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郑通唬了一跳,多年当差的经验让他立刻反应过来,心里却是十分的震惊。
皇上居然不见太后,而是……而是去关雎宫等着皇后?
这……这什么意思?
郑通是早些年就投靠了皇上的太监,在宫里做眼线传递消息,只是以前他慢慢的从地下爬上来,没有什么大用处。
也就是近一年,王爷下了大力气,将他不着痕迹的送到了御前当差。
谁也不知道他是王爷的人,所以王爷当了皇上之后,被人以为王爷随手指了他在御前当差,是他的大运气,却不知道自己早就是皇上的人了。
皇上的性子他虽然不甚了解,但是却也知道他几分性子。
怎是想不到,皇上居然会这么做。
郑通心里就明白了,皇后只怕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不低,不仅是不低,而且是相当的有分量。
想起之前还有人居然以皇后出身低微,封个贵妃就好,让皇上重新立后的话,当时皇上在朝堂之上大怒,这才压下了那群人的心思。
啧啧,现在想想,郑通就有些明白了。
皇后娘娘的确是容貌脱俗,纵非艳冠群芳,却也是风姿无双。
追上皇上的脚步,一路到了关雎宫。
前皇后居住的寝宫在云仪宫,历朝的皇后都居住在那里。
但是,当今圣上却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了距离昭明殿最近的一处宫殿,亲自换了匾额,题名‘关雎宫’作为皇后的寝宫。
关雎,关雎。
郑通跟着皇上进了关雎宫正殿,皇上坐下径自等着,他在一旁垂手侍立,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足足一刻钟的功夫,这才听到外面有声音传来。
郑通直觉的眼前一花,皇上就已经对大步而出,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郑通咯噔一下,连忙追了出去。
等他出去,就看到皇上正执着刚走进来的皇后娘娘的手,方才还阴云密布的脸上,此时露出一个灿烂阳光的笑容来。
郑通:……
云染仰头看着抓着她的手男人,数月未见,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帝王的缘故,他身上的气势更足了。
但是他握住自己的手,脸上露出熟悉的笑容时,云染心里最后的哪一点担心都没有了。
前有皇帝带来的一众内监,后有跟着云染进宫的一众人等,众目睽睽之下,就看着皇上大庭广众之下,毫不避嫌的牵着皇后的手,两人一同进了关雎宫的正殿。
云染进了关雎宫的正殿,打眼一看,只觉得入目金碧辉煌,从正殿门口一直延伸到内殿,一溜如雁翅般的宫人齐齐行礼。
云染这还是前后两辈子,第一次这么多人对着自己行礼,又是在这样的地方,心中难免有些激荡,一时用力攥紧了司空穆晟的手。
司空穆晟以为云染紧张,大手一挥,命人都退下。
众人如潮水般退下,眨眼间大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云染抬起头看向司空穆晟,本来是想对着他笑来着,终于达成所愿是件喜事儿,可是不知怎的,泪珠却不由自主的滚落下来。
“怎么了这是?”司空穆晟给吓到了,手忙脚乱的拿出帕子给她擦泪,动作有些笨拙,还有些紧张。
云染的面颊被他擦的有些疼,自己接过帕子按了两下,双手一伸就抱住了他的腰。
司空穆晟所有的动作都僵住了,愣了愣,伸手也保住了云染,轻叹口气,有些愧疚的说道:“让你久等了。”
云染听了这话,这才明白自己委屈的什么。
的确是让她久等了。
原来以为自己不在意呢,没想到一见到他就忍不住委屈上了。
抱着云染安慰了好半响,拥着她进了内殿,两人携手坐在临窗的大榻上了,司空穆晟瞧着云染红红的眼眶,轻声说道:“原本想着我这边安定下来就接你进来的,可是宫里太乱了,让你进来也只是添堵,倒不如我这边收拾好了,再让你进来。”
听着司空穆晟有些着急的解释,云染靠着他,低声笑了起来。
即便他做了皇帝,也还是那个娶她回家的男人。
“那现在宫里都安置好了?”云染笑着问道。
司空穆晟顿了顿,有些不自然的说道:“没有。”
正文 492:关雎
听着司空穆晟略带抱怨的话,云染低声笑了出来。
