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那里。”
“阿嫤要带阿彤去?”
卫嫤肯定地点头,顿了顿,还是缓缓跟他解释道:“我觉得从娘,我说的是阿衡娘,到阿彤,韦家养出来的姑娘都格外出色。娘那时候有圣旨在,她别无选择。但阿彤不一样,我盼着她能过得自在些。”
阿嫤竟然是这么想的。
晏 衡颇为触动,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疑惑。过往三年的日日夜夜里,他常想着,如果娘活着时他能有这么成熟懂事,是不是她可以活得久一点。娶了阿嫤 后,他虽然幸福,但心中仍有遗憾。如果娘活着能看到阿嫤就好了,她那么好一个人,连周氏都能处得来,肯定会喜欢阿嫤这么好的儿媳妇。
到了酒泉后,阿嫤曾说攒够钱为娘在黄庙供奉金身,他也觉得这是弥补遗憾最好的方式。然而没想到,如今阿嫤又想出新的法子。娘曾经的遗憾,可以在韦家下一代姑娘身上弥补一些。
“阿嫤……”
看着她眼中青黑,晏衡心疼道:“有时我都觉得,自己娶你或许错了。”
这是什么节奏?
“阿嫤实在是太好了,你心思这么灵巧,不论嫁给谁都会过得很好。但嫁给我,却只能跟来西北受苦。凉州城内甚至找不到间能拿出手的客栈,更别提像样的成衣铺子和首饰行。”
原来是为这个,卫嫤把心收回去,沁凉的五指手缠在他手上,手指一根根从他指缝中绕过去,肆无忌惮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阿衡看我现在穿的什么、戴的什么?”
不用看晏衡也知道,她素面朝天,穿着两人喂招时的练功服。练功服是在酒泉时乌兰妈妈帮忙做的,细棉布单色衣裳又肥又大。明明最简单的款式,穿在她身上却别有一番飘逸的风情。
“阿衡再想想,平日只要不出门,我在家都是什么打扮?”
大手温暖的温度传来,卫嫤唇角笑容越来越浓:“阿衡笨死了,那些锦衣华服是面子上的事,是穿出去给别人看的。居家过日子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凉州城虽然不繁华,但这里的东西足够我用。凡事足够就好,超出来的都是多余的累赘。”
见晏衡松一口气,卫嫤掏出帕子,给他擦擦额头。
“看你,雨没彻底停,大半夜就忙着出去,头发都打湿了。衙门那边的事,可都收拾妥当?”
晏衡神色间有些迟疑:“账册已经放回原处,不过我出来时,遇到了刺史大人?”
卫嫤惊讶:“刺史大人?你被他看到了?”
“说来也奇怪,当时我虽然已经离开账房,但昨夜刚下过雨,路上走回留下点鞋印。刺史大人只是跟我打个招呼,命看门的老伯洒扫庭院,然后没进府衙就走了。”
“刺史大人反应好奇怪。”
按理说他跟吴尚书穿一条裤子,晏衡拔了吴尚书在酒泉的势力,又身负皇上密旨,楚刺史应该防着他才对。
卫嫤咬唇,余光看到钱夫人帖子,脑中灵光一闪:“阿衡方才说,昨日刺史大人陈赞我寿宴贺礼准备得好?”
“确有此事。”
卫嫤反问道:“可我准备的真的好么?”
晏衡是靠战利品发家,虽然他们不缺银子,但许多有底蕴的东西家里却是拿不出来。刺史府帖子下的仓促,她只能挑了件瓦剌人的珠宝送过去。这东西放在京城稀罕,但放在原产地西北根本就烂大街,楚刺史竟然说好?
还有昨日,面对楚夫人挑衅,楚刺史多番回护。
能做到刺史的人,真会被她一点小把戏骗过去?
想了又想,卫嫤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阿衡,我觉得楚刺史跟吴尚书之间,关系可能没那么好。”
☆、第77章 感情危机
????一场秋雨一场凉,前天夜里下的那点雨还没干,昨夜接着又下了一茬。白天有太阳还好,等到太阳落山,本就凉的秋夜淋上一层秋雨,雨水的潮意几乎要忘骨头里钻,冻得人捂在被子里直打哆嗦。
卫嫤扛不住,半夜晏衡起来调了几次银丝炭炉。
炉火烧的红红旺旺,满屋子里暖融融的,靠着晏衡怀里的热源,卫嫤终于睡了个安稳觉。
一早醒来揉揉眼,精神大好,连眼屎都没有了。摸摸旁边已经凉掉的枕头,她叹息一声,昨晚都憋成那样了,阿衡还是没碰她。
房门咯吱一声打开,外面的冷风吹的卧房门口帘子微微摇动,透过帘子缝,外面的空气吹到卧房,经过炉子到达床边时,凉意早已消弭不见,空气中只剩清新,连带着还有一股食物刚出锅的沁人香味。
“阿嫤,气喘用早膳了。刚出锅的小米滋粑,趁热吃点。”
滋粑……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不是南方的一种小吃?以前去那边露营,她常在当地人手中买。一块块糯米制的,跟年糕差不多的东西,尝一口软糯中带着香甜。虽然放不太长时间,但凉了后稍微用火加热下,口味与刚出锅差不多。
很好吃!
