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了?”郑惊蛰有些恼火,“你老子俺花了八年的功夫才练成这三手绝招,你小子居然看了一遍就都记下来了?难不成老子还养了个天才儿子。”
郑宇白不明白老爸发的什么无名火,期期艾艾的道:“的确都记住了,只是还不熟,没有融会贯通。”
郑惊蛰早年脾气暴躁,一直以来也本性难移,听了儿子的话,越发觉得他是在唬烂,怒气冲冲的道:“你这小子,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不会便不会,唬烂什么。你若学会给,给俺演一遍看看。”
郑宇白有点犹豫,郑惊蛰更是生气:“做不出来吗,老子打断你的腿,叫你再胡吹大气。”
“我演示一遍就是了。”看到父亲真的要发火,郑宇白忙拉开架势,脑海里那些存储的片段在眼前重播着,他的身体按照那些动作比划运转起来。因为有着四目重瞳的内视本领和早已经学会的虎豹雷音做基础,郑宇白身体里的内劲能远远不断的供给上,虽然动作上还很生疏,有些部分并不理解,只是依样画葫芦,可也模仿了个八九成。
郑惊蛰愕然的看着儿子的演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子,你居然真的只看一遍就记住了?老子可是学了整整八年啊。”
郑宇白不好意思的道:“爸,俺这只是皮毛,其中的诀窍还得你给我讲讲。”
“也罢也罢,你是俺儿子,超过了俺那叫青出于蓝胜于蓝,说明俺郑惊蛰教的好。”郑惊蛰从来不是个死脑筋的人,何况这世上哪有父亲嫉妒儿子的道理,他一转念,立刻就高兴起来。
“等你打败了孙海童,我看孙云清那个囊货还有什么可说的。”郑惊蛰一边指点着郑宇白动作上的不足,给他提醒着发劲运功的要领,还抽空说起了当年他和孙云清之间的往事。
郑宇白这才知道当年父亲离开京海是因为孙云清的陷害。那一次郑惊蛰和洛衡阳联手去抓一个偷盗团伙,冲进对方巢穴的时候,洛衡阳一时大意被人用刀刺伤。郑惊蛰大怒之下出手过重,直接将六个人打成了重伤。
孙云清知道这件事之后,勾结了其中几个伤者,小题大做,说郑惊蛰防卫过当。虽然有冷铁从中斡旋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因为这事使得郑惊蛰心灰意冷,从此离开了京海,返回老家务农去了。
听了这些往事,郑宇白不禁有些感慨。他从小所见到的父亲就是个普通的庄稼汉,除了会一手精湛的拳法之外,平日里和一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没有任何的区别。再看他当年的那些老朋友,孙云清和洛衡阳都成为一派的宗主,冷铁也位居高位,身负国家重任。人生际遇,往往就因为某些小事,从此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
若是没有那一次的出手过重,或许父亲能挤掉那个道貌岸然的孙云清,成为这一代形意拳的掌门人呢。可一想到父亲的脾气和满口的脏话,郑宇白就觉得让他当掌门人绝对是一个错误。
“爸,我一定能赢孙海童。”郑宇白看着父亲脸上如同刀砍斧凿出来的深深皱纹和手上厚实的老茧,颇有感触的道。
“小子又在吹牛,你以为孙家的孩子是纸糊的?不好好练拳,保准被打的狗吃屎。”郑惊蛰可丝毫不给儿子任何面子,好在从小郑宇白就是在这种粗暴的态度和不时的家庭暴力下长大的,如果郑惊蛰给他好脸色看,他才觉得不习惯呢。
在这桥下的皑皑白雪之间,父子二人一个暴躁的教一个虚心的学,直到东方的日头跳出群山才算休息。
圣诞节一过,元旦也随之而来。十二月三十一日的晚上,安全公寓的所有客人济济一堂。这个年过后,包括徐若愚,杜必胜,乔伟伦,薛冰洋,徐瑾和于洛在内的许多人都要离开了,因此黑星公司颇有人情味的在这一天安排了歌舞晚会。和一般的晚会是在电视里举行的不同,安全公寓的客人都是在外头响当当的人物,看的节目自然得是现场表演的。
郑宇白手里拿着出场名单,不禁乍舌。他知道自己所在的公寓只是最普通的一个级别,可经常在京海的各种晚会活动上出场的几个明星都在这张出场名单上。里面甚至还有素素和杨飞烟整天挂在嘴边的几个偶像歌星。
