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淳朴少年的心里留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只要时机一到便可生根发芽了。
对此,寒初雪表示十分满意。
因为是轻装上阵(负重的某驴直接被忽视了),他们回到下棠村的用时比去的时候还要短。
远远看到自家的竹制篱笆墙,想到家人马上就能吃上白米饭了,大柱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兄妹俩人喜滋滋的回到自家的院子,却听到一道不属于秀娘或大丫的女声在那说着什么,家里还来访客了?
寒初雪疑惑的看向大柱,却见这老实的大哥一双浓眉紧紧皱了起来,“是三婶。”
就是说自己死了的那个寒三叔的老婆?
寒初雪很快在一堆只知道名字甚至亲属称呼的名录中找到了来人的名牌。
这时二柱正好气冲冲的走出来,看到寒初雪他们回来了,立时高兴的叫道,“大哥,小妹你们回来了?”
大柱应了声,“三弟,来帮我把这粮食卸下来。”
二柱立时跑了过来,看着两大筐的粮食,眼睛都亮了,“大哥,这全是咱家的粮食?”
“是呀。”虽说没换成更多的糙米大柱还是有些遗憾的,但看到小弟那欢喜的模样,他还是觉得小妹的决定并没错,大不了他以后勤快点上山打猎就是了。
大丫也闻声走了出来,看到那两大筐米,也是惊喜交加,“小妹,你们怎么换了这么多米回来了?”
☆、第二十八章 白米风波
寒初雪含笑看过去,正想应大丫,却见她身旁多了一个妇人,头上发髻扎着布巾,长得一般,只是一双杏眼倒还有几分风姿,穿着交领短衣,腰间也像秀娘一般围着一条短裙,不过那裙子却是蓝底白花,脚上穿的是一双布鞋,却是碎花布做的。
不过最吸引寒初雪注意的还是她拿在手里的碗,那里面散发出来的香味,让她一闻就知道,那是自己去镇上之前给爹娘燉下的鸡汤。
寒初雪的脸顿时就冷了下来,这汤是她特意给寒爹爹夫妇准备的,就连兄长姐姐都舍不得喝,而这三婶居然跑来喝了。
那妇人也在打量着寒初雪,见她看到自己手上的碗便冷下了脸也没当回事,毕竟她占老二家便宜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不就是口汤吗,难不成这小娃儿还跟敢自己强吗。
当下便见她扬起了笑,“哎哟,二嫂,这就是你们说的二丫吧,瞧瞧那水灵的模样,还真不像咱庄稼人。”
寒初雪敛下了眼眉,她这是从秀才奶奶那收到了消息,特意赶来的?
跟在寒三婶身后出来的秀娘,听到她这话,脸色顿时不太好。
二柱不忿的应了句,“三婶,如果说长得水灵就不像庄稼人,那莲花姐也不太像哦。”
莲花就是寒三叔的长女,寒初雪是因为一直养在外面所以不像,但一直养在他们夫妇身边的莲花也不像,这里面可就有意思了。
寒三婶被二柱噎得差点想翻脸,结果正在卸粮食的二柱因为抬头说话,手一下没抓稳,那箩筐斜了一下,幸得大丫及时上前帮了一把,那米才没倒出来,只是盖在上面的禾杆草却倾到一边去了,把里面的白米露了出来。
寒三婶见状,顿时眼睛发亮,“哟,二嫂,刚才你还说家里没粮了呢,原来哄咱的呢,瞧这么些大白米,咱家可没有。”
说着,她快步的走了过去,掀开了大柱放下的那一筐,两筐白米顿时全露了出来。
秀娘他们也没想到换回来的会是白米,全都让那两筐白米给震在了当场,一时间也没谁去阻止她。
寒三婶眼睛滴溜的转了一圈,便打起了主意。
“二嫂,今天我去看娘,她老人家刚好说没什么胃口,想兑些白米来熬粥吃呢,现在你家既然有,那就给娘送些过去吧。”
说着她将手里的碗往大柱手上一塞,弯腰就抬起了大柱卸下的那筐白米。
寒初雪挑了挑眉,力气蛮大的呢,看来这位三婶平日里也是有干农活的哦。
这时也已经缓过神来的秀娘等人,见她一句话就想搬走整筐白米,顿时急了。
“他三婶你等等,这米是咋回事,还没问清楚呢,万一不是咱家的,可动不得。”
二柱直接追上去拦住了她的路,“三婶,你不能把整筐米拿走。”
别说这米是不是自己家的还两说,就是自己家的,也不可能让她整筐的拿呀,真让她拿了,自己家吃什么。
寒三婶却抬着那米不肯放下,理直气壮的回身瞪着秀娘,“二嫂,刚才咱可明明白白的听到大柱叫二柱搬粮的,说了这是你们家的粮,怎么咱一说要拿,就变成不清楚了呢?难道你们是想自己独自吃好吃的,不肯孝敬爹娘二老?”
