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存在关联性。
我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了死者身上。
从视频中可以清晰的看见,死者是被一根红色的、类似登山索的棉绳吊在了天花板上的横杆上,但死者的脚部是拖在地上,弯曲的膝盖距离地面不过几十厘米,也就是说,如果死者不是有意为之,就像冷小烟所说的是在玩所谓的性窒息的危险游戏,或者是在失去自我控制能力的情况下,比如昏厥、醉酒、嗑药等,基本上是不可能被缢死的,因为,死者的身高目测约为170厘米,只要站起来,那根绷紧的绳索立刻就会失去威胁。
可是,死者韩文浩为什么没有及时站起来拯救自己的生命,而是在这种只消站直了就可以轻松自救的情况下被缢死?
我的目光随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慢慢移动,在将尸体从横杆上放下来之前,负责摄像固定证据的技术员特意给死者颈部的绳索拍了特写镜头,我对绳索的打结法知之甚少,但对于死者颈部的绳结还是知道的,那是有着绳结之王之美誉的称人结,我之所以认识这种打结法,是因为这种看起来像绞索似的绳结打法被广泛应用于各行各业和户外运动,太普及了。
视频镜头沿着死者的颈部下移并转换到了背部,在靠近死者臀部的位置上,死者的双手手背相对,被同样质地为红色棉绳的绳索绑住,不过,手腕的绳结有些特别,是将红绳结成了一个类似8字的形状,再见死者的两手腕绑住。
我用鼠标电动视频播放器的快进键,看到死者脚踝处也被用红绳绑成了8字状。
我上互联网查了一下,了解到这种绳结打法是绳结的基本打法,叫八字结,其用处是打好绳结后,即使两端拉得很紧,依然可以轻松解开。但同时也存在弊端,就是当绳结被弄湿后,就会变得很难解开。
我拖动鼠标,反复观看了死者手腕部和脚踝处的绳结,然后又见画面拉到地面那片水渍上。
按照冷小烟的说法,那片水渍是死者垂死时小便外溢所致,可是,这片水渍一定就只是死者的尿液吗,其中是否还混有一些看似普通却扮演着隐形杀手的夺命之水?
别忘了,8字绳结一沾到水后,就会变得很难解开,而一个被捆缚住了双手双脚、一时之间又难以解开的男子,在遭遇到了某种突然的袭击或是处于因某种原因导致的神智不太清醒的状态之下,因无法用手脚实施自我救援而被缢死,就完全在情理之中了。
我被自己的这种近乎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瞎了一跳,难道我的潜意识一直认为这是一起看似死者在实施自我摧残的行为时意外身亡,实则却是一起精心策划的故意杀人案件?
我关上视频,掏出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点上,闭目冥思:倘若依据冷小烟的韩文浩是死于自我实施窒息的假设,那么,有这种嗜好的人往往不愿意被他人打扰,也不愿意他人发现自己的异常心理和行为,所以大都往往选择偏僻、隐蔽的场所,现场应该只有死者韩文浩一人;假使我的那种大胆而缺乏证据支持的疯狂念头成立的话,那么,现场就应该最少有两个人,一个是死者韩文浩,另一个,无疑就是弄湿绳子并很可能看着韩文浩吐出最后一口浊气的凶手,起码也是共同实施犯罪的帮凶。
我猛地睁开眼睛,现在的各大宾馆都安装有旅店业管理系统,终端控制设在市局治安大队,只要有顾客在宾馆住宿登记,宾馆用于登记的电脑就会通过旅店业管理系统,见客人的身份信息传输到治安大队,并与公安部网上在逃人员信息库、犯罪人员信息库、盗抢车辆信息库等资料进行自动对比匹配,迅速厘清住宿人员是奉公守法的良民,还是负案在逃的犯罪嫌疑人或是两劳释放的重点人。
韩文浩在喜来登宾馆住宿,是他本人登的记,还是另有人提前替他开好房间?以韩文浩的身份,这些小事应该会有人替他去办,比如司机、秘书等。
如果这里面真的有一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那开房的人,很可能就是一个或数个女人,一个或数个可以为韩文浩提供某些特殊服务的女人。
我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治安大队内勤李国丰的手机。
李国丰不光负责旅店业管理系统,还负责市局枪库的管理,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从不敢关机。
第71章 现场不止一人
我拨通了李国丰的手机,扬声器里很快传来他那含糊不清的声音:“两钱,咋地,你们警队有任务,要领枪?”
