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位就是今村少将。”刘建业拔出了插在鬼子少将军官尸体腹部的军刀,看着刀柄上的金质菊花说道。说完,刘建业再一次的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第一部
→第七十四章 … 武汉会战(七)←
等到刘建业苏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送到了在战线后方的军队医院里。
“少爷,你放心,医生已经给你做过检查了,说是你情绪太激动再加上多日的过度疲劳,作战的时候又受伤失血过多,一下子撑不住了,才会晕倒的,静下心来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一看到刘建业醒了,趴在病床旁边的小桌子上打盹的黄峰马上就对着自己家的少爷说道。
“部队现在怎么样了?”刘建业倒不怎么担心自己的身体,再怎么说也是在军队里经过了多年的训练的,即使身为高级军官,刘建业也是每天带着指挥部的军官们按时出操,进行几大科目的训练的,身体素质保持得不错。
“昨天,部队接到命令,从前线撤下来,回归第九战区建制,到武宁休整。部队在张副军长的带领下,已经上路了。等少爷你的身体好了,我们就一起到长沙去。”黄峰对刘建业说。
“部队的伤亡怎么样?”刘建业知道自己的部队经过这一场恶战,肯定会受到极大的损失,但是还是有一些希望,希望这个数字不会很大。
“部队几乎都打残了,全军原先有两万三千多人,这一场大战下来,只剩下不到一万人了。新14师和118师,都有不少的营连,只剩下一个番号了,所有人全都阵亡了。跟着少爷一起冲锋的突击队,本来有300多人,等到仗打完了,连重伤员在内,只剩下34个了。这仗打得太惨了,再打一场这样的仗,整个军就剩不了几个人了。还有,118师的韩副师长,在带领敢死队和鬼子第三师团肉搏的时候,被炮弹击中,也阵亡了。”黄峰虽然也是跟着刘建业打了不少的仗,可还是对于这一仗的巨大损失,心有余悸。
“是韩应斌韩副师长吗?”刘建业听到这个消息,连忙伸出自己的双手,紧紧抓住黄峰的胳膊,追问着。
“是的,就是韩副师长,原先的韩副旅长,没错的。”黄峰确定的说。
“全夫兄,你为什么走得这么早?为什么?老天,你还是没有开眼啊!你不公啊!”刘建业一下子就呆住了,双眼蒙满了泪水,嘴里不断的小声嘀咕。
韩应斌和刘建业共事时间比较长了,从原先的66团,到33旅,再到现在的第6军,可以说,除了刘建业的两个旧部,全军里就只有韩应斌和他的相处时间最久。以前,两人在11师一起共事的时候,韩应斌就一直把刘建业这个资历和岁数都不如自己的上司,当作自己的兄弟,有什么事情都尽量的帮助解决。刘建业也很喜欢这位像大哥一样关照着自己的同僚,更难得的是,两人对于内战都没有多少的兴趣,都认为对于国家和民族来说,最大的威胁是日本。一讨论到如何对日作战,两人就各抒己见,经常为了一个细节问题,发生激烈争论,但是,过了一会,两人又会称兄道弟,亲密无间。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刘建业所尊敬和喜欢的老大哥,就这样的离开了人世,离开了他为之奋战的祖国,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的事情,他还没有做完。至少,他还没有亲眼见到日本被中国彻底打败,向中国投降的那一天。这可是他自抗战以来最希望能够见到的一天。他曾经说过,如果能够亲眼见到这么一天,他情愿少活十年。可是,他就这样的走了,永远的走了。
“军长,喝点粥吧。”就在刘建业正沉浸在对战友殉国的无限哀思的时候,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一双雪白的手,端着一个盛满热粥的瓷碗,出现在刘建业的面前。
“我不想喝。”刘建业没有多去注意这双手的主人是谁,只是摇了摇头,说道。