而且这热情的语气,也不怎么像生气。被馋虫勾着,她一咕噜爬起来,胡乱穿好练功服,趿拉着鞋往外走。看到餐桌上颜色橙黄、还冒着热气的滋粑后,她彻底清醒了。
“呼……阿衡怎么做了这个?”
打个呵欠揉揉眼,脸上沾上水,睡一夜皱巴巴的感觉好了不少。
“这是我跟藏地来的商人学来的,阿嫤前几日喜欢吃的青稞饼,就是他们用牦牛从高原上运出来的。这几天一直下雨,不出太阳,阿嫤吃的有点少,咱们换换口味。”
青稞……味道是很特别,关键那是五谷杂粮,膳食纤维丰富,有助于消化,更有助于减肥。虽然她现在不胖,甚至可以说是偏瘦,再甚至瘦了会有很多如胃病、畏寒这种健康上的问题,但她依然不想做楚夫人那样,脸上横肉挤得眼睛都小一圈的胖子。
“阿嫤先擦把脸。”
卫嫤顺手去接毛巾,扑了个空,阿衡的大手已经拿着毛巾到她脸边。
他比她要高大概一头,肩膀也要宽一截,衣服下面八块……好吧先不想衣服下面的内容,很难想象十六岁的少年会长到这般结实。卫嫤如今站在他跟前,身量就像个小孩子似得。
“阿衡怎么这么高。”
回忆着幼时厨房里,围着围裙烧火的娘给自己擦脸时的动作,晏衡轻柔而又仔细地给卫嫤擦着脸。阿嫤的皮肤好嫩,即便隔着一层布巾,也能感受到布巾在脸上移动时那肤如凝脂的触感。
“吃得多,就会长得高。”
湿润温暖的感觉传来,卫嫤彻底舒坦了。听她这么说,她嘟嘴道:“像我这样的,吃完东西直接坐下。吃那么多不干活,只会长肥肉。”
“我做的菜里几乎没肥肉。”
还真是这样,晏衡有一手好厨艺。只要他在家,两人的一日三餐都是他亲手去做。而他做的饭里面很少有肥肉,几次五花肉所做红烧肉,肥的那块被她咬下来本打算丢掉,而他看到后二话不说夹到自己碗里丢掉。
“吃多了总会长胖,如果我胖了,阿衡还喜欢我么?”
脸上的布巾一顿,晏衡很肯定地说:“喜欢。”
卫嫤撇嘴:“切。”
“没骗你。”
现在就不碰她了,更别提以后,卫嫤苦涩道:“我以后可是会胖到我娘那样。”
这才是卫嫤一直不敢多吃的原因,她的五官与卫妈妈如出一辙。但同样的杏眼高鼻樱桃小嘴,当眼角生出点皱纹、唇色也不再粉红时,再嵌在一张发胖的脸上,就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当然卫妈妈那样也不丑,非但不丑,还有几分富态的福相,然而她还是想尽可能久地保持又瘦又美。
“不会的。”
卫嫤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就露馅了。眼睛眯起来,她目露危险:“你在说什么?”
