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快到如此境地？
真气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流转，这是一种原本不存在于神武境界的，更加复杂而深奥的能量运行法门。
也正因为这种法门极其高深，以高境界的法门驾驭低境界的真气，才能让真气发挥出比当前境界，更加强劲的威能。
镜心出掌，秦焱出指。
指如剑。
他的指尖很精确的，跟那片巨大的掌影中心相撞，肉眼可见一溜火花四散飞溅，仿佛高速撞击的钢板。
镜心原本以为，凭她高出一个小品阶的实力，完全可以压制住对方，可她最终还是低估了对手。
同样是真气，甚至她的真气还强了一筹，但是当掌指相接的瞬间，她骇然发现对方的指劲，明显比自己的掌力更加凶悍、尖锐、凝聚。她完全想不明白，对方如何让真气做到那么凝聚的程度，但她很清楚的知道，这是一种她从未听说过的驾驭之术，足以让真气的攻击力提升一倍不止。
原本就算是这样两人顶多也就是相当，可是别忘了一个问题：镜心的年纪放在那，跟年轻力壮的秦焱没法比，在身体机能上已经输了。
砰！
火光四溅，理论上这种情况下，即便秦焱稍微强上一点点，但由于双方差距非常小，他也一样会被震退才对，只是震退的距离会短一点，可让人惊讶地一幕发生了，只见他双脚爆闪起紫色气劲，竟然只退后了一小步。
反观镜心老尼姑，在双方差距极小的情况下，她却连连后退了五大步才站稳，变故也在这一刻发生。
通常，两人实力相当的情况下，一旦硬接对方攻击，双方都会退出差不多的距离。两人距离会瞬间拉开，然后两人再次调动真气蓄力，进行下一次的对招，但如果双方后退的距离差很大，结果就会出现变故。
秦焱仅仅只退了小半步，当他已经站稳的时候，镜心老尼姑还在后退，这种机会怎能放过？
他稍微退了一小步，退后的那只脚，突然狠狠地用力一踩地面，给人感觉那退后的半步，反而成了他蓄力前冲的准备动作。镜心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他已经再次冲了过来，速度之快堪比电光火石。
没错！
刚才他所用的，正是突破到神武境界之后，源自秘典的另一种绝学——铁索横江！
铁索横江之前那一指的聚星劲气类似，都是一种真气的驾驭法门，不同的是一个用于攻击一个用于防御。
说白了，就是让真气凝聚于一个小区域，进行多次堆积和叠加，让那个部位的防御力大大增加。
原本铁索横江的作用，是抵挡外界直接对身体的打击，秦焱活学活用，利用这种法门增强双腿的劲气。这样一来，原本那一击之后，他怎么说也要退后三到四步，结果仅仅退了小半步。
同样的后退结果完全不同，退后小半步之于镜心老尼姑的五步，无疑缩短了他下一次进攻的间隔时间。
这一次，是拳！
不像飘渺步的诡异无影，拳劲如岳，拳势如海，仿佛一座擎天大山撞过来，威势无人可挡！
轰……
巨响声惊天动地，周遭家具在四散的劲气中，如同被飓风侵袭过，纷纷四分五裂碎得满地都是。
镜心身形还在后退阶段，重心不稳，真气无法完全调动，所能施展的真气顶多只有八成。
拳掌相接，秦焱再次后退小半步，她却不受控制的连连后退。
秦焱再动，如风如电！
他身形快速前冲，然后整个人拔地而起，上升到三米多高，斜刺里从高空一脚踢向倒退的镜心。
如果有心人注意就会发现，他腰间鼓荡着一圈极其气流，跟之前他稳住后退的身体时，所用的铁索横江一模一样。
没错！
他身在高空本身虽然有重量，但身体的重量毕竟有限，铁索横江的功能是防御，让人不动如山，同时也有点千斤坠的功效，这让他的重量再次增加，再加上从高空坠下的加速度，以及脚尖上固有的真气进攻，这将形成倍数计的递增。
反观镜心，之前连续两次被秦焱抢占先机进攻，每一次身形未稳对方就杀过来了，以至于一次比一次调动的真气少。
这次，她所能调动的真气，最多也就六成出头！
轰……
噔！噔！噔！
再一次的相撞，秦焱一个鹞子翻身落向地面，镜心却一个劲的后退，每后退一步脚都陷入地面半尺，面前留下两排深深地脚印。
脚印足足留下八个她才站稳，而此时她已经被bi到了大门口，背后就是26号别墅的大门。
没有声息的，一缕鲜血顺着镜心嘴角溢出。
她，受了伤！
