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回自己房间,但想到自己房间冷墙冷壁的,上个月份例里的炭已经烧完,这个月因为忙着大少爷的婚礼,份例还没发下来,就是回去也冷得很。
芳洲想了想,便拐过走廊的转角,走到一个房间前,轻轻的敲了几下门。房间里时不时的传来噼啪的燃炭声。里面一个清脆声音传出来,问道:“是谁啊?”
芳洲答道:“是我,芳洲!”
过了一会儿,有人过来开门,从门缝里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来,正是林凤祁身边的大丫鬟秋槐,她下午不用当值,伺候完两位主子吃完午饭后,早早的就回了房间。此时见到芳洲,连忙笑道:“芳洲,您怎么过来了?外面冷,快进来烤烤火。”
芳洲笑着说好,然后抬脚进来。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白木炭的味道,芳洲挥了挥周围的气味,问秋槐道:“这么大的气味,怎么不开窗?”
秋槐关上门,回答道:“外面风大,开了窗冷得很。”说完搬了一张小凳子到火盆边上,请芳洲坐下。
这个房间是秋槐和夏荷两人共用。永宁侯府里的规矩,大丫鬟都是两人一个房间,二等丫鬟四人一个房间,三等以下的丫鬟则是八人一个房间,芳洲和青芜虽也算作大丫鬟,但因为也是大少爷的通房,所以待遇比秋槐和夏荷又上了一等,每人都分有一个房间。
芳洲看着房间里相对放置的两张床,一张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另一张床则是被子散开,想来刚才秋槐正是窝在这床上的。床头边上放着一个针线篮子,篮子里面放着一张还没纳完的鞋底。
芳洲看了看,问秋槐道:“这是男人的鞋底吧,你这是给谁纳的?”
秋槐红着脸将针线篮子放回柜子里,并不说话。芳洲见了秋槐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由打趣道:“哟,我们秋槐姑娘也有心上人了呢,这是给未来的小官人纳的鞋底呢。”
秋槐瞪了她一眼,道:“就你嘴碎!”却并没有反驳芳洲的话。
秋槐给芳洲倒了一杯热茶,又将自己珍藏的一些瓜子凉果等零食拿出来,倒在一个水晶碟子里,放到床边的一个矮头桌上请芳洲吃。自己坐到火盆的另一侧凳子上,接着问芳洲:“你刚才从哪里来?”
芳洲答道:“从青芜屋里。”
秋槐向来不喜欢青芜,平日里仗着有个姑姑在夫人面前有些脸面,又是大少爷的通房丫头,没少在沐德堂拿着鸡毛当令箭,颐指气使的。秋槐不愿意跟她计较,却也喜欢不起来她的,闻言她的名字,不由的撇了撇嘴,道:“怎么,她还在闹腾?”说完也不等芳洲回答,又接着道:“不是我说你,就青芜那性子,早晚有她吃苦头的时候,你又何必管她,她又不会感激你,还惹得自己一身骚。”
芳洲低头笑了一下,道:“大家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又伺候同一个主子的,有这样的情分在,我总希望她以后能少吃些苦头的。”
“你就是心太软善了,要我,我就懒得理她。看她平日的行事做派,不过是个通房丫头罢了,还真把大少爷当成自个儿正经的男人了,连大少奶奶都敢给脸子瞧,不怪大少爷要下她的面子,连自个的身份都还没瞧明白。你瞧着吧,以前少奶奶是还没进门,多管大少爷的屋里人总是惹人非议,但现在少奶奶可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少奶奶不将她当回事还好,要真当她回事了,随便使点手段,都能让青芜有苦叫不出。”
“我可瞧明白了,我们这位奶奶可不像是笨人,平日里待下人们也和善,但却像是善妒的。我看她只怕想学威北候家的那位小杨夫人,要把大少爷笼络到她一个人的房里。做大少爷的房里人可不是什么好去处。”说完又回过头来对着芳洲道:“你也要为自己打算一下才是。上次你换衣服的时候,我看你手臂上的守宫砂还在,你何不求了大少奶奶将你放出去。你自己提出来,大少奶奶也乐得成全你,说不好还会给你个体面,将你配个管事或庄头的,这去处不比你等着大少奶奶抬你做姨娘差。”
芳洲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道:“这种事情,哪里是我们这些做丫头的能做主的,我是夫人给大少爷的,我跑去求大少奶奶将我配出去,那不是在打夫人的脸,得罪了夫人,我就算出去了,哪里又能有好日子过。”
秋槐低头想了一下,道:“这倒也是,倒是该想个法子全了夫人的脸面才好。”
芳洲拍拍手从凳子里站起来,道:“好了,我出来也有一会儿了,我先回正房看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醒了没有,我得伺候着去。”
“那行,主子的事情重要。”说完站起来,将芳洲送出门口,又对芳洲道:“得闲了过来玩。”
芳洲笑着道是,又跟秋槐挥了挥手示意她回去,这才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正式回归,回归感言是:非常抱歉停更了近一个月啊,以后偶会好好码字滴。
ps:好久没码字了,感觉好多写起来已经没感觉了,今天码字码得特别慢,希望之后会有好转。
另:从今天起有一段时间会保持日更6000字以上,算是补上断更那段时间的更新。(其实这一句乃们才会觉得是重点~~~~),不过,这一段时间是多长时间,最终解释权归作者~~~。总之,作者尽力延长啦!
