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微微一笑。
“那就以咖啡代酒,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吧!”李文学举起咖啡杯,朴在俊也将杯子凑了过来,两只瓷杯在碰撞中发出好听的声响,两个男人在对立中惺惺相惜着。
朴在俊帮李文学拿回地产的所有权,而李文学,将分地产资金的一半给朴在俊。这地产被朴家吞并,皆在朴泰秀和朴民俊囊中,永远不会有他朴在俊的份,而朴在俊正是瞅准了李文学当下处于非常时期,所以才狮子大张口提出如此非分的条件。他料到李文学已是穷途末路不会不答应自己,可是,他料不到李文学答应他更多的原因在于对他母亲的情。那是一种经年累月情愫的堆积,早已超出爱屋及乌的田地。
两杯咖啡都被一饮而下,李文学和朴在俊互相笑看着彼此,一个是年轻锐利,一个是深算在心。
“对了,昨晚……您家没什么事吧?”还没等朴在俊询问昨晚的事情,李文学倒先试探地开了口。
“哦,没事。”朴在俊的脸色突然变得不太好看,他心中有太多疑问,又不知从何谈起。
“我是说,您家人没事吧?您父亲?您母亲?”李文学忍不住想知道马熙拉的情况。
“能有什么事呢,不知道是什么人造谣我家失窃了。李代表,您是听谁说的?”朴在俊的眼神忽而犀利地看向李文学,李文学心虚地叫服务生过来又点了两杯咖啡。
“哪有什么具体的人呢。昨晚回家了,几个朋友还不放过,一直在家里喝酒闹腾,人多嘴杂,喝醉了说胡话也保不准啊。不过幸好不是真的,您家没事就好,只是抱歉大半夜还扰得你睡不安生。”李文学强作镇定地笑着,朴在俊也没再问下去。
只是昨晚,他似乎从醉酒在地的母亲口中听到过“李文学”三个字。狐疑地瞥了眼李文学,朴在俊收回目光,他实在想不出母亲有什么理由去喊他的名字。也许,是自己的幻听吧。
夏天的闷热从早上就开始了,朴泰秀睁开眼睛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向健康一步步迈进,这回,不用马熙拉督促,自己便仰头将碗里的药喝了个干干净净。
“老婆,多亏了你的照顾,我好像快好了似的。”朴泰秀说着竟自己支着手坐了起来。
马熙拉莞尔,“你要赶紧好起来才行,你不知道照顾人有多累,等你好了可得好好犒劳我才行。”
朴泰秀哈哈一笑,“亲爱的,辛苦你了,这些年一直照顾我们家三个男人,现在儿子们终于长大了,以后就跟我好好享福吧。”
“好,我是该歇歇了。”马熙拉端着药碗要走,却被朴泰秀叫住了。
“老婆,你过来扶我一下,我试试看能不能走动。”朴泰秀伸着胳膊想要寻求支点,马熙拉只好重新走到他跟前。
“怎么,这么快就要下床了。”马熙拉扶着朴泰秀站起来,他竟缓缓向前迈着步。朴泰秀脸上的欣喜毫无掩饰地展露在马熙拉眼里,她知道,那些墨色的药正在渐渐发挥着它们应有的功效,已经让他全身的经络慢慢都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而这样的朴泰秀,最忌讳的就是大动肝火。
“我能走了,你看,我马上就能像以前一样了。”朴泰秀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在商界叱咤了二十年的大佬级人物,此时却因为能重新自主地走几步路便欣喜如孩童,马熙拉转眼瞧着他,却是深深的鄙夷和轻蔑,又不禁感叹人世的变幻无常。
“是啊,我们很快又能一起出门了。看你恢复得这么好,我真是高兴。”马熙拉扶着朴泰秀在屋里练习着走了好几圈,朴泰秀的脚步已经熟练地可以不用她刻意放慢速度。
“再练习几天我就能去公司了,到时候把公司的业务重新分配一下,民俊的事业很快就能开辟新天地了,中国市场就等着我们大举进军吧。”朴泰秀如鹰的目光望着窗外摇动的树叶,他在马熙拉眼中全然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
马熙拉知道朴泰秀卧床的这段时间最惦记的就是朴民俊和中国市场,餐厅中毒事件后,虽然朴民俊一直在努力弥补挽救,但朴家餐厅的口碑还未完全恢复,此时更是需要新的转变来刺激收益,而中国市场无疑是最佳的选择。马熙拉扶着朴泰秀缓缓走着,她看到他眼角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他粗糙的手搭在自己手上,她知道,朴泰秀总是会倒下的,总是会带着遗憾垮下来的。而她,要为自己和儿子,做好一切打算。
☆、真心