虽然伤势并不重，甚至不影响战斗力，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如果秦焱一直用这种方式进攻，镜心绝对撑不出五招！
秦焱没有继续发动进攻，落回地面之后，他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满脸无奈：“看来，还是在别人家打架比较好，家具碎了地板烂了，还不是得我自己掏钱买？要不……下次我去菩提门拜访？”
威胁！
赤果果的威胁！
这明显就是要告诉镜心：老尼姑，你再招惹我不用你动手，我会主动去菩提门，到时别怪我不客气，南海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镜心到现在都有点惊魂未定，她的真气修为，明明比对方还强了一线，可是天知道他哪来那种稀奇古怪的法门，竟然把神武一重天初期的真气，凝聚到比中期只强不弱的地步，按照他所表现的战斗力，甚至有资格跟神武一重天后期高手对抗。
“你以为这种威胁，对我菩提门有用？”
片刻的震惊之后，镜心情绪稳定下来，她仰首冷叱：“你若动手本座自当奉陪，技不如人死而无怨，我菩提门数百亲传弟子，数千内外门弟子，从未有怕死之辈，本门之下随时候教！”
“我现在就可以杀光你们，别忘了这里是平江，不是菩提门，你身边不过就这么几个人。”
“我佛宏远，普度众生，死而无悔！”
“呵呵……你真的信佛吗？”
秦焱突然问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发现镜心原本坚定的眼神一愕，他摇头轻笑道：“其实，连你自己都不一定相信，这世上有没有佛。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好比心月吃荤犯戒，是对是错也不应该由你来决断，如果心月犯戒了，让你们的佛现身说法，如何？如果心月愿意跟你走，我不会挽留，反之如果她不愿意，你们带走她岂不成了bi人信佛？”
“心月，跟为师回去。”镜心没再搭理秦焱，把目光投向心月。
“师父，我……我觉得秦焱大哥，是你说的那种隐世高手，我想跟他学习佛法，等我学好了才回去行吗？”
“你……你说他懂佛法？”镜心哭笑不得。
“他真的很厉害，连……”
“连什么？”
“连你都说不过他。”
“……”
镜心再次被气得差点吐血，她冷冷看着秦焱，清喝道：“秦焱！心月此时被你所蒙蔽，但本座相信她会有清醒的时候，在此之前，你若敢对她有那等想法，本座及本门数千弟子，誓将跟你周旋到底！我们走！”
第411章 唯物VS唯心
每个人所处的环境不同、身份不同、追求不同，心里所崇拜的内容也不同，好比姜小樱崇拜秦焱，最初是因为他钢琴弹得好、对音乐非常懂，颜清音对秦焱的崇拜源自他精湛的舞技，林凌崇拜他则是因为他武力强大。
很明显，经过昨晚上演的这一出，秦焱让小尼姑心月心里，逐渐生出一种名叫崇拜的东西。
不是因为他打败了师父镜心，而是因为他那些话，连师父都无法反驳，这说明他的佛法比师父还要精深。
至少，她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在此之前，师父是她崇拜的偶像，她觉得师父对佛法的理解无人能及，而今这个位置逐渐被秦焱取代。
人都是这样，所谓爱物及时，当你觉得一个人很好的时候，无论他做什么事，你都觉得那是对的。
现在的秦焱在心月心里就是这种人，她觉得秦焱大哥所做的一切，都有他深层的含义和道理。
至于师父……
等到跟秦焱大哥学好了佛法，再去见师父也不迟嘛！
于是，她从昨晚之后变得更加勤奋，时不时就找秦焱问东问西，问一些连秦焱都觉得意外的问题。
“秦焱大哥，我有一个问题不明白。”
“嗯，你说。”
“我以前穿袍服的时候，别人看我的眼神很奇怪，现在我穿上这种衣服，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可是，我还是我，本质上从来不曾改变，为什么芸芸众生看待我的目光就不同了呢？”
“这个……”
秦焱觉得这个问题有点麻烦，思索了片刻，说道：“因为人类的智慧更高，智慧让人类成为最强大的生物，同时也让人类延伸出一些东西，我们把这种东西叫做审美观。人们在某些时候，不一定会看清事物的内在，他们更相信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