司空穆晟恼羞成怒的看着她,然后一低头,便擒住她的红唇,笑声瞬间便被阻隔。
时间的分离,刻骨的思念,似乎都融进了这个吻中。
原本打算浅尝即止,只是那温柔的缱绻一旦碰触,思念便如同潮水般涌上来,止都止不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额头相抵,呼吸缠绕,四目纠缠,似乎要望进对方的心里去。
司空穆晟被云染闪亮亮的眼神一勾,没忍住又低头吻了下去。
云染正要开口的话,再次被堵了回去。
爱情刻骨,相思难抑。
原以为不过是话本上的夸大之言,可是此时此刻,云染只觉得这八个字也难以分说她对他的思念。
总有一种深情,不经意间就镌刻在了眉间,落在了心上,浸入了骨髓,再也无法剥离。
皇帝驾崩后在京的军民百姓要在二十七天中摘冠缨、服素缟,一个月内不准嫁娶,一百天内不准作乐,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二十七天不准祈祷和报祭。
先帝于司空穆晟又不是父子,其实按照祖制过了二十七天,以日代年,礼数也就过去了。
不过,司空穆晟这人素来是对己要求甚严,已经打定主意至少要为先帝守孝三个月的。
所以这个时候,即便是蠢蠢欲动,也还是强行压制下来,将云染用力抱进怀里慢慢的平复下来。
云染顺从的靠在他的怀里,好一会儿听着他的呼吸平稳下来,这才开口跟他说话。
“我们都进了宫,王府里只剩下了乔锦璋,你打算怎么办?”云染开口讲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司空穆晟抱着云染不愿撒手,把人揽进怀里,捉着她的手一根一根的数来数去,听了她的话,就直接说道:“我准备给她赐婚,将她嫁出去就完了。”
云染:……
“赐婚?”
听着云染话里的意外,司空穆晟打量着云染的神色,“你不愿意?要是这样那就换个别的方法……”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给她赐婚。”这不得不说是个意外。
“看在她为你做事还算尽心尽力的份上。”司空穆晟不太愿意例会这些小事儿,但是当初云染答应了乔锦璋给她安排前程。
若是这事儿真的由云染插手,外面的人免不了给她戴个善妒不容人的大帽子,索性就直接由他来,干净利落。
堵住那些人的嘴。
“那这样做,会不会对你又不好的影响?”云染担心地问道。
“能有什么影响,这侧妃是怎么来的,满京都谁不知道?”司空穆晟皱眉说道,“我可从没承认过,现在把她嫁出去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云染虽然早就知道司空穆晟不会负她,但是现在亲口听他安排乔锦璋的事情,心里还是甜如蜜,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
司空穆僧一低头,就看到她在偷笑,就揶揄道:“这回开心了?”
“这话说的好似我多小心眼似的。”
“嗯,咱们家幸好只有一只醋坛子。”
云染:……
久别重逢的小夫妻,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听着云染唠唠叨叨的讲两人分开后她做的事情,司空穆晟一点也没觉得烦躁,就这样静静地听着。
外头郑通正犹豫着要不要通秉,几位大人求见皇上,这个时候他去通秉会被皇上迁怒吗?
好纠结啊,怎么办?
求支招。
寝宫内,云染的话题又拐到了后宫的事情上。
“这关雎宫我记得宫里没有这座宫殿的。”难道是她记错了不成?的确是不记得有的。
“嗯,先皇后虽然病入膏肓,可是我没打算给她迁宫,免得落一个刻薄人的话头。她依旧住在云仪宫,更何况那地方我不喜,想来你也不喜欢的。”司空穆晟皱眉说道。
云染的确是不喜欢,上回皇后在云仪宫算计她,她对那里一点好印象也没有。
“况且,云仪宫距离昭明殿太远,我想要见你都要绕一大圈。”司空穆晟话里有些委屈,两夫妻成亲以来,最远的距离也不过是王府从书房到正房的距离而已。
“想来想去,我就把这里修葺了一下,换了匾额,让你住进来。这里虽然不比云仪宫金碧辉煌,殿宇宏伟吗,可是距离昭明殿近。”说着看向云染,“这宫殿的名字你喜欢吗?”
