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伟,也就是三年前,风影楼去找金择喜教官时,经过水房看到的那个正在为金择喜教官洗衣服的学员,在和新招入的一个学员练习格斗时,被一名年龄比他大五岁,但是从来没有学过近身格斗术,刚刚踏入校门三天的学员战侠歌徒手击倒,在已经演变成生死相搏的对决中,已经被一名空手道黑带三段高手彻底打蒙了的战侠歌,就是凭着一股血气,一股永不服输的疯狂,抢到了最后的胜利,更直接补上一脚,把刘伟踏成重伤,导致一名拥有相当不俗展潜力,更得到金择喜几年悉心教导的学员,直接被淘汰出局。
和风影楼定下三年之约的金择喜教官,因为这件事情,竟然选择离开了学校。说他是笨也好,说他是傻也好,说他是痴也好,直到这个时候,学校里的人才明白,原来金择喜竟然是这样的外冷内热,说到对学生近乎护短的关爱,他绝对是所有教官中,最强烈的一个。
或,就像是金择喜对着镜子曾经说过的那样,想成大事,就要心狠手辣脸皮厚,而他在这方面,明显还没有修练到家!
听到了这个消息,正在对着白杨树拳打脚踢的风影楼,只是略略一顿,又继续对着眼前的目标开始猛击。
……
到了第三年学期结束,只剩下四个主教官坐在一起讨论学员的去留,而风影楼的成绩,依然是在最后十名之内,依然没有展现出任何特长,所以他依然在淘汰范围之内。
连续三年成绩倒数前十名!
面对这种情况,所有人的目光都自然而然落到了李向商的身上。没有了金择喜这个竞争对手,第五特殊部队掌门人的身份,十有会落到他的口袋里,风影楼是留是走,他这个未来掌门人,也应该话了。
而且在场的几个教官真的想看一看,李向商会用什么态度,来面对风影楼,这样一个他和金择喜,共同教导过的学生。
“大家觉得,我们曾经一起看好的风影楼,就应该这么弱,弱得只能永远排名在最后面,永远要面临被淘汰的危险吗?”
李向商伸手取走了风影楼的档案,断然道:“我觉得不是!”
就靠这一句话,风影楼留下来了。
“风影楼,你别练了。”
说话的人是海青舞,她看着那排小树林,她只觉得鼻子酸。
四年,四年时间了。风影楼已经快十三岁了,每天不间断的训练,让他身上的稚嫩气息一天天的减少,他的身高,也突飞猛进的涨到了一百四十八公分,至于那排小树林,已经有二十多棵树被风影楼生生踢得内部脉络断裂,水分无法正常供应日渐枯萎,学校必须每年都重新在里面补种上新的树苗,可是风影楼依然在格斗考核中,依然是倒数十名以内。
时间并没有治疗好风影楼内心的创伤,也没有重新修补好他曾经拥有过的自信。
面对“敌人”,风影楼木讷得就像是一块木头,他的进攻更软弱得像是一头绵羊,只要台下传来一阵轻笑,他的攻击会更加软弱无力起来,直至在教官连连摇头中,被敌人毫不留情的清扫出场。
现在风影楼已经成了整个学校中一个特殊的案例,一个乌龟无论如何奔跑,哪怕兔子在前面美美睡了一觉,也无法取得这场龟兔赛跑胜利的特殊案例。更成为如果一个军人没有了勇气没有了斗魂,就什么也不是,这种理论的最直接证明。
看到风影楼依然机械性的对着一棵早已经不胜负荷,每当他的右腿狠狠抽上去,就会出一声痛苦呻吟的杨树猛踢,海青舞终于忍不住走过去,扣住了风影楼的肩膀。“我叫你别练了,你听到了没有?你这样练下去,有什么用,你这样练下去,会生生把自己练成一个傻瓜的!”
海青舞真的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目光呆滞,只有看着那棵白扬树,才会隐隐透出一分狠意,已经长得和她齐肩高的男孩,就是当年那个收了她一根拐杖,就可以回送她一封情书,天真无邪中,透着一股浪漫情怀的小男孩。
在那封海青舞至今依然小心保存的情书上,风影楼画出来的那个大大的笑脸,依然在眨着眼睛,把风影楼当真的天真未小心未泯,当时自真心的快乐,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读着他在情书中,用圈圈叉叉修补起来的“偶然”那诗,一种说不出来的冲动,一种说不出来的酸酸涩涩,让海青舞突然从背后抱住了风影楼:“你不要再练了,你这样一直傻傻的练下去,我看得……好难受!”
