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石头身上的一团污秽所化，我依附她生存有什么不对？”大水母反问。
“那不是我的污秽。”石头辩道：“我本无尘无垢，是在这混沌中漂流太久了，所以才沾上一身污物。”
“那有什么区别？”大水母反问。
“当然有区别。”石头道：“这说明不是我催生了你，没有供养你的义务，你来自于混沌之污。”
“不对。”大水母道。
柳叶飞插嘴反问：“她说的哪不对？”
“混沌之污之所以会诞生出我，那是因为被你的灵气熏陶太久。”大水母振振有词地说：“如果没有你身上的灵气熏陶，污秽便还是那团污秽，自然不会诞生出我。”
闻言，柳叶飞汗颜无语。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到了那些诞生于鸿蒙中的太古圣物为什么会那么强大了，这些强大的家伙，在灵智初开的那一刹那便已经拥有了因果智慧，非后来人可以相提并论。
柳叶飞正绞尽脑汁去寻思该怎么说服大水母。
石头突然又理直气壮地展开了反驳：“混沌之污在没征得我同意的情况下窃享我的灵气，本身就是一个贼！它诞生出你之后，你不知道感恩，反而变本加厉地想侵入我体内，成为终身宿主！有那么便宜的事吗？”
“石头说得对！”
这一次，柳叶飞没等大水母进一步反驳，果断端出正义裁判的架子，化出一只混沌巨掌将大水母从石壁上抓了下来。
第667章 鸿蒙千寻
大水母被抓下来后彻底怒了，用粗长的触须紧紧缠缚着柳叶飞的身体，反斥道：“那你们在修练过程中不断地吸取混沌精华，可征得过混沌的同意？”它试图将触须扎进柳叶飞的体内，吸取造化力量。
柳叶飞猛然释放出一团无明净火，将大水母震得飞退出去，怪嘶声响彻四方。
没等它定住妖身。
柳叶飞又一掌魂力吐出去。
将体形庞大的甲壳大母水变成了一只小水母，只有蜘蛛那么大。
柳叶飞将它吸附在掌心，笑道：“你这个小家伙也太调皮了，好不容易诞生在这混沌之中，不去好好想想怎么自力更生，却妄想寄宿在别人身上窃取现成的果实，我今天就算灭了你也不冤。”
“我在她的识海中窥到了一种生存法则，她自己都认为弱肉强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甲壳水母问柳叶飞：“我哪错了？”
没等柳叶飞回话，石头急辩：“胡说！我只是那么想，没有那么做。”
“哼！”水母理直气壮地驳道：“你现在之所以没有那么做，那是因为你现在只是一块没有手、没有脚的石头，无法去残食其它的弱小生命。等你哪天能自由行走在这混沌中，你会比我这个寄宿者还残忍。我寄宿，顶多只是窃食宿主一部分精华，而你会直接要了对方的命。”
“你这是污蔑，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未来会做什么！”
“你现在的想法，已经为你的未来制定了一种行为方式。”
“那是你以为！”
“明明是你内心的想法，怎么是我以为？”
“我那叫悟，叫洞察世事。”
“明明是自私。”
“你！……你这个窃贼太不讲理了，那个人，帮我撕了它的嘴，看它还怎么胡说八道、强词夺理！”
“我真的有错？”
甲壳水母老实的爬在柳叶飞的掌心中，伸出两根带眼睛的长触须凝望着柳叶飞。
像是在静待最后的审判。
柳叶飞只感觉自己脑子里一团乱，听这俩家伙斗嘴，不然不混沌界的一种乐趣，最少可以打发一下寂寞，但它们争论的话题实在太哲学了点。
沉思好一阵。
柳叶飞放甲壳水母放逐在混沌中，感慨道：“小家伙，你走吧。既然石头不愿被你寄宿，那你应该主动离开石头，而不应该在这纠缠不休。”
“等我转身的时候，你会不会突然出手杀了我？”甲壳水母谨慎地问。
“如果我真的要杀你，有必要在你背后偷袭吗？”柳叶飞笑了笑，道：“快走吧，混沌无界，能容纳你的地方有很多很多，何必非要缠着石头不松爪？”
“就是！”石头道：“我又不是你的奶妈。”
甲壳水母沉默了一阵。
忽然转身挥动长长的触须，无可奈何地往前游去，没走多远它又回头道：“那个人，刚才我缠在你身上的时候感应到了，你是真的无私。”
“谢谢赞赏。”
柳叶飞含笑朝甲壳水母挥了挥手，目送它离开。
等甲壳水母走远，彻底消失在感应范围之内，石头又发出了一道迷茫的叹息声，问：“那个人，难道我真的很自私？”
“这是一个伪命题，不同的立场会有不同的答案，我无法回答你。”
“我只是想保护自己不被侵噬。”
