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就不知道了。胡言良与省委副书记何迎灿、市委书记周全好的事;都很少有人知道。我也是在办一起案子中;偶然得知。”田力亚道。
“力亚;不管是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是;书记!”
第298章:第一颗祭旗的头颅(3)
长城大酒店,在银州市并不算如何的起眼,就开在武警支队的驻地之旁,是一栋三层的楼房,规模不大,内部装修也只一般。
银州前几年经济发展不错,各种酒店娱乐场所,纷纷冒了出来。相对而言,银州酒店的档次是比较低的。
银州酒店原本由武警支队开办,实际上就等同于武警支队的招待所,来了不算太重要的客人,一般就在银州酒店招待,吃喝休息的问题能够解决。当然,若是上级领导前来视察,自然还是要去条件好的酒店或者宾馆,以示隆重。银州酒店所产生的利润,也用于改善武警支队干部战士的生活和其他条件。
自从高层明确要求军队不许经商,不参与经济活动,军委也发布了相关的文件,长城酒店便整体转让了出去,由一名武警支队的转业干部收购下来。实际上,武警支队还是在长城酒店占有较大的股份,只是不再直接经营,每年依旧能够有一定的收入。
银州酒店二楼的一个小包厢里,秦伟东和毛大勇坐在长沙发里,秦伟东手里端着一杯浓茶,慢慢喝着,毛大勇则靠在沙发的一角,在翻阅着一份卷宗。面前的茶几上,还摆放着厚厚的一摞卷宗,有些卷宗的封面,都已经略略发黄了,可见这是一些旧的卷宗,记载的是陈年旧案。
“大哥,胡言良犯的是死罪啊!”
毛大勇并未将所有的卷宗都看完,看过了手里那本卷宗之后,便放了下来坐直了身子,双眉紧蹩,低声说道,语气比较郁闷。
今天这个邀约,是毛大勇主动发起的,就请了秦伟东一个人,地点也是毛大勇自己挑的。别看长城酒店已经转让出去事实上还等同于武警支队的招待所。毛大勇生性谨慎行事缜密,知道眼下秦伟东在银州,是万众瞩目的人物,所以约秦伟东见面,也就选在长城大酒店这样保密性较好的场所。一般情况下毛大勇也不会去市政法委。
银州市公安局;秦伟东已带了两名干将郝馨予、鹿扇;另外银州区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毛大勇又是铁哥们;本就有了“闲言碎语”;如果平日来往再关系紧密;会带来不好的影响。毛大勇没有兼任银州区的公安局长;上面就是有“不相信”的意思在内。
银州区是银州市的首府;公安局长可是个很要紧的位置。
秦伟东对毛大勇的谨慎,很是赞赏。搞政法工作的,这样的性格比较好。
这些卷宗,是秦伟东今天下午吩咐刑警支队送过来的,俱皆与胡言良有关。其中就包括田力亚汇报过的那个证据不足,免予起诉的当街杀人案。
毛大勇看的,也是这个案子的卷宗。
秦伟东轻轻摇了摇头,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事情了。
毛大勇说道:“这样的案子,居然还是证据不足,免予起诉?”
这些卷宗,秦伟东今天下午已经仔细看过了,得出的结论,与毛大勇一致。实话说,秦伟东不是公安业务的专家,算得是个外行。但他也一眼就看出来,所谓的证据不足,完全是胡扯。胡言良当街杀人案,发生在一年多前,也是在十里府商业街,胡言良等三人与人发生口角,随即动手,乱刀将受害人当场捅死。初审之时,三个人都不承认自己动了手,都推说是另外两个人动的手。口供之中,前后矛盾甚多。最后才慢慢聚集到一个人的身上,而那个混混,最终也承认了是自己一个人动的手,胡言良和另一个当事人,没有动手,只是旁观。
如果在昨天之前,秦伟东看到这个卷宗,可能多少还有点相信,但经历了昨晚十里府商业广场那一案件之后,秦书记说什么也是不信的了。
胡言良怎么可能会不动手?
而且最初的审讯笔录,另外两个当事人,也就是胡言良的小兄弟,都一口咬定是胡言良先动的手,拿匕首捅的,后来又变了口供,又说胡言良未曾动手,是另外一个人干的。而法医的尸检报告,明明白白写着,死者身上有两种不同的刀伤,一种是匕首,一种是三棱刮刀。胡言良如果没动手,难道是另外一个混混,化身“双刀客”一手拿匕首,一手拿三棱刮刀,将受害人捅死?