第73章 回门
……
芳洲从秋槐的房间出来;站在游廊处看着廊下大红贴了囍字的灯笼想了想,然后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从自己脖子上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钥匙来,打开床头边上一个柜子的门,从里面搬出几本放置的整整齐齐连一点折痕都没有的账册来,又找了个红木描金的匣子装了,抱着急匆匆的就去了正院。
芳洲到达正院时,内室的大门仍还紧闭;一看便知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午休还没起来;大少奶奶身边的青花和青藤则站在外室听候差遣;夏荷不在,想来是在内室伺候着。
虽然是在外室;但室内也是燃了炭,上等的银霜炭;将整个房间都烘得暖融融的,无声无色无味,并不像她们这些下人用的普通白炭或下等黑炭,不是容易受潮点不了火;就是有炭味,或者燃着的时候经常发出噼啪声。
青藤见芳洲过来,忙上前去,轻声笑着问道:“是芳洲姑娘来啦?”
芳洲的眼神黯了黯,这几日她听到青藤和青花喊夏荷和秋槐时,一口一个‘姐姐’或‘妹妹’的叫着,喊她时却只喊‘姑娘’,虽说有敬着她是大少爷的屋里人的意思在,但也是亲疏立现。
但很快芳洲就收回了自己的心思,打起精神笑着问青藤道:“青藤姐姐,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可起来了?”
青藤也笑着道:“还睡着呢。姑娘可是有什么急事要找大少爷或大少奶奶,要不然我进去给您通报一声?”
人家说的也不过是句客气话罢了,说要通报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芳洲也不是看不出来,于是笑着答道:“倒没什么急事,我在外边等一等就好。”
青藤看了一眼芳洲手上抱着的匣子,却并不多问,抬起头来对芳洲继续道:“那行,我给姑娘搬张凳子,姑娘坐着等吧。”说完就指使青花去给芳洲搬张凳子过来,芳洲笑着道了谢。
芳洲有些无聊的坐在凳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周围安静无声,偶尔有几个小丫鬟进出,也是轻手轻脚的。
或许是因为太安静了,内室里突然传来的女子低声嘟囔的声音,芳洲竟也听见了。那声音极低,芳洲并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惺忪朦胧中又带着点稚气,放佛是刚睡醒。接着是大少爷的声音,好像是回了几句什么,同样带着刚睡醒时的低沉磁哑,仿佛是黑铁里的磁,能将听的人的心都吸进去。
过了一会,内室伺候的夏荷出来开门,青藤和青花进去,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再接着,是青藤出来,对她道:“芳洲姑娘,大少奶奶请你进去。”
芳洲跟着青藤进去。
内室里,一座九扇的紫檀雕云龙纹嵌玉石座屏风将内室的床和外边隔开,内外相通的地方挂了一幅湘绣双凤挂帘。屏风外的墙边放置了一张可坐可卧的罗汉榻,榻上放置了一张炕几,桌上放着一个官窑绿地粉彩花鸟纹盖碗。而此时,穿着水红对襟绣花鸟袄子的茵娘正坐在罗汉榻的一边,芳洲进来时,她正睡眼惺忪的打了个哈欠。
芳洲看了一眼帘子里面,接着跪在地上恭敬的拜过主母,然后将手上的匣子奉上:“这是大少爷院里的账册,院里原来没有主母,又没有年长的麽麽,夫人便交给了奴婢打理。现在大少奶奶进了门,奴婢按规矩是该交给大少奶奶的。”
