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梓明的声音毫无感情可言,连一点波动都没有。
“是。”唐鹏脸上还有两分得意。
“夜里十一点的时候,你是不是接了个电话?”
“电话?我记不清了。”唐鹏哼了声摇头。
“根据我们从联通公司调出的记录,这个电话是从杜枫的手机上打给你的,你还记得吗?”一名检察官拍着桌子上的通话记录单说道。
“半年前的事,我记不太清楚。”唐鹏现在脸色才稍稍的变了些。
没想到检察院会提出新的证据,这让唐鹏又惊又惧。
“记不清楚,你看看,这是那天夜里,跟你在莺歌夜总会包厢里玩的那几个人的供词,”那名检察官厉声道,“他们都听到你对着电话在叫杜总,这个杜总是不是杜枫?”
唐鹏的背脊发凉,头顶冒着冷汗。
“不,不是……”
“不是杜枫!那是哪个杜总?杜青海?”宁梓明突然问道。
唐鹏身子一抖,脱口而出:“不是老杜总,是三少……”
“记录一下,唐鹏供认指使他强制拆迁的是杜枫。”宁梓明说着一顿,“你可以再度的翻供,不过,我想让你去参观一下**现场,好让你对死刑有个了解。”
这话让两位检察官都愣住了,而唐鹏虽说被关了好几回,现在也不由得浑身直冒冷汗。
第三十一章 崩盘
于骏凝视着像是奥运比赛中的高台跳水运动一样,小时K线图上,纳斯达克指数来了个倒头栽,满屏一片的惨红,跟被人当胸狠狠的拿出短刃捅了一刀,那瓢泼洒下的鲜血染红了整块液晶屏。
“85、100、140、250……”褚浩伟兴奋的声音都快将玻璃隔音墙给震破了。
所有洛杉矶团队的人员全都击掌庆贺,距离下午五点的收盘时间还有半小时,除了褚浩伟的眼睛还盯在液晶屏幕上,连闵柔都是满脸的喜悦。
2000年2月26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420!”褚浩伟大叫道,“纳斯达克股指创下历史单日第四大跌幅,超过了7%,准确的说是7。64%。”
“差点跌破了5000点的支撑处,”闵柔笑道,“还差120点。”
于骏嗤笑道:“120点不算少了,但看现在的局势整个跌势半年都休想扭转,而跌到底部后想再爬起来就不是容易的事了,下山容易上山难嘛。”
大家的士气都很振奋,现在虽说纳斯达克的崩盘还没影响到全球其它股市,但只要再等一两日,就算是再保守的股市都会受到它的影响。
而等股指反应到期指上同样需要两三天的时间,只是于骏无法再同褚浩伟、闵柔守在阿凯迪亚的别墅中了,后天就是开学的日子,宁泊远将参加开幕仪式,点名要于骏做陪。
剩下的事将交由褚浩伟、闵柔负责,制定的目标是纳斯达克期指最低跌落三分之一,最高跌落一半,具体怎样要看两人如何操作。
历史不再完全的按照既定的轨迹前行,想要掌控靠的不再是记忆,而是现实的实力。
再深刻的记忆都不及精准专业的判断,于骏相信褚浩伟、闵柔、宁琛和余丁,他们或许不是天才,但良好的团队合作,能弥补很多东西。
就算是宁琛和余丁号称天才黑客,与真正的天才还是有差距的,这点于骏心知肚明。
三个臭皮匠干死一头诸葛亮,注释了团队合作的真谛。
于骏夜里回到孙雨朦的床上,摇着她的胳膊说:“明天就走了,不来一下?”
她转过脸憋着笑说:“叫什么来一下?”
“嘿嘿,老夫老妻了还要说那么清楚吗?”于骏涎着脸,手在棉被里不规矩起来。
“别闹啦。”孙雨朦推搡着他的手,却更让他性奋难耐。
“过了明天就要两个月后才能见面了,你就忍心让我独守空房?”于骏委屈道。
“不是有阿妤姐吗?”孙雨朦好笑的瞧着他。
“你是吃醋了?”于骏笑眯眯的将棉被掀开,“我来把醋坛子的外壳给剖了。”
“哎呀,别闹啦,咯咯……我要在上面……”
……
于骏一上飞机倒头就睡,吴妤拧把了他一下:“昨天晚上你们太吵了,也不知道害羞。”
“你叫起来的时候也不小声啊。”于骏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睡吧,等到了香港我再叫你。”吴妤说完也眯上了眼。
二十六个小时后飞机平稳的停在香港国际机场,陶铸钧站在弦梯外,脸上愁云密布。由保镖将行李放在车厢后,他就拉着于骏的手说:“你从美国回来,消息比我灵通,纳斯达克连续两天跌幅超过7%,美国政府方面有什么动作吗?”
