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香走过去又仔细看了看那头儿,便道:“看他眉目,和钱家大叔真有几分相似,看起来应该就是他了。记得王难消屠汉时,钱家大叔说他老伴已被杀害、儿媳不知去向,难道说,钱家儿子此番不顾凶险来我们这边,又怀揣着这个镯子,就是为了钱家儿媳?”
林儿闻言,忙又去问钱家儿子,可他却嘴硬得很,什么也不肯说。林儿无奈,便叫念七去撬开旁边军士的口,这才得到确切答案:原来钱家儿媳自北辽动乱后,就被人抢了出来,卖到麻城做了窑姐儿。前几天她把这镯子寄到北辽军营,钱家儿子才得到自己媳妇的消息,所以就奋不顾身来到宁国,想救自己的媳妇脱离苦海。
识乐斋诸人得到这消息,无不黯然。一来可怜钱家儿媳不幸的遭遇,二来也敬佩钱家儿子为自己的爱妻不顾一切的态度。玉霜小声道:“在北辽时,我们就知道钱家儿子对他媳妇非常好。他们两个好可怜,林儿,我们帮帮他们吧?”
听到这样有情有义的事,林儿一向不会袖手旁观,还不用玉霜开口,她就已经下定决心。只听她道:“这位大哥,你的故事把我们这些姐妹们都感动了。今晚是七夕,你放心,我保你一场现实版的鹊桥会。我现在就放你回去,你把玉镯留在我这儿,我立刻命人去麻城,帮你救你媳妇出苦海,让她回北辽和你团聚。”
那钱家儿子听到林儿这样说,一时有些傻了眼,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林儿却没有再给他反应的机会,就叫念七带他们出去,找了船将他们送回淮河北岸。
这一边,红香则主动请缨道:“让我去麻城吧?我认得钱家儿媳长什么模样。”古羽也道:“我和霜妹也去,我们三个都认得。当初是我们害了钱氏一门家破人亡,没想到钱家大嫂竟会遭遇这样的厄运,我们三个一起去,顺便看看还能有什么帮她一下。”
于是,羽、香、霜三人,带着念七夫妇和几个随从,夤夜前往麻城。
今夜是七夕女儿节,麻城城门还没有关,一群少女少妇,正在城西的举水边乞巧祈福。玉霜道:“钱家儿媳会不会也在乞巧的人群中?”诸人便不进城,就在举水边寻找。人很多,找起来也不容易。古羽三人就一路按着钱家儿媳的长相问过来。
忽听有一个人道:“你是说藏娇阁的桂儿吗?她一般都跪在那边祈天。听她们藏娇阁的姐儿们说,桂儿想效仿当年的子霞仙子,渡劫飞升,所以没事就到这举水边祈祷。你说这都进了风尘地了,还有什么解脱不解脱的。”
三人道声谢,便沿着那人的指点去寻找钱家儿媳。一路走,红香却小声问古羽:“上次林儿也说起子霞渡劫飞升的事,羽弟,这到底是真的假的?”
