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我的美丽、忘我的纯洁、忘我的生长着。”
敖厉凝视了金兰片刻,转身向马车走去,“老何,这也是你的歌?”
何老头起身,正了正腰中的烟袋,高声笑道,“这是整个荒原的歌。”
敖厉刚刚钻入马车,突然感到马车微微一震,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大喝,“呔……”
一个活像座小山的大块头,从土丘上跳下,震的地面升起了一层浮土。大块头秃秃的脑袋后,甩达着一根小辫,手中两只水缸大小的铁锤,颇为吓人。他一边吆喝着,一边将铁锤扔在地面,神色悠闲的坐在铁锤上,一点也没将敖厉一行放在眼中。
在益州,谁敢无视敖家?还没上车的何老头,怒火徒然自心中窜起,昏花的眼神猛然锐利,身形在拔起的同时,精铜烟杆如同利箭般刺向大块头的喉头。
“老头,照规矩你该等我说完。”大块头话语依旧流利,似乎说话根本无法影响他的动作,如同一面蒲扇的手掌挡住了精铜烟杆,粗大的手指一动,何老头拿了一辈子的烟杆被扭曲成了废铜,顺势刺穿了何老头撩起的左腿。
何老头没有想到,看上去有着几分憨呆的大块头,下手却是如此狠毒,“上二品、先天武……”惊骇出声的他,还没说完,就被大块头当头一拳,砸落在地面,脑浆和血液混杂着将干枯的地面湿润。何老头至死也没见到心目中,大队队的“暗钉子”。
大块头将手掌上的粘腻,胡乱摸在衣襟上,傻呵呵的一笑,心中嘀咕,“老头没说完,不能算暴露。”
在何老头喊出“上二品、先天武”的同时,马车中,敖厉本已绷起的肌肉全部放松,眼神中的厉色在缓缓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怯意,他的手却在重金上狠狠捏了几下,才将重金收起。
“旗主!”两名护卫在何老头变成尸体后,终于在惊骇中有了反应,但他们的身形刚动,一声声尖利的响动,让他们心神大骇,跟何老头常跑荒原的他们知道,这些呼啸来自于荒原土匪爱用的响驽。
一圈圈连绵不决的刀光,将密集的弩箭抵挡在外。两名护卫透过刀光对视了一眼,他们似乎都明白对方的意思,连刚刚步入上三品、先天之境的旗主都不是对手,这些土匪不是他们能够抵御的,要把消息送出去。以刀光环护全身的两名护卫,突然向两个方向窜出,分两个方向逃逸而去。
看着逃窜的两名护卫,大块头笨拙的追出几步后,痛苦的抓了抓脑袋,向土丘大声嚷嚷道,“阴老二,帮帮忙。”
土丘顶端,在一百余头缠红巾的土匪之侧,站着两名男人。
其中之一,看上去似乎四十来岁,一身黑色劲衣衬托着他那强悍的身材。深沉而稳定的目光,有着一种穿人肺腑的力度。只是结成一根根小辫,披在脑后的白发,让人在恍惚中,无法肯定他到底有多大。
“阴老二,熊五吹过头了,你去帮他收场。”
在这名浑身透着沉猛与雄浑的男人身边,一个身形削瘦,嘴上留着两撇鼠须,同样结了满头小辫的中年男人,恭声道,“是,魁首。”
“不要活口。”白发男人说完,带着百余土匪向土丘下走去。
“是……”字还在舌尖打转,阴老二如同鬼魅般的身形,已经出现在数十米外,右手拇指如同一只可怕的鬼眼,轻飘飘的按于一名护卫眉心。“咔嚓”一声轻响,头骨碎裂,护卫的眉心深深凹入两寸,在这名护卫倒下的同时,化为虚影的阴老二,向另一个护卫追去。
被阴老二称为魁首的男人,从土丘走到马车前,看着远远倒在两个方向的护卫尸体,向大块头笑道,“熊五,你一人就行?”
