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浓花娇芙蓉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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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浓花娇芙蓉帐-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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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倒是只怕是自顾不暇,您莫不是忘了,太孙府还有王蓉娘母子呢!她可不会甘心被江三娘子压在头上,更不用说,以太子妃那样狭窄的心性,若知她算计江三娘子不成,反倒是被她算计了,如何能让她好过,您且瞧着她们三人狗咬狗一嘴毛就是了。”裴蓁笑吟吟的说道,抬手压了压鬓角,她亦是个小气的人,江三娘子既敢于算计到她的头上,她自是要有所回报。
  卫皇后抚掌一笑,赞道:“果然是母亲一手教出来的,我与你母亲在这一点上都及不上你。”
  裴蓁微微一笑:“我哪里能比得上您与母亲呢!”
  卫皇后摇了摇头:“我与你母亲都性子急躁,容易受人挑拨,这一点都是随了卫家人,你很好,既不像卫家人,也不像裴家人,这样不急不躁的性子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卫皇后露出欣慰的笑容,抬手摸了摸裴蓁垂在耳际的发丝,望着她隆起的小腹,轻声道:“希望这个小家伙日后性子也是随了你才好。”
  裴蓁时至今日,才有了为人母的实质感,手抚在腹上,唇角轻勾,笑容和煦。
  卫皇后知她近来喜食酸食,便又递了一小半的柑桔与她,嘱咐道:“不可多食,免得不易克化。”
  裴蓁近来是有些贪嘴,听卫皇后这般说,便有些不好意思,剥了一瓣柑桔摘着上面的橘络,好半天也没送进口中。
  卫皇后不免笑了起来,吩咐宫人去做一碗糖蒸酥酪来,特意嘱咐让她在那里盯着,免得让人动了手脚。
  “前些日子圣人常夜宿兴庆宫,实在有些蹊跷。”这样涉及到闺房之事原本卫皇后是不会与裴蓁说起的,如今她已嫁了人,卫皇后才少了些顾忌,思量了一下,便想捡着能说的说与裴蓁知晓。
  裴蓁挑着橘络的手停了下来,说道:“刚听了魏公公说起了,还说圣人又宠上了丽宝林。”
  卫皇后点了点头:“那丽宝林是我特意引到圣人面前的。”
  裴蓁有些不解:“您为何要推了她出来?”
  卫皇后脸色微微一红,妩媚异常,她虽年华逝去,可依旧是一位艳光四射的大美人,肌肤十分白腻诱人,体态丰盈,虽无二八年华少女娇羞之美,可那样青涩之姿又怎及得上她妩媚动人。
  裴蓁心下颇有些惋惜,实在难以理解卫皇后的举动,她已体会过男女之间那种销魂蚀骨的乐事,自然明白独守空闺对于深宫的嫔妃而言是何等的难熬,漫漫长夜无人相伴,在娇媚的美人也会如落败的花一般只余一抹残色。
  卫皇后清咳一声,正色道:“圣人如今行径很是诡异,不知为何突然之间精力很是旺盛,前日还作出连驭三女的荒诞之事。”
  裴蓁不想卫皇后会说出来这样的话,先是一怔,随后秀眉一拧,面上倒无多少羞意,眼底透着几分匪夷所思的惊讶:“圣人已这般年纪,竟还如此不保重身子?”
