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娘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彩朱跺了一下脚,道:“当然出事了,出大事了!侯爷去西跨院了!”
“啊?”茵娘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接着又有些浑噩的“哦”了一声。
彩朱急道:“什么啊的哦的,夫人您快想想办法啊!”
茵娘问道:“侯爷怎么会去西跨院的,柳姨娘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彩朱道:“说是姨娘生病了,柳姨娘身边的琴儿在半道上将侯爷截去了西跨院。”也都怪她,青花姐姐上个月出嫁了,现在还没回来当差,青藤姐姐又要照顾小少爷,只有她闲着,却没看住西跨院的人,竟让她们偷偷去截走了侯爷。
茵娘又问道:“怎么会生病的,也没见姨娘身边的人来说过,请大夫了没有?”
“谁知道呢,昨天的时候还看到柳姨娘好好的,”她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她怀疑柳姨娘是在装病。彩朱脑子突然一转,夫人关心的怎么全不在点子上啊,现在可不是关心姨娘生病的时候,而是应该想法子去西跨院将侯爷“请”回来,两人要是单独呆久了,柳姨娘又是侯爷名正言顺的妾,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啊!
可是没等彩朱出言提醒,茵娘已经从她面前走过,进屋去了。彩朱急急忙忙的跟上去。
茵娘站在屋子里,望着周围的摆设,一时有些兴味索然,竟不知接下来要干嘛去。
茵娘道:“毅哥儿呢?去将毅哥儿抱来给我。”
彩朱道是,接着去了暖阁。过了一会儿,青藤将毅哥儿抱了出来。毅哥儿看到母亲,伸出手追着要母亲抱。
茵娘将他接过来,让人将炕桌撤了下去,将毅哥儿放到炕上,然后自己则坐到他外面。
毅哥儿不愿意自己坐,睁着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张着一双手,“啊啊”的要抱。
茵娘将他抱到自己的膝盖上坐着,他立刻咯咯的笑起来,一双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茵娘点了点他的鼻子,叹口气道:“真是小冤家,一举一动都揪着我的心。”不知道是在说孩子,还是说谁。毅哥儿却以为母亲在跟他玩儿,又咯咯的笑起来。
彩朱还在着急西跨院的事,站在茵娘旁边,出主意道:“夫人,不如我去西跨院请侯爷回来,就说……就说小厨房里煲着羊肉汤,夫人请她回来喝?”
茵娘将毅哥儿直立的抱起来,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不用了!”
彩朱还想再说什么,旁边的青藤却扯了扯她的衣服,对她摇摇头。青藤看了看抱着毅哥儿的茵娘,和无忧无虑不知道为什么开心的毅哥儿,道:“夫人,侯爷一直以来都真心对您,您要相信侯爷。”
茵娘点了点头。
其实不相信又怎么样呢,男人若真要做什么,就算拦也是拦不住的,难道她还真能将他绑在裤腰带上不成。她已经表达过了不喜欢他有其他女人,更不喜欢他碰其他女人,如果他最后还是食言了,那就当她看错了人,以后就安安心心的,只当她的侯夫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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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西跨院里,大夫刚刚离开不久。林凤祁看着刚刚喝完药,背靠在床头,脸色还有些苍白的柳蒹蒹,道:“你既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吧,我回正院去了。”
柳蒹蒹转过头来,道:“怎么,你刚坐了没一会儿,就要走?”因为生病的原因,她连嘴唇都是苍白的,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持证上岗
林凤祁站着不语。
柳蒹蒹“咳”了一下,又道:“我自住进这个院子,一共十个月零十六天,你除了我进门那一日进过这个院子,至今是第二次进来。你知道这十个多月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每一夜都要点灯到三更,就等着你过来,哪怕什么也不做,就来看我一眼也好啊!可是你好不容易进一趟我的院子,哪怕我生病了,难道也留不住你吗?”
“你进门的那一日我就与你说过,除了一座冰冷的院子,其他所有你想要的东西,我都给不了你。”
“我不想知道这些!”
她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下来,继续道:“我生病了,可你知道我是怎么生病的吗?我知道这个院子里大部分的下人都是夫人的耳目,我晚上故意不盖被子,偷偷将窗户打开,将自己冻了三天,终于冻出了病来,就为了能让你来看我一眼。”她伸手从背后抱住他,头靠在他的背上,眼泪一滴一滴的滑落下来:“凤祁哥哥,你不要这么残忍的对我。我一直以为我可以捂暖你的心,用我炙热的发烫的心,捂暖你的心。可是我发现,还没等我捂暖你的心,我自己的心却快要被你冻冰了!”
