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是要以黄河为屏障据守,根本没有半路截道的打算。”
林儿却不理他,只问斥候道:“黄河东岸百余里的地方,仍然没有一兵一卒?”斥候答:“是!”林儿皱眉道:“孤注一掷只守兴庆府?黄河古灌区无数良田就这样拱手相让?太不合理了。”田师弟却道:“这有什么不合理,宁军是三路出击进攻西辽,如果分兵据守各个关隘,只会被逐个击破。索性不如守住他们的国都,以拖延策略让宁军战线拉长、补给跟不上,这样你想不退兵也不行。西辽人倒也不是完全没脑子,”
林儿听他的分析,完全不以为然,却又懒得再和他争辩,便告了罪,和曾苏夫妇出了军所。
一路上,曾苏还在不断道歉,林儿笑道:“苏儿姐姐别这样,林儿哪是这么小气的人。田师弟敢想敢说,和我们识乐斋的人不是很像吗?只是行为稍微古怪了些,习惯就好。”曾苏也笑道:“他小时候还没看出来,现在这性格和田老师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林儿道:“你们跟他应该也很久没见了吧?”曾苏道:“嗯,去了嘉兴学艺后就没怎么见过,所以今天也挺吃惊的。”
林儿奇道:“可你替他赔礼道歉,好像还把他当自己家人,把我当外人。看来儿时的情谊的确不同啊。”曾苏却道:“不是的,我和你在一起都快两年了,早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我替田师弟赔礼,只是想让他以后也能来我们识乐斋啊,所以不想让他得罪你。”林儿一阵感动,道:“是我想多了。放心吧,只要他自己愿意,随时都可以做我们的伙伴。”
接下来的几天,林儿也不再理会军中事务,只是一心一意帮花梦醒和三小姐张罗婚事。萧关偏僻,没有可以置办什物的地方,所以一切只能从简。没有凤冠霞帔,就由七妹采了山上的野花编成一个花冠,给三小姐戴上。三小姐天生气质非凡,倒是穿什么都一样迷人。
识乐斋诸人自大邑出发,一路颠沛流离,此时总算得到了片刻的安宁,能够重拾心情,继续上路。
这一天,大将军又派人来请林儿过去。诸人早已知道了田师弟的事,雪平便道:“仙姑,连那白音表面上都要对你客客气气的,这田师弟怎么这样啊。我看你还是别去了,省得受气。”林儿道:“咱们现在寄人篱下,而且还指望着大军出征时,才好去鸿乐府给三小姐完成心愿,不去总是说不过去的。我没什么,就是吵吵嘴而已嘛,以前尚义把我气得还要更狠呢。”说得方任侠连连挠头。她指的自然是草堂诗会初见的场景。
一到军所,大将军又道了一次歉,这才说道:“接卢将军令,我们前锋部队明天就开拔出征,目标直指西辽国都兴庆府。妹子以为,我们应该用何种策略进兵呢?”林儿想了想:“兵贵神速,当然是越快越好。”
“可笑之极。”田师弟又从后面走了出来,这次倒是睡醒了,只是他竟端了一盘瓜子在嗑。
大将军见状,哭笑不得,道:“田师弟你怎么跟个老大娘一样,啥时候了还嗑瓜子。”田师弟道:“瓜子才能让我保持冷静,大将军你不懂。”大将军无奈,只得道:“那你说说,林儿妹子的话为何可笑?”田师弟道:“我们只是前锋部队,后面几十万的大军尚未出发。我们要是冒然突得太前,粮草补给如何保障?没了粮草,我们就是一支孤军,只有死路一条。”
大将军听完,似乎也有些道理,又问林儿的意思。林儿本欲再说,可想想终究也只是猜测,便只好作罢。
于是次日一早,大将军便整肃麾下人马,狼号起处,萧关大开,宁国军队踏进了西辽国境。宁国对西辽的又一次征伐就此开始。
大将军听从了田师弟的建议,真的时缓缓向前,主力部队每天走十里不到,就这样慢慢悠悠地在西辽国中散步。连毫不懂行军的勒勒都看出了不对:“这样打仗,哪会有士气啊。”林儿无奈道:“宁军一向如此,别管他了。”
第十六章 花冠
走了几天之后,快到鸿乐府的地方。林儿诸人随军而行,正是为了来鸿乐府替花梦醒二人完婚,此时众人也就告别大将军,乘着行屋来到鸿乐府。
与第一次来时不同,由于宁军进犯的消息早已传遍西辽,绝大部分平民都跑出去躲难了,鸿乐府此时没什么人气。这倒是给诸人提供了方便,他们可以自由地在此举行婚礼。
