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语言方面的天赋,所以欧阳凤鸣还能说一口正宗的乌尔都语。
把皮肤晒黑、留上胡须、处理一下眼眶与眉毛、把头发烫卷、穿上穆斯林的服装、戴上帽子,欧阳凤鸣只会让身边的人觉得他是从其他省份来伊斯兰堡工作的外地人,不会相信他是中国人。
三个月来,见过他的人没有哪个怀疑他。
因为平常为人随和,还很大方,像是有钱人,所以有四个女儿的房东时常请他过去吃晚饭,不但准备的菜肴很丰盛,还会让某个女儿坐在他旁边,似乎想让他做上门女婿。只是欧阳凤鸣是典型的容貌控,不会对看不清长相的女人有兴趣。鬼才知道在那块黑色面纱后面是一张什么样的脸蛋。
别克轿车没开多远就拐进了一处富人区。
这里,也是外交人员住宅区。
大概正是因为外国使节大多在此安家落户,所以伊斯兰堡的富人才云集于此,似乎成为外国人的邻居,也就成了外国人。
在这个部族影响力极大的国家,占多数的穷人生活在地狱里,极少数的富人生活在天堂里,地狱与天堂往往只隔了一条大街。
别克轿车在一栋房屋外停下,那里正是目标人物的住所。
欧阳凤鸣没有停车,而是从别克轿车旁边驶了过去,在前面的路口左转,来到了住所后面的街道上。
第22章 黄雀在后
进了房间,伯纳德先脱掉鞋,再把拿在手上的外套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
虽然这里是伊斯兰堡最有名的富人区,但是依然有很多灰尘。
伯纳德非常想念在蒙大拿州的家,那里的天空永远是那么的蓝,镇子外面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冷杉林,从镇外流过的小溪清澈见底。二十年前,伯纳德经常跟妻子到森林里露营,一住就是几天。白天,伯纳德到森林里打猎,妻子在附近采摘成熟的浆果。晚上,两人围着篝火堆吃烤野兔与浆果沙拉,然后以草地为席、夜空为被,享受夫妻之乐。如果是夏天,还会去某处僻静的河湾沐浴,尝试着在水中翻云覆雨的滋味。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瑞文,就是这么得来的。
那些,只是美好的回忆。
在为中央情报局工作之后,伯纳德就很少回家,即便回到家里,也因为工作而无法跟家人沟通。伯纳德不能把工作上的事情告诉妻子,而妻子很快发现生活全是谎言,最终决定跟他分居。
两年后,在两人准备办理离婚手续时,妻子在一起车祸中丧生。
因为不忍心回想起过去,所以伯纳德离开了家。三个子女没有原谅他,再也没有跟他联系过。
想着这些,伯纳德觉得很讽刺。
他为中央情报局而牺牲了一切,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
回来的路上,他就注意到了一直跟在后面的那辆轿车。很普通,很不起眼,还拉开了一段距离,却始终跟在后面。虽然没有看清楚车上的人,但是伯纳德知道,只有受过训练的特工与情报人员,才知道该选择外观最普通的车辆,在跟踪的时候与目标保持距离,充分利用路上的其他车辆做掩护。
那辆车从旁边驶过时,伯纳德注意到,车上只有一个人,很普通,没有特别之处。
这绝对不是巧合!
如果来的是几个人,伯纳德也许会心存侥幸,因为有可能是兰利总部派来暗中保护他的特工。
可是只来了一个人!
只有一种可能,那个家伙在监视他,会在必要的时候除掉他,是一名兰利总部派来的职业杀手。
上午陆续到来的那些秘密人员中,很多都是职业杀手,至少与职业杀手没有区别。
或许,兰利总部派那些人来,只是个障眼法,让伯纳德放松警惕,然后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他。
“家里有其他人吗?”
