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玉峰山,虽然路上还是军警密布,但是气氛跟林远方上午过来的时候显然不同,不过纵使这样,他们这辆车路上还是遇到了不少检查。这个倒是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毕竟殷伟开的是一辆普通的军车,虽然说也有特别通行证,但是和上午包光辉用来接他的专车是没有办法相比的。
到了晖苑,林远方就被包光辉请进了任老爷子的书房。任思哲正在拿着狼毫笔临摹王右军的《镇国大将军吴文碑帖》,见林远方进来,就把手中的狼毫往笔架上一搁,背着手从书桌后面绕了出来。
“今天闹得动静不小嘛!”听得出来,老爷子是很有火气的。
“太小了爷爷就不会高兴。”林远方却没有一点自觉xìng,见老爷子发这么大火,一点都不紧张害怕。
“你闹了动静我娄叉子还会高兴?”任老爷子绷着脸说道。
“是啊!我本来以为爷爷见了我会夸我两句,没有想到您老人家给我摆起了脸sè……”林远方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哼,你还越说越有理了!”任老爷子在沙发上坐下,又伸手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林远方坐下“过犹不及啊!你难道就不怕你表演的太过火,被别人看出来?、“看出来又如何?反正这种事情只能在心中猜一猜,又不可能摆出来公开说,只要我不承认,就永远得不到证实。”林远方早就考虑好这个问题了“反正一个有一些不大不小缺点的纨绔子弟,总比一个完美无缺的世家子弟让人感觉到放心吧?”
“你呀!就不怕聪明反被聪明误吗?”任老爷子伸手在林远方脑袋上敲了两下,说道:“下次遇到同样的事情,一定要跟我老头子商量商量!”“爷爷我记下了,像这种比较重大的事情,我一定会您老人家替我把关的。这一次是事急从权,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产哼,别说的天hā乱坠,到时候一遇到事情,就把我老头子抛到脑后了!”任思哲嘴里数落着林远方,却伸手把桌子上大半盒特制加长熊猫香烟推到林远方面前,因为他早就发现自己这个孙子,目光一直在这盒烟上打转“这个烟啊,以后还是尽量少抽为好。你没有看看,连太宗爷都已经开始戒烟了。
“太宗爷戒烟了?”林远方有点不敢相信,太宗爷的烟瘾可是出了名的大呢!
“那当然,太宗爷不戒烟,会把他最心爱的烟盒送给你?”任思哲瞪了林远方一眼。
林远方笑嘻嘻地抓起一根香烟,说道:“爷爷你看看,太宗爷戒到九十多岁,才把烟给戒掉。我才二十六岁,这个戒烟的战斗啊还长着呢!”“你个小兔崽子,歪理总是一套一套的!”
任老爷子举起手掌作势yù打。林远方连忙求饶道:“爷爷,我听您的,我戒烟好不好。只要爷爷您把烟戒了,我立马就把自己的烟也戒掉,好不好?”
任老爷子没有想到绕了半天把自己绕进来,一时间不由得笑了起来看来以后和这个臭小子相处,有的是嘴官司打呢!
包光辉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老首长和林远方祖孙俩斗着嘴,心中无比温馨。自从他跟在老首长身边,还从来没有见老首长这么快乐过呢!他以前跟着老首长,只觉感觉做老首长作为共和国元老的严厉威沉的一面:但是现在包光辉才第一次感觉到老首长像一位普通的老人,一位含璋弄瓦,享受天伦之乐平凡又〖真〗实的老人。
看着林远方把奔烟点上,任思哲也不甘示弱,也伸手抓起了一个香烟。林远方连忙抓起打火机帮任思哲把香烟点上,嘴里认真的劝道:“爷爷说实话,这个烟您是真应该戒的。您比太宗爷小不了几岁……………”“臭小子,让你戒烟不成最后却让我老头子把香烟给戒了,如果传出去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任思哲吹胡子瞪眼地说道“这种赔本的生意,我才不会干呢!”
林远方讪讪地笑了起来,不是他不想戒烟,实在这个烟太难戒,尤其是他在考虑问题的时候,如果没有香烟,那简直是没有办法过了。
“好了,不扯这个烟了。”任老爷子抽了一口香烟,问林远方道:“喜欢下棋吗?”
“喜欢。”林远方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喜欢下象棋还是喜欢下围棋?”
