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乔正和他商量剪头发的事,顺势往他肩上靠了靠:“你答不答应嘛?反正以前也是要定期修剪的。”
祐樘迟疑了很久才道:“乔儿先剪吧。”
漪乔想着反正来日方长,便也没勉强他,转而跟他介绍起学校餐厅的菜品,问他想吃什么,笑嘻嘻说她请客。
祐樘停了步子,正欲说什么,就听身后忽然有人大喊:“陛下!陛下!”
第207章 现代番外第二节 真会玩儿啊
漪乔惊喜道:“好像有人认识你啊!”
她话音未落,就被祐樘一把拽过去护到了怀里。一道尖锐的刹车声刺入耳中,等她再抬头看去时,一个男生正在狼狈地支单车。
漪乔看祐樘没被撞到,这才松了口气,转向那男生:“同学你下回小心点啊!撞着人怎么办?”
那男生戴着细边眼镜,瘦瘦高高的长条身材,瞧着斯斯文文的。放好单车后他便走过来道歉,又尴尬道:“刚才不是说了让你们避下……”
漪乔嘴角一抽。
原来是避下,不是陛下。
“你们就是刚才轰动校园的两位同袍吧?”那男生脸上的惊喜难以言喻,说着话就双手齐眉弯腰三十度鞠躬,端端正正行了个小揖礼,“二位同袍好!”
漪乔有点懵。
同袍现在主要为汉服复兴者之间的互相称呼,眼前这男生显然是将他们当同袍了。
漪乔悄声跟祐樘解释了一下同袍的意思,祐樘了然,但因着刚才那男生差点撞着漪乔,他正心下不悦,眼下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朝那男生略一颔首算是还礼,拉着漪乔转身就要走。
那男生怔了怔,盯着祐樘身上的龙袍看了好几眼,急忙忙追上:“二位同袍,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汉服社?我是社长严峻。”他见漪乔回过头,赶紧一笑,“我听说了两位同袍的事情,可惜赶到的时候两位已经走了,本来还颇为遗憾,结果就在这里遇见了。”
“不好意思啊,我们不想入社团,就是自己穿着玩儿的。”漪乔笑笑。
严峻瞪大眼,简直要晕过去!
穿着玩儿的?!昂贵到有价无市的超高复原度帝后冠服也是穿着玩儿的?!这世界顶尖汉服定制系列可是有钱也买不来的!别人都是瞧热闹,他可是个懂行的。
祐樘见漪乔竟还回头跟那男生说话,环在她腰际的手倏忽一紧,揽着她就径直往前走。漪乔十分乖觉地顺势往他身上倚了倚,继续和他讨论午餐的食谱。
严峻懵然望着两人的背影,好半晌才呆愣愣扶了扶眼镜:“我的天,这俩大神什么来头?真会玩儿啊!”心里仍在盘算着怎么结交这两位同袍。
十二点多正是吃饭高峰期,餐厅里乌压压全是人。漪乔挽着祐樘找位置的时候,恰有两个同班的男生吃完了,热情地招呼她过去。
漪乔道谢后将祐樘按到座位上,笑嘻嘻道:“妾身去给陛下传膳,陛下稍候。”正要将挎包放下,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一小把香蕉,“喏,我室友给的,你先吃着,一边吃一边等我。”说着话就搂住他使劲亲了一口,“帮我看着位置啊!我把包放这儿了。”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
她正要走时,祐樘拉了拉她的手:“等会儿我结账。”
漪乔一愣,不由笑道:“你身上有钱?”
“嗯。”
“哪儿呢?”
他在宽大的袖子里掏了掏,摸出一个封筒:“这里头应该有二十两金子。”
漪乔怔了一下,迅速俯身捂住那个小封筒,又左右瞄了瞄,见无人注意,这才松口气,低声道:“这里人多又杂,陛下也不怕被抢!”
祐樘挑眉:“他们倒来试试。”
漪乔将封筒塞进他袖中:“陛下先放好。”
“这里不能拿这个结账?”
漪乔心道,果然是骨子里的土豪气!
她轻咳一声:“这里是刷卡的。”说着话,拿着自己手里的校园卡在他眼前晃了晃。
漪乔见他只看一眼便抿唇笑起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把卡一收,瞪他一眼:“不许嫌我照片丑!你照你也这样!我还没审问你为什么藏了私房钱呢。”说话间,手却伸过去摸他衣袖,脑袋凑到他耳旁小声问,“你就藏了这么点啊?还有没有啊?”