于骏笑笑缩身上车:“进来说。”
下飞机就接褚浩伟的电话,纳斯达克已跌破4800点,支撑位再度下移,之前叫嚷着互联网泡沫,却又无人搭理的专家,全成了炽手可热的人物,电视台的邀约不断,不停的喊空,期货市场的多空势力胶着着在缠斗,而以往多方一枝独大的现象已不见。
在昨日纳指开盘后,欧洲的高科技版块首先受到影响,大幅重挫。德国法兰克福DAX指数、巴黎CAC指数、印度敏感指数、巴西圣保罗指数、澳大利亚指数、北欧指数、日本野村指数、台湾加权指数、香港恒生指数……近乎全球与高科技略有关联的股指全部进行了一次跳水表演。
新鼎泰虽是房地产股票,在整个香港恒指暴跌的情况下,也无法独善其身,昨日跌去了5%的市值,今天开盘就再度下挫5%,等于在两天内跌去了近10。5%,市值从600亿跌到630多亿。
而相对于真正在进行着高空弹跳式表演的互联网相互股票来说,这已算是幸运的了。
莲花网络两日内跌幅合计超过30%,险些跌破200亿市值,被推迟一周正式增发的股票方案,直接宣告破案,但这算是幸运的了。
如若等到增发后再跌破增发价格,那才真正叫血本无归。
“股票市场明年才会回暧,互联网版块需要的时间要长一些,三四年后才有渐渐平稳的趋势,新鼎泰IPO和增发都做过了,短时间内不会有资金上的诉求,现在不需要去理会资本市场的过激反应,只要做好本身的业务就好。”
这些道理陶铸钧如何不明白,但从于骏的口中说出来,才能让他心安。
“,依你的估计,纳斯达克这一次……”陶铸钧未必没有趁火打劫的心思。
要是纳指的跌幅极大的话,那现在进场还能捞到一杯羹,从远期期货来看,市场还是相对看高,期脂还在5300点以上,而还有专家在电视中表示,这只是短期的振荡调整,回补原来的跳空的月K线,等回补完成,还会有一轮上涨。
金融家的分歧不断,这点从股指和期指的表现上就能看出端倪。
于骏心知肚明,为了要及时脱身,在股指重挫一定的幅度后,会反手推高股指出货,褚浩伟、闵柔曾和于骏详细的讨论过相关的节点和可能性。
华尔街那些吸血鬼不可能无视手中的收益,而不在一段时间后拉高股票出货。
只需要阻止一些跌势,对介入时间较早的他们而言,只是减少收益,却不会被套牢,而现在的跌势要不止住的话,那就有可能前期收益全都跌尽不说,还让他们有亏损的风险。
“局势复杂难以判断,我建议你还是不要介入的好。”于骏微笑道。
陶铸钧微微点头,笑道:“子轩和婉婷都在半岛酒店等着为你接风。”
“在香港也不能待太久,虽说从香港到云广,包括入关只需要三小时,还是要准备一下明天的开幕仪式,邀请了婉婷姐去观礼,铸钧哥,你要能抽出空去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于骏笑道。
除去晋婉婷、陶炬外,香港还有些太平绅士、乐施会、跑马会的慈善人士会包机去云广,这都是晋婉婷大力游说的成果。
启航基金会会与他们展开一系列的合作,范围并不局限于桃园小学。
“我要去江北一趟,时间上赶不急,就让婉婷和墟去吧,现在墟也在云科大,离得不远。”陶铸钧笑道。
于骏脑子嗡了下,才想起陶炬和他妹妹都转到了云科大,头顿时那叫个大。
于骏干笑两声:“呵呵,有婉婷姐和陶炬去就可以,就可以了。”
车开到半岛酒店的门前停下,于骏走下车伸了下懒腰,就被吴妤用手指戳了下,扭头看去,她指着酒店里一个西服扣子全都打开,领带歪系着,头发蓬松的中年人说:“是宿醉吗?”
