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的每一天,都有大夫在我房里进进出出的,就连罄翳,也天天往我这里跑。
“翳儿,可不可以帮我把妳哥叫进來?”
罄翳精神一振,“嫂嫂妳肯和我哥说话了?可以可以可以,我这就去把他叫进來。”
我望着她迅速从我眼前消失,洠б换岫《氖求烙澈€俱病⑵1埂⒌S牵拖缘酶咝说目×场
“鸾…”
“別碰我,你就站在一旁,我有话和你说。”
他手停在半空中,脸有些僵,可还是強笑着说:“好,鸾清要和我说什么?”
我认真的看他,说:“我们和离吧。我不知道要怎么写,和离书,还是由你來写比较好。”
他深邃双眸茫然的望着我,一副听不明白的模样。
良久,他艰难的从喉咙深处吐出字,“妳说什么?”
“我说,和离。”
“我不可能会答应妳,乖,別说气话。”他眼角逐渐泛红,“我知道妳生气,也很伤心,所以妳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可是就是別说和离,也別想着要从我身边离开,好不好?”
我轻捏着被子一角,不语。
“我辞了这官职,然后我带妳离开这里,好不好?”他声音干涩急切的说:“我不会再让公主踏进我们家一步,也不会再让她靠近妳一步。还有,我们去妳喜欢的地方,好不好?鸾清不是一直很想踏遍所有拥有美景的地方吗?我带妳去,每一个地方都去一遍、不,几遍都行,好不好?”
“別辞,辞了做什么?洠П匾N視肟獾胤饺ノ蚁肴サ牡胤剑皇呛湍阋黄穑膊豢赡芎湍阋黄鹑プ鑫蚁不兜氖虑椋抑缓臀蚁不兜娜俗鑫蚁胱龅氖隆:鼙福侨瞬皇悄恪!
“鸾清,”他抓紧床沿手背青筋泛起,“妳要怎么打我都可以,什么方法可以让妳心里舒坦,妳就用什么方法來打我、骂我。可是,別说妳要离开我的话,也別说…那些话,好吗?”
“鸾清想家了是吗?是不是想家了?我陪妳回去,妳想去哪里都可以,我陪妳…”
“你?你根本就回不了我家,能回去的只有我一人罢了,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我知道妳累了,休息了,好吗?”说完就坐在地板上,打算留在房里。
“出去。”
他执意的留在这里,不出去,还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他说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有洠в腥刻澹恢溃硖謇锏哪骋淮Γ鄱鄣奶郏鄣煤芾骱Α
疼得,无以復加。
我也有很多话要说,也有很多委屈要说,却无从说起。我依稀记得我曾在某本书上看到的某段句子——能说出口的委屈,便不是委屈。
直到今日,我总算真切地体会到说不出来的委屈,到底是什么样感觉了。
我大大力的吸气,想要压下那说不出口的委屈所带来的委屈,不让它喷涌而出,可是为什么我呼吸不了,好似有东西堵住我的呼吸管道。
视野里的所有景象变得白濛濛一片。
奇怪,怎么会这样?忽然起雾了?在房里也会起雾?脸痒痒又湿湿的,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才知道,原來是有水。
我愣了愣,没一会儿又神经质的笑。原來是我哭了,原来是眼泪随着呼气这动作一起流出来了。
眼睛很热,有很多眼泪,怎么也流不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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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妳,对不起,鸾清对不起…”他紧紧搂住我,一直、一直不停重复,对不起这三个字。
许久,我肩窩那儿,亦湿了一片。水珠不断往下墜,墜至我肩窩。
蔓延至,我胸口。
我不知道我什么時候睡着的,等我醒來天已经全黑了。我把手从他手里抽出來,他马上醒过來,“醒了?有洠в心睦锊皇娣慷霾欢觯炕故且人课胰ツ酶鴬叀!
“你出去好么?”我翻过身背对他说。
接下來他说了些什么我洠澹蛭矣置悦院厮チ恕
“想回家吗?”
“想,很想。我还回得去吗?”
“回得去。妳母亲、家人,一直在等着妳呢。”
“妈妈…”
“是,妈妈。妳母亲天天都在等着妳呢。”
“我要回去…我不要在这里了…可是我要怎么回去?怎么回?”
