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转向古羽抱拳道:“古兄,前路多艰,善自珍重。”古羽道:“叶兄也是,事尽人为吧。”叶枫微微一笑,又向众人告辞,便转身离去。
这边罗九洪则道:“正好,我们还可以顺道去治疗珍娘的父亲。”
古羽道:“咱们一下子多了三个人,行屋恐怕坐不下了,九哥再去雇辆马车吧?”
林儿忙叫唤起来:“我要坐行屋,和红香姐姐一起坐。”边说她边去拉住红香的手。
古羽微微笑道:“依你就是。去涡阳不过大半天路程,说话就到了。我去和珍娘母女坐一辆车,正好把药皂的事问问她看。”
说着,众人便各自回去准备,等一切收拾停当,一行人便往涡阳而去。
第十五章 涡阳
古羽与珍娘母女坐在一辆马车上,马车疾驰而行。古羽问珍娘道:“今天上午张大夫发现有很多天静宫的信众在使用一种药皂,你们家也用吗?”
珍娘道:“用啊,我们一家都用的。”
“你们这药皂都是从哪里来?”
“天静宫有专门的道长负责的,用完去他那买就行了。”
“那你们用了之后,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没有啊,洗了很舒服的。这药皂我们都用了一两年了呢。”
“那其他人呢?比如你们邻居中,有没有人皮肤发痒,身上长疮什么的?”
珍娘想想,摇了摇头。
古羽心想:“果如二狗所言。可为什么同样的药皂,却会有不同的效果?”他心中困惑不已,只感这中间隐藏着许多秘密,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如此思索良久也没甚想法,古羽索性不再去想,反与珍娘拉起了家常:“听你刚才对张大夫说,你还有个哥哥?”珍娘道:“是的。不过他十年前就去参军了。”古羽道:“参军?那他现在在哪儿?”珍娘黯然道:“不知道。只是听和他同去的人回来说,他后来去了成都府,就再没消息了。”
古羽怕引得她更加伤心,忙转移话题道:“珍娘,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天静宫的阮道长说要强化意念,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珍娘想了想道:“听爹爹说,人的意念是很强大的。像很多得到的仙士,就可以通过意念做想做的任何事呢。”古羽道:“你相信他们说的?”珍娘道:“相信啊。我还可以用意念让手指变长呢。”说着,她真的伸出两只手来,先比对了一下,表示一样长的,然后口中就开始念:“变长变长变长……”念了一阵,又将两手一比,果然右手比左手长了一点。
珍娘满脸带着笑容,说道:“像阮道长他们,还能变更长呢。你看《西游记》里,如来佛祖的手掌可以伸那么长,孙猴子怎么翻都翻不出去。”
古羽一阵苦笑,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其实,这种小把戏在真实世界中是经常玩的,人的两只手掌纹并不一致,因此要比长短,从哪儿对齐就很是问题。玩这种把戏的人,往往心理因素很重要,手指稍微伸直一点,长度就“长”上去了。
此时他的心中一片茫然。他此行的目的是想匡正中原的乱局。可现在,他连这样一个小把戏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他并非不能告诉珍娘手指变长的秘密,可告诉了之后呢?珍娘周围的人都是天静宫的信徒,难道自己要告诉她这些人都是错的?
看来正如自己此行的任务,要解决整个乱局,自己必须首先找到治愈人心的方法。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约近黄昏时分,一行两辆马车便到了涡阳城中。古羽先将珍娘母女送回家中,便与伙伴们投进客栈。
五人饮食完毕,便坐下来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罗九洪道:“林儿,听说你是华山派门下,那自然是武功奇高了。不如你直接使轻功进到天静宫探明究竟,我们都省事了?”
林儿道:“很不幸地告诉你,本姑娘一丝武功都不会,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
罗九洪啧啧道:“那你会什么呀?”
林儿道:“吃饭睡觉我还是会的。”
罗九洪见好不容易来了个和自己顶嘴的,一时来了兴趣,正欲与林儿再对上几句,那边古羽清咳了几声,罗九洪连忙住了嘴。红香见状笑道:“九哥都被羽弟你吓怕了。”
古羽还以一笑,方道:“我们首先要做的,自然是混进天静宫看看。我和林儿在太清宫的比试中都露过脸,认识我们的人应该不少,所以这事只好着落在香姐和木头身上。香姐你的厨艺了得,赵木头又有一手木工绝活。我刚才在车上问了一下方大娘,她应该有办法让你们去观中谋个差事。”
林儿道:“那我呢?”