刚才还无限嚣张的熊五,双手垂在身体两侧,一脸衰像的苦闷道,“魁首,是你把敖家说的像是天下无敌,那知道他们竟用逃的。你也知道,他们一逃,这个,我有点追不上。”熊五说着,眼睛瞟向刚刚接近的阴老二,向男人低声道,“魁首,这不还有老二嘛,他喜欢吃剩的。”
阴老二走到男人身边点了点头,示意两名护卫都已解决,随之一掐嘴边的鼠须,向熊五阴阴一笑,“老五,你好像说过,独自收拾他们。”
熊五除了白发男人,似乎并不怕阴老二,他大大咧咧的指了指何老头的尸体,“我只杀敢打的汉子,不杀鼠窜的孬种,我杀人很挑剔。”
阴老二捏掐鼠须的手指一僵,刚想开口,白发男人打断道,“熊五,把事情做完。”
“这个容易。”熊五右脚一挑,深深压入地面的铁锤跳入他的手中,“呼……”的一声,铁锤被粗壮的手臂甩向马车。拉车的两匹骏马首当其冲,被铁锤遥遥带起的劲力,压的筋骨尽断,在凄惨的嘶鸣声中毙命。
“等等。”阴老二可不敢正面对抗熊五,他右手扯住熊五的臂膀,阻止了铁锤的去势,身形一侧,左手向铁锤上轻轻一拍,去势已弱的铁锤再起呼啸,向地面砸落。
“贼子,你敢……”布满沙砾的黄土地中,徒然跃起一道人影,他很快,但熊五与阴老二合力下的铁锤更快,人影一声闷哼,虽然躲避了铁锤的正面袭击,但经脉已然受损。
第29章 风暴聂霸
人影还没落地,一直未动的白发男人,脚下猛然一挑,随着一层沙尘的扬起,人与沙尘相融。自地面冒出的人影,在沙尘扬起的同时,双目一闭,金色的剑光如同一轮烈日,在沙尘中炸开。
白发男人在沙尘中的去势未停,右手一吸一探间,无数沙砾徒然加速,向人影撞去。极速的沙砾,在金色剑光中撞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声。
“你是风暴、聂霸。”一缕缕剑光,竟然将一粒粒沙尘分割。
在沙尘中模糊的白发男人,嘴角溢出一丝笑意,“真难为敖家了,竟然知道我这个荒原小卒。”言语中,一粒几乎透明的沙砾,自聂霸指间弹出。
透明沙砾极为隐秘,极速中竟然不带一丝风声,如同一点虚影,但它依旧没有逃脱金剑的锁定,“当……”金剑准确的命中,但人影心中却是一震,沙砾竟然将他手中的金剑震的粉碎。
“先天真力!”没有任何犹豫,人影持剑的手猛然化拳,遥遥击向在沙尘中的聂霸。
两声闷哼同时响起,聂霸嘴角溢出一丝血液,他被人影雄浑的先天拳劲所伤,而被沙尘笼罩的人影,则被一双硕大的铁锤砸在了背后,护体真力在铁锤下破碎。
“先天真力……”经脉断裂的人影,一个踉跄,心中再次闪过四个字后,一只从上方探下的手,按在了他的眉心,随着“咔嚓”一声轻响,人影的思绪永远终止了。
这名奉大掌柜金鼎之命,暗中护送敖厉的上一品武者,至死都无法相信,自己会死在荒原最低层的土匪手中。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聂霸这个名字还没资格让他知道。
“好狡诈的土匪,好精妙的配合,他们早就发现了地下的护卫。”透过马车一直观察土匪的敖厉,心中暗暗惊骇。
阴老二在空中一个翻身,俯在尸体边,手指在尸体脉门一探,抬头向聂霸道,“魁首,死透了。”话语一顿,阴老二眼中闪过一丝厉芒,“那女人敢阴我们,她没说过护卫中存在上一品武者。”
“自作聪明的女人,恐怕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聂霸将胸中的血气压下,抬手将嘴角的血迹一拭,凝声道,“上一品武者果然令人心悸,我们怕要为捷径付出不浅的代价。”
熊五甩了甩满是鲜血的双手,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嘿嘿”笑道,“再厉害也是具尸体了。”上一品武者的护体真力,竟将熊五的双手震裂出道道血口。
聂霸点了点头,从腰间解下了个葫芦,猛灌了几口。一丝丝血红沿着他的嘴角滑落,如果不是阵阵酒香,怕会有人怀疑,这个荒原中的土匪在喝鲜血,一股股酒液缓缓将聂霸心中的忧虑暂时压下。
熊五和阴老二,早已习惯聂霸杀人后必然饮酒的习惯。他们眼巴巴看着,抬头狂饮的聂霸,不由频频抿着嘴唇。
当聂霸的头颈昂到极限时,徒然呼出口,一股爽意透体而出,心中的忧虑似乎也随之消散。他摇了摇空荡荡的葫芦,瞥了眼熊五,“如果想喝,你他妈就给我多酿点。”
熊五一脸苦笑,“魁首,这‘烈血’可不是想酿多少就能酿多少的……”还真看不出,如同小山般的熊五,还是个酿酒高手。
聂霸将手一挥,打断了熊五的抱怨,“少啰嗦,把那小子解决了。”
“魁首……”阴老二拦住熊五,看着死在铁锤下的两匹拉车骏马,暗叫可惜,他狠狠瞪了熊五一眼。在熊五感到莫名其妙时,阴老二凑到白发男人耳边,低声道,“魁首,那女人让我们了结,她敖家的少爷。我们能做,但不能做的太彻底。”
聂霸双目深处闪过一丝笑意,“哦?”