关雎宫。
怎么能不喜欢。
这天下怕是没有女人不喜欢这两个字的。
关关雎鸠,君子好逑。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我不觉得这里小,我们两个人住,这地方足够大了,比在王府的正院打多了,有什么委屈的?更何况,住再雄伟宽阔,金碧辉煌的殿宇,都不及能时时刻刻见到你,我很喜欢这里,这辈子都不打算挪地方了。”
听着云染的话,司空穆晟的得意的笑了,有些炫耀的说道:“我当时这样做的时候,就想着你一定是喜欢的。”
看着他神气邀功的样子,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这是那位沙场上所向披靡的战神,是君临天下的帝王。
此刻的他,也不过是普天下一个讨妻子欢心的普通男人而已。
“这后宫里的事情,还是要你来安排。”说起这个司空穆晟就有些头疼,先帝遗留下来的嫔妃都要安置妥当,病重的皇后也需要照看,就算是病重,这也曾经是个战斗力彪悍的皇后,不能小看。
还有这后宫里数千人的奴才,现在司空穆晟没有别的嫔妃,这么多的奴才根本就用不到,该放出去的都要放出去。
还有太后那里……
事情实在是一桩桩一件件的没个头绪。
“本相都处置好再接你进宫,但是我实在是忙不过来,而且这些女人的事情,针头线脑令人烦躁,到底还是要你来做。”
看着司空穆晟黑着的脸,云染就知道他必然是受过苦楚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本就是我作为皇后的分内之事,哪里能让你劳心。况且朝堂上的事情吗,有功论赏,有过要罚,那么多的事情让你去做,这里就让我替你分忧好了。”
司空穆晟舒了口气,看着云染挑眉笑道:“我打算给岳父大人赐个爵位,你觉得如何?”
正文 493:自家人
听到这一声岳父,云染才恍然察觉,两人见面后,司空穆晟一直没有改变称呼,跟在王府时一样。
他现在是一国之君,当自称为‘朕’。
称呼她爹其实也不能用岳父了。
但是这一切,停在云染的耳中就不一样了。
他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司空穆晟,即便是做了皇帝,也还是他。
“这个倒是不着急。”云染看着他说道,“毕竟那么多的功臣要赏,自己家人往后放放就是,无碍的。”
自己家人……
司空穆晟就笑了。
正要再说什么,外头等了好久的郑通终于忍不住了前来请圣驾挪地儿。
前头的大臣们,要等的着急了。
云染忙站起身,给司空穆晟整整衣衫,一身明黄的龙袍穿在他的身上,威武非凡,格外的有气势。再加上司空穆晟身上带着疆场上,浴血厮杀出来的戾气,更是无人能及。
“你去忙吧,我刚进宫,也有好些事情要忙,我这边收拾利索了也要费些时间。”
司空穆晟无奈的叹口气,又抱了抱云染,就算是进了宫,两人呆一块的时间也很少,实在是太忙了。
司空穆晟匆匆而去,云染坐下定定神,这才把秋禾她们叫进来,把从王府里带来的东西规整一下,不符合宫制的都不能用,还要费心重新登记造册。
云染身边没有熟悉宫务的嬷嬷,想着要从内廷府找个能用的人。
不过,这事儿云染自己办不成,还是要司空穆晟帮她找。
毕竟宫里头派系林立,人心难测,谁知道自己让内廷府送来的人能不能靠得住,万一要是坑她一把,她后悔也就晚了。
把这事儿记下,云染看着秋禾她们忙的滴溜直转,宫规繁复,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合不合规矩,能不能做,有没有忌讳。
一二三四的折腾下来,云染头都大了,口干舌燥的惯了几盏茶,也没觉得轻松几分。
云染正发愁的时候,郑通到了,只见他带着一个老成持重衣服朴素的女子进来,先一步弯腰行礼,低头哈腰的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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