“军长,你现在刚刚醒过来,需要补充营养,不然身体会垮的,这样,你怎么能替那些牺牲的战友报仇,打败鬼子呢?”那双手的主人又继续说道。
“对,我还没有替他们报仇,我不能就这么倒下。”刘建业听完以后,也觉得自己还有未竟的事情,不能就这样消沉,让身体垮掉。
“好,我喝,我全都喝完。”刘建业振作起精神说道。
雪白的手,拿着一只瓷调羹,舀了一勺粥,送到了刘建业的嘴前。
刘建业张口吃了一口,抬头看了一眼手的主人,不好意思地说:“谢谢。”
手的主人,刘建业妻子的好友吴旻文,却说道:“哪有什么,我是照顾为国抗战的受伤将士,也是帮自己好朋友的忙,怎么能说些呢。”
“对,不用说谢,不用说谢,不,还是要谢谢,一定要谢谢的。”刘建业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说话变得语无伦次。
“你也不用多说,继续喝粥吧。”吴旻文止住了刘建业的话。
“吴秘书,这种小事情,我看还是黄峰来做吧,让你来做,我怪不好意思的。”刘建业说话的时候,脸红的象发烧一样。
“说的也是,就交给黄峰来做吧。我去洗衣服了。”吴旻文把碗交给了黄峰,自己走出了病房。
“黄峰,吴秘书怎么会在这里?”刘建业等到吴旻文出了病房,才问着黄峰。
“前天,少爷你被送到这里的时候,吴秘书就自己申请要留下来照顾你,说是照顾人的活,男人做起来粗手粗脚,做不好的,还是要有女人来做的。张副军长,杨参谋长,王师长他们听了以后,也认为很对,就把吴秘书和我留下来照顾你了,等少爷恢复好了,再一起回部队。”黄峰说着事情的由来。
“原来如此。”刘建业听了以后,也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医院的护士不就几乎都是女的吗?有些事情,还就是女人做得比男人好。
“吴秘书这几天一直都没怎么休息,又是喂药,又是喂你喝水,你因为伤口感染发烧的时候,她还给你擦酒精降温,给你换下被汗水打湿的衣服,换上干净的衣服。每天还给你擦身,翻身,忙得很的。”黄峰继续说着。
“不会吧,那我上上下下不就全给看光了?这一下,我可就不好交代了。小妹,你可一定不要多想,我可是在昏迷,什么都不知道。”刘建业一边听,一边心里面在打鼓。
“吴秘书对少爷实在是照顾得太好了,简直可以和老婆照顾自己家老公一样了。”黄峰没有注意到自己少爷的神情,还在继续说着。
“黄峰,你好象说的话实在是多了一点吧?”刘建业实在是不能再容忍黄峰继续说下去了,只好出言提醒。
“少爷,我说错了,我再也不多说了。”黄峰听到刘建业的话,突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赶紧认错。
“好了,以后注意就行了。”刘建业也没有继续深究的意思。
虽然中国军队全歼了日军第6师团今村支队,取得了一个大胜仗。军事委员会也把这场胜利通报全军,点名表扬田家镇参战部队。对于参战部队来说,勋章奖金是肯定跑不掉的事情了。但是,在整个武汉会战的战场上,形势仍然一天天的恶化。
今村支队虽然全军覆没,但是日军的元气并未受到什么打击。在遭受挫败以后,日军第11军司令官岗村宁次迅速借着24日以后天气转雨为晴的机会,把在长江南岸的富池口的第6师团部队调往长江北面,经过补充了几千名姗姗来迟的补充兵以后,和第三师团一部配合,于28日,在70余架空中飞机、包括江上炮舰在内的数百门大小火炮以及海军陆战队登陆作战的支援下,从东南和东北两个方向对田家镇展开进攻,双方激战。日机悍然投下各型炸弹1500多枚,给缺乏有效防空火力掩护的中国守军造成很大损失。
尽管如此,各处阵地上的中国守军克服连续作战、得不到上级有效补给和支援的种种困难,拼死抗击,常常战至伤亡殆尽,阵地才告易手。其中,负责防守要塞核心阵地的龙子育团长中弹殉国,全团伤亡惨重。
战至下午,田家镇已陷入敌三面炮火之中,除阳城山、演武山、南山、牛关庙等要塞周围要点失去外,日军还占领了田家镇要塞的最高峰玉屏山。激战中,要塞守备司令海军梅一平少将与炮台总台长等人坚守炮位,相继阵亡。
到晚上,日军利用黑暗掩护,猛冲田家镇等地,致使守军防御体系被冲乱,彼此失去联络和协同,敌我混战在一起。
