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着老人使劲点点头,撕下衣服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返身向旁边跑去,好几个军官浑身是血的躺在了那里,孙纲挨个扶了扶他们,他们都已经没有了生气,孙纲强忍着心中的难过,放开他们的尸身,一个人正费力地在地上爬着,孙纲猛地冲过去,将他扶了起来,他根本没法站立,孙纲只好让他坐了下来,这才发现他的双腿虽然没有断,但裤子上满是鲜血,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刘大人!刘大人!”孙纲使劲地叫着他,生怕他就此昏迷过去。
“是你‘‘‘‘‘‘军门怎么样?”他苦笑了一声,呆呆地看着他,
“军门受伤了,不过还‘‘‘‘‘‘”他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夺人心魄的呼啸声,日本舰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齐射,不过这次好象没有上次打得那么准,孙纲看到了许多炮弹落在了“定远”舷侧的海面,激起了高高的水柱,水花飞溅在脸上,痛得他差点闭上了眼睛。
刘步蟾失神地看着他,一块弹片穿透了他头边的墙壁,打出了个拳头大小的孔洞。
一发冒着烟的小形炮弹正在二人脚边滚动,居然没有爆炸!孙纲没有多想,闪身扑了上去,将炮弹捡了起来,奋力从窗口扔到了海里。
轰然一声巨响,炮弹在入水的一瞬间爆炸了,海水激打在了他的双手上,手掌传来了刺骨的剧痛,他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双手已经黑得象焦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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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失去指挥怎么办
他在周围官兵惊愣的目光中跑到了刘步蟾身边,刘步蟾看着他,脸上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刘兄,军门受伤不能指挥,你得接替指挥才行!”孙纲顾不上手上的伤痛,焦急地扶着他说道,
“晚了‘‘‘‘‘‘只能各自为战了‘‘‘‘‘‘”刘步蟾费力地扶住他的肩膀,努力想让自己站起来,
“孙大人,信号索都被打断了,信旗都没有了,信号发不出去了!”不知是谁说道,
孙纲周围扫视了一眼,望着被打断的桅杆,顿时全身冰冷,如堕冰窖之中。
刘步蟾看着他,无奈地笑了笑,突然喝道,“都别慌!丁军门还在这!老子还没死哪!全都各就各位!”
孙纲扶着他坐在了指挥台上,周围的官兵们纷纷跑上各自的岗位,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北洋舰队还保持着阵形向前开进,各舰都在奋力地开火还击,“定远”的305毫米巨炮再次怒吼了起来,巨炮的轰鸣在瞬间又给了他信心,孙纲定了定神,看见日本舰队已经分成了两队,正向北洋舰队右翼迎头包抄了过来。
日本舰队再次发出排山倒海般的齐射,一时间火光四射,弹片飞扬,孙纲扶着刘步蟾摇摇晃晃的身体,他坐在那里挥舞着手臂,不住地通过话筒发布着命令,孙纲望着凶猛地喷吐着火蛇的日本舰队,一个火花突然在他脑海中闪现!
“刘兄!我方各舰信号索大都被打断,信号已经不能正常发出,但我各舰临战前都被要求随同旗舰运动,我们何不以旗舰本身的行动为信号,调动全军?”孙纲焦急地向刘步蟾说道,
刘步蟾愣愣地看着他,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我全军的性命,全拜你一句话所赐。”他使劲点了点头,看了看炮火纷飞的海面,哼了一声,“想绕到老子背后去,没门儿!”
他努力地坐直身子,再次用英语发令,“定远”的烟囱猛地冒出浓烟,整个战舰象打了兴奋剂一样,猛地向前冲去。
孙纲眼看着战舰向左疾驰,在海面上划出了个大大的弧形,不明白刘步蟾想要干什么,这样一来,在“定远”左侧的“靖远”“致远”“广甲”“济远”和“超勇”也全都跟着旗舰向左疾转,“定远”右侧的“镇远”“来远”“经远”“平远”“广丙”和“扬威”见状也加大马力一个接着一个跟着左转,整个舰队的阵形顿时被拉得乱了起来。
海面上硝烟弥漫,他已经看不太清楚敌我双方的阵势了,但看着刘步蟾那镇定自若的样子,还是没有多嘴。
海战对他这个连半路出家都算不上的“海军”来说,还太专业。
这种时候,一个错误的决定就可能输掉整个战役。
炮声好象沉寂了许多,好容易等到硝烟略散,他看清了战场的形势,不由得大吃一惊!
