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对宣王的处置,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对于大晋,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若是宣王如此行径,将来其子登上帝位,岂不是会成为国之祸患?
如若弹劾属实,皇上尚在就敢伸手边关军事,敢插手户部钱粮,此人可谓是胆大包天,不可饶恕。
洛王府里,云染正在看司空穆晟的回信,看完之后,眉眼之间染上层层的笑意。
这次针对宣王的弹劾,便是司空穆晟早已经准备妥当的。
事情是真的,只是司空穆晟压住了弹劾的时机,一直忍耐到现在,才一举爆出。
前脚有“狂傲”之名的顾钧和连夜进宫状告宣王,后脚紧跟着就爆出这一系列的丑闻,饶是皇帝是玄铁之心,只怕这会儿也气得够呛。
容忍了,极有可能宣王之子登上帝位之后,有这么个亲爹,就会成为傀儡皇帝。
若是不忍,皇帝就要重新做个选择。
而这个选择,无异于对皇帝来讲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打击司空穆晟,已经成为他人生后半段,这数年来持之以恒的事情。
以前是为了太子,不留隐患。
可现在了?
太子都没了,又没有留下一儿半女,皇帝的坚持就有些可笑。
司空穆晟年纪尚轻,却已经能扛起大晋的脊梁。
相比之下,一个在边关为大晋浴血守边疆,一个却在京都谋私利。
就在大家都在等着皇帝处置的时候,却忽然传来消息,夜半皇帝吐血昏迷的消息。
天还没亮,京都就戒严了,费南命人进来递了消息,此时云染还未起身。
得了消息,云染以最快的速度起来,叫了传话的人进来仔细问话,才知道后半夜的时候九门戒严,皇宫内城更是只能进不能出。
天亮之后,又有消息传来,左右先锋营拱卫京都,在城外随时待命。
郭章石出事之后,右翼先锋营统领换成了原来的副统领颜英。
两大先锋营人数众多,守在城外,的确是能安定人心。
云染算算时间,乍然心惊,上辈子皇帝驾崩的时间大约于现在也差不了多少。
许是这一世发生的意外较多,皇帝撑得时间久一点,但是若是按照时间轨迹来算,只怕这回被宣王的事情一激,撑不下去了。
云染心神不宁、魂不守舍的坐在王府里,有些心浮气躁,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一局司空穆晟能胜。
毕竟,这个时候皇帝病危,还没下旨对宣王的处置,那么宣王之子登上帝位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皇帝带着身边亲自教导这么久,在众人的心里已经是储君。
若是能撑到处置宣王之后,不管结果是好事好,总比现在不上不下令人安心多了。
云染感觉糟透了,可是这种时候,她已经无法再去做什么事情,一来洛王府在这样的关头要避嫌,二来司空穆晟不在,她能做的实在是有限。
她更倾向于,司空穆晟临走之前,必然是对费南做了一番部署的,这个时候自己不要添乱就好。
对,不要添乱就好。
很快,费南就来请示,王府闭门谢客。
云染允了。
天黑之后,董夫人来求见老王妃,门房派人来通秉。
这个时候来见老王妃?
云染想了想,这个时候董家上门未必怀有善意,而自己跟老王妃上回可算是撕破脸了,这种时候,她自然不愿意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云染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然后咬着牙说道:“告诉董夫人,就说老王妃已经歇下了,不便见客。”
“是。”
外头传话的人走远,云染坐在临窗的大榻上,轻轻地呼出口气,这样做很有可能会被老王妃抓住把柄,但是她顾不上了。
王府绝对不能出事,一定要守住,所以不管是谁进府,云染都不会轻易放人进来。
这时,春信悄悄进来了。
她一进来就看了秋禾一眼,秋禾立刻就让屋子里服侍的小丫头退下。
春信靠过来,低头说道:“王妃,外头九门不仅封了,费总管说还添了兵力守卫。”
云染听完下意识的就挺直了脊梁,看着春信。
春信立刻接着往下说,“费总管递话进来,请王妃封府。”
云染心头一跳,她刚才想到这个,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到了。
司空穆晟不在,费南来请示她,她就不能推诿不管。
府里的人都在看着她,看着她这个王妃,在这样的时候能不能镇得住。
深吸一口气,云染点头,“即刻起封府,没有对牌无故不得出府,若有人不从直接捆起来听候处置。全府上下,各处当差的管事核对名册,查缺补漏,将名单尽快交上来。”
正文 484:撵人
春信立刻出去传话。
秋禾亲自捧了茶过来,轻声说道:“王妃,喝点茶润润口吧。”
云染紧张,前世今生两辈子,遇上这样的事情。
握着茶盏的手紧紧的,骨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露。
好一会儿,云染对着秋禾说道:“去老王妃那里。”
秋禾赶紧的说道:“这个时候会不会太晚了?”