古羽道:“咱们就只好乔装改扮了,你说我们扮啥呢?要不我们扮老头什么的吧?”
林儿拍手道:“有趣,有趣,那就扮游方郎中吧?”
“那怎么行,我又不会医术……”
“怕什么,真遇到病患,你就推说拉肚子呗。”
众人闻言,一齐大笑。林儿这个小姑娘虽然爱玩,但她却总有在紧张之余让大家放松的法子。古羽望着她一脸无邪的笑容,心情也不自禁地舒畅起来。
次日一早,五人便兵分两路。罗九洪、赵木头与红香去了珍娘家,古羽让店小二去买了些乔装的必需品,两人便真的扮作了游方郎中与学徒,大摇大摆上了街。
古羽道:“昨天我又问了珍娘,她也说很多人都用了药皂,却没有感到不适。这就奇怪了,难道卖给本乡和外乡的药皂还不一样吗?我想咱们就从这个查起。”林儿道:“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天静宫。”两人一边商量,一边穿过街市,向天静宫而行。
涡阳县城并不大,被一条涡河分为南北两边。过了涡河往北,走不远就可到天静宫。二人走了一路,林儿忽然叫道:“我饿了。”便跑到路边的一家小店坐了下来。淮北地区都有吃狗肉的习惯,大概都是从沛县这樊哙故地传过来的。涡阳这地方最有名的小吃便是拿这狗肉下面条。
二人要了面来,正吃着,从店外跑进来一个人,见到古羽便问:“请问,您是郎中吗?”
古羽有些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那人大喜道:“太好了。大夫,请跟我到我们庄上去一趟吧。我家夫人难产,请了好多大夫都不管用。”
古羽道:“抱歉,我不会接生啊。”
那人道:“您先去看看再说好吧。放心,诊金我们家老爷一分也不少你的。”说罢他又转头对店小二道:“这二位的面钱记在洪老爷账上。”那店小二吆喝一声:“好嘞。您走好。”古羽被他半推半拽,只好跟着他走了出来。
他家庄子在城外一处树林前。一路走那人一路介绍道:“我叫洪喜,我家老爷名讳叫做洪王生,老爷今年五十有二,一直膝下无子。好不容易去年夫人怀上一胎,可算是老来得子,却不想今天却难产,老爷现在急得直跳脚。不然我也不会见个大夫就往家拉。”
说话间便到了洪家。这家人想来是当地的大户,房子有五六进,丫环仆役也不少,此时人人都在忙碌,想是因夫人难产,把大家都急坏了。
羽林二人跟着洪喜来到后堂,早听得屋中叫声甚响,洪老爷王生急得在屋外团团转,不时地问道:“催胎丸给夫人服下了吗?”下面有丫环回道:“服了,可还是不行啊。”
洪王生又对旁边的几个大夫央求道:“几位大夫,还有什么办法,赶紧想啊,花多少钱都不怕。”旁边几个大夫便围在一起商议,也始终拿不出个主意。
这时见洪喜回来,洪王生忙道:“大夫请来了吗?”洪喜将古羽迎过来,道:“请了个游方郎中。”洪王生道:“管他什么郎中,赶紧进去看看。”
古羽无奈,只得走进内堂。只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躺在床上不停地呻吟,房中丫环忙成了一片。古羽坐下来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脉,便起身往外走。他心想,反正自己是冒牌货,还是别耽误其他大夫的时间了。
第十六章 伙伴
这时林儿忽在古羽耳边道:“就这样走了?”古羽道:“不然我这个冒牌货还能做什么?”说着便往外走。
刚到门口,忽听见夫人的呻吟加倍地大起来,有丫鬟在里边大叫:“不好了,夫人快不行了。”洪王生闻言,也顾不得许多忌讳,直接冲进了内堂,门口几个大夫也纷纷跟了进来。
洪王生看了一眼床上憔悴的夫人,转身竟向几个大夫跪下了,口中哀求道:“请救救我夫人,救救她。”几个大夫忙上去手忙脚乱的重新把脉。
这边林儿小声问古羽道:“这个洪庄主,在危急时刻口中念的全是自己的妻子,当真是不易啊,我们应该帮他吗?”
古羽看着她,有些惊讶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如若有能力帮他,这个问题还有第二个答案吗?”