刚才打得“定远”浑身冒火的日本战舰“吉野”“高砂”“高千穗”和“秋津洲”已经不见了踪影,处在“定远”前方的,是四艘日舰“赤城”“比睿”“扶桑”和“西京丸”(都是小杂碎)!而“松岛”(日方本队旗舰)“千代田”“岩岛”和“桥立”,竟然出现在北洋舰队的后面!
“你不是能跑吗?就多溜达几圈吧!”刘步蟾哈哈大笑,“前后都给我开炮!抓紧时间!送他们上西天!”
其实没等他吩咐,舰上所有的大炮都开始自觉的轰鸣起来,日本的“三景舰”的舷炮也不甘示弱,拼命地维持着连续射击,双方的炮弹在海面上流星般地飞来飞去,北洋舰队的重炮的准确射击开始慢慢地显示出了威力,苦味酸重炮弹猛烈的爆炸瞬间劈开了日舰的上层建筑,孙纲看见“赤城”还没来得及发出信号就被大火包围住了,拼命想要脱离战场,“西京丸”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扶桑”和已经逼近它的“来远”在用连珠炮拼死对射,两艘战舰不一会儿就全着起火来。“比睿”被逼得走投无路,居然鬼使神差地钻到了北洋舰队的中间,突然间,不知哪来的一发炮弹击中了“比睿”的舰尾,它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舰尾满是大火,孙纲看见,不时有全身是火的士兵掉到了海里。
身后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孙纲和刘步蟾一齐回头,只见“超勇”舰全舰被大火包围,已经开始倾斜了,舰身大部已经没入水中,但还在坚持着向“三景舰”射击!
一刹那,泪水涌上了孙纲的双眼。
“不好,‘扬威’也快撑不住了!”刘步蟾咬牙说道,孙纲望着已经起火开始有些倾斜的“扬威”,又看了看刘步蟾,他叹息了一声,眼光忽然一紧,孙纲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朦胧的硝烟中,四艘熟悉的日舰身影出现在眼前。
“他娘的!来得好快啊!”刘步蟾大喝了一声,“加大马力!迎上去!”
他话音刚落,无数炮弹带着刺耳的啸声再次飞了过来,孙纲眼看着周围瞬间被大火吞噬,弹片和舰体的碎片就在自己身边四散横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中没中弹,他奋力将刘步蟾扑倒在一边。
此时,他只知道,他可以死,刘步蟾不能死。
不知过了多久,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交战双方的炮火似乎一瞬间都停了下来,他使劲抖落身上的碎片,扶起了刘步蟾,两人看着海面上的景象,都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是邓大人‘‘‘‘‘‘”一个军官喃喃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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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壮志终酬
孙纲紧紧盯着眼前的景象,是“致远”,她此时正撞在了“吉野”的腰部,两艘战舰紧挨在一起,全都被大火紧紧地包围着,“致远”舰首剧烈的爆炸使“吉野”几乎断成了两截,两艘战舰还在不停地发生着零星的爆炸,开始慢慢地倾斜起来。
泪水,终于不可抑止地流了下来。
孙纲想起了两人最后见面时邓世昌那奇怪的眼神,登时明白了什么,胸口如同巨锤猛击,无比的痛楚和悔恨噬咬着他的心。
“致远”舰首鱼雷发射管里那些没有被拆除的鱼雷,想必就是为了这一刻吧?
自己为什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不知过了多久,他拭干了泪水,海面上,已经看不到“致远”和“吉野”的身影了。
中国和日本的两艘速度最快的巡洋舰,此刻,已经同沉于海底。
这,也许是这两艘战舰的宿命吧?
“打啊!给我冲上去!给‘致远’的弟兄们报仇啊!”刘步蟾目赤如血,嘶声大叫道,
周围的官兵们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大炮几乎同时跟着怒吼了起来!
