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三个演员出场时有意强调其中两人而尽量避开第三者的参与,在只突出一条单一的关系线时,”菲力·拉舍尔很快就有了主意,“有两种拍摄处理方法:局部突出和全部突出。”
他详细说道,“局部突出就是第一个主镜头中表现三个演员,但第二个主镜头中仅有两个主导演员;全部突出就是从3与3的关系转到2与2的关系,只表现两个主要演员。”
墨菲想了想,说道,“两种办法都尝试一下。”
用两种方法拍摄下的镜头,也可以在后期制作时有更多的选择。
菲力·拉舍尔去准备拍摄,墨菲又找到灯光师大卫·罗比,交待一会切换单人面部特写镜头时,要给詹姆斯·弗兰科和塞斯·罗根打眼神光。
而且跟凯瑞·穆里根在《水果硬糖》出场时的眼神光不同,墨菲需要的更加冷硬,突出角色在陌生环境中醒来时的警戒和惊慌。
就像墨菲的这两次拍摄一样,眼神光几乎在所有电影拍摄的演员特写镜头中都会用到。
一般当主光或副光光位与摄影机角度合适时,在完成主光或辅光效果的同时也能产生眼神光效果,这时就不必打眼神光,以免产生两个亮点,给人一种散神的感觉。
但如果原主光、副光光位产生不了眼神光效,那就可用小灯在靠近摄影机的位置补以眼神光,亦可以靠大面积柔性光源拉远打出,关键是要在不影响主要光线关系的情况下进行布置。
除非特定的剧情需要,墨菲要求的眼神光都不能太亮,以避免眼球出现两个亮点,那样会破坏人物的神韵,甚至会造成好像白内障的病态效果。
其实这也是拍摄盲人戏的办法,一般拍摄盲人时,都会避免使用眼神光,可以帮助演员塑造出盲人特有的目光无神的感觉。
从拍摄《水果硬糖》开始,墨菲就养成了观察光线和角度的习惯,以求快速简单的找到镜头中的不足。
连续拍摄完局几条局部突出和全部突出的镜头后,剧组转而再次拍摄詹姆斯·弗兰科和塞斯·罗根的个人戏份,特写镜头打光的时候,墨菲明白自己的钱没用白花,能让c+签下的灯光师,即便像他一样默默无闻,却也很有一套。
而摄影师菲力·拉舍尔也有独到的验证眼神光的方法。
他的方法很简单,站在片场里将手握拳,把一颗弹珠压在食指下,通过它,就能观察到与人眼类似的反光效果,只需要转动手的方向,观察弹珠上光线的变化,就能找到自己需要的位置和角度。
同时手的曲线和纹路还能显示出反差和背光效果。
忙碌了一天的时间,墨菲宣布工作结束,他本人却没有离开,反而坐在摄影机后面,跟摄影指导菲力·拉舍尔和剪辑师乔迪·格里菲斯一起验看今天拍摄的镜头。
詹姆斯·弗兰科也想凑过来,却被墨菲赶走了。
跟大部分导演一样,除非演员犯下很大的错误,需要看着拍摄的镜头进行纠正,否则墨菲不会让他们随便看拍摄的镜头的。
第九十二章 锯腿
作为一个导演,有些习惯和规则最好在职业生涯的早期就要养成,甚至剧组内人尽皆知。
比如怎么与演员相处。
在《电锯惊魂》剧组,这些不是问题,影片来自墨菲独立投资,最有名气的演员詹姆斯·弗兰科与他个人关系良好,其他人也没有对他这个导演指三道四的权力。
如果以后换成其他项目,项目里又有比较知名的演员呢?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演员爱慕虚荣是很正常的,甚至大多数演员都承认这一点。
因此,墨菲为什么要给他们看他们都做过什么?当他们瞥到屏幕,他们就会想看更多,看看阴影是否合适或者自己有没有展现出双下巴。
作为导演,墨菲想要的是真实的表演,作为演员,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在演技之外还想要完美的外貌。
最后谁会赢呢?为了彻底避免这个问题,导演最好让演员远离监视器,不是必需的情况下,不要请他们过来。
从上次拍摄开始,像凯瑞·穆里根或者詹姆斯·弗兰科问及他们的表演如何时,墨菲总在重复一句话——你的表现真的是完美,亲爱的。
第一天的工作到此结束,第二天开拍前,墨菲把各部门的负责人叫到一起,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