“看来要给她们每人要一个签名。”身为安全公寓管理员的郑宇白已经有好些日子不务正业了,虽然草鸡和他是铁哥们,没说什么,可郑宇白却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听说草鸡新认识了个漂亮姑娘,有进入婚姻坟墓的打算,他今天特地放弃了和家人一起迎接元旦的机会,跑来公寓替草鸡的班,让草鸡和那位姑娘共度浪漫的新年夜去了。
郑宇白和大家舒舒服服的坐在布置一新的客厅里,客人们都坐在沙发上,请来的明星则一个个的出场献艺。
客人们可不知道面前这些明星的身价,在他们眼中,明星不过就是戏子,用来糊弄一下普通人还好,在他们这些老江湖的面前,可完全没有任何的地位。这些明星倒是也知道好赖,明白面前个个都是惹不起的人物,一个个谨慎小心,完全没有屏幕上那样的骄纵嚣张。
“宇白,你是不知道,七十年代的时候,我们三兄弟在香港势力最大的时候,一人包了一个当红的电影明星,说出名字来吓死你。”炮爷有些炫耀的对郑宇白道。
郑宇白心说你可吓不死我,七十年代的明星,你说出名字来我也不认识,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出生呢。
炮爷兀自在滔滔不绝,一旁杜必胜笑话他道:“你以为电影明星是什么好货色啊,那都是给钱就跟你睡的烂货,比起兰桂坊里的小姐们的区别只不过是一个暗里卖一个明里卖罢了。你那些玩意现在都过时了,现在的有钱人,都不稀罕娱乐圈里的烂货了,更喜欢去大学里找清纯的女学生。”
炮爷被杜必胜一顿打趣,想要反驳却无理可讲,恼火的道:“老赌鬼,我看你就是嫉妒。”
郑宇白听着他们之间互相吵嘴,揭对方的老底,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徐瑾凑过来,低声的问:“你笑什么,是不是也想去包女明星?”
看到徐瑾那特地经过一番精心打扮之后的绝美面容,郑宇白心里一动:“我干嘛要去包那些女明星,你比任何一个女明星都要漂亮。”
徐瑾可没想到一贯老实巴交,似乎不会说甜言蜜语的郑宇白的口中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禁嗔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嘴巴跟抹了油似的呢,讨厌……”
郑宇白挠挠头,心道:“平时我不会说话,她觉得我不解风情。今天我夸她,她又说我油嘴滑舌。她到底希望我怎么说话呢?”
女人的心思男人可不要猜,因为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在一肚子的迷惑之中,新年到来了。安全公寓的客人们齐声倒数着,一起迎来了新的一年。
“宇白……”徐瑾在倒数声中,轻轻的把头靠在了郑宇白的肩膀上,她多希望在这种时刻,郑宇白能像西方的习俗那样,给她来一个新年之吻。
郑宇白感觉到了徐瑾的柔情蜜意,微微的侧过脸,鼻息轻轻的喷在徐瑾的脸上。大家都在忙着迎接新年的到来,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对,如果想要亲吻,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徐瑾的心砰砰的乱跳着,心想:“要是宇白亲我一下的话,我是该装着生气,还是不生气呢……”
郑宇白的紧张程度丝毫不弱于徐瑾,他还没有经历过这么严峻的考验,就算面对枪口,面对凶器,面对死亡,他也从来没这么惧怕过。
“我亲她一下,她不会生气吧?”虽然心里打鼓,可一个声音似乎在耳边不停的怂恿着,让郑宇白冒一把险,一亲芳泽。徐瑾柔软无力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所谓伊人,简直没有半分的力气,如果是个情场老手,早就能体会美人的心意。可郑宇白这个呆头鹅还在犹豫不决,他寻思了好一会,这才打算铤而走险,于是更努力的把头侧过来,就要在徐瑾的小脸上亲一下。
“宇白哥,姐姐,新年快乐!”就在这个时候,新年的钟声敲响了,于洛不知哪里冒了出来,把一队怀春的男女给惊的立刻弹簧一般的分开来。
“你们怎么了?”于洛看到两人的脸都红的发烫,不禁很奇怪。
“没事!”两人异口同声的道,脸羞的可以直接当成两副春联贴在大门口了。
好不容易把小捣蛋于洛打发走,徐瑾垂着头,好半晌才幽幽的道:“宇白,新年你有什么愿望吗?”