林儿闭目沉吟片刻,道:“谢谢你,我明白了。”转身对洪王生道:“请让我试试。”众大夫听到她的话,似是来了救星一样,忙闪在一边。
这时,古羽就见林儿竟真的走了过去,伸起她修长的手指,竟直接搭在那夫人腕上静静感受起来,不时还见她皱一皱眉。
古羽大惊不已,可林儿却并不在意。她把了一阵脉,又去摸了摸夫人的下腹,思索良久,才见她脸上露出了笑容。于是,只见她竟从自己怀中取出一个针筒,抽出一根银针来,在夫人的下身里面,找准目标,轻轻地一刺,顷刻间只见婴儿便露出头来,呱呱地哭声响彻内堂。
众人听到哭声,笑颜顿开。洪王生更是兴奋地无以复加,连声感谢林儿。
林儿微微一笑,也不躲避,只是随口说道:“难产是因为婴儿的手臂挡住了出路,我用银针一刺,婴儿因痛缩手,自然也就能正常生产了。此种病症前辈医案中早有叙述,没什么稀奇的。只是夫人产后虚弱,庄主还要悉心照料才是。”说完,在丫鬟递上来的铜盆中洗净手,便走出内堂去。
洪王生随即让洪喜安排羽、林二人到偏厅休息,自己处理好一切便去相见。
二人来到偏厅。此时的古羽,惊诧之情更加溢于言表,忙问道:“林儿你还会医术,而且如此精通?”林儿懒然道:“若非事情紧急,本不会示人的。”古羽奇道:“会医术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
林儿道:“你有所不知。师父不让我展示医术,他认为我还不是大夫,不能离开他独自行医。”古羽不解地道:“你的医术已如此高超,还不算大夫吗?”林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古公子,你的师父会有这样的要求吗?”古羽想了想,道:“嗯,也许是严师出高徒吧?令师和我的老师倒有几分相似之处。记得当年我因为偷懒,还挨过老师的打呢。”说着,他又想起了刚进游戏时的场景。
林儿嫣然一笑,道:“看来是这样的。师父一直对我说,他虽然教给了我足够的医术,可医家之德,却无法教给我,需要我自己慢慢去领悟。像那天古公子你说的关于名医喻嘉言的事,我其实早就知道的,可却从来没有真正理解,我不知道为什么喻大夫要为了一些恶人而浪费自己的时间。可自从见了你,我感觉似乎我能从你的身上找到答案了。所以,那天师弟回去时,我才嘱他给师父带话,把古公子的情况与师父明言,希望师父能解除我的禁令,让我独自行医。”
说着,她忽然过来拉住古羽,柔声道:“我留下来和古公子一道来涡阳,正是想从古公子身上学到大医之德。今天这一场巧遇,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希望以后也能和你成为真正的伙伴。”
古羽见她如此诚恳,心中亦是一番激动,紧紧将她手握住,说道:“好!那我们从此就做一生的伙伴。我辩理,察民心经伦济世,你行医,施仁术救死扶伤。总有一天,我们能够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林儿被他感染,信服地点头同意。
古羽颇有些兴奋,便拉着林儿坐下,续问道:“如果林儿你本是学医出身的话,那个张汉下大夫你应该认识的吧?”
林儿道:“嗯,张大夫其实早认得我,只是那天见我时没有言明。他本是金元四大家中攻下派的传人,我以前和师父云游到考城时曾向他请教过医术。那天他一见到我,就骂我拿医术比试,实为不仁,所以我才被他急得哭起来。也正是从那天哭过之后,我才终于明白,师父让我出来历练,正是要让我经历这样的挫折,这样我才能明白真正的医德。所以我要感谢张大夫的当头棒喝,也感谢古公子给我讲的道理。”
古羽道:“那我要恭喜林儿,能有这样的进步!那你在比试当中本是学的五指擒魔的办法,却为何单你一个治好了病患?”
林儿微微一笑道:“那五指擒魔耍的把戏,顶多只能骗骗不懂医的人,怎么骗得了我。当时我一到病患身边,就闻到了天静宫道士面对的病患下体散发一股恶臭,我立即明白那是因阳气过盛,聚于下焦之故。而我和太清宫的道士所面对的病患却因病情更甚,已转至它处,没有这样的臭味。此时我就知道天静宫是要耍赖,所以才要求更换病患。而从不懂的人看来,只道病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