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生意,带着安家从黑变白,经过数十年的努力,终于成功跻身香港的主流社会,而父亲死后,儿子却重返老路,甚至比起过去犹有过之,安德渊不知这种决策是对还是错,但是他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可以振兴安家。
“哪里错了?”安德渊低声问道。
安达文道:“我不该将桑贝贝交给严国昭,自从将人交给他之后,他就人间蒸发了。”
安德渊叹了口气道:“严国昭这个人心机太深,过去我们一直都把他当成一个传声筒,其实我们小看他了。”
安达文道:“最近有人在查世纪安泰,虽然表面上很平静,但是香港警方已经秘密成立了专门的调查组,他们之所以没有展开大规模行动的原因是不想过早的惊动我们。”
安德渊道:“这些年你在香港的经营终究没有白费。”
安达文不屑笑道:“无非是一个钱字,虽然每个人的欲望不尽相同,但是我都能够通过金钱来满足他们。”
安德渊道:“警方的调查会不会很麻烦?”
安达文道:“警方对我们安家的调查从来就没有中断过,不过这次好像很不一样。”
安德渊充满问询地看着儿子。
安达文道:“回归也有几个月了,如今的警察已经不向英女皇负责,回归之后他们还是第一次针对我们安家有所行动,我怀疑这次的事情和章碧君的死有关。”
安德渊道:“严国昭利用桑贝贝引出了章碧君,然后将她除掉。”
安达文道:“我们当然清楚这件事的全过程,但是别人不知道,我低估了他,没想到他会除掉章碧君,将这件事栽赃在我们的身上。”
安德渊双手交叉叠合在自己的膝盖上,双眉紧紧皱在了一起,目前的情况的确非常的复杂,儿子说的没错,这次他们显然替严国昭背了一个黑锅。
安达文道:“章碧君和薛世纶之间的关系应该非常亲密,薛世纶刚刚提到山野良友,看来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安德渊道:“也许应该跟他见个面,好好解释清楚这件事。”
安达文摇了摇头道:“解释不清,我们根本解释不清楚,爸,难道你看不出,薛世纶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连严国昭都在对付他,北港的事情又让他焦头烂额,他哪有时间听我们解释?”
安德渊道:“阿文,不要轻视这个人,他在大陆拥有着相当的关系,虽然现在的薛家和过去不能相比,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始终认为,就算我们打算放弃跟他的合作,也不要得罪这种人。”
安达文道:“想对付他的人是严国昭又不是我们。”
安德渊道:“只怕他现在怀疑的是我们!”
安达文淡然一笑,他摁下了办公桌下的一个按钮,没多长时间,一名白衣蒙面武士走入室内。
那武士恭恭敬敬向安家父子鞠了一躬。
安达文道:“紫霞观的事情做得失败之极,不但没有完成任务,还损失了八名手下。”
武士深深一躬:“主人,让您失望了,您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会完成,哪怕是拼上自己的这条性命。”
安达文摆了摆手道:“盲目牺牲是最为愚蠢的事情,中国有句老话,死有轻如鸿毛,有重如泰山,日本所谓的武士道精神也并不是盲目牺牲,舍生取义,也要为了大义。”
那武士躬下身躯始终保持着谦卑的姿态。
安达文道:“暂时不要轻举妄动,邱家的事情可以放一放,你帮我先把严国昭找出来。”
那武士道:“哈伊!”
安达文又道:“邱凤仙被人绑架了,有人想趁机作乱,将这一系列的事情全都扣在我们的身上,我虽然不怕事,可是也不想平白无辜的为人背黑锅。”
武士道:“主人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武士离去之后,安达文叹了口气道:“严国昭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安德渊道:“这个人的立场不明,他到底站在谁那一边都很难说。”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道:“你洪叔叔让我们务必要给邱作栋一个教训。”
安达文道:“这件事已经有人替我们做了,只是我实在想不到这个好心人是谁?”