海青舞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和父亲以外的男人,这么亲密的接触过。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现在她的心态,究竟是怜悯,同情,友谊的关怀,还是真的已经对眼前这个男孩,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清,却已经真实存在的异样感觉。
她只知道,她真的不想看到风影楼这样。
风影楼的身体终于停下了,他真的没有办法挣开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用双臂,用感情,形成的束缚。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才低声道:“我不练,还能干什么?”
海青舞真的听呆了。
风影楼没有新的朋友,每一个人都对他侧目而视,现在他的生命中,唯一剩下的,不就是训练,训练再训练,他不就是想用这种方法,重新找到自己在这间学院里的价值,但是无论如何努力,却依然靠每年教官们对他的怜悯,才能侥幸过关?!
他已经没有了自信,没有了尊严,如果再放弃这种变态的自残式训练,你又要他如何继续留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如何面对那一双双审视中透着顾作姿态的不屑一顾的眼睛?!
“风影楼,我和雷洪飞都要走了,你怎么办,你这个样子,我们怎么放心得下啊?!”
海青舞已经二十三岁了,她需要用两年时间,去接受山地、沙漠、丛林和雪原地形适应训练,在未来的两年时间里,她注定要和风影楼完全绝缘。而雷洪飞,一路以惊人的成绩不断跳级,也马上要进入第五特殊部队下辖技工学校,学习初级钳工知识,学习完成后,他更需要用一年半时间,到各个军工厂分部,通过实践学习各种武器组合和理论知识。
也就是说,未来的两年时间里,海青舞和雷洪飞,都不会在风影楼的身边了。
第三十四章 孤独(下)
“不是还有邱岳和周玉起吗?”
说到这里,风影楼指了指蹲在小树林一角,静静望着这一幕的军犬黑梭,还有卧在它身边的鸽子和军鼠,道:“再说了,我还有它们。”
信鸽的寿命是十五年,而老鼠的寿命却只有两年,在这四年时间里,和风影楼相伴的军犬,已经换了三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沉默不语的风影楼,已经没有糖豆去喂那些军鼠,却和它们依然保持了良好的关系。
看着这些动物,海青舞却觉得自己更难受了。四年了,别人在学校里四年,已经是朋友遍天下,可是风影楼的朋友,竟然只有他们四个人,剩下的就是不会说话,只能默默用实际行动来支持他的动物。
“风影楼,我们做一个约定好吗?”
海青舞低声道:“无论你面对什么,一定要坚持下来,最少,也要坚持到我回来。我希望当我两年后,接受完所有特殊地形训练,终于可以回来的时候,我还能在人群中找到你,我还想看到风影楼四年前的笑容,我还想收到你送给我的情书,我……我,我不希望这就是你我生命中,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次说话。”
他们是第五特殊部队的军人,他们的未来,并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风影楼被淘汰,而海青舞继续留在部队中,这真的会成为他们之间,最后一次相逢。
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海青舞突然双臂用力,把风影楼翻转过来,在风影楼还没有明白她要做什么之前,海青舞已经低下头,在他的唇上留下了一个蜻蜓点水点的吻。
只是轻轻的一触,但无论是已经二十三岁的海青舞,还是只有十三岁的风影楼,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同时轻轻一颤。
同情,鼓励,期盼,不舍,还有淡淡的**,只是短短的瞬间,风影楼就在他人生如此突如其来的初吻中,品尝到了如此众多的酸甜苦辣,读懂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以这个吻为誓,你必须坚持到我回来!”
说完这些话,海青舞突然用力推开风影楼,大踏步走向学校另外一个方向,送他们去军用机场,再直飞沙漠训练营,直接跳伞进入号称生命绝壁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汽车,早已经停泊在校园外的空地上了。
海青舞知道风影楼在看着自己,她真的想回头,再一次看看风影楼那双曾经清澈得一尘不染,更清澈得让她突然有了一种为之沉沦感觉的眼睛,她真的想再一次看到风影楼那天真中透发自灵魂深处的浪漫与洒脱的眼睛,她甚至还想再次轻吻一下风影楼,再次品尝一下那种让她心跳突然快得几乎难以自抑的感觉,但是她不敢。
她怕自己会失望,她更怕这一回头,她就再也没有了自己身上,那股遇强则强,就连天塌下来,都敢独立支撑住的霸气!