“这就对了，只要无愧于心，那便无所谓对错。”柳叶飞转身道：“再见了，可爱的大石头。”
“你要走了吗？”
“嗯。”
“能不能留在这陪我说说话？”
“我要去找人。”
“谁啊？等我破石而出的时候，我帮你找。”
“谢了，你好好修练吧。”
话音一落，柳叶飞已经幻化出净火白莲将自己包裹住，朝未知的混沌深处飞去。他听到石头在后面呼问：“那个人，你找的人叫什么名字呀……”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话，任由孤寂的呼声湮沉在这无尽的混沌之中。
这一去便是百万年。
在这百万年的寻索岁月里，柳叶飞的身体被混沌滋养得越来越强大，拥有的力量也早已经超出了当初那一道造化的力量。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只知道自己身体上的每一寸血肉都能演化万物。
但是很遗憾。
与石头和甲壳水母一别之后，在这百万年的寻索岁月里，他再也没有遇到过任何生物，更没有遇到自己想找的人。
“难道她们早已经被混沌给吞噬了？”
跑累了，柳叶飞疲倦地躺在净火白莲上，用双手枕头后脑勺。或许是力量变强大了的缘故，周围的混沌之污已经无法再黏附他的身体，也不需要再像从前那样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括在莲苞中。
他迷茫地问混沌：“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世界里究竟有没有我要找的人？”
结果也是无聊一问。
无尽的混沌界，没有任何声音替他释疑。
不知不觉，他在绝望中睡了过去。
这一次睡眠，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过去，不管有多累，他都不敢让自己睡太久，怕耽搁找人的旅程。而这一次，他希望自己长睡不醒，因为醒着就会绝望，那种心碎的滋味并不好受。
十年！
百年！
千年！
……
第一个万万年以后，闪烁着蓝光的大唐星运行到了他的身边，却只是擦肩而过。星辰世界的人无法看到混沌世界，而身在混沌的他却没有醒过来。
第二个万万年，他依旧没有醒。
直到第三个万万年，一声震耳发聩的兽吼突然在混沌中回响，混沌界中，无尽的混沌之气像汹涌澎湃的波涛一般朝四方溃退开去。
熟睡中的柳叶飞被这“怒涛”给卷了进去，在混沌中翻飞万里之遥后，终于醒了过来。
“什么情况？”
定住身子后，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隐约听到远方有战斗声传来，他扭头朝声源位置望过去，看到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光点在混沌中闪耀，不由暗吃一惊：“咦？哪来那么强大的光芒？”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朝前方飞了过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闪耀的光点渐渐变大。当距离剩下不足百丈的时候，他终于看清了，原来发光物是自己当年遇到过的那只甲壳水母。
但水母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水母。
它的体型已经大到堪比一座百米高的圆顶建筑，当年，它身上的黝黑色甲壳也已经进化蜕变，变得通体透明，并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可想而知，它的力量也不再是从前的力量。
但它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它的触角已经全被砍断，身体也被定住了，无法动弹。一兽一剑，正在它晶莹剔透的壳背上对决。
第668章 浑元兽祖
剑，是一把五色流光剑，看得柳叶飞心血来潮。
与剑对决的兽，是一只无形兽。确切地说，它只是一团浑元浊气，时而幻化为龙形、时而幻化为无头怪、时而又幻化为狼形，让人无法确定它最终的本体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
“剑，你的实力不比我强，如果你非要跟我争这个寄生败类，我不介意决战到底！”无形兽发出粗沉狠戾的声音：“别忘了，这已经不是你我第一次相遇，我知道你的弱点在哪里！”
