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要求提供护送。”巴克利一点都不客气。他根本看不起安全主管，因为他注意到安全主管的右手裹着纱布，还渗出了鲜血。显然，拷打女间谍的就是安全主管，而巴克利认为，男人不应该打女人。
审讯方式有很多种，拷打是最愚蠢的一种。
“不管怎么样，我的责任到此。如果出了意外，得由你们负责。”
“那你得让你养的那些狗，不但要学会叫，还要学会咬人。不会咬人的狗，只配留下来看门护院。”
巴克利故意提高嗓音，让周围的情报人员都听到了。
“你在这里耗时间，还不如赶紧出发。”安全主管压了压手，让那些被激怒的情报人员冷静下来。也许其他情报人员不清楚巴克利他们的底细，可是安全主管知道不能得罪这些不要命的家伙。
巴克利也没罗嗦，让三名手下上了车。
做为行动负责人，巴克利理所当然的与女间谍坐同一辆车，而且让比尔开车，一名情报人员随行。另外两名手下上了一辆越野车，其他情报人员乘坐剩下的两辆越野车，总共有十四名押送人员。
对于押送一名女间谍来说，这支队伍已经足够庞大了。
车队驶出大使馆地下车库，由巴克利那两名手下乘坐的越野车在最前面，巴克利乘坐的越野车在中间，后面是两辆情报人员乘坐的越野车。巴克利并不相信那些情报人员，没让他们到前面开路。
车队在市区里转了几圈，确认没被跟踪后，才驶上了通往郊外的公路。
巴克利有点担心，这支车队确实太醒目了。
一路上，他都在留意超过车队与迎面驶来的车辆。
夜晚，路上的车辆并不多，大多是一些货车，很少看到轿车，而且超过车队的轿车更是寥寥无几。车队出城后只有三辆轿车从右侧超过去，而且都很普通，看上去像是专门跑长途的出租车。
“队长，你在担心什么？”
“小心一点，总没坏处。”
比尔通过车内的后视镜看了眼巴克利，笑着说道：“你要一直这样，我敢保证，不到四十岁，你就会阳痿。”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那名情报人员差点笑出声来。
巴克利翻了下白眼，没有理会比尔。他很喜欢比尔，只是这个家伙的那张嘴很臭，也许从未刷过牙。
“其实，我也很讨厌这个地方。不但没酒喝，到了晚上，连个去的地方都没有。”
“我们不会在这里呆多久。”
“希望如此。”
“那就少说废话。做完这见事，我们就能去别的地方。”
比尔瘪了瘪嘴，没再跟巴克利开玩笑。
巴克利把目光转到了车窗外，车队已经离开市区，只是道路旁边仍然有很多房屋，那是伊斯兰堡的贫民窟。
在这座人口接近两千万的城市里，八成以上是贫民，而且很多一贫如洗。
贫民窟既是犯罪的温床，也是恐怖份子的安乐窝。即便在大白天，全副武装的巴基斯坦军警也不敢贸然进入贫民窟。
让巴克利选择的话，他会住在贫民窟里，而不是住在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里。
只要蓄上胡须，戴上圆顶帽，穿上穆斯林长袍，巴克利就能混迹其中。要是伪装成穆斯林妇女，那就更没问题了。以往在阿富汗的城镇里执行秘密任务，巴克利经常装扮成成年妇女。没有人能够看到被黑色面纱遮住的面孔，而且宽大的长袍里面可以藏匿像突击步枪这样的自动武器。
其实，巴克利有点想念阿富汗。
回到巴基斯坦，巴克利总是时不时想起那伙悍不畏死的特种兵，觉得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巴克利很敬佩他们，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因为他们都是货真价实的战士。
如果出在他们当时的境况下，巴克利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像他们那样勇敢，即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战斗。
他们都死了，但是死得很光荣。
跟他们那样的战士作战，不管是敌人、还是战友，都是一种荣誉。
希望再也不要在战场上遇到他们那样的特种兵！
巴克利笑了起来，却不知道为什么要笑。