“两种都可以,不过相比之下,还是更喜欢下围棋一点。”林远方想了一想说道。
“那好,爷爷今天就看一看你的围棋水平。”说着任思哲挥手就让包光辉去取他的围棋过来。
包光辉却站着没有动,用手指了指书房那一架老式座钟,轻声说道:“老首长,现在已经是十点半了,就是只下一盘围棋,也会超过您áng休息的时间。”
“你这个小包,真煞风景,我老头子难得见一次孙子,就不能破例通融一下?”任老爷子很不满意。
“不能,老首长,您的作息时间是铁打不动的。您要真想跟远方下围棋,我明天一早就为您准备。”包光辉坚持原则,寸步不让。
“你这个犟牛啊!”任老爷子拿包光辉也没有办法,只好挥手说道:“那你去把我的象棋拿出来,总是可以吧?”老爷子下一盘围棋,至少要两个小时以上,而下一盘象棋,一般都是三四十分钟,最多也就不会超过一个小时,不会影响áng休息的时间,包光辉这才不反对,去书桌里把老爷子的象棋拿了过来。
“遇到这个木头疙瘩,咱爷俩儿就将就一下,来一盘象棋吧。”任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和林远方把棋子在棋盘上摆好“其实呢,我也是喜欢下围棋多过下象棋。”
说着老爷子做了个手势,让林远方先走。看林远方走了一步当头炮,老爷子跳了一步马,继续说道:“这棋盘,其实跟官场差不多。你是采取下象棋的方式还是采取下围棋的方式去经营,决定着你在官场上的前景”@。
第22章传位
第22章传位
“爷爷,这里面有什么区别吗?”见任老爷子走了一步马八进七,林远方应了一手马二进三。
“区别大着呢!”老爷子把九路车往外横了一步,说道:“下棋如做官,不同的思维方式,就会造成不同效果。就比如这下象棋和下围棋,采取的思维方式截然不同,那么最终的结果也就大相径庭了。”
林远方知道任老爷子这是借着下棋来点化他,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走了一步车一平二,把一路车也平了出来,眼睛却盯着任思哲,等着老爷子的下文。
任老爷子稳稳当当的把二路马跳到三路,和七路马遥相呼应,然后伸手指着棋盘对林远方说道:“你看这象棋,棋盘上是满的,双方拥兵自重,而且有士、相、车、马、炮、兵,围绕着老帅打转转,兵只准前进,不许后退;车、马、炮统兵冲锋陷阵,马走日,相飞田……这个相是不允许离开本国领土的,士只能在‘皇城’九宫格里出没,出谋划策,如贴身‘锦衣卫’一样保护老帅,一招一式都被限定了,不得越雷池半步。最后以‘吃’掉对方老帅的一方为胜。”
“而围棋呢,棋盘上是空的,似无限一般的有限,如苍穹一样的玄妙。”老爷子不慌不忙地抽了一口烟,“每一粒棋子的权重都是相同的,横竖各十九条平行线上构成的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任何棋子都可以在那里安营扎寨,到了站稳脚跟之时才算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方领地。行棋,不以吃予为目的,而以围地为终极目标,最后拥有实地较多的一方为胜。”
说话间任思哲和林远方祖孙两个已经走了好几步,林远方吃了任老爷子一只马,但是却损失了中路跑和三路兵。
任老爷子拱了一步卒,继续说道:“下象棋呢,相持的双方,目的在于致对方的老帅于死地。所以,一般都会使出浑身解数,用尽笑里藏刀、、瞒天过海、关门捉贼、yù擒故纵、趁火打劫、釜底抽薪等六六三十六计,调兵遣将,轮番进攻,直捣营寨,进行你死我活的较量。结果,虽然攻下了对方的老帅而取得胜利,但是,回头看看,本方也是损兵折将,哀鸿遍野,差不多奄奄一息了。”
林远方象棋水平虽然比围棋水平差一些,但是由于记忆力极好,棋谱摆一两遍都记熟了,虽然无法跟专业选手媲美,但是在业余棋手中已经是罕逢敌手了。本来任老爷子说要和他下棋的时候,他还寻思着怎么样巧妙地去放水,让任老爷子赢了自己,还要不lù痕迹地掩盖自己故意让棋的行为。可是现在一看,老爷子的棋技竟然如此犀利,自己占着先行之利,竟然被老爷子杀得步步后退,看来别说是自己故意去让棋,就是卯足十二分精神去认真下棋,也不一定是老爷子的对手啊!