灵光流转的剑不客气回道：“水母我夺定了，你尽管动手试试看！”
“哼，不自量力贱人！”
话音一落，无形兽化为一条龙腾飞而起，继而掉头张嘴一喷，一团浑元之气轰袭而一。
剑也没有闪避，大概是怕自己闪退之后，脚下的水母会被对方夺去。
在这惊危的一瞬间，剑身上的五色灵光骤然暴涨，硬碰硬地飞刺而上。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那团浑元之气在剑锋前爆灭。然而，这强大的对冲力量并没有将剑震退，恰恰相反，穿破浑元之后，它直接斩向了龙首。
“铮！”
在剑锋斩到龙头上的一刹那，火花四溅。
剑被震得飞退千百丈，消失在混沌之中。
龙，带着怒吟声化为了一团浑元浊气，但它很快要重塑兽体，变成了一匹獠牙铮狞的战狼，它瞪着一对怒芒幽闪的赤瞳，望着远方道：“我说过，你根本就杀不死我，你如果非要跟我争，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
剑从混沌中现了身，但它没有回话，它身上的五色剑茫跟刚才相比，也已经暗淡了许多。
眼看战狼突然奔蹄而起，像闪电一般朝剑飞扑而去，柳叶飞怒了：“畜生，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蔑视一切！”
话音未落，他的身子已经出现在剑的身后。
在他握住剑柄的一刹那，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心脏都快要蹦了出来。
果然是她！
“傻妞，对不起，老公来晚了！”面对飞扑而来的战狼，柳叶飞目光中杀气沸腾，将自己的愧疚化为怒火一剑扫出去。
轰！
无尽的混沌世界被劈出一道宽阔无边的光隙。
战狼在剑澜中崩灭。
化为一团浑元浊气之后，遁隐在混沌之中，只剩一个悲沉的声音传来：“算你们狠！但你们别高兴得太早，我还会回来的。”
柳叶飞根本就无心答理它。
侥幸逃过一劫的水母吃惊地问：“那个人，真的是你啊！你还记得我吗？”柳叶飞同样没有答理。
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剑。
他凝望着手中剑，眼睛一眨，一滴清泪滴垂在剑身上，溅成一朵小小的白莲花，剑身瞬间幻灭，化为一个仙袂飘飘的长发女子。
她还是从前的模样。
“老公……”
她哽咽无语，一把抱住柳叶飞的腰，将头埋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很快就泪湿了他的衣衫。
柳叶飞轻抚她脑后秀发，破涕为笑。
曾经，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跟傻小巫、跟小灵儿重逢的画面，原本以为会有很多想要说，可真到了这一刻他才蓦然发现，原来根本就无从说起，再多的话也诠释不了此刻内心中的激动。
俩人拥抱好一阵。
水母问：“你们以前就认识？”
没人回话。
水母又道：“别当我不存在好不好？我千百条手脚全被那家伙给砍了，伤得百孔千疮，难道你们真的一点也不同情我？”
“那家伙好烦，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柳叶飞道。
“嗯。”
宁初一拉着柳叶飞飞落到水母的巨背上，相依相偎地并坐在一起，笑道：“就这吧，谁叫这家伙那么讨厌。”
“呵呵，你喜欢就好。”
柳叶飞想问她这些年怎么过来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寻思着何必有此一问？自然比自己好不好哪去，能在这混沌中活下来已经是种奇迹。
柳叶飞问：“刚才那家伙什么来历？”
水母插嘴道：“那家伙自称是浑元兽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化生的，但是它有一个很厉害的地方，它能吸取到我们在修炼时无意散发在混沌中的本源之气，所以他能变出每个人的本相。”
“嗯。”宁初一又道：“水母说得没错，我上次跟它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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