从他完成剧本时,就开始做大量的前期拍摄准备,对剧本的每一场戏、每个人物甚至是一些细微的动作都做大量的构思和想象,前期看景更是将剧情带入场景做出大量可能性的拍摄假想。
开机拍摄后,每天工作前的一场拍摄会议能将拍摄落实到细小的细节。
当然,即使是做了充分的前期准备,由于拍摄现场的种种原因,各部门负责人还是需要面临临场发挥的局面,遇到这种紧急时刻,整个剧组都会等待导演的下一步动作,墨菲也在后面的拍摄中遇到过这样的难题。
临场发挥,短时间内构思镜头,对于他这个导演而言最重要的当然是活跃的思维,同时还需要有过硬的基本功。
技术和思维的支撑,是导演处理问题的前提和底气,也是剧组顺畅运行的保障。
当墨菲在拍摄时有了新想法时,会先让演员以最简单的方式来表现场景,让他们在场景中找好位置,看看有怎样的效果,像他这种新人导演,拍摄也是一个学习积累的过程,有时候演员的创造力也会启发他的创造力。
不过,要是演员的想法与他的思路相去甚远的话,墨菲会想办法让演员回到影片正轨,而不是让他们迷失在自己的方向上。
这就需要计划,精确表达剧情和人物思想的故事板,这时最能发挥作用。
连续拍摄了一周的时间,詹姆斯·弗兰科和塞斯·罗根两个人在密室中独处的戏份渐渐到了尾声,在剧组精心准备之后,迎来一段高潮戏的拍摄。
两台摄像机后面,墨菲和菲尔·拉舍尔各自操作一台,拉舍尔的助理架设着斯坦尼康,站在稍稍靠外的位置,准备随时上前抓拍。
片场里,詹姆斯·弗兰科如同疯了一般,捡起地上的钢锯,脱下衬衣绑住贝克·克莱伯特制作的假腿,锯条落在假腿中间的位置,疯狂的锯了起来。
他稍稍锯开树脂做成的表面,鲜红的液体瞬间涌出,有些还窜起落在了他的脸上,詹姆斯·弗兰科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边发出痛苦的嚎叫,边继续锯腿,那些红色的汁液流到地上,染红好大一片,又随着大幅度的锯动,四处飞溅。
周围仿佛下了一场血雨一般,看上去是那般残酷。
两个未成年女孩莉莉和凯瑞·穆里根,墨菲开拍前就让比尔·罗西斯带走了,尤其是凯瑞·穆里根,他也说不上为什么,总担心她看到这些会影响心理健康。
不过,繁忙的工作也让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细想这些事情。
詹姆斯·弗兰科的上方,一支巨大的话筒静悄悄的挂在那里,录下他的痛苦哀嚎,血浆飞溅落地,钢锯切割皮肤肌肉……
这些声音都需要现场录音。
由于场景和成本的限制,剧组根本不可能在这里使用吊臂,只好由一位实习生举着挑杆悬挂话筒,这看似轻松,实际上是个累活,从墨菲这个角度看过去,实习生的额头上面挂满了汗水。
这位实习生在学校主攻的就是现场录音,否则也不会暂时充当录音师的助理。
举着挑杆的工作看似简单,实则专业程度相当高,举杆和顺话筒线都能影响到现场录音的效果,哪怕简单的顺线都有很多讲究,比如线要收的快,放的快,线的公头给录音设备,母头接挑杆上的话筒,连线中间不能有磕绊,不能打结,更不能和灯光等其他电源线过于接近,否则会产生干扰音。
而且举杆也有很多门道,这位实习生就是录音师的耳朵,可以说他做的不好,录音师也抓瞎。
这份工作绝不是随便找个人往那支个话筒就能干的,话筒要压得足够低,又不能穿帮出现在镜头中,需要大量的练习,像这位实习生由于以前做过相似的工作,只看一眼监视器就知道话筒最低下到什么位置是极限。
为了不穿帮而将话筒举得很高就是不专业不负责,录出来的东西永远都是废的。
这份体力活同时需要强大的意志力,墨菲拍摄大全景时要放20英尺的长杆,加上人物运动,再来个稍微长一点的镜头,简直累到手断,这期间实习生的手上不允许有任何动作,因为手指的每一个动作导致的摩擦、震动都会清晰的传入录音机。
或许有人认为有了无线录音,墨菲还使用这种笨方法,简直就是落伍了。
无线是有不错,但是无线是不能收到环境音的,同时它的频响范围也很有限,远不如挑杆有线话筒录出来的声音品质高。