蒋介石在了解到战局最新状况之后,于29日凌晨电示,“转移兵力,巩固北方正面,11军团调上巴河整理”。李延年所部根据指令,开始组织残部陆续转移,并以第57师一部兵力强占马口隘路,掩护主力撤离。田家镇于该日上午11时终告不守。
尽管蒋介石早在8月就指示,“田家镇要塞须作固守两月以上的准备”,但结局却与之大相径庭。田家镇要塞及其附近地区落入敌手之后,向西直至武汉中国守军已难以找到很好的防御屏障体系了,因此此战对会战的影响是深远的,某种意义上意味着武汉会战最困难时期和最后阶段的提前来临。
战后统计,仅在田家镇一地,日军死伤就共计约达2万人之数。
日军在黄梅、广济、田家镇一线大别山南麓战场的一系列战斗中,元气大伤,西进步伐明显放缓,正如一名日本海军少将战后所承认的那样,“日军对打通蘄(春)广(济)公路预期很短”,但由于“不断遭到中国军队的顽强抵抗,结果进展不大,拖延了时间。日军前线军官曾产生顾虑,蘄广战线的激战程度与地形的复杂性,是超过日军预料的”。最终,日军直至10月下旬方才重新展开进攻占领上巴河地域。
第一部
→第七十五章 … 武汉会战(八)←
9月29日,日本外相宇垣因对华政策上与军部相争愈演愈烈同时又得不到内阁的支持,于是愤然辞职。外相一职因找不到合适人选,只能由首相近卫自兼。宇垣在政坛上又闯荡了三四个月,结果一事无成。他的辞职虽断送了他的政治生命,但7年后却使他免于被押上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塞翁失马,焉知作福。搬掉宇垣这最后一块绊脚石,东京军部的战争狂一时更加嚣张,他们的目的也更加明确,那就是向武汉,向中国的所有角落进攻!进攻!
自会战爆发后,战局一直对中方不利,日军沿长江两岸和在大别山方向的作战总体都达到了预期目标,象九江、田家镇这样直指武汉核心的作战要点陆续被攻破,但是企图迅速拿下战局并一举结束在华战争的日军指挥部对进展依然不满,“推进速度”仍嫌太慢。于是,一方面,原本小心翼翼的日军自上到下日益自满起来,作战指导上赌博式的冒险心理日益膨胀,另外一方面,遥望武汉方向急于打开当前两军总体对峙局面的心理十分迫切。
与此同时,中国守军在节节抵抗并予敌重大伤亡,先后取得击伤101师团师团长伊东政喜中将、击毙101联队联队长饭塚国五郎、击毙103联队联队长谷川幸造大佐等不俗战果的同时,会战指挥高层也在不断研究其作战指导上存在的问题和缺陷,决心在后期作战中有所改变、有所修正。这集中反映在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于9月上旬所制定的《武汉会战方针、目的及策略指导》中。该文件明确指出,“以目前形势观察,自力更生仍为我政略上最高战略,基于此而产生之作战指导方针,亦即持久战与消耗战。”在9月中旬据此制定的《武汉会战作战计划》中,再次强调,“以自力更生持久战为目的,消耗敌之兵源及物资,使敌陷于困境,促其崩溃而指导作战”。这表明,国民政府军事当局已将原来依托阵地消极防御的基本作战思想调整为突出强调持久作战和消灭敌有生力量。
中日双方的战斗心态,已悄然有了变化,一方在暗自自省调整,而另一方却愈发狂妄大意起来。某种程度上,给整个会战的进程增添了一些变数。
9月里,江北鏖战虽然炽烈,江南战场却又进入沉寂。只有时而爆发的间歇性的枪炮声在提醒着人们,江南赣北也是战场,只是现在这里正处在一场恶斗后的喘息阶段。庐山脚下,日军第101师团由于师团长伊东政喜中将被炮炸伤,攻势一时再难兴起。小坳附近,新由华北驻屯混成旅团扩充并编的本间雅晴第27师团,刚刚摆脱了黄维军数日的缠斗后,又被冯占海、傅立平、何平、陈沛、吉章简等师挡住去路,27师团苦战数日仍无法打破僵局。整个南浔线都僵住了。但大战之中,这种沉寂反而叫人不安,似乎一场新的风暴就要来临。德安西南一个小村庄里,薛岳将军正在一兵团前进指挥部里心绪烦乱地踱着。步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