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正浩一脚刹车,推开车门跳下去,奔到卡宴旁边拉开车门,定睛一看,车里就一个人,驾驶员是个十来岁的纤弱少年,戴着黑框眼镜,满头满脸的血。
撞错了?崔正浩很诧异,拿出手机看信息,再看车牌号,没错啊,一字不差。
一辆帕萨特风驰电掣赶到,刘汉东老远就看见车祸现场了,心中惊喜万分,小崔办事靠谱!
可是到了跟前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首先王世煌是带着跟班的,怎么车里就一个司机,再仔细一看,我操,这不是王家太子爷,王海宁么!
刘汉东对这位跋扈的太子爷没有一丝好感,这货撞死也是他的造化,省的以后犯事挨枪子了,不过没撞到王世煌可是个大麻烦,打草惊蛇,以后再想动他就难了。
“就这一辆车么?”刘汉东急促问道,崔正浩一摊手,满脸不解,他认为是刘汉东的情报出了问题,害死了无辜的人。
刘汉东再看这辆金色卡宴,车身上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装饰,他忽然明白过来,这是一辆套牌车,王家有两辆一模一样的卡宴,上的是同一个号牌,倒不是有钱人家心疼这点上牌费,而是人家根本对法律什么的毫不在意,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此地不宜久留,趁着这会儿周围没人没车,刘汉东招呼崔正浩赶紧闪,忽然卡宴里的王海宁醒了过来,恶狠狠道:“是你!刘汉东你他妈想杀我!我爸绝对饶不了你!”
刘汉东大怒,不带这么冤枉人的,明明是自己想杀王世煌,关你王海宁屁事啊,不过既然暴露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料理了,他凶光毕露,朝崔正浩一歪头,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崔正浩从小腿裤管下拔出长匕首,二话不说就上去了,王海宁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结结巴巴道:“别别别,别杀我。”
眼瞅着匕首就伸到了喉咙上,显然小崔杀人很有一套,直取要害咽喉血管气管而去,而不是像那些没杀过人的生手一样,拿把刀在人身上乱捅,几十刀下去都伤不到要害,全靠大失血才挂掉。
王海宁被安全带困在座位上,腿脚吓得酥软,动也不敢动,裤子转瞬间就湿了,他吓尿了。
小崔正要拉脖子,刘汉东叫了一声制止他的行动,本来一桩完美的车祸意外,动了刀子就变成妥妥的谋杀了,这可不行。
刘汉东指了指泥头车,又指指卡宴,示意崔正浩再撞一次,小崔会意,麻利的跑了回去,上车发动,可是泥头车关键时刻掉链子,怎么拧钥匙也发动不起来了。
两辆汽车从路上经过,看见车祸却没下来帮忙,这年头道德沦丧,助人为乐的好人越来越少了。
不过这也提醒了刘汉东,此地不宜久留,怎么弄死王海宁成了大问题,不管怎么样,第一不能让她活着回去,第二,不能被人发现。
崔正浩也很紧张,又从泥头车上蹦下来,再次拔出了利刃,忽然远处车灯闪烁,又有车来了,刘汉东将崔正浩的匕首接过来,钻进车里割断了王海宁的安全带,将他拽了出来。
“有种弄死我,不然我一定弄死你!”王海宁大概察觉到刘汉东一时半会不会杀自己,气焰转瞬又上来了。
刘汉东扫脸一个大嘴巴,这一巴掌打得真亲切,王海宁一声闷哼就昏厥过去,刘汉东一把扛起他,单手掀起帕萨特的后盖,将人丢了进去,坐上驾驶席,那边崔正浩不用吩咐,早已坐进后排。
“坐稳!”刘汉东弹射起飞,绝尘而去。
轿车飞驰在荒郊野外的道路上,刘汉东心乱如麻,不知不觉间,前面是铁路道口,三年前舒帆被绑架的那个夜晚,自己被人冤枉,驾车狂奔逃命,就曾在这个道口奋身一跃,躲开了警察的追捕,而今,自己竟成了真正的绑架犯!