秀娘这才想起,刚才大柱回来时是有这么对二柱说过,顿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如果寒三婶明说是自己要这米,他们是可以不给的,可她现在说是要孝敬爹娘的,为人子孙的可就不能说不给了。
二柱悔得差点想给自己一个耳光,明知道爱占便宜的三婶在家,自己怎么就嘴巴不把门的乱问大哥呢。
看他们一家子没话说了,寒三婶得意的哼了声,箩筐一撞,把拦路的二柱撞开,举步就想走,结果正悠闲站在一旁的某驴就这么撞进她的视线来了。
居然有头这么壮实的驴!
寒三婶眼睛亮得差点能闪瞎人眼,眼珠滴溜转一圈,居然把一直死抱着的箩筐放下了,笑眯眯的转过身来。
“二嫂,你看你们这离爹娘那也挺远的,咱一个妇道人家抬着这么多的米走过去也太累了,要不你家的驴子借咱骑一下,等把这米给爹娘送去后,咱就还你。”
这寒三婶是什么个性,寒家众人谁不知道,这驴要真借她骑了,绝对转头就成她家的了。
本来就不甘心被拿走那么多米的二柱怒了,气呼呼的就想冲上前,让眼明手快的大丫一把拉住。
拦着弟弟不让他顶撞长辈,大丫心里也拼命的想借口,“三婶,这驴不是咱们家的,而是二丫的师父借给她代步回家来的,咱家没权使唤这驴。”
大柱也点头道,“没错,阿軨不是咱家的驴子,是二丫师父的。”
最后秀娘也道,“是呀他三婶,这驴是二丫师父好心借她的,咱可不能乱使唤人家。”
寒三婶露出了不信的冷笑,“哟几天没见,二嫂你倒学会耍弄人了,刚刚我喝几口鸡汤,你就喊穷说家里没粮了,结果这转眼的功夫就拿出了两大箩的大白米,明明有头驴子站在这,还能睁眼说瞎话的说不是你家的,不是你家的这驴子咋就进了你家的院子呢,咋就不见它进咱家的院子去?”
秀娘差点让她这话气倒,“他三婶,咱都说了这是二丫他师父的。”
“二丫不就是你闺女吗,难道说她真的像娘说的一样,根本就不是咱寒家的种?”
说着寒三婶的眼睛还恶意的打量着秀娘,那模样似在暗示秀娘偷人生下了寒初雪。
秀娘怎么说也是成年人怎么会听不懂看不明白她的意思,作为妇人被人这样说法,顿时把她气得直喘气,指着寒三婶,半天吐不出字来。
寒初雪一见,急忙上前帮她顺气,“娘别气,别气,疯狗在乱吠,我们人总不能跟疯狗一般见识。”
寒家三婶什么时候被人这般骂过,更从没在寒老二家受过任何的委屈,这时被寒初雪这般当面说成是疯狗,她也怒了,指着寒初雪就骂了起来,“你这小野种在骂谁,果真不是咱寒家的种……”
☆、第二十九章 给老子滚
寒三婶的话还没骂过,一张小板凳自屋内朝着她的脸就砸了过来,随之而来的就是寒爹爹的怒吼声,“你给老子滚!”
众人一看,竟是不良于行的寒爹爹硬拖着伤腿蹭到屋门口来了,此时一张黑脸正气得青紫,指着寒三婶怒喝,“你给老子滚,再让老子听到你说一句二丫是野种的话,老子打烂你的嘴。”
寒爹爹长年打猎,身上少不了会比寻人多了些煞气,尤其他又是个脾气一上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倔头,这么一发怒,别说,寒三婶还真有些怯他了,生怕他真的会扑上来打自己,战战兢兢的往后退了几步。
“他二伯,咱这也是话赶话……”
“滚!”