安德渊道:“最近何长安的女儿正在连同一帮世叔世伯们狙击钻石王朝的股票,你看这件事跟她有没有关系?”
安达文冷笑道:“那帮老家伙全都是抱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心思,何雨濛和钻石王朝打得越热闹,他们从中低买高卖就可以获得更多的利润,不过何雨濛打击的真正目标是查晋北,我看她未必会向邱凤仙下手。”
安德渊道:“你打算怎么做?”
安达文道:“邱凤仙失踪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散播开来,估计邱家跟警方达成了协议,在这件事上保密,如果透露出去,很可能会影响到钻石王朝的股价。”
安德渊道:“这件事瞒不住的。”
安达文点了点头道:“邱家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拖延时间是为了抓紧做好应对措施,越是如此,我们越是不可以让他们如愿。”
安德渊道:“所以……”
“所以消息终归是要有人放出来,钻石王朝的股价发生任何的波动,最敏感的那个人一定是何雨濛,只要她出手,我们就可以帮忙,抢得越多赚得越多,至少短时间内我们不会为缺少接盘者发愁。”
临近午夜的时候,薛世纶居然来到萧国成那里拜访,即便是兄弟,在这个时间前来拜访也未免有些唐突了。
薛世纶道:“我刚巧散步到这里,看到你房间亮着灯,所以就来敲门了。”
萧国成将薛世纶请入自己的房间内,他笑道:“睡不着?”
薛世纶点了点头,自行在沙发上坐下了。
萧国成走到酒柜前,拿起一瓶红酒,又夹起两只酒杯回到薛世纶身边,打开红酒的瓶塞,在酒杯内倒入红酒。
薛世纶的目光盯住酒杯,看到红色的液体在酒杯中翻腾,红的像血,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舒服。薛世纶圈起右手挡在嘴唇前,非常用力的咳嗽了一声,更像是发自内心的一种发泄。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真伪难辨】(中)
萧国成将其中一杯酒递给了薛世纶,自己拿起一杯,摇晃了一下酒杯,然后将鼻尖凑在酒杯里,嗅了一下酒香,方才抿了一口酒,闭上双目品味着香醇芬芳的红酒丝缎般滑入喉头的感觉,体会着喉头的酒香逐渐化开,由浓变淡,浸润到自己的血液,而后又被血液送到身体的每一个部分,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同样的一杯酒在不同人的口中却有不同的味道,酒是窖藏多年的顶级红酒,可是在薛世纶的口中却有种说不出的酸涩味道。他甚至从中尝到了些许的血腥气息,不过他清楚地意识到这肯定是自己的错觉。心情使然,他消沉的情绪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口味。
萧国成道:“心情调整得怎样了?”
薛世纶道:“最近身边人接二连三的离开,忽然发现能说话的人越来越少,刚才不知不觉就走到你的楼下,如今也只有咱们兄弟可以说说话了。”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落寞。
萧国成跟着叹了口气,一口将杯中的红酒饮尽,低声道:“世纶,人生不可强求。”
“顺其自然吗?”
萧国成又倒了杯酒:“有时候我常常在想,我们当初的离开算不算一种逃避?”
薛世纶默默望着他。
萧国成道:“如果我们没有离开,我们选择留在国内,我们所走的或许是一条全然不同的道路,也许我仍然经商,可是你却很可能继续你的仕途,我们又和现在会有怎样的不同?”
薛世纶望着杯中的红酒,仍然有种自己端着的并不是酒,而是一杯血的错觉。他低声道:“当一个人总是因为往事而遗憾,那么就证明他开始变老了。”
萧国成道:“是事实,无论你承认与否,我们都在一天天老去,这个世界已经不再属于我们了。”
“这个世界从未属于过我们。我们也从来不是时代的宠儿!”薛世纶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他的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悲哀。
萧国成望着他,薛世纶的痛苦是真实的,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自己的这个兄弟,感受到他如此深切的痛苦,萧国成非但没有任何的同情,反而感到一阵由衷的快意。萧国成叹了口气道:“世纶,她的死对你打击实在太大。也许你应该好好给自己放个假,调整一下心情,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
薛世纶摇了摇头,他明白萧国成指的是谁,端起酒,咕嘟喝了一大口。丝毫不见平时饮酒的优雅和高贵,薛世纶道:“是严国昭!”