“你上去闻闻有没有酒味就清楚了。”于骏笑笑道。
“我才不去。”吴妤嗔道。
于骏看陶铸钧拿出张一百块的港币给小费,笑道:“我看过有人拿一千块港币给小费的,这门童和代客泊车光拿小费一个月都能拿不少钱吧?”
“在香港一个月没挣到两三万都不能说是能生活得比较舒适,”陶铸钧笑道,“消费水平比内地要高得多,北京、上海暂时都比不上,云广就差得更远了。”
于骏微微一笑,十年后上海的消费水平都赶不上香港,这里寸土寸金还聚集了那样多的人,高消费高收入是必然。
门童接过小费,挂着招牌式的微笑帮着拉开玻璃门。
于骏看到杜青海和杜靖在柜台旁低声说着些什么,两人也都看到了于骏,杜青海的表情顿时一冷,杜靖却还是那副从容的模样。
于骏半扶着吴妤准备走到门里,突然身后“砰”的一声巨响,吓得他抱着吴妤半蹲下来,就听后头的住客一声尖叫,里面的休息区坐着的人也纷纷站了起来。
将吴妤护着起身转头看去,就看见个人大字趴开摔在一辆正准备下客的出租车车顶上。
整辆出租车的车顶被压得凹下去一大块,挡风玻璃被压成了凸字型,数条冰裂纹散在上头,趴在上面的那人还在抽搐,出租车司机和乘客都晕了过去,过来拉门的酒店员工,整个被吓得瘫坐在地上。
陶铸钧面无人色的说:“这人是从楼上跳下来的……”
他正说着,就看到酒店的保安经理跑到楼外往上一看,大声喊道:“快上去,楼上还有两个……”
“我们先进去吧。”于骏半抱着惊魂未定的吴妤快步往里面走。
路过杜青海和杜靖时,两人都铁青着脸。
第三十二章 各自悲喜
林子轩讶然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向着电梯里出来的于骏招手道:“你们上来的时候没看见有人跳下去?”
于骏帮吴妤拉开椅子坐下后说:“阿妤脸都吓白了,喏,铸钧哥的脸色也不好看,就摔在我们身后的出租车上,乘客和司机都遭了殃,听说楼上还有两人。”
“看着有点像是明珠网的CEO?”晋婉婷问陶铸钧,那人脸朝上,但餐厅的楼层较高,她看得不是太清。
“嗯,是明珠网的,有消息说他和朋友跟财务公司拆借了一笔资金,又向银行抵押了手中的股份,沽空好几家的权证,现在看来是爆仓了。”陶铸钧现在脸色才好些。
交际场合里曾遇见过两三回那位明珠网的CEO,不算有太深的交情,但总是脸熟,现在突然就跳楼自杀了,还死在眼前,能缓过气来正常说话就算不错了。
吴妤抿着嘴,脸色惨白的,于骏给她开了罐椰汁:“喝点东西,别去想了。”
林子轩手里玩着限量版的芝宝火机,嘴角一扬说:“刚才杜青海和杜靖在餐厅里差点吵起来,你们撞上他们了吗?”
“俩父子在柜台旁谈心,我就不打扰了。”于骏嘿笑道。
杜枫的案情证据确凿,由于涉及的人员有重复的地方,行贿案、故意杀人案将两案同时审理,现在已到了审理阶段,在杜青湖的努力下,并未对外公审。
就是毕秋、林薄阳调整后的对外口径一样着重在反腐倡廉的工作成果上,突出省委省政府在这件案子上取得的成绩,打击**效果被无限放大,真正关注案情本身的反而寥寥无几。
这是种宣传手法,于骏也清楚,在现阶段搞大这种事是不被人喜欢的。
岭西的各类型的案件,都是以这样的手法处理,在新闻上被轻描淡写的带过。
“占了便宜还卖乖,那不是纯粹想让人家难看嘛,”林子轩举起酒杯说,“先碰一下,祝杜青海的儿子好运。”
轻轻碰了下,就听一声惨叫,这回跌落地面的声音不太响,于骏凑到窗外看了眼,就看跳楼的人直接跌到地上,下面紧张的消防队员人人目瞪口呆。
那人跳下时,就贴着气垫砸下来,让做了完全准备的消防队员都来不及将气垫再往里拖十几二十公分。
餐厅里再没人有闲心进餐,只还剩下于骏这一桌,要是没有外头的谈判专家在拿着话筒不停的喊话的话,倒是能吃一顿清静的饭。
当着晋婉婷的面不会提晋凯麒的事,香港检署手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