脾气已经上来的寒爹爹根本不想再听她的解释,扬起手里的拐杖作势就要打她。
这下子寒三婶不敢再逗留了,惨叫一声,“要打死人了。”便落荒而逃了。
讨人厌的人走了,大柱几个急忙围了上来,安抚的安抚,搬椅子的搬椅子。
“娘,您别气。”
“爹快坐下。”
在儿女的安慰也,秀娘终于顺过气来了,红着眼睛道,“你说,她三婶怎么能这样说话的呢,他三叔把咱好好的闺女说成死人咱都还没找他说道呢,她倒先跑上门来胡说八道了。”
为人相公的寒爹爹自然知道媳妇在气什么,否则刚才他也不会听到弟媳那话后不顾一切的冲出来砸她了。
“秀娘,她那人就是个嘴没把门的,咱不跟这种人置气。”
“可是爹娘也不愿意认二丫。”说起这个,秀娘就一肚子的委屈,闺女生下来自己连一眼都没看到就让他们给送走了,现在好不容易孩子回家了,他们却不知怎么回事的死活不肯认,难道她生的娃就这么不受他们待见吗。
提起这事,寒爹爹自己心里也有气,“他们不认就不认,我认就行了。”
知道他是牛脾气上来了,秀娘气得拧了他一把,“你认就行?如果爹娘一直不认二丫,她就没办法成为真正的寒家子孙,以后怎么说人家成亲呀?”
在古代宗族观念还是很强的,一个没宗没族的人会处处被人轻视的,就连婚嫁之事都会受到影响,毕竟没有哪一个清白人家愿意嫁一个没宗没族等同于来历不明女子为媳的。
弄明白秀娘为何一直耿耿于怀寒秀才夫妇对自己的态度后,寒初雪默汗,她才十岁呀,怎么就能想到成亲嫁人这种事去了。
其实不是秀娘想多了,而是她自己还没习惯古人的生活方式。
古人男女七岁不同席,十岁那是已经可以物色人家的年龄了,十五岁那可就是能直接成亲生娃的了,所以秀娘现在就开始担心这问题,其实一点也不早了。
所以寒初雪听后不以为然,寒爹爹等人却沉默了,这可是个大问题呢。
同样作为女子的大丫就先急了,“那爹娘,要是爷奶一直不肯承认二丫,这可咋办呀?”
大柱想了想后道,“要不,我去求求爷奶?”
二柱不同意了,“大哥,二丫本来就是咱家的小妹,又没做错什么事,为什么要去求爷奶?”
寒初雪点头附议,“三哥说得对,若真要去求爷奶,反倒像是承认我是冒充的了。”
大柱立时没了主意,“那,要咋办呢?”
寒爹爹蓦的一咬牙,“要真是这样,我就去找大伯,让他开宗祠。”
前面已经有说过,寒家在下棠村也算是大家族,除了寒秀才这一房,上面还有另外两房寒家人,而且辈分还比寒秀才高,寒爹爹口中的大伯正是这一代的寒家族长,因为都分家过了,平日就不怎么管相互间的事,若是遇上关于全族的事,或是某一支族人出了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是可以要求开宗祠交由族长解决的。
寒爹爹能想到这一步,显然他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在寒初雪到底是不是二丫这问题上,这妇线后退了呀他三婶,这驴是二丫师父好心借她的,咱可不能乱使唤它定要跟寒秀才夫妇争个曲直了。
大柱等人齐齐松了口气,秀娘更是感动的看着寒爹爹,“孩子他爹……”
寒爹爹伸手握着她的手,“我是孩子的爹就不能让媳妇孩子被人欺负了。”
秀娘顿时热泪盈眶,这次是感动的。
大柱几个很识趣的缩到了一边,看着爹娘那样子,偷偷掩嘴闷笑。
不明所以的寒初雪经大丫小声解释了一番后,总算明白了,原来虽然寒爹爹不见秀才爷奶待见,却很得族长大爷爷看重,只是因为毕竟是两房人,平日的一些小事族长爷爷也不好过于干涉,但若寒爹爹真求到了族长大爷爷那,他是绝对会给自家老爹撑腰的。
明白后寒初雪对寒爹爹不由有些改观了,本来昨晚他硬是要给寒秀才送鸡汤的时候,她还担心他会是个一味进孝而不会分青红皂白的人呢,现在看来他虽是孝子却不是那种愚孝之人,如此她倒放心多了,至少可以确定日后有什么事的时候,他们不会因为一个孝字而被寒秀才老二口压得死死的。
看两人歪腻得差不多了,她这才含笑上前,“爹,我好象跟您说过,您的腿这段时间都不能移动的,否则骨头再歪了,还得再打断一次。”
正被媳妇看得雄心万丈的寒爹爹瞬间漏气了,缩了缩肩膀,朝寒初雪呵呵傻笑着,“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