“对了,我听说民俊准备和Lena郑结婚了,不知道让民俊新婚就和老婆分开去中国会不会舍不得啊。”马熙拉明显感觉到朴泰秀的身子向旁边歪了一下,她赶紧将他稳稳地扶住。
“你说什么?结婚?他居然想要和那个狐狸精结婚!”朴泰秀感觉浑身的血都往脑袋上窜,眼前又恍惚有着一个又一个重影,他下意识握紧马熙拉的手,依然摇晃着像是马上就要站不住。
“呀,老公,你怎么了?”马熙拉一边支撑着朴泰秀的身体,一边观察着他的情况,突然的动怒让朴泰秀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身上的睡衣很快就被浸透了,手也开始止不住地颤抖着。马熙拉故作手忙脚乱地将他带到床边,朴泰秀仰头栽到床上如抽搐般扭曲着脸庞。
“不能……不能结!”朴泰秀使劲瞪着双眼,手微微指着窗外,马熙拉才不在意他要做什么,只用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他的汗水就更是如雨般落下了。
“好了,别气了,民俊决定的事谁能劝得住,还是养好身体最重要啊。以后这个家还不是要指着民俊,何必和孩子闹得那么僵呢。”马熙拉隔着被子抚着朴泰秀的胸口,这么多年,她时常望着他熟睡后的胸腔出神,什么时候,他胸腔里的心跳就永远安静下来了呢?
朴泰秀的脸色越发白得吓人,马熙拉清楚,这个男人□□惯了,谁都不能忤逆他,就算是他用心栽培的儿子,也不能触了他的逆鳞。她迟迟才去擦拭他额头的汗,朴泰秀突然抓住了马熙拉的手,她一惊,手帕落在了他的枕边。朴泰秀的眼神让马熙拉觉得可怖,那深邃又愤怒的目光是他从未给过她的眼神。
“阻……阻止他们结婚……”朴泰秀将马熙拉当作最后的救命仙丹,他身边再无可信之人,再无可用之人,他直直盯着马熙拉,要这个自己呵护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女人替他阻止儿子可笑的婚姻。
马熙拉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她双手握住朴泰秀的手,她避开了他的话,将他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叹了口气说,“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我给你熬药去。”
望着因为头疼欲裂而捂住脸的朴泰秀,马熙拉突然觉得床上这个苍老的人很可怜。掩门走了出来,马熙拉坐在客厅里泡了杯茶。她伸手揉着太阳穴,闭目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她知道,她最大的砝码,最后的赌注,都在朴泰秀身上了。
李文学和朴在俊见面后,约了马熙拉好几遍,马熙拉却一直迟疑着要不要见他。不见,她又着实牵挂得紧;见,以两人现在的身份处境又何必要见。可是,她还是去了,哪怕只是看他一眼,在他结婚后的第一天,缓她挂念,使她心安。
地点不是什么隐蔽之处,而是李文学的出版社。和朴在俊告别后李文学就回到出版社,马熙拉也觉得他办公室才是避嫌的最佳场所。与昨日李文学婚礼上的淡妆不同,马熙拉涂了火红的唇色,素净白皙的面容更衬得这红唇烈如焰火。勾了黛眉,施了粉黛,一身白色套裙更突显着她天生淡雅的气质,笃笃的高跟鞋踩在门外,门里的人已迫不及待地将门打开。
“熙拉,你来了。”李文学一面让出道请马熙拉进来,一面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昨夜担心了一宿的人。
马熙拉应了一声便走进里面,李文学立即关上门随在她身后,似有似无的香味便盈盈缠绵上他的鼻尖。
爱一个人,每次相见都像久别重逢。李文学同马熙拉坐在沙发上,又局促地站了起来,“你坐,我去给你泡杯茶。”
马熙拉也不答他,只是看着他兀自忙活着,不一会儿一杯热腾腾的绿茶便放在了她面前。
“新鲜的绿茶,是别人从中国带回来的。想着你应该喜欢就特意留着的,一会儿你全都带走吧。”李文学笑着,把一个精美的包装盒推到马熙拉跟前,这是上次金贤静送他的那盒茶,他一直惦记着要让真正懂茶的马熙拉品。
“哪有喝了人家东西还要带走的道理,还是你留着吧。别人送你的,你又给我,岂不是辜负人家一番心意。”马熙拉只是无心说着,李文学神色却添了几分不自然。对于金贤静,他不是愚笨之人,自然晓得她眼底的真情,只是,他只能辜负她的错爱,因他这一生,心里除了马熙拉,再也装不下旁人。
