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亮心里一阵发虚。不会吧。难道老头子发现了桌子底下的一幕。
硬着头皮。向天亮跟进了书房。
秘书莫开才也进來了。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李文瑞坐下。点上了一支烟。“开才。跟小向说说。”
“小向。这是省委办公厅刚刚收到的传真。是你们清河市委发过來的。今天下午四点三十分左右。清河市财政局副局长乔安平。在参加完市长办公会议后。突然从市委大院的政府楼八楼跳楼自杀。”
“乔安平。我认识他啊。”向天亮惊道。
李文瑞哦了一声。“你们是朋友。”
摇了摇头。向天亮道:“我们是在市党校学习时认识的。那时他还是市财政局办公室主任。”
“人怎么样。”李文瑞似乎漫不经心的问。
“印象不是很深刻。但在他的专业里。应该算得上是青年才俊。是市委组织部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
“可惜。他死了。”李文瑞的声音有些冷。
向天亮看着莫开才。“莫秘书长。乔安平为什么自杀啊。”
“传真里洠迪晗盖榭觥!蹦诺馈
向天亮心里嘀咕起來。一个小小的副处级。至于引起省委书记这么重视吗。
莫开才的话。很快解开了向天亮心中的疑问。“这个乔安平。是财政部前任部长的外甥。他的身份。只有少数几位领导知道。但是。他四点半出的事。京城的老部长四点五十分就知道了。而李书记现在才知道。刚才老部长从京城打來了电话。搞得李书记很是被动。”
李文瑞皱着眉头。一个劲的吸着烟。
向天亮陪着小心问道:“清河市那边。知道乔安平身份的人是哪几个。”
莫开才道:“就三位。市委书记刘如坚、市长高尧和市委副书记方应德。当然。乔安平也有可能在生前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别人。”
向天亮挺了挺身。“书记。请您吩咐吧。”
“聪明。”李文瑞赞道。
莫开才说。“小向。书记想派你赶到清河去。”
“而且是马上动身。”李文瑞补充道。
向天亮毫不犹豫。“我可以马上赶过去。”
莫开才继续吩咐。“你要先悄悄的过去。以最快的速度。掌握乔安平自杀的真正原因。”
“我的身份呢。”向天亮问道。
李文瑞打开抽屉。拿出一个蓝色的小本子。“你认为必要的时候。或者有人阻拦你的时候。你可以出示这个小本子。这个时候。你的身份将是我的私人代表。记住。它在东江省内都是有效的。希望你用不着它。”
接过蓝色小本子。向天亮郑重的放进了口袋里。“请书记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李文瑞亲自送向天亮出來。
“小向。我老头子对不起你了。你完成这个任务以后。可以直接回滨海县去了。可组织部这边连个欢送会也來不及举行啊。”
“书记。您是了解我的。我不喜欢场面上的那一套。”
“嗯。”走到门口。李文瑞放缓脚步。指着李玟母女三人的方向问道。“那她们怎么办。”
向天亮怔了怔。“什么……什么怎么办。”
李文瑞微笑着说。“我听陈铁龙讲。你的心理疗法对李玟很有效果。但是这只是开始。要想彻底根治李玟的心理疾病。还需要继续治疗。所以。所以我决定。她们的事我不干涉。让她们自己决定。”
向天亮心道。听老头的口气。好象有点怪怪的么。
“书记。这事我看……我看……”
李文瑞摆着手。打断了向天亮的话。“先不提这事了。集中精力办你的事。高部长那边。我会替你解释的。”
“请书记放心。我到清河后的工作。会随时向您报告。”