郑宇白挠挠头:“有啊,有好多愿望呢。”
“那你能告诉我吗?”徐瑾眼睛一亮,心想你的愿望里是否有关于我的呢。
“嗯,第一个愿望就是把我爸的形意三绝都学会,然后打败孙海童,得了武林大会的冠军。”郑宇白高兴的道。
“嗯,这的确是一件大事。还有吗?”徐瑾心想男人最重要的当然就是事业了,这个愿望无可厚非。
“第二件就是多赚一点钱,给我爸回家的时候,给他带回去买几台现代化的机械,以后爸爸妈妈就不用那么劳累的下地干农活了。”郑宇白眼睛发亮的道,这个愿望他已经能够实现了。自从来到安全公寓,发生了无数的事,虽然有好有坏,起码却让他接触了无数有钱有势的人,也经历了许多动辄涉及上亿的事件。想给家里买农业机械的愿望对现在的他来说,可谓十分的简单。
“孝敬父母,这个也很重要。”徐瑾心里想着,嘴上继续问着,满心希望能从郑宇白的口中听到有关自己的愿望。
“第三个愿望就是能打败高飞啊。”郑宇白说,他对和孙海童之间的比赛倒是没有多大的担忧。他最为担心的,其实就是一月中旬即将和高飞进行的生死赌局。虽然已经完全将徐若愚的盗术和杜必胜的赌术掌握,还有杨飞云的助阵,可郑宇白的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听到这个答案,徐瑾终于有点按捺不住了:“怎么没有关于我的愿望呢?”
“谁说没有,打败高飞不就是为你报仇吗,这难道还不是和你有关?”郑宇白奇怪的道,不知道徐瑾为什么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我说的不是这种有关啦……”徐瑾实在拿郑宇白没有办法,这个家伙怎么就这么木讷呢,你是真蠢还是装傻啊,我就快被你逼的没有办法,难道你要我跟你表白吗?
徐瑾恨铁不成钢的望着郑宇白,心里对他是又爱又恨。有很多时候,她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曾几何时,心高气傲的女飞贼居然爱上了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呆头呆脑的男人。
如果一年前有人跟她说这件事情,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可缘分这个东西真是奇妙。自从郑宇白误打误撞的跑去租她的房子,缘分的大网就撒开了,直到在赌船上相遇,网越收越紧,等到徐瑾发现爱上了郑宇白,已经逃不出去了。
外面有人放起烟花来,一蓬蓬美丽的烟火在夜空之中绽放起来,绚烂迷人。于洛拉着徐若愚的手,大呼小叫的叫大家都去看。客人们在安全公寓里生活了这么久,又面临分别,在这欢天喜地的日子里,倒是冲淡了离别的情绪。
“老赌鬼,以后没有你赢我的钱了。”谈老大唏嘘的说,“不过这一回你们一口气走掉大半的人,我可要寂寞了。”
“谈老大,你放心吧,这个世界上缺少有钱人,也缺少聪明人,唯独不缺的就是得罪了人走投无路的人。安全公寓的生意你不用操心,会有人来陪你的。”杜必胜笑道,“如果你手上还有闲钱,觉得放在口袋里有点痒痒,我倒也不是不能帮你把它们换个地方。”
“去你的。”谈老大笑骂道,几个老兄弟乐成一团。
郑宇白看着他们的谈笑,也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身旁的徐瑾心想这个傻小子怎么心里一点都没有我啊。可任由她心里翻江倒海的想,郑宇白也瞧不出来,只能一个人自怨自艾的生点小闷气。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烟火渐渐的熄了,酒足饭饱的客人们也都散了。徐瑾帮着郑宇白把客厅收拾干净,静静的坐在窗沿边,享受着月光洒在身上的片刻宁静。
“明天好多人就要离开了,这里会冷清很多吧。”徐瑾问道。
“就跟老赌鬼说的一样,这个世界上,就不缺走投无路的人。”郑宇白道,“说实在的,这安全公寓赚的就是苦难钱。不过,如果没有安全公寓,你说他们该躲去哪里?”
“世上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安全公寓也不过是等价交换。”徐瑾安慰郑宇白道,她知道这小子有的时候有点死心眼,难保不会想些事情钻牛角尖。
“你说的也对。”郑宇白呵呵笑道,“咱们不说这些事了。”
“那就说说武林大会的事情吧,这几天你跟着伯伯每天练习新招数,有什么进展吗?”徐瑾岔开话题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