花梦醒和三小姐自从在萧关城下会合之后,两人不曾须臾分开,花梦醒的眼神不曾片刻离开三小姐的脸。此刻到了鸿乐府,三小姐这才说道:“花郎,一会儿见了我二叔,你要客气些哦,不能一个劲地盯着我。”
雪平取笑道:“他的眼睛就长在你身上的,叫他不看你,那还能看哪?本大美女也不丑啊,还有仙姑、七妹,你见他看过我们一眼么?”后面夏晶也笑道:“你们有没有觉得,美女最近一副愁嫁的模样,很有些奇怪?”林儿道:“有啊有啊,以前还不觉得,最近几天特别明显。”雪平被说得脸颊通红,埋怨道:“讨厌你们。我正说三小姐呢,怎么又说到我头上了。”引得众人一齐大笑。
鸿乐府的后面,最大一座拱北,就是翠羽黄衫与香香公主的长眠之所。林儿不禁好奇道:“传说中香香公主是化为蝴蝶而去,莫非这里是她的衣冠冢?”三小姐道:“这个故事说来话长,我们先进拱北,再慢慢给你们讲吧。”
拱北在一处很大的院落中。走进院子,就见两座圆顶拱型建筑并排矗立着,想必就是那对姐妹的墓了。墓的旁边有三五间房,供守护拱北的人居住。三小姐从小到大,就常常住在这里。
一行人虽然没有发出声响,但仍然惊动了院中之人。只见一个人走出房来,正是龙学诚。那龙学诚本是一脸愁容,见三小姐到了,顿时喜笑颜开,道:“霞儿你总算来了。”三小姐见他表情怪异,忙问:“出什么事了吗?”龙学诚叹口气,道:“大哥不见了。”“什么!”三小姐大惊失色,“这下麻烦了。”
林儿奇道:“谁不见了啊?”三小姐道:“我父亲。他本来被二叔软禁在这里的,突然不见了,想必是他又要杀人了。”林儿更加好奇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小姐道:“父亲名义上是被软禁,实际他是想在暗处观察各方局势。否则以他的武功,又有谁能禁得住他。眼下西辽、北辽、宁国、南越,这局面乱得很,父亲一直在犹豫应该倒向哪一边。而他这时候不见了,就意味着很可能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他,让他做出了决定。以他的性格,做决定的时候,就是他杀人的时候,所以我猜他又要兴起一场杀戮了。”
林儿抿抿嘴,心道:“这世上还真有如此嗜血之人。”口中问道:“这段时间哪些人接触过龙城主?”龙学诚道:“我在鸿乐府的时候,没人进过这拱北。可前几天霞儿被宇宙帮攻击,我不是心急嘛,就离开了两天。而这期间谁进来过,我就不得而知了。”
林儿闻言,就将这段时间的所有见闻在心里仔细梳理起来。半晌,她忽然抬头,看看曾苏,又看看七妹,沉声道:“原来是他……朱成人!”
龙学诚对这名字似乎很陌生,忙问其人是谁。林儿缓缓地道:“此人是中原一个大官的儿子,据他说,他的后台是小侯爷,应该就是伊在说的张小侯吧。伊在被困九句村的事就是这个人在暗中操纵的。上次三小姐遇袭那个晚上,这个人去找过孔仪和白音。之后我和苏儿、七妹去诘问过他,他说他找白音是为了阻止北辽人帮助西辽。现在看来,他很可能是在说谎。那天晚上在鸿乐府出现过的人,后来都参加了洗罪城的夺宝行动,只有这个朱成人不在。所以我几乎可以断定,他出现在鸿乐府的目的一定不是白音,而是龙城主。”
花梦醒奇道:“先父在张小侯处走动多年,从未见过这个朱成人。上次在成都科考时,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父子,他怎会是张小侯的人?而且,张小侯虽喜好结交江湖中人,但并没听说他和西辽人有什么来往。如此看来,恐怕这朱成人连身份也一道撒了谎。”
林儿道:“不无这种可能。没想到这朱成人掩藏如此之深,当时我还真以为他是被吓傻了,原来他是在扮猪吃老虎。这人的演技如此之高,实在太可怕了。只是我仍然想不明白,他找龙城主到底要做什么,他那晚去找孔仪和白音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