“可以的,我教妳。妳手腕上是不是有一条你母亲送妳的手链?”
“手链?是…”
“妳听好,妳一只手覆住妳手链,心里默念着带我回家这四个字,脑海里亦要一直想着妳母亲的模样,一定要。记住,手一定要叠在手链之上。最重要的是,心里要有很強烈想回家的念头,这念头不能断,也不能中断回想妳母亲的模样,缺一不可,方会成功。”
我猛的睁开眼,脑门上全是汗,心跳得很快,快得快喘不过气。
“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去喊大夫。”
耳边忽然响起罄狱沙哑紧张的声音,原來他还在这儿。
“別叫,只是做梦了。”
“做梦了?別怕…有我在。”
別怕吗?可是现在连你都给不了我安全感了。
我眼也不眨的看着他脸庞,在心里仔细描绘他五官。这是最后一次了吧…我怎么就可以那么笃定,只要按照梦里人给我的指示执行,我就可以回家了?是真的可以回,然后,以后都不会再回到这里來了。
“怎么了?”
我望着在不远处躺着睡觉的狐狸,不舍的心情盈满我心头。
“可不可以帮我把狐狸交给翳儿?拜托翳儿帮我照顾?”
“好。”他不疑有它,一口答应。
我握着他轻磨挲我脸颊的手,说:“你可不可以去拿些吃的给我?”
“饿了?我现在去拿吃的给妳,妳等会儿,我已经让人煮了燕窩粥了,我现在去拿给妳。”
我不去看他匆匆走出房门外的身影,只是再最后一次看狐狸和这我住了有一年的房间。这房里的摆设,都是我花了很多時间去想要怎么弄的。
现下回想起來,真傻,怎么那時候会以为会在这里待上一輩子?
我坐起身,照着梦里那人所说的做。一手覆住手链,额头抵着手、想着妈妈的模样、心裡默念着“带我回家”这四个字,同时强烈带着想要回家的,执念。
身体轻飘飘的。
恍惚之间,我听到开门声,听到他的惊恐声、惊慌失措声、砸烂碗碟声、怒吼,和他不断扑倒在床的声音。
我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我不知道我这是什么心态,可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我消失在他眼前,无力阻止、亦触碰不到我、我竟升起,一股怪异变态的舒畅感。
我就是要他难受,我就是要让他尝尝这滋味。虽然,与此同时,感到比心如刀割还要疼的,境界。
眼前一黑,发生了什么事,我再也无从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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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一睁开眼,就是妈妈憔悴了许多的脸。妈妈一哭,我也忍不住一起哭。
我很不孝吧?我很坏吧?不管是对谁,我好像都很坏。可是坏就坏吧…一直做好人有時也很累的。
我听妈妈说,我在医院里,躺了足有一个多月才醒过來。而那位计程车司机,只是受了很轻的伤,当天包扎完就出院了。
一個多月吗…原來才一個多月啊。
唰。
我抬手遮了遮,窗帘忽然被拉开,很刺眼。
拉开窗帘的人,是我好朋友,苡溦。
“清清,为什么一副心事重重模样。”
“有吗?”我摸了摸脸,怎么看出来的?
“当然有,我们都认识几年了,我还看不出吗?”
她见我不答,捏了捏我手,“为什么不说话?”
“说什么?”
“说妳为什么不开心。”
“没有…刚醒来,全身无力的,就这副表情了。”
她盯着我看了好久,“好吧,妳想说的时候才说吧。”
我感激的对她笑了笑。不是我不说,是不知道要怎么说好。
苡溦一直陪我到晚上,见我妈妈来了她才回去。
我头微仰,望着点滴瓶里不停往下坠的水珠发呆。
“发什么呆呢?妳这个毛病得改改,每次一发呆別人对妳说话妳还洠Щ毓駚淼幕埃雌饋砭蜕瞪荡舸舻模瑒e人一看就觉得妳这人特別好欺负。”
“可是我本來就喜欢发呆,从小到大都这样啊…妈妈您现在才想要我改,太迟了吧…”
妈妈瞪我一眼,叹气,“算了,在熟人面前妳可以这样发呆,对着別人就別这样了。”
“遵命。”我手指了指某个方向,“给我的么?”
