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摇摇头,“哪里能有什么法子?宫规森严,进出不易,随意递消息进去,这不是害了娘娘吗?”
许二夫人怅然的叹口气,“那就没法子了?”
“除非娘娘召见。”许氏皱眉,“不过娘娘行事素来小心,你不见数月来,就连陈桥胡同那边都没能有恩旨。”
“只能等了?”
“只能等了。”
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无奈。
许氏看着许二夫人就道:“慈姐儿也该定人家了,二嫂多上些心,催一催三嫂才是。别介坐那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事儿来,一家子姐妹没有让外人看笑话的道理。”
许二夫人叹口气,许三夫人打的什么主意她怎么不知道?
不过就是想着皇上要是选秀充实后宫,许念慈的年岁刚刚好,跟皇后又是表姐妹,送进宫去打着好作伴的名义,为自家谋利。
许氏把话说明了,那就是要堵上这条路。
可是许三夫人母女的性子,许二夫人就皱眉说道:“你三嫂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也只能劝告几分,但是听不听我可就做不得主了。”
“那也偏劳二嫂了,有你这句话,我心里也安定些。”许氏诚心诚意的道谢。
“你跟我客气什么。”许二夫人笑了笑,“娘娘做了皇后,如今我们家英姐儿的婚事可真是香饽饽了。”
这是跟她表明心迹,二嫂可没存着送女儿进宫的心思。
“是要好好地选一选,英姐儿这孩子稳重大方,跟娘娘处的也好,情分深厚,等到出阁必然会有一番荣光。”许氏这个还是能许诺的,以云染的性子,许朝英出阁怎么也会锦上添花,让她风光出嫁。
许二夫人心里偎贴了,她跟皇后之间的情分到底比不上小姑子,小姑子跟皇后不说是亲母女也差不多了。
她许了这话,娘娘那边自然会给英姐儿脸面。
许二夫人就站起身来说道:“我得去你三嫂那里走一趟,改日再来扰你。”
知道许二夫人要去做说客,许氏亲自送了嫂嫂回去,低声提点一句,“娘娘性子你知道的,别到时候闹得让她拂了许家的脸面。”
许二夫人心头一凛,许家男人当官的多,许大老爷还在候缺,现如今姻亲家里出了个皇后娘娘,就算是看着这个上面,许大老爷的缺儿只怕很快就能下来。
许三老爷还未进京,许四老爷在保定,只有自家男人在吏部当差,就在帝后的眼皮底下。
要是三房惹恼了皇后,最丢人最没脸的却是她们二房。
想到这里,许二夫人的脚步都急切了几分,上了马车匆匆而去。
送走了许二夫人,许氏回了院子,想了想亲自写了一封信,把大儿子从书院叫了回来,低声叮嘱他,“你去叫了繁哥儿,你们兄弟俩一起去见大皇子,将这封信请大皇子转交皇后娘娘。”
顾孟唬了一跳,“娘,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许氏不想扰了儿子读书,拍拍儿子的肩膀说道:“都是些内宅的事情,你一个爷们儿插不上手,这事儿给娘娘知道就成了,不用你费心。”
后宅的事情,还是不要让男人牵扯进来,他还指着儿子秋闱能一举高中,光耀门楣呢。
正文 502:仗势欺人
顾孟听了母亲的话,也就没再追问,揣了信就去找顾繁。
可巧了顾繁正被拘在家里背书,见到他就是眼睛一亮,有种挣脱苦海的兴奋。
顾钧和听了顾孟的来意,知道是大嫂的吩咐,只是犹豫了下,就道:“去吧。”
大嫂不是莽撞的人,既然是给云染送信,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顾孟只是送信,却不知道事情,想来这事儿怕是不好宣之于口。
二人走后,顾钧和紧皱着眉头在书房里转圈,好半响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似是下了什么决定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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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顾孟跟顾繁去找穆逸的曲折,只说云染接了穆逸送进来的信,就足够吃惊了。
现在穆逸跟在司空穆晟身边,时常干些跑腿之类的小事儿,往来于朝堂与皇宫,渐渐的他这个大皇子的名头倒是落实了,没人再敢质疑。
虽然黑瘦了些,人却是更精神了。
“可还说什么别的话了?”云染看着喝茶吃点心的穆逸问道。
穆逸进来已经不方便每日进宫请安了,毕竟现在他又长高了些,人又壮了些,已经不是小孩子模样。