“啊,李哥,你看,大半夜的打扰你,真不好意思,那啥,确实有案子,不过呢,不需要领枪,就是想麻烦你跑一趟,想调一下旅店业管理信息,查点儿东西,呵呵”我字斟句酿、很是客气地同李国丰解释着,就怕他一旦听出我是以个人名义折腾他,再耍驴不来。
“啥案子啊,你们深更半夜的还在警队熬鹰呢。”好在李国丰并没有再追问,电话里,我能听到他起身穿衣服发出的摩擦声,“行了,你现在开车去市局,我马上到。”
十几分钟会,李国丰果然赶到了市局,叫上正在值班室的沙发上打盹的我,一起进了位于一楼西侧的治安大队的机房。
按照我的要求,李国丰调出了昨天一天喜来登宾馆所有的住宿登记明细,我看了一下613房间的登记记录,登记的人名字叫徐雅轩,是一名女子,身份证显示信息为雅尔市当地人,26岁。
“徐雅轩,徐雅轩,果然还有一个人……”我看着这这个名字,嘴里喃喃自语道。
“哦,我知道你们警队在忙活啥了,是不是韩文浩那个案子,哎,咋死的你们整明白了吗?”李国丰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我,追问道。
“操,你咋知道这案子的,你听谁说的?”我皱起眉毛,看着李国丰问道。
“我就纳闷了,你们警队一有案子就全局抽人帮忙,那你们自己人都是干啥吃的啊,还JB要不要脸了,”李国丰一脸坏笑地看着我,“你们昨天把我们大队的人都抽空了,我自己一个人在大队顶了一天,光他妈吃方便面了,我能不问出啥案子了吗。”
“看看你们治安大队人员的素质,领导三令五申要保密,这家伙可好,回来全秃噜出来了,这嘴都快赶上棉裤腰了,咋这么松呢。”我乜斜了李国丰一眼,“抽你们人咋地了,那是给你们一个向先进学习的机会,你们应该珍惜才是,怎么还怨声载道的,还有没有点感恩的心啊,行了,我走了,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伤心啊。”
我转身往外走,这当儿,李国丰才反应过来:“你丫站住,手续给我留下,回头我还得放进台账里呢。”
“啥手续啊?”我回过头,笑容灿烂地看着李国丰。
“你被跟我整猫腻,撒愣把领导签字的查询通知单给我,要是没领导签字,我敢让你看这些涉密信息,操!”李国丰以为我在和他逗咳嗽,一个劲儿催促我赶紧将领导签字批准的查询通知单给他。
“哎呀,你看,你没理解我意思,我当时电话里说的意思是凭着哥们私人感情,你利用手中有限的权力帮我一个忙,你也没说还得领导签字啊。”我一脸无辜加意外地看着李国丰,语气老诚恳了,“也怪我,总觉得咱们哥俩关系挺好的,有点儿不拿自己当外人了,那啥,下次,下次我一定注意,队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啊。”
“两钱,我操你大爷,你他妈深更半夜不让我睡觉不说,还逼我犯错误,你还是人吗……”身后,传来李国丰气急败坏的骂声。
回到警队,我躺在沙发上,抓紧时间迷糊了一会儿,当我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弄醒的时候,一看表,已经是八点了。
我爬起来,见黎叔儿、胖子一前一后进来了,胖子手里还拿着两个方便袋。
“起来啦,正好,洗吧洗吧吃饭吧。”见我醒了,黎叔儿咳嗽几声,让我先填饱肚子。
胖子打开方便袋,里面是永和豆浆和油条。
“操,怎么不是煎饼啊,我好几天没吃着我那西施嫂子的煎饼了,特想那一口儿,呵呵”我看着胖子,开始拿话儿恶心他。
“滚你妈犊子,油条还堵不上你那张B嘴,操!”胖子一边抬脚踹向我,一边紧张地四下看,生怕被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冷小烟听到。
“别闹了,昨晚有啥发现没?”黎叔儿盯着我问道。
“嗯,昨晚我把视频从头到尾捋了好几遍,总感觉这起案子并不象是一起单纯的意外死亡事件……”我将自己对于死者韩文浩手腕、脚踝的绳结存在的疑点,特别是现场还出现过一个叫徐雅轩的女子的重要情况,向黎叔儿和胖子复述了一遍。