但最明显的漏洞,还来自另外一份不同的法医尸栓报告。这一份尸检报告里,死者身上就只有一种刀伤了,三棱刮刀捅的刀伤。后面这份尸检报告,距离前一份报告,时间上相差了一个多星期。毫无疑问,第二份尸检报告是假的,法医不知道是得了好处还是受到了某种压力,不得不出具一份自相矛盾的尸检报告。估计得了好处和受到压力,二者兼而有之。
如此一来,胡言良杀人案,就变成证据不足,免予起诉了。
而据说被杀死的那个年轻人,也是街面上的混混,亡命之徒,当时是双方争斗,死者先动的手,拿啤酒瓶砸碎了捅人。所以最终本案宣判的时候,胡言良的那个小兄弟,是被判处死缓,目前在监狱服刑。
如果是在大阳,秦伟东见到这个卷宗,早就拍案而起,惊奇万分了。但在银州,秦伟东就“激动”不起来。银州市这几年,比这个严重得多的案子,比比皆是。单是流氓团伙火并“冲街”,哪一次不杀死几个人,重伤残废的,更是不计其数。真正受到制裁的,寥寥可数。大多数流氓团伙的骨干成员,至今逍遥法外,没有受到任何制裁。更不用说胡言良还有偌大的来头了。可能都不用周全出面,更不用周发话,下面的人,就会将此案办得妥妥帖帖,万无一失。
胡言良可不就免予起诉么?
毛大勇拿起茶几上的香烟,点上一支,抽了两口,蹩眉说道:“大哥,这个胡言良,冒头冒得很及时啊。要我估计,昨晚上,就算你没有凑巧在场,他们还是会很快就将胡言良抓起来。你就算不过问这个案子,他们也会将这个案子翻出来,再好好地办一办。”
秦伟东慢慢喝茶,还是不吭声,双眉也扬了起来。
“嘿嘿,想不到这小小的银州,还真是藏龙卧虎。手段挺高明的,以前我们是不是小看李成钢了?或者说,李成钢身后,还有其他高人在给他支招?我看啊,这几天,他们说不定还会有些动作。”
毛大勇继续说道,眼神亮晶晶的。这也是毛大勇的特点,只要他的脑子在高速运转的时候,便会露出这种亮晶晶的眼神。就好像他的脑袋是一架机器,高速运转会闪闪发光。
秦伟东紧蹩的双眉轻轻舒展开来,嘴角闪过一抹赞赏的微笑,说道:“嗯,有点意思了;你接着说。”
“事情明摆着,谁都没想到,巡警大队和机动大队的建立,会如此迅速。我认为,正是这一点,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一下子就将他们逼到墙角了。如果再不采取行动,他留在公安局的那些骨干,基本就要靠边站了。而这些人,正是他们手里的筹码。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想方设法让这些筹码发生作用。只能利用巡警大队和机动大队尚未完全组建成型的这个时间差,逼着我们早点动手,那就不得不依赖他的人,就算达不到谈判的目的,至少也能够掌握一定的主动权。所以我估计,这几天在银州热闹一下,弄点动静出来,是最有可能的。”
秦伟东淡然一笑:“主意倒是好主意,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变化赶不上领导一句话。”
毛大勇也笑起来,说道:“那领导是不是已经发话了?”
“对。郝馨予胡保平和鹿扇他们已经去准备了,三天之内,巡警上街。他们要是敢动,正好顺手就收拾了,都不用去找他们,自己送上门来。而且,我已经让刑警支队就在这几天先办几件陈年旧案,把那些边边角角的小团伙,先收拾一批,警告他们一下。”
毛大勇轻轻一拍沙发扶手,说道:“这个办法好,制敌机先。只要他们的老大还在,那几个大团伙就能稳得住,先清理外围,再一点点压缩,只要布置妥当,基本上可以做到毕其功于一役!”
秦伟东微笑点头,毛大勇的看法,和他完全一致。这位兄弟的脑袋瓜子,也是个好使的。以前鹿扇都公然说了,玩阴招,他不是毛大勇的对手!