他跟母后毕竟是非亲母子,总要避讳些,免得带累她的声誉。
穆逸是个猴精的人,每次会跟在皇帝身后做个尾巴,然后来跟母后说说话,人就溜了。
司空穆晟知道他的谨慎跟小心,一时有些心酸,最后还是默许了。
在天家,很多事情不得不小心。
偶尔也会有像今日一样自己来的,只是很少。
“没有别的话了,只是孟舅舅让我给您带句话,说家里一切安好,让您放心。顾繁想您了,但是无宣召不得入宫,他只能在宫门口看了看就走了。”穆逸说到这里就看着母后,“您要是想他们,就召进宫来见见,也无碍的。”
云染却是摇摇头,“不急在这一时。”见是要见的,只是不能是这个时候,至少要等到司空穆晟那边的事情忙完才可以。
穆逸看着想要说什么,最后又咽了回去,只是叹口气说道:“您也不用这么拘着自己。”
云染闻言就轻笑出声,看着穆逸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就道:“我跟你们父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现如今你爹做了皇帝,我只是不好拖他的后腿罢了。我现在身为一国之母,哪里就有委屈了。”
就是不能像之前,想要见家里人就能去见,这宫墙就是一道看得见摸得着的栏杆。
有得,就要有舍。
云染又问了穆逸差事当得怎么样,穆逸就简单的说了说,“我主要是在兵部跑腿,以前我就跟着父皇在边关生活,对于军中的事情知之甚祥,那群老狐狸瞒不过我去。”
云染点点头,穆逸对于军事很有天赋,想来司空穆晟是有意培养他的。
“跟这些老狐狸打交道可不容易,要耐得下性子。”
说起这个穆逸脸都黑了,就开始跟云染吐苦水,何止是老奸巨猾,简直就是刀枪不入王八壳。
听了穆逸的比喻,云染差点笑喷了。
司空穆晟回来的时候,就听到殿里传来的笑声,命人不许禀报,自己抬脚缓步走过去,就隔着门扇,听着穆逸吐口水,听着听着他在外头也笑了。
把穆逸扔到兵部去,就是想要让他好好地磨磨性子,知道这些人的性子,将来有他的好吃。
听到了笑声,屋子里母子俩就朝外看,果然就看到了走进来的司空穆晟。
云染自打进宫,就没养成行礼的习惯,倒是穆逸在外头惯了,端端正正的行了礼。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司空穆晟大步进来问道,脸上的神色和缓带着浅笑。
云染上前将他外头的大衣裳脱下来挂衣架上,口里说道:“我大伯母穆逸给我递了封信进来,穆逸就陪我说了会儿话,讲他当差的趣事儿呢。”
司空穆晟就顺口接了一句,“严晋兼着兵部侍郎的职,我知他没少为难你。”
穆逸就道:“没事,儿子权当磨练了。”
“这样想就好,这也不是全非坏处。”司空穆晟在大榻上坐下来,伸手接过了云染递过来的茶。
三人围坐一处,好似又回到了王府那时似的,说说笑笑,毫无拘束。
穆逸被留下用晚膳,吃晚饭不再碍眼,麻溜的跑了。
云染趁着司空穆晟梳洗的时候,坐在灯下打开大伯母给她的信细看。
即便是做了皇帝,司空穆晟也不习惯宫人伺候,命人抬了水进去,自己进去沐浴,穿了衣衫出来,就看到云染靠着软枕微蹙着眉,手里拿着信,不开心的样子。
一头长发的散着,还带着水珠了。
云染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就忙拿起早就备好的干帕子,把司空穆晟按在大榻上坐下,自己坐在他身后给他擦头发。
信就放在桌子上,云染没有避讳的意思,司空穆晟伸手拿过去扫了一眼。
看完之后,司空穆晟的神色也不怎么好看,脸上带着郁色,看着云染说道:“为了这些小人不值当的生气,不用放在心上。”
云染手里动作不停,听了司空穆晟的话,就道:“我倒是没放在心上,就是觉得很膈应。当初……当初三房跟大房进境的时候,就很是觊觎做了王爷的你,只是没想到你做了皇帝,他们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说到这里,云染冷笑一声,“我是有多想不开,弄这个表妹进来添堵。”
何况还是个心术不正的。
听着这含酸的话,司空穆晟笑了笑,“你想怎么做?要不要我在朝堂上为难为难许道勤,许家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哪有这样的,说起来许二舅舅家待我还是很亲厚的,别人家的错误,怎么让他做那个倒霉的。”云染用梳子将头发梳顺,散开继续晾着,自己则坐到了司空穆晟的身边去瞪他一眼。
司空穆晟大笑,“不过一句玩笑话,你不乐意就算了。”
“许三夫人爱计较,但是怕是想不出这样的主意来,必然是有人在背后撺掇。”云染道,“不是许大老爷还在候缺吗?这事儿压一压就是。”
司空穆晟:……
说好的不仗势欺人呢?