“没了,放太多会往下坠的,多难看。”
漪乔垮了脸:“你怎么不多藏点?”
祐樘莞尔而笑:“又不是真藏私房,我这是预备着赏人的。”
漪乔想起来,他有时私底下召见心腹大臣时,的确会随手给赏赐。不过她说是私房钱也只是玩笑话,他哪里需要藏私房钱。
“妾身去传膳了。”漪乔干声咳了咳,转身挤入人群。
祐樘吃完两根香蕉还没见漪乔回来,正想着要不要去寻寻她,一个长发披肩的女生踩着个防水台细高跟优雅地走到他对面,指了指漪乔用包包占着的位置,笑容可掬地看向他:“打扰一下,请问这是你同伴的位置么?”
祐樘只看她一眼就迅速收回了视线。
又是个衣不蔽体的。
他“嗯”了一声,又听她说:“我可以先坐这儿歇会儿么?”
“不可以。”回答十分干脆。
那女生倍感尴尬,却又不死心,笑得愈加亲切友好:“反正她还没来,我就坐一会儿,我这鞋子实在不舒服……”
祐樘抬手一指:“那头人散了些,有几个空的。”
餐厅太大,又不断有人往来穿梭,那女生循着他所指方向看过去,伸得脖子疼都看不真切。她回头看向对面从容坐着的人,一时间也拿不准他是真的视力太好还是在逗她。
留则尴尬走则不甘,那女生正犹豫间,漪乔端着大托盘回来了。
“是乔乔啊!”
漪乔看见来人,淡淡笑笑:“雅婧。”
苏雅婧正想着去留问题,忽见祐樘旁边那个男生吃完走了,便笑着指了指那个空位:“我能坐那儿么?”
祐樘正欲一口回绝,又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漪乔,漪乔回了个眼神,他会意点头,对苏雅婧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现在你可以坐那里了。”
漪乔拿起包坐到了祐樘旁边,笑着招呼了苏雅婧一句,便与祐樘说笑着用起餐来。
苏雅婧坐在对面看着这俩人你侬我侬的样子,觉得自己被晾得很彻底。她的目光在祐樘身上转了好几圈,越看越觉这个人不简单。
他吃饭的动作全不似多数男生那样大大咧咧的,而是透着一种难言的优雅。此时餐厅人渐少,嘈杂声也小了些,苏雅婧注意到,他动筷时几乎不会发出声响,咀嚼的动作也非常轻,一言一行都是道不尽的温文从容,兼且他容貌殊绝,她看得几乎失态,第一次知道原来看人吃饭也能这样赏心悦目。
网络比人嘴快得多,各大社交媒体上齐齐一传,消息便能平地泄水一样瞬间流播开来。她已从学校论坛上看到了这两人上午掀起的风波,刚才吃完饭正准备走时,一转眼就看见了那个传说中的龙袍美少年——他实在是太显眼了。她当即支走了同行的室友,上来搭讪。
她打从大一起就看漪乔不顺眼。学校里不少男生都围着漪乔转,每年的奖学金也是漪乔拿头等,年年出尽风头。苏雅婧一直自诩白富美,很是看不起周围的女生。她虽暗暗告诉自己奖学金这点小钱不必在意,追求的人多也不算什么,但仍是挡不住心里泛酸,暗骂那些男生不长眼。
他们学校的男生没有质量差的,不是有才就是有钱,再不然就是有背景,剩下的就是既有才又有钱还有背景。苏雅婧自觉自己见多识广,但眼前这个少年完全刷新了她的三观。
她不懂汉服也能看出他身上的龙袍价值不菲,没见过贵族却能从他身上看到皇室的雍容。他到底什么来头?
苏雅婧状似随意地与对面的两人搭话,解释说她新买的鞋子太磨脚,刚才走路又崴了一下,想坐下歇会儿,结果没位子,看到这边有空的才过来。
漪乔听着她又说起她上午出去逛街时都买了什么包包什么衣服什么彩妆,有些不耐烦。她刚才示意祐樘不必赶走她是因为觉得没必要。虚与委蛇谁不会,谁先撕破脸谁被动。可眼下却实在有些倒胃口。
漪乔刚蹙起眉,就听祐樘忽道:“你的玉镯……”
漪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瞧见了苏雅婧腕子上戴着的一个白玉镯。漪乔暗瞪他,看人家镯子干什么!