苦苦思索了一番,林远方决定稳妥为上,先支起自己的右士,抵消老爷子一车一炮对自己右路强大的压力。
“这就对了嘛!”任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未虑胜,先虑败。稳妥为先嘛。”他走了一步马六进七,继续保持对林远方的强大压力,问林远方道:“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您刚才说下象棋,即使自己赢了,也是哀鸿遍野,损失惨重。”林远方把自己的车退了回来,加强右路的防守力量。
任老爷子当然记得自己讲到哪里,他故意这么一问,是想提醒林远方,不要光考虑棋盘上的胜败,最主要的,还是要记住他今天的教诲,自从当年跟着太祖爷闹革命,他风风雨雨大半辈子,这些宝贵的教训和经验现在不传给自己的孙子,难道还要带到马克思那里去啊?
“那咱们再谈谈围棋吧!”任老爷子把自己一只炮从右边调到了左边,依旧保持着对林远方右路的兵力优势,然后才说道:“这下围棋,对弈的双方,目的在于占领更广阔的地盘。一般都从布局着手,采用步步为营的方法。无论是尖、飞、镇、长、并、跳,还是壮士断腕‘弃子’、辗转腾挪的‘转换’、破釜沉舟的‘打入’等等等等,均是以‘动须相应,彼强自保,逢危须奔,慎匆轻速,舍小就大,势孤求各’为基本理念,每一粒棋子必须依据形势判断而决定自己的落处,为不断扩大已方的势力范围而做出应有的贡献——并不一定以消灭对方为宗旨,在某种情景下,还必须与对方和平共处,谋求‘双活’。”
说话间双方已经进入了短兵相接的阶段,任老爷子率先发起了进攻,经过一系列复杂的令人眼花缭乱的兑子换子,林远方只剩下一只孤炮加一残士护着老帅,而任老爷子虽然也只剩下一只单相拱卫老将,但是却还有一马双卒逼近了林远方老帅的城池。见此情景,林远方知道败局已定,再抵抗下去毫无意义,遂痛快地举起了白旗:“爷爷,您老的棋力真是太老辣了,这一局我输得心服口服。”
“你输得心服口服,可是我赢得也不怎么光荣,你看看我这边,也只剩下孤零零的几个棋子,大部分兵力都和你拼光了。”任老爷子用手指着棋盘上他的那几个棋子说道:“这就是象棋啊,尤其是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即使是拼尽头全力赢了别人,自己这边也损失惨重,即使是下成和棋,双方也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的。如果是下围棋,就不至于出现这样惨不忍睹的局面,双方都能保持相对不受损害,都能够在棋盘的空间里得到发展,即使是胜利者,比失败者也不过是多占几目而已……”
说到这里,任老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了一下嗓子,这才把最后的结论说出来:“在官场之上,从根本上来说,人与人之间不应该是你死我活的较量,而是谋求‘双活’的共同发展,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出现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惨剧。所以说这个下围棋的思维方式,是官场上的常态。只有到迫不得已的时刻,才会去采取下象棋的思维,去破釜沉舟,谋求一胜!”
林远方细细咂ō着老爷子的这一番教诲,越琢磨越觉得其中滋味无穷。果然是人老成精,连最平常的下围棋下象棋爷爷都能联想延伸到政治上面,总结出一番规律来,如果自己跟在爷爷身边日夜聆听他老人家的教诲,汲取他老人家大半辈子的人生经验,岂不是要比自己胡乱琢磨的效果要胜出好多倍么?
包光辉见这一盘棋结束,就走过来,小声提醒道:“老首长,时间到了。”
“你这个小包啊,简直就是个催债鬼,就不能让我多自在一会儿!”任老爷子气哼哼地瞪了包光辉一眼,伸手拍了拍林远方,说道:“这些东西回头再琢磨,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来,跟爷爷过来,看看你的卧室。”
包光辉怕老首长到楼上心情jī动,就拦着老爷子,说道:“老首长,您已经超时两分钟了,该回卧房泡脚睡觉了。远方这边,就交给我了。”
说着包光辉喊来勤务兵,打来热水,送任老回房间泡脚,他则陪着林远方上了三楼,来到走廊西边向阳的那间卧室。
包光辉伸手把房门推开,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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