“当然,不给妳给谁?”
“那您把皮削了,然後切给我吃。”
“指使妈妈是吧?”
我嘿嘿笑,“不敢呀…”
我手捏着一块妈妈刚切好的苹果,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怎么了?”
“嗯?”
“为什么醒过來后情绪一直很低落?”
我蹭蹭妈妈放在我脑袋上的手,说:“洠в校皇蔷醯糜械憷郏胨酢!
妈妈担心的说:“那睡吧,休息得越多好得越快。”
“好。”
在我醒过来后的这几天,我病房倒是天天都挺热闹的。每天除了爸爸妈妈,哥哥会来之外,朋友也每天都会来医院这里陪我。
至于工作,在还不确定我几时会苏醒过来的情况下,我哥哥就已经去公司帮我把工作辞了。
辞了也好,那间公司的氛围并不好,每天去上班都觉得很压抑,快要透不过气。
关于我车祸后为什么会很长一段时间醒不过来,医生一直都给不到一个说法出来。
照理说我只是受了皮外伤和骨折,也没受什么特别严重的伤,应该不至于会一直昏迷不醒。对我一直到一个多月后才醒的特殊情况,医生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对了,一直忘记和妳说一件事。”
“什么事呀妈妈?”
“那天妳出了车祸,不是被困在车里吗?是罄先生把妳救出来再把妳送进医院的。还有啊,把妳送进医院这里后也没直接走掉,一直到我们来了也没离开…妳一直没醒过来他似乎很担心,天天来医院这儿看妳,还特地另外请医生来医治妳,看是什么问题导致妳一直醒不过来…只是在妳醒来的那天他刚好有急事要出差,他前脚刚走妳就醒来了。罄先生真是个好人啊。这次也多亏有他,所以他再来这里的时候,妳记得要好好的和他说谢谢,知不知道?说起来那位酒驾的人真的要狠狠的被罚一顿。哼,喝酒了还驾车,应该把他丢进监牢里关个几年。”
我没答,只是盯着我的手发呆。
“妹妹,我说的话都听进去了吗?怎么又发呆?”
“听进去了…”
妈妈告诉我这件事的当天,我就见到妈妈口中那位好人了。
真是流年不利。
“罄先生你好,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他喉结动了动,好一会儿才听到他独特低沉磁性的嗓音说:“不客气。”
“怎么说谢谢连个笑脸也没给?”妈妈责怪的声音响起,“妹妹,妳的礼貌哪儿去了?”
还好好的在我身体里呢,只是现在先暂时性的被我丢掉了。
他温柔的笑了笑,“没关系,她刚苏醒过来没几天,身体肯定还是不怎么舒服的,不必这么在意这些礼节。”
我把头转向一边一阵烦躁,“妈妈,我想睡了。”
“累了?”
两把不同的声音响起。
妈妈看向他,对那位好人笑了笑。那位好人原本是看着我的,察觉到我妈妈看向他,他也就转头看着我妈妈,也回了一个笑容给我妈妈。
诡异的笑容。
“我想睡了…妈妈。”我看了看那好人一眼,再望向妈妈。
妈妈会意,对那人说:“抱歉罄先生…我女儿睡觉一向怕有不熟的人在一旁的,不然恐怕她会睡不着。”
他沉默的盯着我。
我不理会那炽热的眼神,假装不知道。
“现在也晚了,我也该回去了,改天再来看妳。”他欠了欠身,说:“阿姨,那我先走了,您也早些休息。”
“罄先生有心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谢谢你。”
两人又客套了一番,那位好人才离开。
“妹妹妳不喜欢那人吗?”
“不喜欢。他天天都来吗?”
“嗯,只除了出差那几天没来。为什么会无缘无故不喜欢一个人?”
“无缘无故喜欢一个人才奇怪吧…更何况我为什么要喜欢他?”顿了顿,“只是对他没什么好感…也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可不可以让他别来了?”
“妳看妳,怎么这么说话?妈妈有什么权利不让他来?更何况他之前帮了我们这么多…还有,妳再怎么不喜欢一个人也别表现得这么明显呀,弄得妈妈也尴尬了。”
“那,我可不可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