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进行了四十多分钟,关晓山虽然语态平和,但内心里汹涌澎湃,说起自己的经历来,父亲关山情是绕不过去的回忆,种种往事涌上心头,让他差点难以自持。
专访结束后,关晓山强抑着内心的激动,和孟紫君、郑有为一起把桂编辑和女记者送到工地门口,在入口“山情建设”的正门下,郑有为临时充当摄影师,关晓山、孟紫君、桂编辑和女记者一起合了一张影。
送走桂编辑和女记者后,郑有为也向关晓山告辞回山情建设,走之前嘱咐孟紫君好好照顾好晓山总裁。
郑有为又走了,站在工地门口,关晓山极目远眺,有些心事重重。
孟紫君关切地问道,“晓山,怎么了,不舒服吗?”
关晓山回道,“走,陪我去个地方”。
关晓山把带到工地的高尔夫轿车开了出来,这辆车是关晓晴的,他自己的都是豪车,不想到工地上那么张扬,便跟关晓晴借了高尔夫。
孟紫君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看着关晓山一脸凝重地开着车,也不知道要去哪。
开了有半个小时,车子拐进了一处名为“天堂文化生态园”的陵园,原来关晓山是想来墓地看看他父亲。
这处陵园背山而建,相对于一般的公墓来说,这里是豪华墓地群,关山情安葬在陵园里最高端的庭院式墓地。
孟紫君是第一次来到这种私家豪华墓地,她一下车就感觉一阵凉意,紧紧跟在关晓山后面,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关山情的墓地到了,这种“庭院式墓地”由一圈松柏围着,墓碑坐落于后,关山情的黑白照片贴着墓碑上,形似一个庭院,松柏外还建有护栏,门口位置放有大型石雕,石雕上刻着龙盘云海的图样,做工极为精细。
关晓山来到墓前,看到墓碑前的平台上放着一束新鲜的菊花,像是上午刚刚采放的。
关晓山左顾右盼,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他纳闷地想,这么早,谁会来父亲的墓地。
关晓山半蹲在父亲的墓前,对着关山情的照片,就像昔日站在父亲面前一样,跟他对视,听着他的教训…
想着想着,关晓山眼眶湿润了,孟紫君也半蹲着,怜惜地看着关晓山。
许久,关晓山轻轻地对着关山情的照片说道,“爸,您在那边还好吧?我会好好的,会照顾好妈妈的,我一定会把山情集团和山情大厦拿回来的!”
“还有”,关晓山拉过孟紫君的手说道,“爸,您一直催我交个女朋友,我说没有看得上的,这是孟紫君,我今天带过来给您看看,您看紫君做我女朋友怎么样…”
说着说着,关晓山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直到泣不成声,孟紫君心疼地跟着流泪,伸手帮他擦,怎么擦还是擦不完。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杂志社的采访戳痛了关晓山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回忆,让他对父亲的怀念变得无比深切,等孟紫君扶着他离开陵园的时候,他的双眼已经变得通红。
在开车回工地的路上,关晓山问孟紫君,“紫君,我是不是特别没用?特别软弱?”
“不是啊”,孟紫君马上纠正,“怎么可能,晓山,你是我见过最正直、最坚强的男人!”
关晓山长出一口气,去了一趟墓地,痛哭一场,好像心情也舒展了许多。
正文 第八十章 势如破竹(三)
孟紫君有些羞涩地问道,“晓山,你怎么想起来带我去老董事长的墓地?”
关晓山伸出右手抓住孟紫君的左手,柔声说道,“带女朋友见家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嗯”,孟紫君的回答轻如蚊吟,脸上羞红一片。
三天后,倪洱把专题报道的第一部分和第三部分发给杂志社。半个月后,对山情集团的专题报道在《中国建筑》杂志上新鲜出炉。
这《中国建筑》在业内享有盛名,房地产行业和建筑行业各家企业都会订阅。
江城建设的董事长李胜利看到新一期的《中国建筑》杂志放在办公桌上,拿起来随手一翻,看到“凤凰涅槃,记山情集团的二次创业”的目录,他马上来了兴趣,翻到那篇专题报道,仔细把全文读完,长叹一声,“我以为山情完了,没想到山情还在…”
李胜利马上给吴有方打去电话,“老吴,你有没有看最新的一期的《中国建筑》?”