“军门!军门!”两个卫兵惊叫起来,孙纲猛地回头,看到了老将那血泪纵横的脸,他迎上了孙纲的目光,又看了看刘步蟾,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好费力地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期许,两个卫兵想扶他下去,他倔强地摇了摇头,倚在那里。
孙纲点了点头,扶住了几乎又要摔倒的刘步蟾,刘步蟾此时已经镇定了下来,“他们的炮火太猛了,这黄火药真是邪门,”他望了望周围的大火,“‘经远’和‘来远’也起火了。”
“他们又汇合到一处了。”孙纲望着已经合兵一处的日本舰队说道,失去了旗舰的日本巡洋舰分队此刻又和“三景舰”本队聚在了一起,齐齐绕到了北洋舰队的正面,开始用另一舷火力齐射。
“冲上去,集中火力,打掉‘松岛’!别的先不管!”刘步蟾低吼了一声,
随着他的命令,“定远”这次是向日本舰队势如疯虎般直直地冲了过去。
还在开火的北洋舰队的其他各舰见旗舰又是一马当先的冲了出来,立刻加大马力,一艘接一艘的开始全速追赶,已经满舰大火的“来远”和“经远”落在了后面,火势稍息的“靖远”“平远”和“广丙”随着“镇远”追了上来,向日本舰队发起了冲锋。
日本舰队再次集火齐射,疾风暴雨整齐划一的炮火又一次倾泻了过来,随着一连串的剧烈爆炸,北洋舰队这五艘战舰几乎同时着起火来!
“镇远”很快追上了“定远”,而后面的三艘战舰因为又燃起了大火,航速骤减,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日本舰队立刻包抄了上来,孙纲眼看着“三景舰”和“千代田”“高砂”“高千穗”“秋津洲”迅速逼近,把已方的“定远”和“镇远”紧紧地围在了中间,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密如雨点的炮弹再次砸了过来。
七艘巡洋舰围攻两艘战列舰。
刘步蟾轻蔑地一笑,有些亢奋地大声吼道,“来吧!老子还怕你不来呢!”
孙纲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现在是真正的生死关头,“定远”和“镇远”现在也在燃烧着大火,如果这两艘战列舰就此让人家给围歼了,恐怕中国就再也没有翻本的机会了。
不顾日本人疯狂倾泻过来的弹雨,“定远”舰在刘步蟾的指挥下迅速调整了一下位置,“镇远”也十分默契地配合旗舰做了调整,随着刘步蟾的怒吼,“定远”和“镇远”的所有大炮全部开始轰鸣起来!
瞬间,日舰一艘接一艘的被两艘战列舰的重炮击中,随着升腾起来的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火球,剧烈的爆炸声接连不断的传来,孙纲看见无数残尸伴随着舰体的碎片被抛上了半空,落在了大海里,周围几乎变成了火海一样!
孙纲看着刘步蟾,不由得佩服得五体投地。
刚才的一瞬间,日本人以为有机可乘,结果却犯了一个大错误。
说到底,还是日本人对“定远”“镇远”这两艘战列舰那根深蒂固的恐惧,眼见两艘巨舰孤立无援,日本人趁机将她们包围,想要集中火力,一举击沉而后快。但是,日本人求胜心切,靠得过近,好多炮弹飞越过“定远”和“镇远”上空,差点误伤了另一个方向的自己人,这样一来反而让“定远”和“镇远”可以在不同的方向上开动所有的炮火从容射击,还不用担心伤着自己人。刘步蟾正是充分利用了这一点,在一瞬间回敬了日本舰队无比凶猛的一记重拳。
此时的孙纲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应该学的还很多。
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使日本舰队出现了短暂的慌乱,但立刻又分成了两队,孙纲看见“高砂”升起了指挥旗,三艘快速巡洋舰轻巧地让过了冲上来的“定远”,再次开始了凶猛的一舷齐射,但火力明显要比刚才弱下来了。
雨点般的炮弹再次呼啸而来,落在了“定远”的甲板上,飞溅的火光中,无数弹片四下乱飞,击打在炮塔上,反射飞来,孙纲眼见着一名军官胸口鲜血飞扬,倒在了自己的身边,自己现在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定远”巨大的炮塔还在缓缓地移动,瞄准,舰身突然又是一阵剧烈晃动,“松岛”“千代田”“岩岛”和“桥立”的又一轮齐射,无数炮弹射在了“定远”厚厚的铁甲之上,发出夺人心魄的巨响,火焰在铁甲上不住地燃烧着,火蛇“咝咝”地四处乱窜,数名炮手的头颅被打得爆裂,头骨片片飞扬,可他们的身子还伏在那里,保持着操炮的姿势,两名炮手面不改色地移开同伴的尸身,开始继续操炮射击,孙纲注意到其中一人的腰部在不断地流着血,但他似乎象没有感觉一样,仍然熟练地进行着操作。
谁说中国人怕死!这些普通水兵在海战中的表现,和后世的好多英勇的军人根本没有区别!
孙纲望着硝烟滚滚的海面,“经远”和“来远”已经扑灭了火奋勇加入了战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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