李文瑞站住了。看着向天亮说道:“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两种逻辑。一是逻辑。一是我国的逻辑。在我们国家。逻辑的最大敌人。恰恰就是我国的逻辑。因为严格來讲。后者并不配称之为逻辑。其实质是反逻辑。玷污了逻辑之名。那么。我国的逻辑到底是什么玩意呢。一。凡事只问态度。不问事实。二。凡事只问动机。不问是非。三。凡事只问亲疏。不问道理……我国逻辑的第一表征。是所谓的国情论。即用国情为我国的一切症结辩护。为一切罪孽洗白。我个人认为。十多年前我们批判两个凡是。而现在要批判两个谬论。即稳定压倒一切。我国情况特殊论……当然。我国自然有其国情、有其特色。这决定了我们不能教条化。不能奉行拿來主义。但是。我国的国情与特色。不应该成为阻止我们拿來真理的借口。用一位先生的话讲。倘若真理不合国情。那么需要加以改变的是国情。而非真理。国情要适合真理。而不是真理要适合国情。很可惜。对我国逻辑的坚守者而言。这些话始终不大入耳。他们眼中。国情的阴霾。阻断了眺望真理的视线。只能惜取眼前的事物。国情。如贪腐。专权。即存在。存在即合理……我国逻辑的第二表征。就是辩证法。它与第一表征如胶似漆。互为表里。辩证法为国情论提供了论证的工具。哪怕国情再不好。辩证來看。总有好的一面。国情论则为辩证法制造了运行的语境。总而言之。辩证法的作用。一是捣糨糊。二是遮羞布。它最大的害处。在于混淆了是非善恶。因为一旦辩证起來。是中有非。非中有是。善中有恶。恶中有善……再比如。用辩证法审视官员的腐败。虽然违法。却润滑了体制。提高了办事效率。并不全是坏事呢……我国逻辑的第三表征是诛心。即只问动机。不问是非。须知心之为心。动机之为动机。恰在于不可测问。当然。这不是我国逻辑独有的病症。却在我国流毒尤烈。当你批评一位同志。他的支持者会立即上前围攻。质问你什么动机。是不是嫉妒。是不是借机炒作。进而上升到人格问睿⒘⒊∥暑}……凡事不论理性论人品。不论事实论立场。结果只能是各执己见。双方之间的裂缝越來越深。达成共识的可能性越來越微弱……我国逻辑的第四表征。是附会。以小带大。牵强附会。鸡蛋里挑骨。无风也能掀起风浪……我国逻辑的第五表征。是混淆。从混淆公私。混淆道德与制度。到混淆是非。混淆善恶……”
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向天亮听得云山雾罩。
“书记。您。您说的……我。我听不明白啊。”
拍了拍向天亮的肩膀。李文瑞微笑着说。“洠Ч叵怠L的慵且淞Τ俊D阆燃亲拧R院舐斫饬旎崧铩!
“书记。我走了。”
“嗯。让铁龙送你一程吧。”李文瑞挥着手。
虽然心中有些惆怅。但向天亮还是坐进了车里。这等于和女人们不辞而别。实在是太匆忙了。
有必要这样做吗。向天亮心存疑惑。
陈铁龙开车送的向天亮。
“陈兄。那辆军用越野车不借给我了。”
“不行。那辆军用越野车目标太大。”陈铁龙笑着说道。“你启程以后。我这边还要帮你制造假象。让别人以为你还在云州。”
“我的东西都不能带走吗。”
“不能。”陈铁龙道。
“我的天。”
陈铁龙笑着说。“我去过你在省委招待所的房间。有什么啊。几件破衣服而已。”
“你开车送我去。”
陈铁龙乐了。“你想得倒美。零零零一。这是省委书记的车啊。你也敢坐吗。”
向天亮摇着头说。“有必要搞得这么紧张和神秘吗。”
“兄弟。你别小看这件事啊。”
向天亮很是不以为然。“不就是一个官二代嘛。”
“那个乔安平不光是老部长的外甥。其实很不简单。里面的名堂多得很。你到清河就知道了。”
笑了笑。向天亮道:“书记抓我的差。这个差抓得真妙。”
“哈哈。你想到妙处了。”陈铁龙笑问道。
向天亮笑道:“省委书记的私人代表。这牌子多响亮啊。看他们以后敢不敢再欺负我。”
“欺负你。哈哈。你欺负他们还差不多。”陈铁龙大笑。
“呵呵……这次回去。见了朋友还不知该怎么说呢。”
陈铁龙说:“最好别见他们。在你办好这件事之前。”
“他们。他们是谁。”向天亮问道。
“清河的三驾马车。市委书记刘如坚、市长高尧和市委副书记方应德。”
“我有点明白了。”向天亮点着头。“但是。这恐怕有点难。”
陈铁龙刹住了车。“兄弟。查清是谁把乔安平的死讯率先捅到京城。这很重要。”
前面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
“那是给我准备的。”
“嗯。车上有你需要的东西。”
“那么。我走了”
“祝你一路顺风。”
两只右手握在了一起。
短暂的沉默。
很快的。黑色桑塔纳轿车在马路上飞奔起來……
第0966章书记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从省城云州到清河市。是崭新的高速公路。
第一次在高速公路上开车。向天亮经过最初的适应。很快就飚到了一百二十码。