茵娘用力的睁开眼睛,使自己打起精神来,然后对芳洲道:“你起来吧,地上冷得很。”说完又让青藤将她扶起来,搬了一张小杌子让她坐下。青藤这才接过匣子,然后递给茵娘。
茵娘只看了一眼匣子,放佛并不在意,并不多看。接着对芳洲道:“这些年你打理大少爷的账务,你辛苦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稚气未脱的声音,这声音说出来的时候,芳洲仍还是感觉到了威严。
芳洲低着头道:“奴婢不敢居功。”却不敢说是自己分内之事。
少爷们未成亲前,内院的账务一般会让自己的奶娘打理,没有奶娘一般也会让院内主事的麽麽来管理。林凤祁的奶娘早就被林侯夫人杖毙了,林侯夫人经了当年奶娘一事后,也不喜欢在少爷院子放有资历的麽麽,免得他们仗着经历的事情多,耍小聪明欺瞒主子。因此,无论是林凤祁这个大少爷,还是二少爷和三少爷,院里都是大丫鬟在管理账务。这虽然是侯府的一般做法,那也不能表示她这个丫鬟管理账务就名正言顺了。
茵娘道:“你也不必谦虚,这该是你得的功劳,我自该赏你的。”
林凤祁从里面掀了帘子出来,正好听到“功劳”二字,于是问道:“什么功劳?”
青花、青藤连带着芳洲都起来给林凤祁行礼。茵娘也站起来道:“是芳洲来送院里的账册来了,我说她将这院子的账务打理得好,是大功劳一件,正想着怎么赏她呢。”
林凤祁坐到罗汉榻的另一边,无所谓的道:“那就赏她十两银子,这有什么好想的。”
茵娘原来是想赏她件首饰什么的,赏银子和赏首饰的差别可大得多了,赏银子那真的仅就是赏赐的意思,而赏首饰,那表示的还有赏赐者的感激和看重。就是丫鬟们,若说得主子赏了一件首饰,说出去那也是极有脸面的事情。
就按照芳洲的身份,若她仅就赏十两银子,那根本是在下芳洲的脸,说不好人家还以为她这个新上任的主母是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呢。果然,男人想事情就是简单。
茵娘低声笑了笑,最后还是吩咐青藤包了十两银子,另外再从她的首饰匣子里找出一支她并不怎么喜欢的银簪子赏给了芳洲。当然她的首饰虽说不上多么精贵,但哪一件拿出来也是不止十两银子的。
芳洲拿了赏赐之后,见茵娘并没有要留下来她伺候的意思,接着便也就行礼出去了。
芳洲走后,茵娘从红木的匣子里面拿出那几本账册来,随意的翻了翻,见里面每一笔收支出入都写得清清楚楚的,又用表格的方式将账务记得简单易看,让看账的人并不会觉得眼花缭乱,茵娘不由在心里赞了赞,觉得就是她自己,也不会比这做得更好了。
林凤祁躺在榻上见茵娘翻着账册,反而不搭理他,于是抱怨道:“这芳洲也太急了些,我们刚刚新婚,谁耐烦管着这几十两银子的事,你也别在上头耗心力了,随便指个丫头管着就是。”
内院丫鬟能管理的,一般也就是少爷们每个月发下来的月例,林凤祁作为府里的嫡出少爷,每个月的月例有四十两银子。四十两银子对普通百姓来说,可能是好几年的花用,但对侯府的嫡少爷来讲,确实是算不得什么。
茵娘心道,人家芳洲才是聪明人呢,知道这账册反正自己是捂不长的,早点交出来不仅能在新主母面前卖个好,还能在其他丫头主子面前得个老实本分的名声。
茵娘见自家夫君已经有些郁郁不快幽怨的望着自己了,于是急忙合上账册,从榻上爬过去扑倒他身上,撒娇道:“没办法,这院子就这么点事,我不管这个我做什么呀?”
林凤祁指了指自己,道:“你可以伺候你家夫君我啊!”说完凑到茵娘的耳朵边上,低声的说了句什么,倒闹得茵娘脸红起来,举着小粉拳头轻轻的在他胸前打了一下,嗔道:“你真讨厌,不理你了。”
林凤祁心情愉悦,抱着茵娘乐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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