“看了”,吴有方马上明白李胜利所指,“山情集团的那篇专访写得不错!”
“这也有你的功劳啊”,李胜利说道,“你胆子好大啊,一把手给了山情建设八个项目,你就不怕他们中途撂摊子吗?还有,他们现在的建筑质量是不是如专访里所说,全面优于行业标准?”
面对李胜利的满腹疑问,吴有方欣慰地说,“这一次我可没有所托非人,八个工程给对了,现在我只需要安排质检人员跟检,就目前的项目开工建设情况,确实山情的建设标准全部优于我们的行业标准,建筑的质量比我们前面的都高一个档次”。
“那建设成本呢?”,李胜利接着问道。
“成本我也没有增加”,吴有方哈哈笑道,“老李啊,估计今年到年底,江城的工程结束,我就调回省城了”。
李胜利虽然没有弄明白吴有方调回省城跟山情建设有什么直接关系,还是恭维道,“那老吴恭喜你了!以后去省城找你喝酒!”
李胜利和关山情素有交情,对于关山情的突然过世他也甚为痛心,本以为关山情走了山情集团就垮了,没想到山情集团顺利从房地产公司转型为建筑公司,而且大有在江城市成为建筑行业龙头老大的趋势。
这篇专访不止李胜利和吴有方看到了,连主管城建的吕副市长也看到了。
吕副市长饶有兴趣地把专访全文看完,感喟地对秘书说道,“小张,你也看看这篇文章,上次开会我说江城的房地产行业水很深,现在就有一个好的企业,可以搅一搅这蹚水”。
张秘书接过吕副市长手上的杂志,认真看完,说道,“市长,是不是以后政府这一块的工程项目优先考虑江城建设,打破文氏集团一家独大的局面?”
吕副市长摆摆手,“不能这么武断,这样,你安排市里质监站,再联系省质监站,成立一个专项检查组,对江城市在建工程进行一次抽检,尤其是前五大建筑公司,要扩大抽检面,还有,事先不得通知任何一家单位”。
“好”,张秘书依言出去安排。
谁也没想到新来的副市长在城建上的第一把火,居然是工程质量抽检。
张秘书做事麻利,不消三日,专项检查组便分成三个小组,由省站的技术人员带队,分赴江城市各个建筑工程进行抽检。
这次抽检没有提前通知,完全是突击检查,打了好几个建筑公司一个措手不及,文氏集团就是其中之一。
武小惠正在山情大厦行政部部长办公室里发呆,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来,她接起来一看,是文氏集团总部的固定电话。
她接通电话,里面传来一个陌生而着急的声音,“是武小姐吗?我是文氏集团工程部部长周伟勇,工地上出了点事,现在急需要你过来主持大局!”
武小惠诧异地问道,“什么情况?你们文总呢?怎么找我?”
周伟勇在电话那头为难地说,“文总、小文总的电话都打不通,现在文氏集团就你说了算了…”
原来,武小惠是文泰来妹妹的事情在文氏集团已经传遍了,文氏集团的员工已经把武小惠默认为集团的大小姐。
“那你可以找聂无双啊,她也在我这边”,武小惠实在不想管文氏集团那边的事,她连山情股份的事都提不起兴致来。
“聂无双?”,周伟勇回答道,“她只是小文总秘书,根本就没有决定权的,现在也只有大小姐你来了…”
又听到有人叫她大小姐,武小惠气不打一处来,不悦地问道,“究竟什么事,你就不能等几天,等你们文总回来?不行你去找庞俊平!”
“我找了啊”,周伟勇急道,“可庞部长他管不了,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打扰大小姐你的啊!”