夜色深深。路灯闪烁。向天亮的思绪有些纷乱起來。
如此的出行。似曾相识。
当初从清河市调到滨海县工作。从滨海县驾着水上飞机出逃。再从京城离开。还有现在。都是晚上。都是神神秘秘。匆匆忙忙。
下雨了。毛毛雨。随着风迎面而來。扑在挡风玻璃上。
向天亮精神一振。打开刮水器后。点上一支烟。
手机响了。
是省公安厅刑侦总队长余中豪的电话。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又是狗日的。向天亮咧着嘴乐了。
向天亮很敏感。他马上判断出。余中豪很可能也正在赶往清河。
果然。余中豪开口便说。“听说清河出事了吗。”
“狗日的。什么叫出事了。”向天亮开始琢磨欺骗余中豪的话。
“市财政局有个乔安平。刚提拨不久的副局长。今天下午在市委大院跳楼自杀了。”
向天亮故作惊讶。“乔安平。我认识啊。一起在市党校待过……哎。他怎么想不开了。”
余中豪说。“蹊跷。许厅长让我跑一趟清河。”
“让你去清河干什么。”
“乔安平的死因啊。”
“恐怕不止吧。”
“当然。到底是他杀还是自杀。在此基础上。再确认死因。”
向天亮索性装傻到底。“这个乔安平很重要吗。还要省厅派人下去确认。”
余中豪轻声一叹。“这么说吧。咱们清河市藏龙卧虎。我也是刚知道的。这个乔安平來头不小。听许厅长说。省委书记李文瑞亲自下了命令。”
“噢……”向天亮道。“中豪。这么说來。你这是一趟苦差使啊。”
“天亮。你这也这样认为吗。”余中豪问道。
向天亮笑了笑。“这只是我的感觉而已。”
稍稍停顿。余中豪又说。“我出发前。去省委招待所找你。你不在。”
向天亮一怔。“你找我。找我干么。”
“你别紧张。也洠裁词隆>褪窍胝夷懔募妇浒伞!
“呵呵……我紧张什么啊。我是说。你找不到我的。”
“你不在云州市。”余中豪有些诧异。
向天亮笑了。“你紧张什么啊。”
余中豪警觉起來。“哎。你不会……你不会也在去清河的路上吧。”
向天亮呵呵的笑骂着。“狗日的。你神经病啊。”
“快说实话。你要骗我。小心我揍你小子。”
“他妈的。你打得过我吗。”向天亮笑着说道。“告诉你吧。我在省委组织部里也负责的是苦差使。我手头有七个考察对象。都是这次要提拨的候选人。对他们的内查外调就够让我头疼的了。我哪还有心思去关心清河发生的破事啊。”
“好吧。我要赶路了。再见。”
向天亮也关掉了手机。
雨下得有些密了。向天亮不得不放缓了车速。
后面传來了警笛声。
向天亮将车转到慢车道上。
五辆警车呼啸而过。
向天亮微微一笑。如果刚才洠Э创淼幕啊U庥Ω镁褪怯嘀泻篮退牟肯隆F渲幸涣净故羌际跽觳槿嗽钡奶刂殖盗尽
在高速公路的服务区。向天亮将车停下。冒雨换上了假车牌。
清河正处于非常时期。挂着外地牌特别是省城车牌。非被警察盯上不可。
高速公路的高速二字当之无愧。午夜刚过。向天亮就进入了清河市区。
雨夜中的清河市。更显迷茫和沉静。
进入收费处。向天亮先看到的是收费窗口上装着的摄像探头。
这难不倒向天亮。
他戴上一付宽边平光眼镜。眯起双眼歪起嘴。对着后视镜。确认自己变得面目全非后。才将车徐徐驶向收费窗口。
出了收费处就是市区。向天亮长舒了一口气。
十年河东十年河。清河。老子又回來了。
雨越下越大了。
黑色桑塔纳轿车在市区的大街小巷里穿梭。
终于。车停在了一个独立的四合院门前。
这个四合院的主人。是清河市公安局政委周台安。
老朋友周台安。向天亮微微的笑了。
不知道周台安在家里还是在单位。向天亮洠в杏米约旱氖只6谴映绿急傅陌铩D贸鲆恢徽感碌姆鞘只U飧鍪只暮怕搿SΩ檬乔搴诱獗叩摹
周台安果然还在局里加班。听到向天亮的声音。顿时吃了一惊。
“你在哪里。”
“清河市滨海路府前街六十六号。”向天亮说。
“我家。”
“嗯。”
“明白了。我马上回來。”
二十多分钟后。
周台安家的书房里。坐着两个男人。
“老周。你还好吧。”
“老样子。”周台安微笑着。“就象你常说的那样。我只要老老实实的做个老好人。就洠в腥四芄徽厶谖摇!
向天亮笑道:“但是。你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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