“阿嫤不会长到卫妈妈那样,她那样是另有原因。”
卫嫤被后半句吸引了心神:“什么原因。”
收起布巾,晏衡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调查镇北侯府时,他发现了一件很耐人寻味的事。关于镇北侯一直不娶继室,坊间传闻是他风流多情,与生育庶女楚娴的姨娘是真爱,在侯夫人去世后只想守着她一个人过日子。
然而在他调查后才发现,此事另有隐情。现任镇北侯楚英并不像外界传闻那样,他自幼擅武,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像祖辈那样驰骋沙场建功立业。然而到了近十岁的时候,他突然改了志向。那段时间他很苦闷,与他走的最近的就是卫妈妈。
如果有情,那也是该对卫妈妈有情。
镇北侯夫人早逝,巧合的是,没过多久卫妈妈也丧夫。而在丧夫后,老太君跟前最得力也最漂亮的卫妈妈因为悲伤过度,暴饮暴食迅速变胖。随之而来的,则是楚英真爱姨娘的传言。
卫妈妈的胖是短时间内吹气球般长起来的,别人或许很难理解,但以他幼时的经历不难猜测,这一切都是为保护阿嫤。主仆身份悬殊,卫妈妈嫁给镇北侯根本是痴人说梦;而孤儿寡母又少不了庇佑,她只能以这种不顾形象的方式表明自己的决心,继续留在侯府。
“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阿嫤再胖我也会喜欢。”
后一句话取悦了卫嫤,扬起唇角任由晏衡帮她梳顺头发,松松垮垮的在背后系一下。这样一点都不扯头皮,但又干净清爽,只要不出门卫嫤一直都是这副打扮。
“阿嫤,你看这个簪子合不合适?”
晏衡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手帕中依旧是一支木簪。样式跟在京城时晏衡送她的没什么两样,只是这次掐丝菊花变成了掐丝的凤凰。
细细的金丝弯弯绕绕,凤凰活灵活现,手艺比起柳夫人及笄礼上送她的金钗丝毫不差。
“好好看。”
她目露惊喜,眼睛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闪亮:“昨日阿衡还说凉州没像样的首饰铺子,这掐丝凤凰发钗一点都不比京城工匠做出来的差。”
晏衡神色有些羞赧:“阿嫤喜欢就好。”
他 这是怎么了?脑中灵光一闪,卫嫤朝掐丝凤凰拔去,稍微旋转下轻轻一拨,里面果然是空芯的。再去转打磨光滑的木钗头,上面那根尖锥已经换成了十字花,四部分 细小的刀刃上寒光闪耀,仔细看上去刀刃上一层倒刺。倒刺形状经过独特设计,钻进去就能刮下一层肉,碰到要害还会让人流血不止。
一根簪子简直是大凶器。
“这是阿衡亲手做的?”
晏衡郑重道:“用不了几天咱们就得去幽州觐见,我查卷宗时看到,每次皇上来西北都得狩猎。幽州那边猛兽多,阿嫤带着有备无患。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马贼的事都过去多久了,难为他还记得。他这样,无论如何都不像厌倦了她。
扬起笑容,她满脸信任地看着他:“上次也多亏有阿衡在,簪子只能抵一时。我相信有阿衡,这次我用不上这支簪子。”
都这样阿嫤还记着他的好。
阿嫤总是这样,别人对她的好,哪怕只有一丁点,她都会记得很牢。寻着时候就要提一提,顺带夸奖一番,让人听着窝心的同时,又忍不住加倍对她好。
这样的性子,真是让他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滋粑快凉了,我去热热。”
这人都同手同脚了,真是羞涩又可爱。卫嫤本来觉得,找个这么小的男人,可能要忍受他的不成熟。然而嫁给他以后,被照顾的反而是心理年龄比较大得她。阿衡不仅手把手照顾她得生活琐事,而且有什么需要他都会先于她想到,找到解决的办法。
不仅如此,他还有老男人无可匹敌的优点。他皮肤紧致肌肉发达,如有可能谁不喜欢年轻的肉体,谁愿意忍受自己满脸胶原蛋白旁边躺着的人皮肤已经开始松弛,肚子吐出来,眼角有了鱼尾纹。
阿衡好是好,可他奇怪的态度,让她实在摸不着头脑。
跟在他后面走到桌前,卫嫤纤长的手指捏起一块滋粑:“不冷不热,这样吃正好。阿衡忙活了一早上,别折腾了。”
说完她手指一伸,将那块滋粑塞到晏衡嘴里。
“好不好吃?”
晏衡不受控制地舔一下她手指,眯起眼满意道:“很好吃。”
刚想着少年羞涩,结果少年就打脸了。看他那色。眯。眯的模样,分明是个皮相好的老流。氓,哪有半分初出茅庐的青涩。
“手指好吃还是滋粑好吃?”
“手指。”
“你!你的也给我啃啃,这样才公平。”
说完卫嫤就后悔了,一定是他方才送的簪子太用心,感动之下她才智商下降。被他啃了手指还要啃他的,这不是让他占双份便宜。
晏衡还真伸过手来,其余四指攥起来,他只伸过来一直食指。卫嫤刚想推回去,眼尖地看到他手指侧面一排细小的破皮伤口。伤口轨迹,与她木钗头上倒刺形状完全吻合。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