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墨菲摇了摇手指，对道格莱斯的提议有些不满，走到柜台前转了一圈，说道，“不止是主光，辅光也要变，此外还要适当加上一点背景光。”
辅光，通常是设定在主光的对面，用来消散主灯光产生的阴影；背光用来照亮整个场景的轮廓，把被摄主体从背景中区分出来。
这样一来，就能让凯瑞·穆里根在拍摄出的整个场景里显得格外突出，也能强调她这个女主角的身份。
看了看一筹莫展的道格拉斯，墨菲叹了口气，黑色电影不但要用暗调照明，光线还要足够硬，说道，“主光灯可以使用卤素灯，这样主光只会从一个点发射出来，光线会更硬，硬光更能突出女主角清晰的轮廓。”
灯光师道格拉斯明显经验不足，只是不断的点头记录。
墨菲走到主光灯对面放置在地板上的辅光灯架边，又说道，“辅光换成磨砂灯泡，发出的光线更加柔和，在突出女主角轮廓的同时，可以让她显得更迷人。”
硬光和柔光的相对运用，可以说是黑色电影布光的标志。
见墨菲说完，道格拉斯走到自己的工具箱边，准备按照他的方法进行调试。
“约翰，先等等。”墨菲却喊住了他，毕竟这些方法能不能行他也不确定，转身对老林奇那边招了招手，等他过来后，说道，“店里有挑杆吗？长点的棍子也可以。”
“有。”
刚才那一串的专业术语，老林奇听得晕头转向，感觉墨菲不止是阴险卑鄙，应该也是有真本事的人，这时毫不推诿，对一个店员喊道，“把后厨房的长挑杆拿过来。”
挑杆很快被人送到了剧组一个实习生的手里。
以前设想的再好，不实地拍摄，也无法发现问题的所在，墨菲完全否决制定的布光计划，将咖啡馆拍摄场地的灯光布设全部推翻重来，挑杆这时候就发挥出了作用，把一个工作灯泡固定在挑杆的一端，随时能够变换位置，这样就能在布光之前，检测从不同方向对被摄场景打光的效果。
一个缺乏经验的导演，带领一群同样缺乏成功经验的工作人员，拍摄中必然要走很多的弯路。
灯光还没有布置好，中午就到了，按照剧组与老林奇签订的协议，午餐以及饮品都由米顿咖啡馆免费提供。
饿肚子工作肯定不行，不说别的，首先就会影响到工作态度，墨菲可不相信这些人不吃饭还能饿着努力工作。
结束上午的工作，先让剧组用餐，墨菲吃到免费午餐的时候，因为犯错有点焦急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犯错，意味着浪费时间；浪费时间会导致开销超支……
“免费的午餐，我最喜欢。”
坐在一张咖啡桌边，墨菲边吃边跟对面享用水果沙拉的卡拉·费斯说道，“意味着我能节约一大笔钱。”
卡拉·费斯看着自己的沙拉，头也不抬，“你快要抠死了。”
“我也不想这样，”墨菲的话里带着淡淡的无奈，“没钱的人只能这么选择。”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他更加怀疑三十万美元的资金能不能够用。
原本，墨菲已经把自己的能力看得足够低，估算可能遇到的困难足够多，真正操作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想的还是太乐观了，仅仅一个灯光的问题，就耗费了数个小时都没有完全解决……
想到这里，墨菲脸上多少出现了一点愁苦。
卡拉·费斯看了他一眼，放下勺子，拿出纸巾擦了擦嘴，又丢给墨菲一张，说道，“我升任第六频道的副台长了，还是主管新闻业务。”
墨菲诧异的看着她，这升职速度未免太快了吧？
“恭喜你。”他说道。
“是我应该谢谢你。”卡拉·费斯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没有比尔路事件我可能还是夜间新闻部的主管，是你帮我打开了这条路。”
放下刀叉，墨菲拿起纸巾，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准备怎么感谢我？”
说完，故意换成怪异的目光，上上下下看着卡拉·费斯高挑曼妙的身体。
“我这里缺一个主管的位置。”卡拉·费斯根本不吃这一套，旧话重提，“我需要一个有干劲、有担当、敢冒险的人。”
墨菲想了想，“如果我的项目失败，我会考虑。”