“队长，你怎么了？”
“没事，专心开车。”
“回来后，你就不大正常，是不是脑袋出了问题？”
“你的脑袋才出了问题。”
“等我们离开了巴基斯坦，要不要找个小妞帮你看看？”
“比尔，你再胡说八道，老子让你下半辈子都碰不了女人。”
比尔也笑了起来，还笑着说道：“从理论上讲，只要我还活着，而且出得起钱，就能够碰女人……”
巴克利从来没在言语上战胜过比尔，他对此不抱任何希望。
“小心——”
爆炸来得很突然，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情报人员大声喊叫出来之前，比尔就一脚踩死了刹车。
越野车靠着惯性向前滑行，前方那辆则在明亮的火光中升入了夜空。
爆炸声几乎同时传来，巴克利条件发射的侧过身，一把拽住坐在旁边的女间谍，把她压到了座位前的地板上。
在巴克利拔枪的时候，后面两辆越野车没有刹住，依次撞了上来。
“砰——砰——砰——”
枪声连响三下，比较低沉，是使用七点六二毫米子弹的步枪，从开枪频率来看，应该是半自动狙击步枪。
“比尔……比尔——”
比尔没有回答，他已经死了，车窗与座椅上全是鲜血与脑浆，子弹打穿车窗玻璃，打爆了他的脑袋。
巴克利没有起身给狙击手当靶子，那些情报人员却没有这么精明。
第39章 营救
头车被一枚埋设在道路中央的炸弹炸飞，至少有一千克tnt。因为炸弹恰好在越野车行驶到正上方时引爆，而车队的行进速度在每小时八十千米以上，所以炸弹使用的是一种触发类电子引信，不是遥控引信。
也许是无线电近炸引信，或者是激光近炸引信。
如果是普通的触发引信，无法确保炸弹在行驶速度不断变化的车辆正下方引爆。
不管是无线电近炸引信、还是激光近炸引信，都是标准军用装备，主要用在各种制导弹药上。别说恐怖份子，即便是一般的情报人员也无法搞到这样的高级装备。再说了，恐怖份子未必知道如何使用。
狙击手埋伏在车队右方或者右前方，袭击却来自左后方。
除了那名狙击手，至少还有两名袭击者。他们使用的不是容易搞到的ak步枪或者发射五点五六毫米枪弹的卡宾枪，而是发射七点六二毫米北约标准口径子弹的突击步枪，而且听枪声，很像scar…h。
这种由比利时fn公司研制的突击步枪，市场售价在两万美元以上，相当于akm步枪的四十倍，对维护保养的要求比较高。恐怖组织不会购买如此昂贵的枪支，恐怖份子也未必懂得如何保养。
左后方的两名袭击者保持着二十米左右的间距，一直在点射，每次开火都能击中一名情报人员。两人交替掩护推进。埋伏在右侧的狙击手，封死了情报人员的逃跑线路，把情报人员赶到车队左侧，暴露在另外两名袭击者的枪口下。三人的战术配合很到位，简直就是一个默契的战斗小组。
他们绝对不是恐怖份子，也不是情报机构的普通情报人员。
只是，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从头车被炸飞到最后一名情报人员中弹倒地，前后不到二十秒。
巴克利一直呆在车上，尽量伏低身体。
袭击者没有胡乱扫射，不用担心被流弹打中。
从左后方到来的两名袭击者已经散开，一人走到车队右侧，另外一人在左侧，接下来他们会搜查车辆。
这时候，巴克利听到了步枪机匣解锁时的声响。
显然，车队左侧的那名袭击者正在为步枪更换弹匣。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战士，更换弹匣也需要两秒钟。
巴克利没有迟疑，立即推开车门冲了出去。
车队靠左行驶，外面是路基。只要越过路基，就能没入黑夜之中，再跑出几十米就进了贫民窟。
巴克利知道，只有冲进贫民窟才能摆脱袭击者。
他并不怕死，可是就算他能够干掉一个袭击者，也必然会被其他袭击者击毙。他不能死在这里，必须活下去，向兰利总部汇报情况。如果他死了，中央情报局永远都无法知道是谁袭击了车队。
“砰——”
听到枪声前，巴克利就感到后腰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前方，贫民窟里的昏暗灯光开始旋转。巴克利发现自己倒在了地上，腰部以下失去了直觉。有人走了过来，巴克利拔出了腋下枪套里的手枪。没等他把手枪举起来，持枪的右手就被踩住，巨大的压力与剧烈的疼痛让他松了手。