“快说什么事”,武小惠不耐烦地问道。
“省检测站突然来我们的工地检查,说我们有三个主体工程质量不合格,存在安全隐患,给我们开了整改通知书,现在检查的人还在总部,大小姐你快点过来吧…”,周伟勇的意思很明显,他已经扛不住了。
“那你就接受整改啊!”,武小惠没好气地回道。
“不行啊”,周伟勇叫了起来,“整改要求是拆掉重建,三个主体工程,每个都有好几千万,我不敢签这个字…”
武小惠听到“好几千万”时,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可哥哥文泰来人呢?关键时候找不他,难怪周伟勇会找到自己。
武小惠叫了辆车,急急忙忙赶到文氏集团总部大楼。在会客厅,一个穿着“文氏集团”工装的中年男子正陪着五名穿着制服的公务员,正是文氏集团工程部部长周伟勇和专项检查组的技术专家。
周伟勇忙得一头汗,点头哈腰地斟茶递水点香烟,可检查组的人根本不领情,一纸《整改通知单》已经放在了会议桌上,只等文氏集团的负责人签字确认。
正文 第八十一章 势如破竹(四)
前一天,文泰来独自一人坐飞机出境,来到香港。白天,他拜访了总部设在香港的几家投资公司。晚上,他一个人来到上次宴请浊水公司经理的顶级会所,坐电梯来到顶层。
出了电梯,文泰来把黑卡在保安眼前晃了一下,保安很识趣地马上把他领到贵宾包厢,包厢装修淡雅精致,有着一面宽视角的落地长窗。
文泰来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香港璀璨繁华的夜景,随手从边上的茶几上拿起一根切好的雪茄,放到鼻子上嗅了嗅。
穿着职业装的包厢经理敲门进来,礼貌地问道,“先生,要三号,还是四号?”
文泰来淡淡地答道,“三号?”
“那师傅要几位?”,经理又问道。
“有没有最近来的新手师傅?”,文泰来反问一句。
“有”,经理面露出职业微笑,“有北边来的,不过手都比较深”。
文泰来的眼眸里突然显出一丝异色,“好,安排两个新师傅来,另外带一套工具”。
“工具选什么生肖的?”,经理继续问。
文泰来略一沉吟,“还是马”。
五分钟后,两个身着白纱的女孩子进到包厢,看外貌,就十七八岁的模样。
前面一个女孩子紧张地问文泰来,“先生,你需要什么服务,7号、22号很高兴能为你服务”。
文泰来走到真皮沙发上坐下来,轻笑道,“你们会什么,就来什么吧…”
前面的是7号,后面的是22号。
22号女孩忐忑不安地把手上捧着的物品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是一只水烟枪、一条马鞭和两根马尾。
顶级会所的顶级服务。
文泰来的思绪飞回到年幼时,父亲对他的严苛,母亲对他的宠溺,原来幸福的一家三口,到六岁时,父亲回来越来越少,母亲脾气越来越坏,他的学习成绩飘忽不定。
父亲一回家就钻到他的房间,看到他的考试卷上鲜红的不及格,勃然大怒,抽出皮带狠狠地鞭打他。
听着父亲的怒喝,他一声不吭,也不求饶,在房间外面的母亲,也沉默不语,仿佛这对父子跟她毫无关系。
打完他后,父亲回到自己的房间,接下来就是和母亲无休止的争吵,中间夹杂着“杂种”、“臭婊子”的骂声。
在这种近似乎窒息的环境里,文泰来渐渐学会了夹着尾巴,看人脸色,他母亲对他的偏爱越发让人看不懂,开心时拼命给他买好吃的,生怕他饿着了,伤心时却对他不理不睬,形同陌路。
等他中学毕业,出国留学,才算脱离了那种压抑的生活。
而他从离开家的时候,就发誓自己要掌控自己的命运,把自己从一个小胖墩锻炼成一枚英俊少年,从一个海归变成一个企业家。
就像此刻一样,他宛如身处云端,腾云驾雾,飘飘欲仙,又如身御白马,乘风而行,他手执马鞭,时而鞭打马臀、听马嘶鸣,时而夹紧马背,策马狂奔,他就像一个发号施令的将军,不断战斗,直到精疲力竭。
许久许久,战斗结束。
文泰来瘫睡在沙发上,像是被抽掉灵魂一般,旁边的两匹白马,身上伤痕累累,同样昏睡在地毯上。
第二天上午,文泰来的手机不停地嗡嗡地震动个不停,酣睡中的文泰来根本没有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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