苏雅婧说了半天话祐樘都没理她半句,如今骤听他跟她说话,还提起她的镯子,当即就来了兴致:“你说这个玉镯啊?这个是和田玉籽料的镯子呢,挺贵的,我当时买的时候还有些小心疼。但又实在喜欢,就买了。样子还行吧?”
祐樘不答只问:“价值几何?”
苏雅婧暗道这人不仅声音好听说话还风雅,面上不甚在意似地笑道:“十二万左右吧。”
祐樘对这个时代的货币尚没有概念,转头看了漪乔一眼,漪乔附耳小声道:“大概就是二百两银子。”
祐樘忍不住笑了一下,转头看向苏雅婧:“太便宜了。不过姑娘这钱仍旧花得冤枉。”
苏雅婧一愣,恼道:“你什么意思!”
“这是山料不是籽料,山料价值不及籽料的十分之一。”
苏雅婧一张脸涨得通红,气冲冲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这可是有鉴定证书的!”
漪乔在一旁捂嘴笑,他见过的好东西不知凡几,你这态度,小心被他呛死。
祐樘见她如此造次,也没恼,反倒轻轻一笑:“比之和田玉籽料,姑娘的玉镯油润度和光泽度都欠佳,玉表也略显粗糙,玉皮子色厚而质粗。”他见她只是着恼,知她听不进也听不懂,话锋转了转,“抛开这些,单看价钱也实在虚,籽料白玉镯不可能价钱这么低。”
苏雅婧冷笑:“那你说应该该多少钱?”
“和田玉籽料本就分外珍贵,做成镯子身份就更高了,”祐樘神容淡淡,“因为镯子太费玉料,天然和田玉籽料又十籽九裂,还要避开水线、僵石、棉,故而找一块合适的料子做镯子太难。几十斤的料子,剖开之后剥掉僵石、去掉废料,或许可做十几个把件、几十个挂件,却做不出两只镯子。”
苏雅婧怔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再则,玉镯雕琢风险太高,一旦失误,这块玉料几乎就废了。到时至多镯心做个小挂件,边角再磨些小珠子,剩下的连个平安扣都磨不出来。和田玉籽料比黄金可金贵多了,雕废一块不是好玩的,”祐樘扫了苏雅婧那白玉镯一眼,“且和田玉以白为贵,一只色泽上乘的籽料白玉镯子卖百万亦不为过,若是羊脂白玉就更贵了,几百万都很稀松。假使出自名家之手,还要往上加价。”
苏雅婧脸色阵红阵白。说到底,她家并不是真正的大富之家,没那么些闲钱给她花,这镯子其实是她妈妈托熟人买的,说是价钱优惠一些。她觉得好看就拿来戴着显摆,从来也没怀疑过真假,就觉得看着还挺上档次的,周围的人见了也都只有惊叹艳羡的。
“然而姑娘这镯子是山料,不是籽料,山料不稀罕,价钱还不及十二万的零头。姑娘不去退掉?下回别贪便宜,且须仔细挑拣挑拣才是。”
字字打脸,且那句“别贪便宜”实在太刺耳,自诩白富美的苏雅婧是绝不能忍的,当下拍案而起:“你故意找茬儿是不是?”
祐樘轻笑一声:“我不过提醒姑娘而已,姑娘若不信,尽可寻个懂行的验一验。不过我记得姑娘方才说鞋子不舒服还崴了脚,眼下起身倒是利索。”
苏雅婧气得想骂人,可抓着桌沿憋了半天愣是一个字不敢说。
对面的少年面上明明还是一派温温和和的神情,但苏雅婧看着他时,竟觉寒气裹身,心生莫名怯意。
有一个瞬间,她盯着他时,居然感到双腿发软,险些屈膝跪倒。
太邪门儿了。
苏雅婧窝了一肚子火,挎起包扭头就走,走前还白了漪乔一眼,心中恨恨道,这样的男人竟看上了你,真是又一个不长眼的!
她这小动作漪乔因为角度问题没看到,但祐樘却瞧了个真切。他面色一沉,顺手捏起漪乔吐的一小根鸡骨头,运好力道,瞄好准头,手腕一翻,那根鸡骨头“嗖”地一下飞到了苏雅婧的高跟鞋下,被她踩个正着。
一声尖叫瞬时响彻餐厅,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苏雅婧跪坐在地上,疼得脸都皱成了一团。她穿的是超高细跟,地板又滑,这一下崴得非同小可,摔得疼不说,脚当场就肿了,爬都爬不起来。
刚才说崴了一下是扯谎,现在倒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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