萧国成脸上的表情不见任何惊奇,平静望着他。
薛世纶道:“安达文抓住了桑贝贝,他通过严国昭传话给碧君,要和她见面,碧君一直都很信任他,却没有想到他设下一个圈套,是他害死了碧君!”
萧国成缓缓放下酒杯。低声道:“有件事我一直都想问你。”
薛世纶抬起双眼:“什么?”
“王均瑶到底死了没有?”
薛世纶道:“死了!”
萧国成摇了摇头。取出一张照片推到薛世纶的面前,然后轻轻用手指点了一下。
薛世纶拿起那张照片。看到照片上是一个气质雍容华贵的女人,但是长相和王均瑶根本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
萧国成道:“她叫吉永庆子,不要告诉我你对她毫无印象。”
薛世纶放下那张照片道:“是她!”
萧国成道:“在对待女人方面,你总是太仁慈了一些,她的存在对我们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你虽然放她一马,可是她并不知道感激。”
萧国成又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正是吉永庆子和严国昭在一起谈话的场景。
薛世纶的双目中喷射出仇恨的火焰。
萧国成道:“严国昭这个人太精明,我早就提醒过你,这种人可用,但是一定要慎重万分,稍有不慎就会被他反咬一口,王均瑶是和他一样的货色,她跟我们合作,目的就是利用我们进行复仇,当你意识到她的复仇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们的安全,恶果已经造成,因为这个女人我们损失惨重,对于这种人,我们绝不能容情,当初我跟你说什么,我要你一定要除掉她,可是你却因为妇人之仁而放过了她。”
薛世纶咬了咬嘴唇。
萧国成道:“你不了解她,我曾经和这个女人同在一个地方下放过,为了达到目的,她可以牺牲一切,这种女人不会在意她的肉体的,你在她心目中,无非是诸多的过客之一。”
薛世纶道:“我只是给她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他的目光虚无缥缈,似乎精神已经游离到了远方。
萧国成道:“她不会懂得感恩,事实上这个世界上懂得感恩的人实在太少,对很多人来说,恩情永远不如仇恨来得深刻。”萧国成拿起酒瓶,缓缓写满自己的酒杯,在酒水滑落的声音中追忆着往昔。
“世纶,你以为自己重新掌控大局的时候,其实事情已经开始失控了。”萧国成的目光深邃而悠远:“项诚的事情我从未问过你,可是我心中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段时间,你不停地在修补堤坝,可是修了这边,那边又开始泄漏。“
薛世纶道:“形势未必像你所说的那么悲观。“
萧国成摇了摇头道:“不是悲观,而是一个事实,安达文、王均瑶甚至包括严国昭这帮人为什么一个个跳出来跟我们对着干?不是因为他们跟我们有仇,而是在北港的事情上,你的做法让很多人感到心寒,兔死狐悲……”
薛世纶笑了笑:“那又怎样?就凭他们,又能掀起怎样的风浪?”
萧国成道:“世纶,收手吧,我们什么都有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他心中却明白,薛世纶绝不可能收手,过去或有可能,但是章碧君死后,他只会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越陷越深!
薛世纶道:“你让我收手?难道碧君白白死了?难道项大哥白白牺牲了?”
萧国成道:“我倦了!”
薛世纶更正道:“你老了!”
萧国成道:“每个人都会老去,今天是我,明天就会轮到你。”
薛世纶道:“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尊重。”
萧国成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一头猛虎斗不过一群饿狼,如果你仍然学不会放开仇恨,到最后……”他斟酌了一下,没有将话说完,不想伤害兄弟间的感情。
薛世纶道:“我会死的很惨?”他呵呵笑了一声,喝光了杯中酒,将杯口翻转过来,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