  卫皇后叹了一声:“所以这事才透着蹊跷,虽说圣人一贯贪恋美色,可实质上一个月中临幸的次数并不多,这个月开始也不知为何有了这样大的转变。”她倒不心疼显昭帝是否会死在女人的肚子上,可这般无所顾忌,若真坏了身子骨,可就是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了。
  这样的难题,裴蓁实难解开,她虽已体会过男女之欢,可到底年少,如何能知其中的蹊跷,想了下,便道:“不若问问外祖母吧!她老人家必然会知晓内情。”
  有些事裴蓁不好直言,便连卫皇后亦是不好意思在裴蓁面前提及德宗大长公主当年的风流韵事,只是她的话却是提醒了卫皇后,这样的事,她们不解,可德宗大长公主这样熟知风月的人却未必不懂其中的蹊跷之处。


第98章 
  德宗大长公主已年近七十; 乌发染白; 那张年轻时美艳绝伦的脸庞随着时光的变迁而显得凌厉非常,比起她逝去的容貌; 她身上的气场却随着时光而更加强盛,那双好似寒星一样的凤目不怒自威; 随着她的视线起落,便让人有一种心底发寒的冷意。
  她少年骄狂; 虽一生受过不少的波折,气质却依旧傲慢而矜贵,并未因少年时不顺遂的人生而自我放逐,举手投足之间带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倨傲,是别人如何也模仿不来的。
  裴蓁被周嬷嬷迎进凤吟阁,却被引进了耳房; 周嬷嬷只道让裴蓁稍等片刻,德宗大长公主尚在小歇; 她去通禀一声; 稍后便回。
  这便有些稀奇了,她往日里来这大长公主府何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没一会周嬷嬷便过了来,请了裴蓁过去,穿过小径; 阳光洒落,似一片片金箔掉落在抽了芽的枝条上,裴蓁眯了下眼睛,隐约瞧见一个少年郎君从偏角门走了出去; 顿时明白了周嬷嬷的用意。
  德宗大长公主斜倚在贵妃榻上,一双长而大的凤目微眯着,似有水雾环绕,脸上微带桃花之色,一旁的小几上摆着几碟小菜,又置着一个酒杯,里面还有半杯残酒,空气中更是飘着醇馥幽郁的酒香。
  “外祖母今日好兴致。”裴蓁笑眯眯的说道,一如既往的坐在了软塌的下角处。
  德宗大长公主挥手让人小几上的小菜和酒都撤了下去,半支着身子,笑道:“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不是说让你好好在府里养着吗?若有事让人知会一声便是了。”
  裴蓁抚了抚袖摆,看了一眼立在角壁的侍女,手指一掸,让她们退了下去,之后才开口道:“刚从宫里出来,如今有一件难事我和姨母都解不开,只能来求您了。”说着,便把江三娘子的事草草的说了一边,又着重把卫皇后告知她的话学与德宗大长公主听。
  德宗大长公主神色随着裴蓁的话渐渐变得凝重起来,沉吟了半响后,问道:“阿妤说近来圣人都如此行径?”
  裴蓁点了下头:“姨母是这般说的,用了四个字,索求无度。”说道那四字,裴蓁不由有些尴尬。
  德宗大长公主面色却没有多少变化,这眯着眼睛琢磨这事,又问道:“你姨母可说了宫里有没有突然多出些什么人?或者哪一处宫殿多增了守卫?”
  裴蓁把卫皇后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摇着头道:“不成,姨母说宫里一切照旧,若不是圣人近来行径与往常大不相同她尚不能瞧出蹊跷。”
  德宗大长公主手指点在小几上,微阖的眼眸突然一睁,眼底精光一闪,沉声道:“圣人怕是信了什么歪魔邪道,服用了丹药,至使自身的阴质化为阳气,导致自身无法舒解,这才日御数女释以精气。”德宗大长公主对所谓的丹药尚有一定了解,她虽自己不曾服用,可当年却以丹药喂养过面首,以助寻欢之乐,故而琢磨一番,便推敲出这样的结论。
  裴蓁一惊,瞪圆了一双明眸,声音随之提高:“这怎么可能。”不是她不相信外祖母,实在是显昭帝并不是一个昏庸的帝王,平日里亦不见他有什么信仰,她还记得六年前,姨母病过一场,有宫妃为了在他面前邀宠,说愿意去菩萨面前为姨母念经三个月以求菩萨保佑,却遭了显昭帝一顿训斥,说是无稽之谈,有病便该对症下药,求佛拜神又有何用。
  德宗大长公主淡淡一笑,反问道:“为何不可能?”
  裴蓁红唇阖动着,又抿了下嘴唇,说道:“圣人自来都不曾求佛拜神,又怎么可能会偏信了所谓的方士,服用什么丹药呢!”
  “不信是因为无所惧,如今,三王正直壮年,他焉能无所恐慌,况且,是人都是贪生怕死的,帝王亦然,更何况他坐拥这万里河山,手握生杀大权,换做是谁,都不会想要有放权的一天。”德宗大长公主冷笑一声,想起了她的父亲,病入膏肓之际人都糊涂了,还不是记挂着皇位,瞧着谁都像是用心险恶之人,宁可忍着蚀骨之痛也不肯用药,最后呕血而亡。
  裴蓁神色微微一变,紧接着便直指要害:“可这丹药可会伤身?”眼下这个时候,怕是除了三王外,没有人愿意见到显昭帝的身体出现任何的意外。
  德宗大长公主因不知显昭帝服用的是何种丹药,是以也不能确定是否会伤身,不过依她的经验来看,所谓的丹药都是害人的东西,不过是把人的精气神提早耗尽罢了,如今越是精神,消耗的精血便越多,迟早会耗尽精血而亡。
  “是药三分毒,又怎可能不伤身。”
  裴蓁眉头微微皱起:“那咱们可要提早做好准备?”