见李文学不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马熙拉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她端详着茶几上碧绿的茶水,那茶叶悬浮如她游移漂浮的心情。她侧着头看那阳光下的绿意,像是孟婆亲手熬制的一碗清汤,那穿肠而过的新痕旧伤,痛断了回忆的肝肠。
“你,昨晚还好吗?”李文学担心她的身体,又想到她酒后真情流露,眉间顿时拢了浓云。
马熙拉听他一问,忍不住心虚起来,今早才跟儿子糊弄过去昨夜的事情,现在她的心事就坐在面前,马熙拉不禁慌乱起来。想必是自己酒后失态让李文学知道了,可她又实在想不起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只草草回了声“还好”,又连忙避了过去。
“我……熙拉,我昨晚真的吓坏了,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没办法只好给在俊打了电话,你怎么能喝酒呢,你从不喝酒的!”李文学想起昨晚,仍是后怕,心里扯得生疼,话也像责怪似的,却怪的不是马熙拉,而是自责在那种情况下自己无法陪着她。
马熙拉低着头也不说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她本来心中疑惑在俊怎么会突然回家,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李文学一直记挂着自己。可是,酒却不够烈,夜却不够长,她的醉意,还是醒了。
“新婚第一天就上班,新娘不会介意吗。”话锋一转,淡淡一句,却问得惊心。
李文学坐近了些,他凝望着她,本来带着微微怒气的脸上黯淡下来,又轻轻地叹气道,“熙拉,我说过,我和金主播只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走了结婚这步也是不得已的下策。再等我一阵子,我会和她离婚,到时候我们就去威尼斯好吗?”
威尼斯,那是他们两个人曾经的梦,每次听到这个名字就像旧人重提一样让人难过。
他是单膝跪在她面前的,像是求婚一样郑重其事,哪怕没有鲜花,没有钻石,可是他的心,就是最宝贵的承诺,从过去,到现在,到将来依然如此。
马熙拉轻抚上他的脸,眼中已噙着泪花,“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想过很多次重新见到你,我恨你,甚至恨到想杀了你。李文学,我是真的好恨你!恨你一次又一次丢下我,恨你和别人结婚,恨你现在还能堂而皇之在我面前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掌心用力,包裹着她摩挲在自己脸上的素手,她眼中的泪,心底的情,在两人四目相对中扩散酝酿。她的话,他懂,因为在她眼中,他又何尝能寻到一丝恨意。
“如果杀了我可以让你不再恨,可以让你能轻松地生活,我愿意死在你手里,哪怕再刺我千刀万刀,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熙拉,真的那么恨我吗?”李文学握着马熙拉的手一下又一下捶打在他被她刺过的胸口上,纱布下的伤口隐隐发作着真实的疼痛,他却丝毫没有皱眉,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马熙拉知道那是他被伤到的地方,手不自觉地往回缩,她的眉间拢着愁云,另一只手去推李文学抓着自己的手,见他忽而显出苍白的面色,急着嚷道,“你做什么,快放开我,李文学,你不要命了吗!”
“不是恨我吗,不是想杀了我吗,我……”李文学痛心的话还未完全出口就被马熙拉温柔地堵上了。
她的唇如蜻蜓点水般覆在他的唇上,她不要恨他,不要他这样折磨自己,更不要他死。他是她无法斑驳的时光,回眸便觉温暖,时光越久越是无法忘却。在所有已经失去的快乐里,她最想念他,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里,她最怀念他。马熙拉的泪水带着她的温度落在李文学脸庞,被这忽而腻在皮肤上的液体触碰,李文学再也无法隐忍住胸腔里火热的思念。
她的主动是他最渴望的回答,他的手终于停下缓缓拥上她,炽热的吻,绵长着欢喜和痛苦,交织着热情和冷寂。她是爱他的,因爱才生出那样多盘根错节的恨,可是曾经再多的恨,也无法挡住她爱他,太爱太爱他。
风吹帘动,一对有情人放肆地感受着彼此最浓厚的爱意,他们拥吻着,在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