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你个头，老衲我是你师父的朋友！”柯净宗咧着嘴揉着腿，没有一丝佛家大师风范，更像是旧时期的江湖豪客。这样的一个形象，和当初周东飞预想的相差甚远。“你小子是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假装不知道？！”
周东飞装得很像，越发的吃惊：“老家伙的朋友？失敬失敬，不知两位前辈高姓大名？”
柯净宗一头黑线，旁边持剑的瘦小老头儿嘿嘿一笑，“这小畜生，跟他家老头子一个德行。咋不跟你大师哥张天鼎学学，那孩子还多少有点模样。”
“老夫柯净宗，这牛鼻子是厉道人，总该听说过吧！”柯净宗恨恨然，“你小子知不知道尊老，竟然下狠手。阿弥陀佛，老衲又犯了嗔戒了！”
“佛你个头，花和尚！”厉道人笑道。
这瘦小老人，竟然就是厉道人！
柯净宗，厉道人，当初执掌止争令的几个老家伙之中，硕果仅存的最后两个一起遇到了。
只不过，两人皆无想象中的高人风范，都保持着当年的江湖豪气。虽然柯净宗时不时自称“老衲”，但显然是一个酒肉和尚。至于厉道人，显然也是一个无量道人。
“哎呀呀，原来是两位师叔，太唐突了。”周东飞脸部肌肉抽搐，这是使用龙组面具时候练出来的，跟真的一样，“您二老怎么没穿道袍僧衣，弟子真的想不到哇。”
“穿个鸟毛的道袍，走在大街上被人当怪物么？”厉道人嘿嘿一笑，“你小子别装了，贫道知道你不是什么好鸟。走，回去说说。”
“到哪里去？”周东飞笑呵呵的走上前去套近乎，一手扶起柯净宗的胳膊，连连赔不是。
净宗大师瞪了他一眼，说：“我听说你最近名头不小，三井炎那小子更是对你惊为天人，就来试一试你的身手。想不到小犊子你下手真狠，你那一腿下去，不知道会要了我的老命吗！”
“师父说您老练过佛门奇功金钟罩的，肯定没啥问题。”
“混帐小子，连老夫练过什么功夫都看出来了，还说不知道老夫的身份！”柯净宗大骂，“有什么样的混账师父，就有什么样的混账徒弟，没了天理！”
“无良天尊！秃驴你留点口德，小心这小畜生告诉镜湖兄，免不了你再挨骂被整。”厉道人说。
“整就整了，老衲一把老骨头了，死都不怕，还怕他老子的！”柯净宗色厉内荏，嗓门儿轻了不少，显然还是很怯老妖怪。
周东飞看了暗乐。他估计，当初柯净宗、厉道人和老妖怪的关系，差不多就和白家林、夜十三跟周东飞的关系差不多。
四人往回走，周东飞远远看到三井炎和惠子在外面一辆车边等着。这两天周东飞一直和三井炎保持联系，肯定是三井炎把自己的行踪告诉了师父柯净宗。
“师父，师伯，周兄，大嫂！”三井炎和惠子挨个打了招呼，随后三井炎笑道，“师父，周兄的身手不错吧？”
让周东飞和阴妍大跌眼镜的是，柯净宗收敛了那副江湖莽汉的气息，刹那间宛如一位得道的高僧，道貌岸然。一股出尘的佛气洋洋洒洒，浑身闪烁着佛性的光辉！
至于厉道人，同样凌然超俗，好似大德无量。一举一动仿佛手捻大道脚踩太极，活脱脱的一尊活神仙。
两个老装B犯！周东飞心中暗骂。
柯净宗法相庄严，似乎口吐佛音：“后生可畏！前途不可限量。骨骼清奇，心生慧根，难怪镜湖兄对此子青睐有加！”
老装B犯，就知道夸了，你咋不说被老子踢了一脚！周东飞暗自腹诽。
一旁，厉道人捻须颔首，表示赞同。
“我就说周兄相当生猛的。”三井炎大喜，顺便引领几人上车。
不过柯净宗表示有话要跟周东飞单独谈，于是周东飞开了三井炎的车，让这小子去保镖的车上去坐。周东飞带着阴妍和柯净宗、厉道人，一路平稳前行。
“小子不许笑，你老子的！”柯净宗有点沮丧。他看得出，虽然周东飞这货一直强压着笑意，但肯定憋着一肚子坏。
“哪里哪里。大师佛法高深，道长清静自然，都是咱膜拜的偶像。”周东飞咧嘴笑了，灿烂的很。
柯净宗更加郁闷，而历道人则叹息：“要不是你那该死的师父，老子怎会当什么臭牛鼻子。不提也罢，不提也罢！什么清静自然，都是唬人的玩意儿。我勒个去的，无良天尊！”
“我师父？老家伙干嘛让你们出家？”周东飞对此毫不知情，大感好奇。