“没有,做清洁的是每周五下午来。”伯纳德会过神来,把装文件的手提包放在了门边的鞋柜上。
房间里很干净,负责做清洁的是一家由巴基斯坦外交部管理的保洁公司的人。
清洁员工都很勤恳,做事仔细认真,但是伯纳德早就知道,他们其实是巴基斯坦的情报人员。清洁员工的身份,让他们能够顺利的进出他国外交人员的住所,由此得到获取情报的机会。
当然,这没有多少意义。
有价值的情报,伯纳德从来不会带回住所,也从来不在住所处理工作上的事情,这里只是供他睡觉的地方。
“你去书房,保险柜里有一些现金,还有几本没有用过的护照。”
“那东西没在保险柜里?”杰森有点疑惑。
“你觉得,保险柜能难住那些对付我们的人?”伯纳德笑了笑,说道,“顺便帮我收拾几件衣裤,我们得抓紧时间。”
杰森有点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听伯纳德的话。
伯纳德没有管他,直接朝厨房走去。
在这套住所里,厨房与卧室是使用频率最高的两个房间。伯纳德不会在这里工作,总得在这里吃饭吧。
听到上楼的脚步声,伯纳德才放下了握在手里的水果刀,蹲下掀开几块地板。
地板下面是通往地下室的暗门,用钢板制成,有指纹与密码两道锁。因为这套住所本来就有一间地下室,所以这间开在厨房下面的地下室不是很大,高度不到两米,长宽都在三米左右。
进入地下室,伯纳德先锁好暗门,才开了灯。
四周摆放着货架,只有左侧的货架上有几支手枪、几盒子弹与叠放整齐的钞票,其他货架都空着。
拿出塞在左侧货架下面的旅行背包,伯纳德取出了装在背包里的几本护照,逐一翻看之后才放到背包外侧的口袋里,然后把钞票装进背包,最后把一支手枪与两个压满子弹的弹匣放到了钞票上面。
又仔细检查了一番,伯纳德才拉上背包的拉链。
只是,他没有离开地下室,而是在耐心等待着,似乎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此时,住所外面。
欧阳凤鸣把轿车停在了离住所不远的一排行道树后面。下车前,他拿出放在储物箱里的手枪,装上了消声器。
虽然任务是绑架那名美国外交人员,但是欧阳凤鸣不会赤手空拳去对付他。
让杨怀烈下令对付的人,肯定不简单。外交人员也有好几种,比如武官,或者是公开情报人员。
此外,用手枪去威胁一个人,肯定比用拳头更有效。
下车后,欧阳凤鸣朝住所走去,步伐并不快,一点都不慌张。虽然现在是中午,这附近的居民要么还在上班,要么在家里午睡,但是欧阳凤鸣不想引起他人注意,更不想因此暴露行踪。
爆炸发生的时候,欧阳凤鸣已经绕过行道树,离住所大约二十米。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做出条件反射。
很猛烈,几块飞散的玻璃差点击中欧阳凤鸣。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趴在地上,四周全是碎玻璃与碎木片。
爆炸发生在住所的二楼,从朝向与窗户的格局来看,应该是书房或者卧室。
耳朵里全是爆炸的嗡鸣声,欧阳凤鸣晃了晃脑袋、用力拍了几下,嗡鸣声小了点,但是没有消失。
“妈的!”欧阳凤鸣咒骂了一句,同时起身朝住所跑去。
被炸开的墙体上,挂着一些衣裤的碎片,外面的草坪上有一根还在流血的断臂。肯定有人被炸死,但是不能肯定是一个,还是两个。进入住所的是两个人,除了目标人物,还有一个年轻人。
死的是谁?
目标人物死了,还是活着?欧阳凤鸣必须搞清楚这个问题。
如果目标人物被炸死了,就算行动失败,也与他没有直接关系。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太迅速了。让其他人执行这个任务,未必会有更好的结果。如果目标人物还活着,欧阳军阀就得完成任务,而且是立即。
巴基斯坦警察再不给力,也不会无视发生在他国外交人员住宿区的爆炸事件。
只要警察赶到,除非欧阳凤鸣变身成为终结者,还得有一挺迷尼冈机关枪,不然就得放弃任务。
来到住所后门附近,欧阳凤鸣放慢了脚步。
门上有防盗警报器,爆炸已经震坏了门锁,警报器却没响。
爆炸发生后,警报器响过吗?