“你不明白,蒹蒹,”他将她放在腰上的手用力拿开,然后转过头来,对她道:“我的心一直都是热的,只是它不是为你而热!”说完就准备转身出去。
“你不要走。”她在后面喊道:“若你现在走了,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林凤祁转过头来:“你何苦呢!”
她伸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解开,白色的衣服瞬间滑落在地,露出女人白若凝脂的**。林凤祁立刻将眼睛移开,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她已经开口道:“就一晚,你陪我一个晚上,以后我再不会勉强你。”
林凤祁强忍住怒气道:“你将衣服穿起来,女子该晓得自重!”
“自重?”她呵呵的笑了两声,道:“我是你的妾室,是你的女人,我在你面前宽衣解带,有什么不自重的?我以前在你面前就是太矜持了。”
她试着去拉他的手,继续道:“我为了你,已经放弃了我所有的尊严,我知道一个侯府的嫡女去给人做妾是多么廉耻的事情,我也怕羞怕被人看不起,可是我爱你,我已经什么也顾不得了。我就像一只寻死的飞蛾,明明知道哪里是火坑,却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我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可是我只求你成全我这一次,就这一次!”
林凤祁将手伸回来,背对着她,沉默了一会之后,才道:“并不是我强求你做妾的!”
“我知道,我说了是我自己愿意的。”
“你说的我办不到,我答应过茵娘,除了她不会碰任何人!”说完便快步走向门的方向,拉开门出去了。
柳蒹蒹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眼泪汇聚成河,一滴接一滴的落在地板上,在静悄悄的房间里,发出“哒哒”的声音。
琴儿从外面进来,拾起地上的衣服披到她的身上,看着她心疼的喊了一句:“小姐!”
柳蒹蒹突然哭出声来,一声一声的回荡在屋里,让外面听的人觉得万分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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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凤祁快步的回了正院;冬天天色暗的快;正院里已经挂上了动,大红的灯笼挂在檐下,发出柔和的光。
林凤祁站在门口;听着房间里面茵娘温和的声音传出来。她好似在教毅哥儿认东西,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里面的画面;茵娘指着一样东西对毅哥儿说,“这是花瓶。”“这是香炉”“这是茶碗”“这是碟子”……
而茵娘每说一样东西,毅哥儿就像回应般的“啊啊”叫上两声;然后摇一摇手上的拨浪鼓;拨浪鼓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林凤祁只觉得心里一片温暖。
他迈出步子;毫不犹豫的走进屋子里;便看到茵娘正抱着毅哥儿站在一面插翅的大屏风前,听到林凤祁进来的声音,茵娘回过头来,对着丈夫展颜一笑。
林凤祁也弯起嘴笑起来。毅哥儿看到父亲,在母亲怀里动来动去的“啊啊”的叫着,手里还不断晃着拨浪鼓,仿佛是与父亲打招呼一般。
毅哥儿的力气越来越大,在茵娘怀里动着时,茵娘差点没抱住。林凤祁连忙上前将毅哥儿连带茵娘一起抱住,然后又从茵娘怀里接过毅哥儿,抱着他一边走向旁边的炕,一边与毅哥儿道:“毅哥儿今天干什么了?是不是认东西了?”
毅哥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抱着林凤祁的脖子,突然“叭”的一声在父亲脸上亲了一口,接着就咯咯的笑起来,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林凤祁也开心的笑起来,投李报桃的在儿子脸上也亲了两口,哈哈笑道:“我们毅哥儿怎么这么聪明!”
茵娘看着父子两人对着傻笑的样子,不由的也笑出来。跟着走过去站到丈夫的旁边,原本她还想问一问柳姨娘的,只是气氛正好,她却不忍心破坏了这片刻的温暖。
到了晚上,林凤祁将睡在中间的儿子哄睡了之后,亲了亲儿子的小脸,接着又撑着身子,凑过去亲了亲睡在里面的妻子的脸。茵娘睁开眼睛笑了笑,林凤祁则又伸手过去握住妻子的手,双手紧紧的握住。
林凤祁道:“柳姨娘病了,今日你又不在,所以我才会去西跨院。”
茵娘点点头,道:“我知道,我相信你。”
林凤祁又道:“明日你再请个太夫给她看一看,以后她的事我会交给你,我必不会再插手。”
“好。”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唇上亲了亲;道:“委屈你了!”