尾箱里装着世峰集团的太子爷,这可是个烫手山芋,怎么杀,怎么埋,都得认真考虑,刘汉东当过警察,更知道警察的办案手法、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自己这趟活儿办的不利索,路上不知道被多少监控拍下来,破案只是早晚的问题。
他狠狠砸一下方向盘,懊恼不已,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尾箱里闹腾起来,大概是王海宁醒了,在乱踢乱蹬。
刘汉东一打方向盘,走小路向江滩而去,那边更加偏僻荒凉,适合做一些隐秘的事情,而且江滩上有不少石头,给王海宁拴上一块大的,丢江里保证浮不上来。
江滩上蒿草丛生,汽车开不进去,冬日酷寒,西风劲吹,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刘汉东掀开尾箱,将王海宁提了出来,往胳肢窝下面一夹,大踏步向江边走去。
小崔拎着刀紧紧跟随。
江滩上停着一艘锈迹斑斑的破船,刘汉东将王海宁丢进了船舱,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拿出烟来抽着,脸上阴晴不定,他在琢磨怎么毁尸灭迹,要不把车里的汽油抽出来,杀了之后浇上油烧成灰再丢进江里?或者大卸八块,脑袋用石头砸烂,全部丢进江里?
小崔蹲在另一边,把玩着手中雪亮的匕首,他脸庞漆黑,穿的很屌丝,就像那些路边等活儿的底层民工。
王海宁从小接触的都是父亲叔叔江湖上的朋友,带大金链子穿阿迪达斯,刺龙画虎剃个秃头,吆五喝六威风八面,熏陶的他也带着一身江湖气,在学校拉帮结派,欺压良善,在外面招摇跋扈,不可一世,他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落单的一天。
“别想勒索我爸,你们一毛钱也拿不到。”王海宁胆子又大了起来,他猜测刘汉东把自己绑来是为了索要巨额赎金,所以自己的性命无忧。
“把衣服脱下来。”刘汉东道,他想好了,还是大卸八块比较好,但衣服是个明显的线索,那些追查无头尸体的协查通告,都是把衣服首饰作为重要特征来说的。
“你想干什么?”王海宁往后缩了两步。
“脱。”刘汉东迸出一个字,眼神忽然变得极其凶狠。
他杀意已决。
王海宁吓哭了,泣不成声:“你欺负人,我又没惹你,你杀我干什么,我……我,我不想死,我才十八岁。”
刘汉东不耐烦了,上前一个大耳刮子,王海宁被抽的一个踉跄歪倒在地,另一侧脸蛋也肿了起来,他泪珠子啪啪往下掉,颤抖着手脱下了上衣。
“裤子也脱,一身尿骚味,妈的!”刘汉东喝道。
王海宁继续脱着衣服,刘汉东却察觉到不对劲,纤细的胳膊腿,雪白的肌肤,没有喉结,没有胸部,这尼玛到底是男是女?
第六十四章 今夜有暴风雪
今年冬天很冷,寻常老百姓骑电动车上下班,必须全副武装,帽子围巾手套护膝大棉鞋,秋裤线裤大棉裤,要不然一路下来能冻成冰人,可上流社会的人士们也不是这种打扮了,比如王海宁,九分裤下面就是裸腿,是绝不会穿什么秋裤的。
现在王海宁已经把裤子脱了,两条小细腿笔直雪白,瑟瑟发抖,他穿一条很傻逼的内裤,上面印着喜羊羊,刘汉东很纳闷,尼玛这货真是阴阳人不成?
“脱光!”刘汉东喝道。
王海宁扭扭捏捏不愿意脱,泪珠子啪啪往下掉,再也没有当初嚣张跋扈的气焰,这副娘娘腔更让刘汉东火冒三丈,箭步上前,将其按倒在地,粗暴扯下他的喜羊羊内裤。
没有想象中奇异的阴阳人的一套家伙,但总的来说和普通女人没啥区别。
“我操,女的!”刘汉东愣了。
王海宁夹紧两腿,往后缩着,缩进角落,大气不敢出,绝望和恐惧已经将她的精神摧垮,满脑子都是被人先奸后杀,再奸再杀的凶残恐怖场面。
刘汉东的表情变幻莫测,他倒没想过把王海宁给上了,一来他不是人渣,二来对这种中性妞儿也不感兴趣。
思想斗争了半天,刘汉东用脚尖将喜羊羊内裤挑起踢过去,他动摇了,王海宁居然是个丫头,虽然不会降低对她的反感,但是杀女人这种事儿,刘汉东做不出来,更何况这丫头罪不至死。
外面阴风怒号,漫天飞雪,转眼间江滩上就白茫茫一片。
刘汉东拿出手机,看到天气预报显示今夜有暴雪橙色预警。
小崔蹲在不远处,明显焦躁起来,匕首在船板上乱划一气,他在用无声的语言催问刘汉东,大王,杀不杀?大王,杀不杀!