卡拉·费斯耸了耸肩，没有再说什么。
对面的人帮了她很大的忙，她也很欣赏他，两个人之间也有一定的交情，这才给他准备了一条后路。
墨菲清楚这一点，卡拉·费斯也知道墨菲能明白她的意思。
两人之间渐渐变得沉默，只是偶尔用眼神做一些交流，在墨菲斜对面不太远的一张桌子上，一双明亮的眸子时不时就会看过来。
凯瑞·穆里根坐在一个高背椅上，挖起一勺豆子，送进嘴中，没嚼几下就咽进了肚子里，同桌而坐的詹姆斯·弗兰科立即提醒，“嘿，慢点吃，小心噎到。”
“用你管！”凯瑞·穆里根没好奇的瞪了詹姆斯·弗兰科一眼，问左边的实习生，“保罗，那个女人是谁？”
“哪个？”保罗·威尔森不明白她说的是谁。
凯瑞·穆里根用眼神示意了下，“坐在墨菲对面的人。”
保罗·威尔森轻轻摇头，“我也不认识。”
“我认识。”詹姆斯·弗兰科接话，“我认识她。”
“她是谁？”凯瑞·穆里根忍不住心里的疑问，“墨菲的女朋友吗？”
“不是……”詹姆斯·弗兰科不着痕迹的贬低，“墨菲所有的钱都投到我们拍摄的电影上了，现在是一个穷光蛋，哪个女人会傻到看上他？”
“那是墨菲有追求！”凯瑞·穆里根辩解，“敢不顾一切追求自己的目标。”
詹姆斯·弗兰科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呵呵……”
凯瑞·穆里根立即瞪眼看向他，“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嘿，亲爱的，”詹姆斯·弗兰科不满的说道，“别忘了，你的餐盒是我帮你领过来的，你上午喝的水也是我为你准备的……”
“我又没让你做！”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凯瑞·穆里根振振有词的打断了，“你不想做的话，没人强迫你。”
“我要去做准备了。”她跳下椅子，走向了临时化妆间。
送走卡拉·费斯，墨菲宣布下午的工作开始，困难依然很多。
第四十章 本色演出
任何事，不实际去做，就不会发现里面有多难。
重新布置好灯光，演员再次熟悉走位，剧组一切准备妥当，墨菲这个导演兼摄影师开始试拍，与上次一样，凯瑞·穆里根转过头来时，他再次喊了停。
剧组所有人都看着墨菲，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凯瑞·穆里根这种情绪外露的人，已经在抓耳挠腮了。
她酝酿半天的情绪，结果只做了一个动作，就被喊停，心中难免郁闷。
詹姆斯·弗兰科干脆找张椅子坐了下来，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完全就是不靠谱的导演加另外一群不靠谱的人的大集合。
好在他的目的也不是角色和电影，否则与这么一群新手工作，非要发疯不可。
他看向墨菲的眼睛里，不免带上了几分轻视，这个所谓的导演嘴上说的漂亮，实际做起来却问题不断。
这样也好，免得凯瑞·穆里根那么崇拜他。
相比于性格怪异的詹姆斯·弗兰科，正经学院派出身的杰西卡·查斯坦更有职业素养，墨菲再次喊停后，她立即过来接下摄影机，问道，“哪里出问题了。”
墨菲也没有考虑，话脱口而出，“凯瑞的眼睛不够亮，不够有神，会减弱女主角形象的魅力。”
“什么？”凯瑞·穆里根显然听到了墨菲的话，指着自己的眼睛，刚想分辨几句，却被墨菲抬手打断了，“凯瑞，跟你没有关系，还是灯光的问题。”
摄影机镜头与人的肉眼是不同的，在普通人看来再明亮有神的眼睛，镜头拍摄下来都会黯淡许多。
“眼神光！”墨菲愤愤的拍了自己脑门一下，“我怎么眼神光忘记了。”
他叹了口气，这都是经验缺乏带来的麻烦。
这是女主角海莉的第一个正面镜头，如果眼睛黯淡无光，整个人的魅力会大打折扣，眼神光是必须的。
像《水果硬糖》这种类型的电影，通过女演员闪亮的眼神光，可以让观众留下深刻印象。
灯光师道格拉斯按照墨菲的吩咐，又在主光灯的下方增加了一个菲涅尔镜聚光灯，专门用于为凯瑞·穆里根制造眼神光。
忙碌了半天的时间，终于实现想要的光影效果，墨菲头疼之余，也稍稍松了口气，咖啡馆这边要拍摄的戏份不多，相对来说也比较简单，最大的就是拍摄和光线问题。