这一回,毛大勇主动请缨来银州,看来是来对了。
笑了一会,毛大勇又蹩起眉头,说道:“那周全那边怎么办?这个时候把胡言良搞出来,很明显是想让我们投鼠忌器啊。”
也不是说周全就比李成钢更难对付,但秦伟东到任未久,许多布局俱皆是刚刚展开,远远未到完成的阶段,这个时候将市委书记牵扯进来,绝非善策。而且秦伟东以政法委书记的身份,上任伊始便和市委书记发生直接的冲突,也会在上级领导那里留下年轻气盛好冲动的印象。
秦伟东不能每到一个地方,就和一把手开战?
胡言良案,办还是不办,或者说是马上就办还是缓缓再说,确实需要好好考虑清楚了。
对手此时把胡言良推出来;不能不说是一着高棋。
第一颗祭旗的头颅;看来还不是那么容易办下来!
第299章:相逢在梦中
市委常委大院一号别墅客厅。
市委书记周全和——位七十来岁的老翁正在看新闻联播。一位三十几岁的女子,穿着家居便服,在收拾桌子,厨房里,一位六十几岁将近七十岁的老太太则在洗碗,小卧室内,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则在伏案做作业。
好一幅三个同堂的天伦图画。
电视里,正在播放某超级大人物视察华夏公安大学的新闻,超级大人物说,政法机关要全力维护社会的和谐稳定,要为改革开放保驾护航,对破坏社会和谐稳定的犯罪分子,必须坚决打击,绝不手软。
老翁看得津津有味,不时扭头和身边的周全说几句话。
周全便微笑着应答,不过看得出来,周书记心事重重,和老父亲应答之时,有点心不在焉。
老翁便有点奇怪,问道:“小全,怎么啦?”
周全都四十出头;贵为地级市的市委书记;但在父母的眼里还是小孩。这是全天下父母的“通病”;不管儿女多大了;哪怕儿女都有了第二代;在心中仍是“小”;是需要关心、呵护、担忧的“小孩”。
周全连忙笑着答道:“没什么,这段时间市里面的工作比较多,我要好好考虑考虑。”
老翁便点点头,脸上露出傲然之色。自家儿子,如今是市委书记了,整个银州最大的官,老头子自然很是骄傲。以前可不敢想能有今天。市委书记嘛,总是有许多大事要考虑的。
这个时候,别墅外响起了汽车的刹车声。
一台小车停在院子里,从车里走下一男一女两位中年人,都是五十几岁的样子,男子的衣着打扮很是朴素,简单的夹克衫,女子的打扮,就要时髦得多,烫了发,小高跟皮鞋,戴着闪闪发亮的金项链和金耳环,忙着打开车后门,从里面拎出好几个大包小包,鼓鼓囊囊的,装满了东西。
来到别墅门前,中年男子的脚步不禁犹豫起来,手伸出去又收回来,似乎下不了按门铃的决心。
中年女子便在一旁说道:“老胡,你可不能打退堂鼓啊,儿子可是你亲生的!今天小全要是不答应咱们,我就呆在这里不走了!”
中年男子长长双了口气,再次伸出手去,按响了门铃,脸上流露出一种痛苦的神情。
很快,别墅的门就打开了,是在屋子里搞卫生的那个女子开的门,一见站在门口的两夫妻,立即便露出了笑容,连声招呼道:“大哥,大嫂,好久没来家了!”
中年男子有点尴尬地点头。
中年女子很明显比丈夫要活跃得多,笑靥如花,说道:“春雨,我们这段时间比较忙;没来看看大叔、大婶以及大侄子!”
来的这两位,正是胡言德胡言良的父母。
开门的则是周全的妻子范春雨。
“大哥,大嫂,快请进来。”
范春雨热情相邀。范春雨是周全的大学校友,比周全小几岁。范春雨知书达礼,脾气温和,这些年相夫教子,任劳任怨,从未让周全为家里的事情操过心,是公认的好媳妇,贤内助。
见大哥大嫂进门,周全连忙站起身来,笑脸相迎。看样子;周家与胡家的关系很紧密。
“干爹!”
兄弟俩见过礼,胡祖青大步来到沙发前,朝端坐在沙发里的老周头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老周头笑呵呵地说道:“祖青来了,坐。”
胡祖青的妻子鲁冰笑着走上前来,说道:“干爹,你老人家身体还好?”
老周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