天都黑透了。
“不晚。”云染站起身来往外走,匆匆下了台阶,身后秋禾带着小丫头点了灯笼追上来。
一路急行,半路上遇到了匆匆出来的乔锦璋,见到云染连忙躬身行礼,“见过王妃,婢妾正要去请见王妃。”
云染没时间跟乔锦璋周旋,就直接说道:“你先回去吧,有话明儿再说,只记得一件,安生的在院子里呆着就好。”
乔锦璋心神一颤,废话也不敢多说,立刻答应下来,躬身退到一边,就看着王妃带着人一路往前走了。
乔锦璋下意识的抚着胸口,身后的春花立刻扶住她,“侧妃,咱们先回去吧。”
乔锦璋下意识的点点头,“回去。”
不回去在这里做什么?
王妃这样子,难道这京都真的要出事儿了吗?
这些日子下来,乔锦璋帮王妃做了不少的事情,在府里也有了些自己的耳报神,也能得到些消息。
她就是得了消息,才想去见王妃讨个主意,没想到王妃直接下令封了王府。
这可真是……
雷厉风行。
一路进了老王妃院子,老王妃还在小佛堂念经,云染一边请人通报,一边径自往里走。
罗嬷嬷连忙出来拦着云染,“王妃请稍等,老奴已经命人去通秉了。”
云染一眼看过去,想起董夫人之前的求见,很难会令人不去想,这个时候她来,是自己来的,还是老王妃请她来的。
若是老王妃让她来的,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越是危险的关头,云染越不能慌,这一眼看过去,罗嬷嬷脸上的笑容都僵了,身子不由得一顿。
这一晃神的功夫,云染已经越过她走了进去。
老王妃扶着扶着贴身大丫头慧芸的手出来,正看到云染越过罗嬷嬷的阻拦大步走进来,面色不由得铁青。
她没想到,云染就敢真的这么闯了进来。
她怎么有这个胆子?
老王妃正要大声斥责她无规矩,却听着云染先开口了,“儿媳有急事前来,行事莽撞了些,还请老王妃见谅。”
老王妃一口气堵在心口,她还能说什么?
老王妃坐下后,神色不善的看着云染,“直闯我这里,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让你连规矩都顾不得了?”
话里的机锋云染相思没听到一般,面上带着几分严肃,一本正经的看着老王妃说道:“儿媳刚接到消息,皇上半夜吐血病危,左右前锋营奉命拱卫京都,随时待命。九门封锁,重兵把守,现在京都风声鹤唳,儿媳前来,是想跟老王妃禀一声。”
云染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仔细的观察老王妃神色,就见她虽然面带惊讶,但是不像是真的吃惊,倒是有几分装出来的样子。
看来她猜得没错,老王妃有自己的渠道得了外面的消息,很有可能董夫人就是她叫来的。
想到这里,云染也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感受,就是有种……憋得慌的感觉。
老王妃这种时候把董夫人叫来,是要做什么?