方任侠道:“师姑,听你说起来,从那天晚上到后来发生的一切事情当中,孔仪、白音、宇宙帮,这些人看上去个个都很嚣张,但最后他们不是什么都没得到吗?反而是这个朱成人完成了自己的既定任务。如此说来,前面那几位倒像是在帮他串场演出,吸引旁人的注意力,好让朱成人伺机行事。”
林儿道:“听起来这的确是最合理的解释了。但问题依然存在,他们这么煞费苦心地去见龙城主,究竟意欲何为?龙城主现在的目标不明确,也就无法确知这中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干系。”
她又看向夏晶,想询问她的意见,却见夏晶也无奈地摇摇头。于是便道:“算了,不想了,我们还是赶紧张罗婚礼的事吧?”众人闻言,如释重负,便各自忙活起来。
早已剪好的大红喜字被贴在了拱北中的每一个角落。地上的尘土被仔细打扫干净,又洒上清水,一股泥土腥味扑鼻而来。没有礼服,就用红绸结成花型,将一对新人联在一起。
司仪仍是易明诚,可今天他没有吟诵喜词,却是按**传统,念诵了一段古兰经文赞圣。识乐斋众人则环坐在新人周围。待一对新人宣誓完毕,由七妹将早已备下的糖茶、长寿面等送上,一对新人顺次将之分给众人品尝。众人尝过后,再是花梦醒为三小姐戴上了由野花编织而成的花冠。自这一刻起,两人就正式结为一体。
识乐斋诸人一番欢呼,后面三小姐的十几个手下也齐齐跪下,高声诵道:“恭喜小姐,愿小姐与夫婿新婚大吉,白头偕老。”
三小姐眼中噙满了幸福的眼泪,回头看向在旁微笑见礼的龙学诚。龙学诚也有些激动地对她道:“霞儿,今天嫁为人妇,以后要好好地相夫教子。二叔不能再在你身边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三小姐被他一说,终于忍不住让眼泪滑落,只能深情地点点头。
旁边雪平问道:“我们以后应该叫三小姐什么呢?花嫂还是龙夫人?”林儿道:“还叫三小姐吧?嫁了人也是青龙城的三小姐啊?”花梦醒这个新郎也连连点头:“主母说得对,花嫂都把霞儿叫老了,不好不好。”他脸上从始至终都带着笑容,就连那道长长的伤疤,今天似也沾了喜气一般,显得格外有魅力。
第十七章 香冢
婚礼过后,三小姐这才带领着诸人参观整个拱北,并开始讲述翠羽黄衫和香香公主的故事。
“当年红花会总舵主陈家洛,为了让乾隆帮他完成反清复明大业,竟然把深爱着自己的香香公主拱手送给了乾隆。香香公主在得知乾隆要加害陈家洛之后,坚定地选择了用自己的死来达到传信的目的。后来,红花会群雄去祭奠香香公主,想将她的尸身迁回回疆,结果起开墓一看,里面竟空无一物,只一枚温玉、一只蝴蝶。陈家洛只道香香公主已然化蝶而去,就写下了一首《香冢吟》。呶,就是这里的。”
说着,她指了指香香公主拱北前的一块碑,上面刻着几行斑驳的文字,正是那首著名的《香冢吟》。
“红花会群雄此后就隐居大漠数十年,极少在江湖上走动。再后来,东洋一个同样以反清复明为目标的世家找到了他们。原来那个世家的祖先就是明末的抗清名将袁崇焕。他们与红花会群雄一拍即合,于是群雄就答应他们去了东洋,从此中原便很少听到他们的消息。”
“但是,所有人中,只有一个人始终不肯相信香香公主已经香消玉殒,那就是她的姐姐翠羽黄衫霍青桐。翠羽黄衫始终坚信,一个笃信真主的人,是绝不会想到自杀这条路的。于是,在群雄退居回疆后,翠羽黄衫就时常一个人出来,在中原各地寻找她妹妹的消息。这一找,就是很多年,她始终没能找到任何消息。”
说到这里,林儿忍不住插话道:“嗯,我觉得翠羽黄衫是对的,我也一直不相信香香公主真的死了。她当时的目的是为了向陈家洛报信,只因身边都是乾隆派的卫士,她才不得已将报信的内容刻在了石头上,又用自己的死将消息传出去。可是,乾隆的卫士分明都听不懂回语,她为何不直接用回语将消息告诉当时正在礼拜的回人同胞,而却要用如此极端且未必可靠的法子呢?万一卫士们发现她刻下的话,设下埋伏,那不反陷陈家洛于不利吗?所以,我始终觉得这里面可能别有内情,是我们并不知晓的。”
三小姐点点头,她也没问林儿为何知道得如此详细,只是续道:“直到四十年后,乾隆帝驾崩,这时翠羽黄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