欧阳凤鸣不能肯定,当时他确实听到了警报声,但是不清楚是来自住所,还是来自附近的车辆。
耳朵里的嗡鸣声还在,听力得过一阵才能恢复。
欧阳凤鸣没有大意,拔出手枪,将枪口对准门缝后,才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
后门连接着厨房,很凌乱,到处都是被爆炸震飞的器皿,地上是玻璃器皿在摔碎后留下的玻璃渣。
看到地板上敞开的暗门,欧阳凤鸣的眉头跳了几下。
那是一扇用钢板制成的暗门,而且离爆炸发生的二楼房间很远,那么暗门下,肯定是最理想的避难场所。
既然是避难场所,也就有人躲在里面。
此外,暗门旁有几块木地板,摆放得比较整齐,只是在爆炸时移动了位置,而不是被爆炸震了起来。
爆炸发生的时候,肯定有人躲在里面,并且在爆炸发生后才出来。
那个活着的人,显然不会留在这里等待警察到来。他会马上离开,而那辆别克轿车停在前门外面。
即便去车库,也要从前面的客厅经过。
欧阳凤鸣径直去了客厅,他的判断也立即得到了证明。
“别动,放下手上的东西!”
那人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即按照欧阳凤鸣的吩咐去做。欧阳凤鸣没有迟疑,立即朝他右侧的墙壁开了一枪。
枪的威胁性体现了出来,那人立即放下了提着的旅行背包。
“跪下,把手放到脑袋后面,动作慢点。”
“你要杀我?”
“没听懂吗?再不跪下,我就杀了你。”
那人跪了下来,用双手抱住了后脑勺,说道:“你是来杀我的?你得考虑清楚。如果杀了我,你们做的事情就会曝光。我把证据交给了一个你们无法找到的人,而且他已经去了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我没在一个小时内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搭乘的国际航班已经起飞,他会把那些证据……”
欧阳凤鸣不知道那个家伙在说什么,也不想知道,只是想让他闭上嘴。
办法很简单,对准他的后颈窝使劲来一下。只要控制好力度,就能打晕他,让他立即闭上嘴。
这个办法很管用,屡试不爽,这次也不例外。
第23章 演戏
黑暗与噪声没有压垮阿布哈辛的斗志,他相信,只要战胜这一切之,把光明带到世间来的真主阿拉会给予他更多。
痛苦与磨难能让战士成长,让战士变得更坚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阿布哈辛不但没有绝望,反而更加坦然。他坚持得越久,离胜利就越近。阿布哈辛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那些审讯他的人同样明白,只要死不开口,时间能让他脑袋里的秘密变得毫无价值。
只是过去多久了,几个小时,还是几天?
阿布哈辛不大肯定,他觉得过去了几天,也许只有几个小时。
被戴上眼罩与耳机之后,阿布哈辛开始数心跳的次数,以此计算时间。可是在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之后,加上在始终在耳边回响的噪音,阿布哈辛不再计数,也就渐渐丧失了明确的时间观念。
这是一种拷问手段,阿布哈辛开始大声喊叫,抵抗意志却没有崩溃。
喊累了,也喊饿了。
过一阵,就有人强迫他喝下一些水,咽下一些很甜的流食。应该是一种高热食物,主要供执行秘密任务的特种部队使用。在巴基斯坦,阿布哈辛的手下从“留声机”那里获得过这种食物。携带与食用都很方便,一小管所含热量相当于一次正餐,正常情况下,一名特种兵每天只需要两管。
以进食的次数为准,应该已经过去四天了,也许是五天。
阿布哈辛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他想睡觉,可是一直在耳边回荡的噪声,让他怎么也睡不着。附近肯定有某个人盯着,因为每当他的脑袋耷拉下来,露出打瞌睡的样子,噪声就会突然增强。
到底过了多久,阿布哈辛根本不知道。
噪声突然消失了,随即耳机就被摘下。
“我要杀了他。”
“你不能杀他。”
有人在争吵,是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情绪很冲动。
阿布哈辛觉得其中的一个声音很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也许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他要为那些无辜死难者负责。”
“就算如此,也应该让他接受审判。我们不是法官,我们无权给他定罪,更没有擅自处决他的权力。”
无辜死难者?阿布哈辛有点疑惑,一些模糊的印象出现在脑海里面,记忆开始恢复。
这个时候,面罩被摘下了。
强烈刺眼的白光,让阿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