黎叔儿和胖子一言不发地望着我,我知道,他们这种表情,恰恰表示他们对我的观点持赞同态度,起码也是觉得我的推论有些靠谱。
“现场没有发现韩文浩的手机,无法知道他在昨天都和谁联系过,再加上小乾刚才提到的那个登记住宿613房间的徐雅轩,这么地,你们俩今天的任务,一个是去趟移动公司和联通公司,看看韩文浩都用啥号码,再调出前后三天的通话记录,看看和谁联系得多一些,再有,就是不管你们用啥方法,必须整清楚这个徐雅轩是干啥的,人在哪儿,她和韩文浩是什么关系,与韩文浩的死有没有内在关联,听明白了吗?”黎叔儿沉吟了一下,向我和胖子下了指令。
到移动公司和联通公司查询韩文浩通话记录的事儿办得并不顺利,移动公司和联通公司分管通讯的副主任虽然接待了我们俩,当都无一例外地拒绝了我们的要求,理由也还是惊人的一致:韩文浩属于市政府领导,此前,雅尔市市委、市政府和两家公司达成协议,雅尔市副市长以上级别领导干部的通讯记录均纳入保密范畴,未经市委办公室出具相关函件,两家公司不得向任何机构或个人透露他们的通话信息。
韩文浩是党委常委,地位较排名靠后的几位副市长还高,当然属于市委、市政府规定的保密范畴内,所以,对于我们的要求,爱莫能助。
“操,按照刑诉法和人民警察法的规定,公安机关在法律授权的范围内,为了国家安全和紧急情况下追查犯罪分子的需要,有权调取任何组织和个人的通话记录,你们也有义务配合我们工作,明白不?”胖子见那些副主任推三阻四的,有点儿火大,又不能象对待嫌疑人那样“上手段”(动粗),遂搬出法条,准备以理服人。
“呵呵,你们说的都对,可是,面对法律的规定和市委、市政府的规定,你们会执行哪一个?就连你们这些执法者,不也是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吗?”这句话,是移动公司的副主任说的,与后来联通公司副主任说的意思如出一辙。
我当时就想,谁说移动和联通像原配见小三,一照面就往死了掐,你看,连想法都这么一致,这关系,得老好了。
第72章 不是一般人
见移动和联通是真不给我们面子,没办法,我给黎叔儿打了个电话,黎叔儿一听移动和联通负责人的态度,沉默了一下,就让我们俩另辟蹊径,想其他办法。
所谓其他的办法,无非就是想办法查清那个在喜来登宾馆用徐雅轩的名字登记的女人的底细,再循线追踪,看能否从其身上打开突破口,查找到与韩文浩的死因有关的线索。
只是,那个电子登记簿上的徐雅轩,是否是真人真名呢?时下人们的自我保护意识都很强,如果这个女人真是去喜来登宾馆与韩文浩约会或提供某种服务,又怎么可能使用真实的名字登记呢。
对了,现在的宾馆不都有视频监控系统吗,只要能调出案发当天的监控视频并找出有徐雅轩的画面,完全可以通过对视频截图的高清处理,掌握徐雅轩的体貌特征,到时候就可以将目前疑点最多的徐雅轩的图片信息上公安专网比对,逐步缩小查找范围,最终查明其真实身份,进而还可以追踪其活动轨迹。
我和胖子简单交流了一下之后,就驱车来到了喜来登宾馆,却发现该宾馆已经被查封了。
我和胖子很是纳闷,心说就算是这里发生了死亡的案件,姑且不说眼下还无法认定韩文浩的死亡是意外还是他杀,就算是他杀,谁有嫌疑,公安局和刑侦大队请谁去喝茶就可以了,完全没必要封人家宾馆,再说了,这也不符合办案程序规定啊。
我和胖子仔细看了看喜来登宾馆铜门上贴的封条,敢情上面的公章不是市局的,而是市卫生局的。
这下我们俩更糊涂了,这怎么又跟卫生局扯上关系了。
越想越纳闷的我们俩直接将车开到了负责管辖这一区的派出所,一问才知道,还真是卫生局以喜来登宾馆存在服务人员未将体检合格就违规上岗为由,今天一大早就将宾馆查封了。
“他们卫生局查封算怎么回事儿啊,那咱们要是想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