……
十字路口横着一辆泥头车,路边斜着一辆卡宴,两辆车的司机都不见了,交警已经赶到现场,但没往刑事案件上想,以为伤者已经被送医院抢救,这就耽误了最宝贵的营救时间。
大雪纷飞,全市各主要路段均出现车祸以及交通堵塞现象,交警全部上路疏导,事故太多处理不过来,所以这辆卡宴并没有引起特殊关注,按照程序拍照留存证据后交拖车拉走。
谁也没注意到,卡宴里一部土豪金手机不停的震动着。
尚风尚水别墅,王世峰正不停拨打着女儿的手机,却怎么打都没人接听。
女儿是王世峰的心头肉,从小就把海宁当成儿子来养,把她惯得无法无天,横行霸道,比最顽劣的纨绔恶少还要坏上几分,喝酒抽烟飙车打架泡妞,青春期少年该做的坏事她一点不拉,这一切王世峰都是知道的,却从不过问。
今年寒假,王世峰带着女儿去了夏威夷,在那儿过的除夕,两天前才刚赶回来,说是要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这会儿外面暴雪肆虐,女儿没带司机,自己开着卡宴出门的,她喜欢飙车,尤其是酒后飙车,撞死别人无关紧要,大不了赔钱就是,可这大雪天路滑,把自己伤到就不好了,所以王世峰不停拨打着电话。
依然没人接,兴许是玩的太嗨,手机丢在一旁了。
王世峰叹口气,女儿什么时候能长大啊,看她这德行,兴许是女同性恋,自居抱外孙子的希望极其渺茫,可恨二弟王世煌也不争气,三四十岁的人了还不结婚稳定下来,就知道在外面花天酒地。
……
朱雀饭店,胡朋带着两名刑警匆匆进入大堂,一名工作人员上前引领他们走内部电梯上到了刘市长办公的楼层,会议室内,已经坐满了人,居中的是刘飞,右手是沈弘毅,旁边有两一男一女两张生面孔,表情都很严肃。
胡朋立正敬礼,心跳加速,这个阵势让他有些忐忑。
刘飞笑着问:“你就是咱们市局的胡神探?”
沈弘毅道:“胡朋的侦破能力在局里是数的着的,不过这个案件的侦破,离不开鉴证中心的大力配合,对了,老胡,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省纪委的刘国骁主任,这位是省高检的李秀丽检察官,大家认识一下吧。”
简单寒暄后,沈弘毅说:“小胡,你再把案件理一下。”
胡朋干咳一声道:“除夕前夜,我们在蕴山区花火办事处辖区内花火村水塘内发现一具残缺不全的女尸,经过颅骨复原以及DNA检测,发现与北河县电视台前女主播丁素素相同,丁素素一年前赴美留学,直到今天,她的微博还在更新,但我们查验了IP地址,核实微博发布者应在国内,也就说,有人杀害了丁素素,并且营造出她还活着的假象,以蒙蔽被害者的家属。”
沈弘毅接着说:“经侦查,丁素素和近江市副市长黄平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我们怀疑丁素素的死,黄平是最大嫌疑人,所以我们暗中进行了调查,结果在北河县丁素素前男友的家里,发现了黄平的不雅视频录像,以及黄贪赃枉法的确凿证据。”
胡朋接口道:“丁素素的死,据查是本地一个叫李奇的混混下的手,而李奇在八月份曾经收到过十五万巨款,相信这笔钱就是买凶杀人的费用,经查这钱是世峰集团的王世煌支付的,而世峰集团在黄平担任主管建设的副市长期间,曾经多次违规拿地,违规售房,这些证据我们已经掌握。”
刘国骁和李秀丽认真倾听,笔走龙蛇,在本子上记录着。
刘飞敲敲桌子道:“中央三令五申,对腐败要零容忍,可有些干部总是当耳旁风,他们轻视了党的决心和毅力,黄平贪污受贿,以权谋私,买凶杀人,党纪国法都不能容他,省纪委,市纪委已经立案,这不是一起孤立的案件,还牵扯到方方面面,我们不怕拔出萝卜带出泥,黄平这把保护伞下那些黑恶势力,一定要坚决打击,绝不姑息!”
说完,刘飞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纷飞大雪,久久不语。
大家都沉默着,黄副市长是刘飞从建设局长的位子上提起来的,任职还不满一年就要拿下,刘市长的威信势必受到影响,壮士断腕,这是何等的魄力啊。
“行动吧。”刘飞淡淡地说。
黄平是省管干部,双规他的任务由省纪委进行,而逮捕王世煌的重任则交给了刑警们,至于检察官们,他们负责提起公诉,在法庭上严惩这些败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