古羽摇摇头,道:“我也说不准。虽说谣传中多有神秘的成分,但也保不齐子霞身上真发生过什么难以言喻的事情。等一会儿见了钱家儿媳,再问问看她吧。”
说话时,诸人已来到指定地点。果然见不远处有一个倩影,正跪地虔诚地祷告。其人清丽千眠、楚楚可怜,古羽三人都认得,正是钱家儿媳。
红香和玉霜连忙跑过去,小声唤她的名字。钱家儿媳回过身来,才见到了这两个她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红香忙去扶住她,再看她的脸颊,比起之前在草原上的模样,虽然更加红润美艳了,却也多了许多风霜。红香迭声道:“大嫂,对不起,是我们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钱家儿媳还有些哑然,只是喃喃地道:“你们……”
红香道:“是大哥来找到我们,我们这才知道原来不幸让大嫂流落了风尘。大哥现下正在北辽等你,你这就跟我们走吧。”说着,她又唤念七,“去藏娇阁替大嫂交赎身钱吧。”
他们来之前,方任侠便早备了为钱家儿媳赎身的钱给念七。念七拿了去藏娇阁替钱家儿媳赎身,那老鸨一开始还扭扭捏捏,听说桂儿是兰心仙子的朋友,当时就吓得险些尿了,钱也不敢要,就把念七乖乖地奉承回来。
红香将替钱家儿媳准备好的衣物盘缠一一交给她,又问到关于渡劫飞升的事。钱家儿媳想了一阵,方才说道:“都是院里的姐姐们说的。她们说我们院里有个密室,据说是当年子霞留下的,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个指头粗的小孔,没人知道做什么用。可她们又说,当年子霞就是在那里面做礼拜、感动了上天,才让她渡劫飞升的。”
红香闻言,抿着嘴想了半天,方道:“密室?看来玄机就在这密室中了。大嫂,那我们就不耽搁你和大哥鹊桥相会了。你跟我身后这几个军士走吧,他们会带你去见大哥的。”
钱家儿媳连声道谢,就拿了盘缠,回北辽去了。
第九章 离去
待钱家儿媳走后,红香便和古羽商量道:“说不准这个藏娇阁的密室中真藏着什么不一样的秘密,羽弟,要不我们明天去现场看看吧?”古羽点头同意,于是诸人先在麻城中找个客栈住下。
次日,由念七当先开路,重回到藏娇阁,告诉那老鸨有神秘人物来,专要当年子霞住过的房间,还不得有人打扰。老鸨哪敢得罪,只能一一允诺。
古羽诸人身披斗篷,小心翼翼进了藏娇阁,来到子霞的房间。房间经多年风雨,却没有人动过,想来子霞飞升的传闻,至今仍影响着这里的许多人,她们都当子霞是被上天接去。风尘中人,当然个个都希望自己也能如她一样,可惜的是,这样的好事却再没有发生过。
念七和七妹使动轻功,在院中侦察了半天,这才终于找到钱家儿媳说的那个密室。好在此时是白天,院中人不多,古羽三人也就随念七来到密室。
果如传言所说,密室中空空荡荡,没有任何摆设。四围墙壁也是普通泥糊的,看不出任何异样。唯有西面墙上有一个小孔,是这密室中唯一的存在。
古羽走过去,用手在小孔上比划了一下,小孔大致和一指的宽度相仿佛,像是谁用手抠出来的。可是他伸手进去抠了抠,发现里面竟是金属材质,冰冷异常。他使劲抠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反应,想来已经不止一个人试过这个洞了,一定都没有任何收获。
古羽回头让香、霜二女也试了试,然后问道:“你们觉得这会是什么东西?”
红香上前寻摸了半天,这才疑惑地道:“像是一个钥匙孔。可能子霞手上有这把钥匙,所以打开了这个门,而其他人没钥匙,自然就打不开了。”
“那你估计,钥匙会在哪里呢?”
“天下之大,这一把小小的钥匙,却又如何能知道它的去向。”红香有些无奈地摇头。
可是玉霜却突然一颤,连声唤道:“羽哥哥、姐姐,我好像知道钥匙在哪?”
这句话才是非同小可,惊得羽、香二人连忙抱住了她,急问道:“你知道?在哪里?”
玉霜则弱弱地回道:“林儿在青龙城里不是得到了一个像手指一样的东西吗?我记忆中,那个东西好像就和这个孔洞的形状十分吻合。”
“对呀!”古羽和红香虽然没有经历青龙城的事情,可后来他们还是从木头那里拿金手指来看过,所以对其形状并不陌生。
经玉霜提醒,古羽又去那洞口处比划了半天,这才终于确认:“没错,就是那个金手指的大小。我印象很深刻,那个金手指有个指节略有些突出,而这个孔洞就刚好和那突出匹配,这绝对不是偶然,说明那金手指就是用来开启这个洞的钥匙。你们想,子霞本是青龙城的人,而且很可能就参与过当初龙慈对金手指的寻宝行动。虽然装金手指的盒子是木头打开的,可保不齐寻宝过程中还遇到过别的什么东西。换句话说,子霞藏着一些秘密是龙慈所不知道的,直到她发现了这个洞,并且打开了它。”
他的分析很严密,香、霜二女自然没有异议。可红香却担忧地道:“那这个洞若是打开会意味着什么呢?真的是通往天堂的道路吗?”