  德宗大长公主摆了摆手:“不必自乱阵脚,依着你姨母所言,圣人也不过是近些日子才开始服用丹药,一时半刻也不会伤了根基。”德宗大长公主说着,半倚在翘头上的上身直了起来,沉声道:“想办法把这件事捅给三王知晓。”
  裴蓁眼珠子一转,便明白了德宗大长公主的意思,顿时笑靥如花:“只怕三王得了这样的消息,心里也得泛起了琢磨呢!”
  “有琢磨这心才能活络,看看有哪个蠢的会先出头,也叫圣人瞧瞧他的好儿子心里都打着什么主意。”德宗大长公主嘴角翘了一下,冷哼道:“父慈子孝这场戏也该到落幕的时候了。”
  “只怕三王的心有胆活络,却未必敢真生事端。”裴蓁低笑一声,剥了一个糖炒松子扔入口中,嚼了嚼,又香又甜。
  “敢与不敢是他们的事,只要圣人疑心,这父慈子孝的戏就唱不下去了。”德宗大长公主淡淡一笑,眼睛一瞥见裴蓁抓着一把小松子在那一边剥一边吃,不由失笑:“吃几颗就得了,这玩意吃多了脑子晕疼。”
  裴蓁讪讪的把松子放回了瓷碟里,拍了拍手,又拿帕子仔细擦了擦手指,娇声软语道:“这事得办的稳妥,若是出了漏子咱们可就得不偿失了。”这给人上眼药也是个技术活呢!
  德宗大长公主伸手点了裴蓁一下,笑道:“这样的事还用你来嘱咐不成,少操些闲心,眼下紧要的还是你肚子里这个小东西。”德宗大长公主做为过来人,又生育了两子两女,自然是知晓有孕的幸苦,想着她肚子的孩子已有五个月大,小家伙怕是该不安分起来了,便问道:“夜里可还睡的踏实?这小东西没吵你吧!”
  裴蓁在德宗大长公主一贯是娇滴滴一团孩子气的,听她这般问,便告状似的说道:“吵的很,这个月里不时就踢我几下,淘着呢!”
  德宗大长公主拍着裴蓁的手笑了起来:“淘些好,这说明是个小子,免得让你将来再多遭次罪。”德宗大长公主知道生产的苦,舍不得让裴蓁也多遭那样的罪,尤其是她如今年纪还小,身子骨其实并未长成,生产于她来说无异于是从鬼门关转上一圈。
  裴蓁偎在德宗大长公主怀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心在这一刻特别的平静。
  “外祖母,其实我有点怕。”她曾听过有不少妇人没经住生产这一关去了,随着肚子渐渐大了起来,她便越发的害怕。
  德宗大长公主笑了起来,声音低而柔,想当年她何曾不是如此,尤其在陌生的环境连生两子,总担心自己闯不过鬼门关,人都说为母则强,可越是如此,怕是畏惧生死,只因知晓一旦自己去了,留下的幼子便断无活路,咬着牙,也得让自己闯过生死大关。
  “不用怕,到时候我和母亲都会守着你,一切我都安排妥当了,你只管放心安胎,等着腹中的小东西平安降生就是了。”
  裴蓁咬着下唇,仰头望着德宗大长公主,低声道:“外祖母,我若遭了不幸,这小东西您抱回来养着吧!千万别留在王府,人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咱们这样的环境,幼子若无人相护,活着也是白白遭罪。”也不知是不是人有了身子便会想东想西,这几日她总会梦到前世落水的一幕。
  德宗大长公主听了这话却是沉下了脸来,轻斥道:“不许胡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也是能随便说出口的,你这一胎必然会安安稳稳的生下,日后还有说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享用呢!”
  裴蓁轻轻点了下头,伸手抱着德宗大长公主的腰身,把脸贴在她的胸口处,柔声道:“我不乱说话了,您说的对,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德宗大长公主嘴角勾了勾,露出了笑意,手顺在裴蓁的背部,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裴蓁却不知,德宗大长公主早已和晋安郡主与卫皇后商量过,若她生产那日当真不顺,便去子留母也要保她平安。


第99章 
  内宅妇人平日里打发时间也不过是那几样东西; 不是绣个花; 便是逗个猫狗; 要不然就是打打叶子牌,或是天气好的时候扑个蝶,踏个青,可惜裴蓁这些玩意眼下都沾不得,她自小就没学过针线活,用德宗大长公主的话来说,她出嫁自会陪嫁绣坊,哪里用的着学这些,至于逗个猫狗; 她挺个肚子; 谁又敢放心让小畜生近了她身,更不用说是扑蝶或外出踏青了; 唯一可打发时间的也就是和小丫鬟打打叶子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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