柯净宗摇了摇头说：“当初大乱之世过去，镜湖兄说我们这些手上沾满了血迹的家伙，实在应该放下屠刀寻根证道，不然必遭报应。说到底不是遭报应，而是怕我们心魔难消。好歹这么多年了，每天读那么几卷佛经，还算有些作用。佛法普照，心魔自消，阿弥陀佛！”
“又来，老秃驴你烦不烦！”历道人装B程度轻的多，最恨柯净宗满口“阿弥陀佛”。虽然历道人自己也言必称“天尊”，但不是无量天尊，是无良天尊。一字之差，信仰忠诚度从一百降到了零。“老道我就不在乎，谁叫你当年造孽太多，动不动就被你一个人杀出个血流成河。你这老秃驴，早晚坠入畜生道轮回一千年。”
“你倒是杀得少，可就是不见留下人家的全尸。我看你罪孽更重，你家玉皇大帝和三清道祖也容不得你，让你在阎罗殿前的粪坑里浸泡百世，永世不得超生。”
从这俩老装B犯身上，周东飞似乎看到了吕奉笙和败家林的影子。或许几十年后，那俩整天斗嘴的货也会上演这样的活宝剧情。
“看来，还是师娘她老人家是有了佛性，比您二老虔诚多了。”周东飞也不再掩饰，明确无误的表达了对两个老家伙佛法和道术的不屑。
历道人则肃然起敬，说：“大嫂是有大智慧的，我们两个老货比不得。”
不过柯净宗倒叹了口气，“她若不潜心皈依，估计早就真的坐化了。若说有心魔，我看当年的她才坠落更深。我和牛鼻子两人杀生不少，但加在一起也不如她一个。”
周东飞倒吸一口冷气。这个被称作“动辄血流成河”的老和尚，竟然说自己杀生之数远不及慧觉大师。可以想象，那老尼姑当年何等凶悍，灭绝师太啊那是！
而更让周东飞震惊的，是一组可怕的参照数据。因为他问了：“那我师父那老家伙，他就不怕心魔大炽，焚了自己的心神？”
历道人一听，当即气不打一处来：“他？他干净的像个菩萨！恶事都让我们做尽了，他倒是能不杀的就不杀，整天大慈大悲的装作世外高人！他这辈子才杀了几个恶人？这老家伙，更坏！”
阴妍不觉得什么，但周东飞脸色铁青。眼前这一群老货，竟然都是令人发指的杀神！
师娘一生屠戮胜过柯净宗和历道人的总和，柯净宗又胜于历道人。而在这历道人眼中，镜湖公是“干净人”，自然比历道人杀生之数少了太多太多。
但是，周东飞清楚的记得，当初镜湖公在开导他消除心魔的时候，亲口说过：老子一生也亲手毙掉一百七十多人，到现在依旧是戏照常听，酒照常喝，深山古刹游得，繁华俗世去得……
第604章 哥不是水货
这群老货，一个个都是活该千刀万剐的主儿！
当初的“剑神”秦缺一生纵横，被公安部记载的命案只有几十条。哪怕加上无头的公案，这辈子命丧他手的性命多半勉强过百。
但是，老妖怪这批人竟然这么狠！
特别是慧觉法师，眼看着一个几乎成了佛的大师，早年间竟然这么恐怖。这老尼姑，手头的性命该不会达到四位数吧？一想到这个恐怖的数字，一想到那堆积如山的尸骨，周东飞头皮发麻。
“两位师叔，你们猛。”周东飞一头黑线。
“不算啥。熟读黄庭经一卷，无量道果度罪人。”老牛鼻子嘿嘿一乐，“老道虽然不虔心修道，但也知道怎么消磨戾气。修养，首先要注意自身的修养！”
“这也行？”周东飞抱有严重的怀疑态度。回想起来，自己这辈子杀人不少，但数量远不及这群老妖怪。可是，心魔就已经干扰自己的心境了。要是跟这群老家伙一样手辣，哪怕把什么《道德经》、《南华经》、《文始经》在锅里煮烂了吃掉，估计也难消心中的孽障。
不过周东飞由此也彻底信了老妖怪的话，现在的年轻一代或许战力上去了，但是同等战力的前提下，心境修为大不如老一辈的这些家伙。
柯净宗这时候笑了笑说：“镜湖兄说了，你小子现在也出了点这样的问题。别怕，将来到你师娘那里住几年，估计屁事儿也没有。”
几年？周东飞险些一口气把自己憋死。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本以为回国后去峨眉山是读一个速成班，没想到要原原本本的读一个全日制大学本科。自己家里家外娇妻环绕，还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别的不说，只是身边这阴大美人儿一发飙，周东飞就得半夜不消停。