“魁首,恕我直言。我大威帮没有对抗敖家的实力,一旦我们将敖家少爷杀了,就彻底成了那女人的傀儡,而且她必然不希望我们活着。青衣卫会随时出现在荒原,传说中的青衣内卫,可全是由上一品武者组成。如果我们将那小子留下,结果将全然不同,这小少爷就是那女人的死穴,不管事情如何发展,我们都进退自如。”
聂霸玩弄着手中的葫芦,缓缓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突然,聂霸笑声一顿,向阴老二道,“我们好像收了不少好处。”
阴老二“嘿嘿”一笑,“魁首,我们可是土匪。”
“熊五,将敖家少爷请出来。”
熊五脑子,正绕着阴老二的话打转。一听聂霸的吩咐,手中的铁锤再次向马车砸去,一放一收间,极为迅速,马车在铁锤的冲击下四分五裂,但丝毫没有伤到坐在马车中的敖厉。
阴老二摇了摇头,似乎对熊五的粗鲁行为极其不屑。
聂霸走到变成一块木板的马车前,向眼神中尽是怯意的敖厉笑道,“六少爷?请原谅,我这手下是粗人,不太懂请的意思。”
聂霸披在脑后的一根根小辫,让敖厉心中一动,双目环视四周,百余土匪都留着相同的发式。他们是太雍族,传说他们的祖先,曾在太州过着富足的生活,但从有文字记载开始,他们就是生存在荒原的土匪。
敖厉对这个荒原中的少数民族,多少有些了解。他们之所以,结有如此怪异的发式,是因为荒原白天很热、不断流出的汗水会让一缕缕发丝贴在脸上,但世代生存在荒原的太雍族,很少有人剃光头发。
因为晚上很冷,谁也不想一夜起来,头顶结满白霜。太雍族的女人很闲,她们将男人的头发结一根根小辫,在阳光下能够清凉不少,在夜晚多少能够抵御一些寒意。
敖厉心绪在转动间,慢慢回忆着有关太雍族的一切,但在聂霸眼中,敖厉似乎被熊五的大锤吓傻了。瞪了熊五一眼,聂霸开口道,“把六少爷带上,我们回去。”
熊五一双牛眼狠狠瞪了瞪敖厉,他似乎不太情愿带这个小家伙。
在熊五毫不斯文的将敖厉提起的同时,敖厉心中有了新的疑惑,三个上二品武者,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土匪?长久和诡蛇对抗的敖厉,总是感觉三名土匪身上好像缺点什么。
一行土匪,仅有不善奔驰、移动的熊五有着马匹代步,三个先天武者相互间距离不近,敖厉感知着熊五,因干渴而上下活动的喉结,压制着将它捏碎的冲动。
偏离驰道的路途是颠簸的,敖厉很配合的在颠簸中,昏迷了过去。
在熊五臂膀下“昏迷”的敖厉,突然嗅到了一丝极淡的药香,它竟来自于身材粗壮的熊五。敖厉仔细辨别着这种药香,片刻后,敖厉依旧无法想到它属于那种药物,但敖厉确定,这种能够令人心神宁静的药香,一定属于天材地宝级的药物,也许它能够进入修真品阶。
突然,敖厉心中一震,“他们是一群暴发户,以神奇药物提升修为。虽然浑身的内力转化为先天真力,但他们的境界却还在原地踏步。”如果聂霸知道在熊五臂膀下昏迷的敖厉,已经看破他们最为隐秘的事,一定会后悔将敖厉留下。
一行土匪在荒原中转悠了三天,敖厉早已迷失了方向,借助了衣襟中散发出的淡淡药物,敖厉的“昏迷”瞒过了聂霸,更瞒过了熊五。
一直与熊五距离很远的土匪慢慢聚集,不敢睁眼的敖厉,凭借着模糊的感知,知道匪窝就快到了。这个隐秘的匪窝,恐怕是在荒原深处的土丘林中。
“咚……”敖厉被熊五扔在地面,凭借着感知,敖厉知道身下是厚厚的草料。“哗啦”一盆混水将敖厉浑身淋透,他显得有些吃力的直起上身,朦胧双目在转动间,已经看清了四周的环境。一个不大的草棚,一排马槽前拴着数十匹马,只是这些瘦马的品质实在糟糕。
第30章 少年王七
“这些土匪以前很穷,现在很富。”敖厉知道,七夫人白霜把手伸到千里之外,付出的代价一定不会很少。
“小子,这些马匹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