古羽道:“我从来不相信有那样的道路,这一定是以前的某位能工巧匠制造的,在它背后,或许是一个我们想像不到的全新世界呢。香姐、霜妹,我突然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说话间,古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气息。
香、霜二女忙问:“什么想法?”
“上次林儿不是说想找一个隐居的地方而不可得吗?子霞打开了这个洞,从此就消失不见,再没在这世上出现过。我敢打赌,她一定是通过这个门,去了什么地方隐居。我们何不也用金手指打开这个洞,然后就可以去隐居了啊。”古羽越说越兴奋,似乎美好的生活已经在前方向他招手。
可二女仍旧担忧地道:“我们对这个洞完全不了解,万一里面是万丈深渊之类的……”
古羽道:“万丈深渊都是骗小孩子的,如果真的出现意外,我们也一定能重新回来。听说子霞是从举水上一个黑色的门消失,那如果有深渊,也会掉进举水才对。我这旱鸭子都不怕,二位贤妻也不用担心啦。”
二女见古羽淡定的表情,一股天然的依赖自然地升起,也就展开眉头,不再忧虑。
于是古羽道:“回去和林儿商量一下这事儿吧,看看大家的意见怎么样。”
三人又和念七夫妇快马返回随州,将麻城之行的发现告诉了识乐斋诸人。古羽将他的想法向大家陈述之后,林儿第一个表达了赞同。襄阳之战后,她就早有隐居的打算,只是她们现在身份太特殊,走到哪里都没法真正清静下来。有了这样一个机会,她当然乐得去尝试一番。至于识乐斋其余诸人,大多也已对战争厌倦,有了解甲归田的想法。所以古羽的提议,并没有遭遇太多的反对。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识乐斋诸人便各自将离开后的事情小心交待给相关的人。林儿的军权转交给了二当家魏游,万智法师则继续担任其参赞。妙宜公主扶秀山王做了南越大土司,军政大权都交到了其手上。花梦醒的花家堡、勒勒的羌军,都交给了相应的人。交待的过程几乎是秘密的,只几个机要的人知道。诸人要远行海外了,身边的朋友们想阻拦却也没有办法,他们早知道,识乐斋人一向任性惯了。
一切交待完毕,诸人这才分批分次到了麻城,来到举水边上、传说中当年子霞飞升的地点。林儿便嘱咐木头去那藏娇阁密室中,将金手指置于孔洞之上。
金手指果然是个神奇的物事,刚一进入孔洞,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天地间忽然暗淡下来,举水上浓云密布,眼看着就要降下暴风雨来。与此同时,河上的水汽被龙卷风不断吸引,一阵一阵往天上卷。卷到半空中却又突然停止,于是就这样聚在半空,停滞不前。雨云越聚越深,将整个天光完全覆盖,天地一片漆黑。风也越来越大,吹得诸人都似站不稳了一般。这时,忽从那团雨云中开了一扇门,一道金光从门中透射过来,仿佛真是天堂照向人间的光明,让这混沌的黑夜瞬间变得明亮,也让人的心情陡然提升。
光亮越离越近,最终来到了诸人的面前,形成一个像阶梯一样的光道。林儿见状大喜,便过去拉住古羽,问道:“哥哥,进吗?”
古羽看她兴奋的表情,亦作一笑,坚定地道一声:“进!”
两人便带着身后的识乐斋诸人一起,缓缓走上了这条光之道路,没进了那雨云形成的黑暗之中。
突然,耳边响起了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奇怪声音:“欢迎进入钨金之门。《百年》游戏新资料片之‘寻找识乐斋’,上线运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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