正文 503:赐婚
不知道是不是信中提及了子嗣的事情,晚上司空穆晟在帐子里就格外的凶猛。
孝期过了之后,这人的劣根性就出来了,往日爱胡闹的性子卷土重来。
以前云染倒也不会多想,但是这次大伯母的信,倒是让她对怀孕的事情有些计较起来。
“在想什么?”
平复了下来,云染盯着帐子顶无法入眠,就听着旁边的司空穆晟侧过身子来看着她问道。
云染下意识的摸摸肚子,帐子里的光线昏昏暗暗的看不太清楚,彼此的容颜一半隐于暗夜中,只能看得清楚一个轮廓。
“你说我是不是一直没有动静,难道真的不能生吗?”云染这话说出来,就觉得如山一样压在心头上。
就算是作为王妃,不能生育的王妃也会被人戳脊梁骨。
更不要说她是皇后,全天下的人都在盯着她的肚子,为皇帝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胡思乱想什么。”司空穆晟听得出云染怕是还是受那封信的影响担心了,把人抱进怀里,轻轻拍她的背,“睡吧,才成亲一年急什么。”
“可别人急啊。”
她也许还能端得住,但是别人却不会这么想。
“管别人做什么,那些嘴碎的人有几个好东西。”司空穆晟怒道,“安心吧,别胡思乱想。”
哪里就能安心呢?
沉沉的夜色,在帐子里蔓延,就像是压在胸口上的大山,令人喘不过气来。
第二日一早,云染醒来的时候,司空穆晟早已经去上朝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昨晚几时睡着的,只是觉得司空穆晟的手一直拍着她的背,今儿个又起这么早,只怕他也没什么精神。
早知道昨晚上就不跟他说那些话了。
云染这边刚用了早膳,秋禾就匆匆进来,蹲身行礼,这才说道:“娘娘,皇上打了御史大人的板子,在前朝大怒。”
云染端着茶盏的手一紧,“为了何事?”
“弹劾您善妒无子,请皇上选秀充实后宫。”
果然,这些人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就为这个皇上打了御史的板子?”
“是。”
云染没想到司空穆晟会这样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先下去吧。”
秋禾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皇后,到底还是退了下去。
无子,无子,就像是头上的紧箍咒,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边御史刚挨了板子,那边司空穆晟就神色郑重的提及了今岁的秋闱。
钦定主考官为翰林院的一位大学士,姓褚。如此一来,同为大学士的庞一统就很是尴尬,连个副主考都没捞到手。
刚下了朝,皇帝立刻下了旨意,是给原洛王府乔侧妃乔锦璋的圣旨。
这道旨意在京里瞬间炸开了锅,谁都没想到皇帝居然会给乔锦璋指婚,命其改嫁。
当然也算不上改嫁,圣旨中说得清楚,当初乔锦璋进府便不是皇帝乐意,之后乔锦璋也一直住在太后安排的院子里,皇上从来未曾见她一面。
这就表明乔锦璋还是清白之身。
然后,圣旨最后给乔锦璋指了一门婚事,嫁的是谁呢?
云麾使贾明同。
正四品。
云麾使做什么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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