总归不是保护王府的。
那很有可能就是想趁机生事,给自己添乱的。
毕竟上一回,自己拿话点了老王妃,只怕……老王妃心中不宁,怕陈年旧事翻出来,想要做点什么。
不管是真是假,这个时候云染都已经无暇去仔细猜测。
索性一刀下去斩个干净,不让董夫人进府,老王妃便是有什么计策,也无用了。
这王府之内,自他掌管中馈,又有费南做了总管,早已经清洗了几次。
听了云染的话,老王妃拿眼看着她,眉峰微蹙,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云染板着脸,一副十分紧张的样子,“儿媳为了全府上下的安危,已经吩咐费总管封府,无令牌不得出入。毕竟费总管是王爷亲自任命的人,很是有些本事,由他在,府里的家眷也能安心一二,老王妃请放心。”
老王妃心头憋火,看着云染,“就算是这样,别人家都不见得如何,洛王府便封府,怕是有些不妥当。”
云染挑眉,老王妃怎么知道别人家封不封门?
果然,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对上老王妃厌恶的目光,云染唇角微勾,徐徐说道:“别人家如何行事,我却是管不到的。王爷临走前授命费总管,一切以王府家眷安全为重,老王妃不用担心,只要外面解禁,咱们王府也就安了。”
老王妃岂能不明白云染的意思,无非就是拿着司空穆晟的名头来压她。
可她,就算是恼火,这个时候也无可奈何。
“天色已晚,儿媳就不扰了您休息了,这就告辞。”云染说完抬脚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扫了一眼罗嬷嬷,又看着老王妃笑道:“您身体不好,便安心礼佛,潜心修养,外面的事情无须挂心就是。”
云染走后,老王妃铁青着脸,看着罗嬷嬷,“董夫人怎么还没来?”
罗嬷嬷咬着牙上前,低着头回道:“老奴派人递了话,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未到。”
罗嬷嬷忽然不敢说董夫人没能进王府的事情,总觉得这话要是讲出来了,王妃那边怕是会盯上她。
王妃临走前的那话,与其说给老王妃听的,倒不如说是警告她的。
老王妃是个什么人物,罗嬷嬷在她跟前伺候这么多年,是个什么性子她是知道的。
只是听着这话,就知道事情不对头,深深地看了罗嬷嬷一眼,这才开口说道:“说起来你在我身边伺候的也有些年头了,如今你年纪渐长,倒是不好再让你在我跟前辛苦。”
罗嬷嬷神色大变,老王妃这是要打发她走吗?
她一家子都因为她是老王妃身边的管事嬷嬷。得了不少的好处,这要是回去了,以后怎么办?
正文 485:临危宣召
罗嬷嬷吓得浑身一颤,额头冒着冷汗,噗通一声跪下,连忙说道:“老王妃息怒,老奴……老奴听说董夫人到了,但是王妃没放人进来。”
果然是这样。
老王妃的眼睛盯着罗嬷嬷,“是吗?”
“是,老奴还听说之前董夫人还来见过您一次,但是也没能进府。”罗嬷嬷把上回的事情也抖了出来,她算是看出来了,在老王妃跟王妃之间他只能选一个,做墙头草是不成的。
她没的选了,跟了老王妃这么多年,就算是她投诚,在王妃身边又能得了什么好处,倒不如跟着老王妃。
打定了主意,心倒是安定下来了,说起话来也平稳了许多。
“到底怎么回事?”老王妃皱眉问道,看着罗嬷嬷十分不满。
罗嬷嬷自知失职,也不敢辩白,立刻说道:“老奴身在府中,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只是听说上回京都传言王妃的闲话,而后董少爷便挨了一顿闷棍,听说命都去了半条,董夫人上回求见,大约就是为了这事儿而来的。”
老王妃皱眉,“还有这样的事情?你是说这事儿是王妃所为?”
“老奴不敢断言。”罗嬷嬷没有证据哪里敢说这话买,但是老王妃这么想就跟她无关了。
“若是她做的,倒真是个心狠的。”老王妃嗤笑一声,然后就沉默下来。
屋子里安静的很,罗嬷嬷跪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只想着经过这一遭,只怕以后在这王府里行事越发的要小心了。
“你下去吧。”老王妃挥挥手,等到罗嬷嬷下去后,这才缓缓的闭上眼睛。
一过经年,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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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的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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