茵娘摇摇头,道:“只要你不负我!”
“我必不负你!”
之后林凤祁果然没有再过问柳姨娘的事情,茵娘虽不喜欢柳姨娘,但为了林凤祁放心,对她的病却极其上心,请医问药事事亲力亲为。
茵娘看着躺在床上面如枯槁,仿若生如死灰的柳姨娘,心里也不由对她多了几份怜悯,就连往日对她的厌恶都少了几分。
大夫下了方子之后,茵娘让人去抓药煎药。茵娘走到床边,对柳姨娘道:“大夫说你是忧思过度,伤心郁结。你好好养病,不要多想,过几日病就好了。或者你想不想你的母亲,我让人将阜阳侯夫人请过来配你说说话?”
柳姨娘摇了摇头,突然坐起身来,对着旁边的琴儿使了使眼色。琴儿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屈了屈膝出去了。柳姨娘又将眼睛望向茵娘身后的两个丫鬟,茵娘见状,叹了口气,也对身边的两个丫鬟使了使眼色。两个丫鬟会意,也跟着琴儿一起出去了。狐说魃道(小白的鬼故事系列)
丫鬟走时将房门也一起带上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茵娘和柳姨娘两人。柳姨娘突然从床上走下来,对着茵娘跪下。茵娘有些奇怪的是,她此时竟一点都不吃惊,眼神平静的看着柳姨娘。
“夫人,我知道我争不过你,我也不想争了。只是我求求你,求你让他给我一个孩子,我这辈子已经这样了,你让他留一点念想给我,若不然,我活不下去!”
茵娘深深的看了柳蒹蒹一眼,然后道:“不可能!”
“你已经拥有那么多了,我只求你分一点点给我,这样都不行吗?我只想要一个孩子而已,其他的我再不奢望。”
“我拥有得再多,那也是我自己的,不是我抢来的!”茵娘看着面色苍白的柳蒹蒹,最终不忍心的缓和了一下语气,继续道:“我这样问你,假如我与你易身而处,你会答应这样的要求吗?”
“我会。”
“不,你不会!”茵娘道:“孩子不是东西,那是两个人的血脉牵连。假如你有了孩子,相公作为父亲,必不会不管他,而倒时他分薄的是我孩子的父爱。而为了孩子,相公也势必会不忍心拒绝你,到时候你抢走的,又是我丈夫的爱,你说我怎么可能会答应你?”
“等孩子出生后,我会带着他住到庄子上,我保证不会与你抢这些,甚至府里的产业,我也保证不要一分一毫。”
“我相信你现在说的都是真心话,但我不相信你能做到。人的**是无穷的,你现在想的只是一个孩子,但等孩子出生后,你会就会想要继续呆在他的身边,等你能呆在他身边的时候,你会想要他的爱,等他爱你的时候,你就会想要他只爱你一个人……就算你真的住到庄子上又如何,只要有了孩子,他心里就会对你们多一份愧疚,哪怕他与我们住在一起,他也不会心安。等到以后,难道他还真能不将财产分一点给这个孩子?我很自私,我希望我的丈夫只有我一个人,我也希望我丈夫的所有孩子都是我生的,甚至是这侯府里的东西,我也希望以后会全部是我孩子的。无论是人和财产,我都不想分给别人,且我从来不觉得我的自私有错。”
柳蒹蒹流着眼泪,身体摇摇欲坠,几乎就要不稳的倒下来。茵娘没有半分的心软,道:“你好好养病吧,身体是自己的,你不珍惜没有人会珍惜,我先回去了。”说完就转身出了门。
柳姨娘这一病,病了整整两个月。等她痊愈时,腊八节都已经过了,只是这场病像是掏空了她的身体,整个人瘦的几乎只剩下骨架了,来给茵娘请安时,茵娘都怕她随时会倒下来。
她病好后第一次来请安,求了茵娘三件事:第一件事,她想到庵堂里修行几年,求茵娘帮她找一座干净些的庵堂;第二件事,保留她妾室的名分;第三件事,她想见一见她的母亲。
茵娘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