风影楼爬得高摔得狠,只是一次失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而她海青舞,更是天才中的天才,所有人眼中遥不可及的强者,一旦她摔下来,那她更是永超生,这一辈子绝对不可能再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对了,”海青舞突然脚步略略停顿,但是她仍然没有回头,“有时间就去看看莫天教官,他最近的身体很不好,一直在咳嗽。他的身体里有两块弹片一直没有取出来,有一发子弹更嵌在他的脊椎骨里,医生曾经说,他能再活十年就是一个奇迹,可是我看,以他的现状,他也许连两年都支撑不住了。”
海青舞最终还是头也不回的走开了,当她走到风影楼看不到的角落时,她对着轻倚在墙角的雷洪飞低声道:“轮到你去道别了。还有……再见!”
就是在当天晚上,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消耗得干干净净,重新爬回那个他住了四年的窝里时,抱着每天夜里都会来陪他,用它无言的安慰,消除着他的孤独与寂寞,静静抚慰着他那颗受伤心灵的军犬黑梭,风影楼突然泪流满面。
“对不起,海青舞姐姐,对不起,雷洪飞哥哥,”风影楼死命抱住了那条对他来说,亦父亦师亦友的军犬黑梭,他低声道:“我让你们失望了。可是……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真的已经尽了全力了。”
在这个已经是凌晨两点钟的时候,夜深人静万赖俱寂,只有晚秋的风,依然袭袭吹来,而他们头顶的满天星斗,依然在恒古不变的轻轻眨动着眼睛,用一种淡然而洒脱的态度,打量着这个蓝色星球的某一个小小角落,正在上演的小小小小的故事。
黑梭伸出舌头,在风影楼的脸上轻轻的舔着,而几只军鼠,也在风影楼的脚边挨挨擦擦,想方设法的想要风影楼重新开怀起来。可能是感受到风影楼的心情,明明到了夜晚,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仍然有一只信鸽,飞出了鸽笼,凭借气味就准确的落到了风影楼的肩膀上。
但是它真的太困了,趴到风影楼的肩膀上,只是咕嘟了几声,就再一次闭上眼睛,陷入了甜美的梦乡。
就是在这些朋友的劝慰下,训练了一整天的风影楼,也终于挂着泪痕,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当月光倾洒在风影楼的身上,在这一刻,小心偎依在风影楼身边的鸽子,军犬黑梭,几只军鼠,似乎已经随着风影楼,一起映成了一条唯美的风景线。
就是在这一年,风影楼的名字,再次出现在淘汰者的名单里。
朱建军没有废话,他伸手掂起了风影楼的档案,顺手把它丢出了讨论席,“我喜欢这小子,就算是真的徇私,我也要给他开一次绿灯!”
李向商、龙建辉、莫天,还有刚刚补充进来,接替金择喜的位置,成为第五个重量级教官的薛宁波,一个个的表情,仿佛就没有听见朱建军刚才说的话,更没有看到他刚才做的事。
就是在这种氛围中,风影楼迎来了他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的第五年。
就是在这一年,已经把半生奉献给国防事业的龙建辉教官离开了主校,进入第五特殊部队在青藏高原上设立的雪山训练营,在那里担任主教官,同时负责压制日益活动嚣张的东突恐怖组织。按照他的计划,五年后他就会放下身上的重担,回归平民身份。
“两千零四年的奥运会,是在悉尼举办,我算了再算,这两千零八年的奥运会,轮也应该轮到我们中国北京了。我希望到时候,能以一个普通国民的身份,在北京亲眼目睹这种世纪典礼,我更希望能够在观众席上,为中国体育健儿呐喊助威,而不是二十四小时待命,随时准备扑出去,和破坏奥运会的恐怖份子刀兵相见。嘿嘿,所以呢,我得从现在就开始一步步撒手了。”
这就是龙建辉临走前,给风影楼说的话:“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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