“那……晚辈能不能带家眷去？做个不剃度的居士也是可以的。”周东飞瞅了瞅身边纹丝不动的阴妍，心中有些发毛。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柯净宗双手合十白眉微颤，“佛门净土，竟然被你当成了什么……”
周东飞怅然若失，但历道人瞪大了眼睛，憋了一大口气，不齿的骂道：“你这老秃驴，有你这么误导后辈的吗！”
柯净宗：“老牛鼻子何出此言？！”
历道人：“当年你和那俏尼姑云游四方的时候，怎么不提佛门净土……”
“阿弥陀佛，你他妈去死……”
这次连阴妍都喷了。
……
两个老货终于消停了，周东飞也终于领会到了什么是佛门清净。而且周东飞也渐渐明白，老妖怪让这俩老家伙出家避世，一来是因为他们心魔太重，二来估计也是因为他俩太不靠谱儿。无论是康无畏还是秋小白，哪怕离开了厮杀场，好歹都是正常人。但这俩老家伙不行，指不定随时就能捅出什么乱子来，这是天性使然。所以让这俩老家伙身披袈裟道袍，或许能稍稍限制。就好像吕奉笙这样的，脱离了地下世界就是一个正常人，但马一本那样的就不行，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领域都不会消停。
“两位师叔，我师父说他联系了身在岛倭国的故交，帮着协调处理了最近几件大事，甚至让卫疯子背了黑锅。那么他说的‘故交’，就是你们两位吧？”
历道人点了点头，自鸣得意：“老道我是柳生家族老家主的座上宾，老秃驴也是三井财团的贵客。我们俩出马说一说，这两大家族当然给点面子，嘿。”
这俩老货，竟然分别潜入了老牌贵族和新兴财团之中。虽然说三井炎也得到了柯净宗的一些真传，但周东飞怀疑老和尚的目的不会只是简单的招收一个弟子。华夏有根骨的弟子多了，他犯不着这么不远万里收一个异域弟子。
看历道人牛B哄哄，柯净宗老脸一红：“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我和老牛鼻子只是锦上添花，跟两个家主说了说，让他们帮帮忙。真正起关键作用的，还是镜湖兄。你师父是个有大能的，本事大得很。”
既然被柯净宗说破了，历道人也只是干咳两声，“也是也是！我和秃驴只是穿针引线，真正起作用的还是背后的利益。这些岛倭国人更注重实际利益，无利不起早嘛。你师父手里头的资源强大，只要暴露出来一鳞半爪的，那些大家族就得给些面子。”
很显然，镜湖公肯定动用了青帮那个庞大的地下经济帝国。一直到现在，青帮究竟积累了多少财富，周东飞依旧还不明白。或许，能赶得上岛倭国的一个大财团？至少老妖怪随便给自己未来的儿子送一份礼物，那就是价值百亿的全国教育后勤集团。
更重要的是，老家伙的影响力巨大。哪怕他只答应三井财团：让你们今后在华夏的市场上进一步发展，估计这就能让这个大财团怦然心动。以老妖怪的实力，以及青帮恐怖的传承，周东飞确信他可以做到这一点。
但由此产生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青帮的财富既然能让大财团动容，而代表老妖怪掌控青帮产业的张天鼎，当初竟然连拿出十几亿的现金都成问题！那么，那些钱究竟做什么了？封禁了？全都是固定资产？还是留着有大作用？
这个疑问，周东飞也曾问过老妖怪一次，但一贯莫测高深的老妖怪没说原因。老妖怪不说，张天鼎自然更是只字不提。这个大师兄最听话，简直就是老妖怪的忠实大管家。
脑袋里浮想联翩，周东飞觉得事情距离自己遥远。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安安分分潜伏一阵子。等到风头儿过去了，赶紧回国才是正经。他一直跟着前面的三井炎的车，现在有了空闲便不由问道：“两位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