调整好灯光之后，墨菲特意让凯瑞·穆里根面对自己，先随便拍了一张特写，镜头中凯瑞·穆里根的眼睛明亮而又天真，似乎能透射进人的心魄当中。
这样的看起来纯真、漂亮而又可爱的女孩，才能勾动罪犯的心思，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不是吗？
搞定灯光，并不意味着剧组可以顺利运转。
这个剧组里充满新手，此前也没有合作的经验，磨合不可避免，特别是凯瑞·穆里根，跟所有新人演员一样，不可能马上适应电影拍摄。
重新开始试拍后，墨菲拍摄她的背景以及回头的瞬间还算顺利，但当詹姆斯·弗兰科推门走进咖啡馆，过来打招呼时，她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同之前一样，她的情绪过于外露，哪怕是咖啡店老板林奇都能看出她有些讨厌走过来打招呼的人。
这样没法拍摄，凯瑞·穆里根饰演的海莉，此时应该显露天真可爱的一面，来勾引杰夫。
“停！”墨菲直接喊停整个剧组，“休息半个小时。”
之前为布光问题忙碌那么久，他也需要喘口气，喝了一杯冷掉的咖啡，把凯瑞·穆里根单独叫出了咖啡馆。
“抱歉，墨菲……”
站在咖啡馆门口，凯瑞·穆里根好像犯了错的乖宝宝一般，“都是我的错，我做的不够好。”
对于凯瑞·穆里根这种人，责怪只能适得其反，墨菲反而问道，“詹姆斯有这么讨厌吗？”
之前排练的时候，凯瑞·穆里根已经能克制住对詹姆斯·弗兰科的情绪了，上午也没见有特别的地方，为什么突然间又变成了这样？
“中午吃饭……”凯瑞·穆里根耷拉下脑袋，“他说了很多讨厌的话。”
她接着抬起头来，“墨菲，我真的很不喜欢他。我们排练的时候，他总是故意讨好我，明显有企图。”
“噢？”墨菲看着她，凯瑞·穆里根天真叛逆，却不是笨蛋。
“我觉得……我觉得，詹姆斯·弗兰科就像是……”她抬眼看着墨菲，见墨菲给了一个鼓励的笑容，不再顾忌，直接说道，“我觉得他就像是剧本里面的杰夫。”
“这样啊……”墨菲没有任何惊异，反而托起下巴，思考了起来，凯瑞·穆里根眼巴巴的看着他，明亮的眸子忽闪忽闪，似乎在等墨菲为了她更换掉那个讨厌的家伙，但好一会儿之后，墨菲却说道，“詹姆斯确实很像剧本里面的杰夫。”
“什么？”凯瑞·穆里根瞪大了眼睛，“这是真的吗？”
她只是缺乏经验，并不傻，显得有些惊慌。
“冷静，凯瑞。”墨菲既然这么说，自然是有了对应的办法，提醒道，“你忘了，剧本中的海莉面对的是杰夫……”
“而我面对的是詹姆斯·弗兰科……”在墨菲安慰的目光下，凯瑞·穆里根渐渐冷静了下来，明亮的眼睛里露出几分思考的神色，“一个比杰夫更胆小的家伙。”
墨菲看着她，眼睛里全是鼓励，“我们对付詹姆斯·弗兰科，应该很有趣。”
“对啊！”凯瑞·穆里根差点叫起来，赶紧捂住嘴巴，又通过透明的玻璃门，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里面的詹姆斯·弗兰科，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我可以用海莉的办法来对付他！”
“稍稍教训他一下就可以了。”墨菲额头出现几滴汗珠。
不过他没有阻止凯瑞·穆里根，这本就是他故意挑动，而且这不是电影，相信对面的女孩也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顶多给腐兰兰点难堪。
好处却显而易见，面对詹姆斯·弗兰科和他出演的杰夫时，凯瑞·穆里根只需要本色演出就可以了，这无疑能降低表演的难度。
回到咖啡馆，凯瑞·穆里根在拍摄中的表现完全像变了一个人，面对詹姆斯·弗兰科饰演的杰夫，她充分将一个女孩天真、可爱、幼稚又带着点小性感的一面表现了出来，甚至造成詹姆斯·弗兰科在试拍时出现愣神……
看着身穿红色卫衣，犹如小红帽般的凯瑞·穆里根，那天真可爱的模样和神态，詹姆斯·弗兰科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压制不住心中的冲动，好在他已经成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