！
早上八点，各家当家之人，拖着一夜未眠的疲惫身体，终于接到了上头的通知。
随即在家人依然恐慌的眼中，脸色深沉的默默登上了汽车，赶赴单位。
在临走前，留下了一句话：“呆在家里，不要外出！”
这句话，没人敢违背。
即便是家族里，最桀骜的晚辈，也再不敢出声。
默默的在这原本该潇洒的日子，呆在家中，半步不敢擅离。
“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