那个人踢开了落在巴克利手边的手枪，好像还说了一句话。
巴克利想挣扎，只是使不出多少力气。
不多时，又有一个人跑了过来。
“他是你的了。”
这次，巴克利听懂了，那人说的是英语，也许是故意说的英语。
唐旭宸确实是故意说的英语，因为赶来的是严晓非，而他答应让严晓非亲手为牺牲的战友复仇。
虽然无法肯定这个被严晓非一枪打断腰椎的家伙去过阿富汗，但是他肯定属于中央情报局，着装与其他情报人员不一样，很有可能是欧阳凤鸣那种性质的秘密人员，也就有可能去过阿富汗。
唐旭宸回到公路上的时候，严晓非追了上来。
没有枪声，唐旭宸有点惊讶。
“杀人，未必要用枪，对吧？”严晓非笑了笑，收起了擦干净的匕首。
唐旭宸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家伙已经死了，看不清他的面孔，不过唐旭宸对严晓非杀死他的方法不感兴趣。
欧阳凤鸣已经找到“美人鱼”，把她从车上扶了下来。
“老严，处理现场，别留下什么。”
严晓非点了点头，拔出手枪朝三辆撞在一起的越野车走去，打穿了三辆车的油箱，然后拿出了一枚燃烧手榴弹。
唐旭宸走到欧阳凤鸣与“美人鱼”旁边，看到“美人鱼”的惨象，心里很不是滋味。
拷问她的人下手很重，鼻梁断了，嘴角被撕裂，也许还掉了几颗牙齿，两只眼睛肿得都快睁不开了。
“我去把车开过来。”欧阳凤鸣知道唐旭宸与“美人鱼”的关系，很自觉的离开了。
唐旭宸没有出言安慰，只是握住“美人鱼”的肩膀，让她慢慢靠在自己胸口上，然后轻轻搂住了她的脑袋。与“美人鱼”合作好几年，见过几次面，这是头一次如此接近。唐旭宸感觉到，她在发抖。
不是害怕，也不是冷，而是另外一种情绪。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过了许久，唐旭宸才说出这句话。
也就在这个时候，三辆越野车发生爆炸，随即燃起了大火。
大概是突然发生的爆炸，把“美人鱼”吓了一跳。
“我会安排你离开巴基斯坦，送你去一个中央情报局永远找不到你的地方。只是在此之前，我们得离开这里。”
“我叫杰茜卡，杰茜卡…帕特森。”
唐旭宸微微一愣，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没有介绍自己。
欧阳凤鸣已经把轿车开了过来。
唐旭宸没再耽搁，带着“美人鱼”上了车。严晓非很自觉，没有挤到后排，而是坐到了前面的副驾驶位置上。
“你要累了的话，就睡一会吧。”
“美人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靠着唐旭宸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唐旭宸突然苦笑着摇了摇头。
“笑什么？”欧阳凤鸣问了一句。
“没什么，赶紧离开这里吧。”唐旭宸随便应付了一句。
跟“美人鱼”合作数年，唐旭宸却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杨怀烈没有告诉他，他也没有问过。即便有几次跟“美人鱼”见面，也只是用“你”来称呼对方，从没询问过对方的真实姓名。
如果不是欧阳凤鸣提出营救“美人鱼”，唐旭宸也许永远无法知道她的真实姓名。
此时，押送队伍遇袭的消息已经传到兰利总部。
在遭到袭击时，就有一名情报人员发出了消息，大使馆的安全主管立即向兰利总部汇报了情况。
杜伦特在第一时间调动了在巴基斯坦上空的侦察卫星。
可惜的是，当卫星在五分钟后调整好拍摄角度，拍下现场的照片时，战斗已经结束，袭击者已经离开。
四辆越野车全被炸毁，附近有十来具情报人员的尸体，押送人员无一幸免。
因为是涉外情报行动，所以相关消息立即发给了斯克尔斯。
十五分钟之后，由斯克尔斯派遣的四支秘密部队赶到现场，确认十四名押送人员全在袭击中丧生。因为巴基斯坦警方已经接到报警，军警正赶往现场，所以中央情报局的秘密部队没多耽搁，在收集了一些必要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