“佛家有云相由心生，又云，凡有所相皆是虚妄，外表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小尼姑皱着眉头煞是可爱。
虽然对佛学没太多研究，但秦焱曾经身为佣兵，知识面非常广，多多少少对佛家思想了解一些。
所谓佛学，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就是唯心主义，认为心才是一切的根本，修佛就是修心，修心就是为了杜绝外界的一切虚妄。然而，他所受到的教育乃至科学，都是唯物主义，这跟唯心主义本身就是冲突的，因此要想说服心月，对他而言绝对不是容易的事。
“你觉得外在不重要？”
“是的。”
“好吧……等一下。”
秦焱起身走进厨房，很快就出来了，手里端着从冰箱里，刚刚拿出来的蛋糕放在小尼姑面前。
他指了指卖相很好看的蛋糕，问道：“你想不想吃它？”
“想。”小尼姑有些害羞。
“再等一下。”
拿起托盘上的叉子，他开始在蛋糕上搅来搅去，不一会工夫，蛋糕、奶油、水果片混在一起，被搅拌的一片狼藉，看起来跟粑粑似的：“现在你还想吃它吗？”
“啊……这个……”小尼姑顿时犹豫起来。
“看！就是这样！”
秦焱耸了耸肩膀，指着恶心巴拉的蛋糕，说道：“它还是之前那块蛋糕，从本质上没有改变，但是你对它的感觉却改变了。你所学的佛经上，总是说外表并不重要，然而人类原本就是进化到，拥有了更高感官世界的高等生物。所以说，那些佛经上的思想，从本质上跟人类的进化就是一种冲突。对于一条狗而言，整块的蛋糕还是搅成一团糟的蛋糕，根本没什么区别，而人却会通过视觉、听觉、嗅觉，在没吃之前就做出某种判断。”
“难道……佛法都是错误的？”小尼姑觉得这个事实有点难以接受。
“如果有人要杀你师父，你师父会不会还手？”
“应该会吧？”
“没错！”
看着小尼姑满脸的疑虑，秦焱轻笑道：“她会还手！佛经上学过，佛祖割肉喂鹰以示大胸怀，可是谁见过佛祖？反正我没见过，我也不会割肉喂鹰，因为在我看来，我的生命比鹰宝贵得贵。即便说众生平等，但是以我的死亡去救活一只饥饿的鹰，这种交换值得吗？那岂不是说我的生命比鹰低jian？”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有大善举的人死后，会入西方极乐世界，有付出必定会有回报。”
“那请你告诉我，西方极乐世界在哪里？”
“在……”
“我们生活的地方叫做地球，地球外是广袤无垠的亿万星辰，有恒星、有行星、有彗星、有各种天体，偏偏我没见过有西方极乐世界。”
“可是……”
“西方极乐世界不在世间。”秦焱微笑道。
“那在哪里？”
“在这里。”
秦焱指着她鼓涨涨的小胸脯，小尼姑明显误会了他的意思，俏脸立马浮起一片红云，岂不知秦焱接着说道：“在我们心里，那并不是事实存在的东西，佛学真正的精髓不是让我们唯心，而是让我们学会善良。”
看着小尼姑若有所思，偏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秦焱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他也不想纷争厮杀，他也希望与人为善，可那些对手给他的只有一条路——要么你死，要么我活，一山不容二虎。
或许，让她看清这个世界的现实太残酷，活着那种清心寡欲，没有纷争和厮杀的世界反而是一种幸福吧？
谁知道呢！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那条路跟自己无缘，从他成为武者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在另一条路上走下去。
活下去，对他而言是唯一的路，而要想活下去，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把那些想让你死的人埋葬。
这次的欧洲之行，很可能又将是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