而詹姆斯·弗兰科的角色锯腿时的声音,无疑能增加影片的氛围,带来更加恐怖的听觉效果。
拍摄完这场戏,墨菲宣布拍摄暂时结束,剧组所有人包括他在内,转移到仓库的一片空场地上,给上万个针管换针头。
第九十三章 心理变态
用来拍摄的仓库相当大,剧组搭景只用了不到一半的空间,其余的空间大多处于空置状态,不过现在摆上了很多巨大的箱子,墨菲带着剧组所有人过来的时候,大部分箱子已经被保罗·威尔森和乔纳·希尔两个人打开了,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崭新的注射器。
“这样看上去也挺吓人的。”乔纳·希尔一直在挠头。
他唯一的一场戏前几天就拍完了,这个胖子却没有离开剧组,反而留在这里帮忙,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只要剧组能提供餐饮就可以。
墨菲知道他跟大部分初来好莱坞闯荡的人一样,经纪状况不是很好,也没有拒绝,而且这个胖子力气很大,很适合做临时搬运工。
两名实习生又抱着一些小的箱子走了进来,墨菲招呼所有人过来,从实习生手里拿过一个小箱子,打开后取出一个特别订制的橡胶针头,说道,“我们今天的工作,是把所有的注射器针头换掉。”
这些注射器会用在凯瑞·穆里根饰演的阿曼达的拍摄中,当然不能使用金属针头,贝克·克莱伯特特别向一家公司订制了橡胶针头,针头外部涂抹了特殊的凝胶,看起来与金属的没有任何区别。
针头花费超过一万美元,远超注射器的费用,也让墨菲打消了增加太多杀人装置的打算,毕竟他的投资摆在这里,虽然说雇佣的人员费用较低,但也要节省开支,否则超出预算的话,就真的麻烦了。
像这种小剧组,最大的好处就是一职多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些超出本身职业的工作,这些没有任何名气和资历的家伙,一般也不会拒绝。
近三十个人围坐在箱子边,开始把注射器的针头更换成橡胶针头,更换完毕一箱之后,挨着近的两个人还要交换检查,避免出现疏漏。
本来那天的杀人研讨大会之后,墨菲写出了不同的使用杀人装置的场景,那些机关设置的也更为巧妙,如今因为费用的关系,大部分只能选择放弃,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其实研究过这个系列的人都知道,那些精巧的杀人机关,可谓是这个系列成功的关键之一。
像是备受一些人推崇的竖锯的歪理邪说,在这样一部影片中算不上太大的商业卖点。
作为一个导演,确实应该有更多的追求,比如影片的内涵、哲学思考和艺术性等等,但墨菲的现实状况摆在这里,他现在急需的不是这些,反而是商业上的成功。
就跟其他导演一样,有了足够的商业成功作为基础,下一步考虑那些东西会更加实际。
“你们看,墨菲的剧本里,老头似乎在传递一种珍惜生命的价值观。”
跟墨菲坐在一起换针头的,是喝醉那晚被他命名为卑鄙三人组的家伙,说话的是乔纳·希尔这个活跃的胖子,“这套价值观看似非常炫酷,给人重生的机会,感觉自己是个了不起的审判者,全知全能的上帝一样的存在,然而这并不能掩盖一点,老头就tm是个变态啊!”
“我不这么认为。”詹姆斯·弗兰科把一根针管扔进箱子里,“要敬畏,要珍惜,要感恩,要诚信,这些思想本身没有错……”
“但正常人能做老头做的那些事吗?”乔纳·希尔打断了詹姆斯·弗兰科的话,“你这个赞同者敢做吗?不敢!因为这不人道,不是正常人应该做的。”
塞斯·罗根扶了扶眼镜,赞同的点头,“说老头是变态完全没有问题,谁给了他权力去测试另外的人?也许他们犯了错,但是人格上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你没有权力对他们做任何他们不愿意的事。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需要道德和法律的原因。”
他转头看着詹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