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那伙子搞的是聚众取势的那一套,打算靠人多取胜,声势固然是浩大了,不过却极易引起老爷子的反感,乃至镇压,这一套路看起来好看,却不实用,若是遇到个软弱的皇帝,这样做或许还能成功,可康熙老爷子是啥人?那可是个精明到家的人物,老八一伙迟早得吃大亏,胤祚记忆中的历史早已证明了这一点。这条路明显行不通,不过老八一伙人多势众,大面子上还得维持着兄弟和睦,时不时地给老八一伙一点好处,应酬一下还是要的,属于可以利用一下的对象。
老三、老五、老七一伙子人玩的是名气,拉拢着一帮子文人骚客,整日里诗词歌赋,文章吹捧,一副当代曹子建的样子,才子啊!名声倒是很响亮,不过嘛,历史上的曹子建就没争到大位,这位当代的“曹子建”也不过是陪太子读书的料。胤祚根本就看不上老三那一套,就连搭理都懒得去搭理,压根儿就不去凑合那些子狗屁诗会文会的,最多只是见了面聊聊天气,打打哈哈,谈谈诗词,面子上过得去就成,属于不必太多关注的对象。
老大骄横无行,有肌肉没脑袋,在众阿哥中没有半点的人缘,加之早已得罪得狠了,也没必要搭理,属于提防的对象,得小心对方背地里的暗算。老二嘛,虽说是太子,地位高得很,照理说是该好生巴结一二的,只不过这货属于养不熟的白眼狼,头前已经狠斗过两次了,再想和好是不可能的事儿,也属于提防对象,不仅如此,瞄准了时机还得下狠手,搞个落井下石啥的,免得这货时刻惦记着暗算自个儿。
老十三、老十四等虽然很是受宠,不过年岁尚小,还没什么冲突,属于可以尽力拉拢的对象,有啥子好处多给点,吃点小亏能占大便宜,没啥子害处,其他那些小屁孩也可以比照着去拉拢一、二。成不成的,也就是个银子问题,胤祚这会儿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
胤祚唯一拿不定的就是老四胤禛,这货冷面冷心的,跟谁都没啥好脸色,鹰视狼顾的,又爱记仇,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按胤祚前世的历史进程来看,这货是笑到最后的那个,站在胜利者一边原本就是人之常情,不过胤祚心里头还是有些担心的:老四向来容不下人,若是老四登了位,会不会拿自个儿开刀,怕是谁也说不清的事情。胤祚自个儿也没拿定主意该如何与老四相处,但却从来不得罪老四,有了好处倒是没忘了招呼一声,当然胤禛总是拒绝的多,接受的少。
胤祚这回之所以要拉老四下水,除了要利用胤禛那股子狠劲去对付那帮子贪官,分担一下朝臣的压力之外,更重要的是海运成事的把握性极大,拉上老四,也算是分出一大部分的功劳,试着跟老四处处关系,当然能躲在老四背后赚大钱就是最理想的事儿了。
胤祚可以不开口,反正他耗得起,在老四府上待的时间越久,别人的猜测就越多,他自个儿也会放出些风声,到了末了,没准大伙儿都会以为胤祚下狠手对付那帮子贪官就是老四出的主意,可胤禛却烦得很,沉默了老半晌终于还是先开口了:“老六,这事儿关系重大,四哥得好生思量一、二,先放放,等你完了差使再议如何?”
关系重大那是当然的事儿,找些心腹来议事也是必须的,反正所有的技术活儿都掌握在自个儿手中,也不怕老四抢了功劳去,就算老四紧赶着将这折子自行递了上去,他也没法子自圆其说,到头来还得找自己商量不是?再说能闷声发大财也没什么不好的。胤祚心里头明白得很,目的既已达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这便笑呵呵地告辞而去……
十龙夺嫡_第五十七章钦差王爷_凤鸣岐山_架空历史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漕运最繁忙的时刻,不算太宽阔的京杭大运河上挤满了来来往往的槽船,一艘体型不小的乌梢船却大模大样地横行在其中。按清律,从天津到通州的北运河只允许槽船通行,其余船只一概不准入内,别说是民船,就算是朝廷极品大员所乘的舟船也概莫能外,唯一能通行无碍的非漕船只能是康熙帝的龙舟。眼下这艘乌梢船虽也插满了肃静、回避之类的大牌子,船上戒备森严,满是体型彪悍的兵丁,但却明显不是康熙老爷子的龙舟,一路上押运漕船的官兵在避让之余也不禁满是好奇——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能量竟然可以在禁河上如此逍遥?
谁?除了胤祚,还真没其他人敢如此放肆了,别的钦差大臣出京即便是要乘船,也是先从陆路到天津卫再换乘舟船,可不敢放舟禁河,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不过这事却不是胤祚在摆谱,这可是康熙老爷子的安排,康熙除了从丰台大营中专门抽调出一只水师战舰给胤祚当座舰外,还加派了守卫皇宫的善扑营两百余人作为胤祚出巡的侍卫,不仅如此,老爷子还给了胤祚一张调兵勘合,凭借此勘合能调遣千名以内的军队。
胤祚享受着此等的殊荣,心里头却没有半丝得意——欲得其利,必先工其器,老爷子这回算是把能给的殊荣都给了,连一向不给阿哥们的调兵权都给了,这差使要还是办砸了,等待自个儿的绝对不是啥好果子,要想像老四上回那般轻巧地逃过惩罚怕是不可能的事情。搞砸了差事,别说老爷子那儿交待不了,其他哥几个怕是还会趁机落井下石,自个儿在朝臣中又没有啥靠得住的人物,到时只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份儿。
虽说该如何下手胤祚心里头多少有点数了,可毕竟不是万全的把握:这么大张旗鼓地下去清查,只怕那帮子官员早做好了准备,能不能查出问题还在两可之间,若是那起子贪官污吏背后搞些名堂,只怕还真不好防备,老四那货就被人设计了一把,未必轮到自己了,那帮官员就能客气一点。不过事到如今担心亦是无用,这差使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了,一切走着瞧便是了。胤祚倒也看得开,独自躺在主舱内的摇椅上就着小茶壶喝着茶,顺带哼着小曲儿,倒也优哉得很,心里头免不了胡思乱想一通。刚想起前不久刚订了婚的兰月儿,还没来得及乐呵一下,就见刘耀那颗大脑袋探进了门来,满脸子的鬼祟。
靠,这死小妖,搞啥子名堂?胤祚冷哼了一下道:“小妖,躲门口干啥?藏猫猫啊?”
“嘿,爷没睡啊,这多半会就到天津卫了,奴才怕爷睡过了头,可可里想着给爷提个醒儿。”
唔,这么快就要到地头了,这时间还真不经过,娘的,是该好生准备一下,提提神好跟那起子官员打打交道,没地被人糊弄了去,那面子上可就不好看了。胤祚颔首示意知道了,刘耀做了个鬼脸儿,大脑袋一闪没了踪影。
这小妖啥都好,就是没个正型,一看就不是个当官的好材料。胤祚苦笑地摇了摇头,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准备去应付那帮子来迎接的官员。
刘耀跟随胤祚也有四、五个年头了,前些日子在昭莫多也算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原本论功劳,外放个四品游击将军也不算什么难事,若是胤祚再使把劲,捞个三品参将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只是这货死活不愿离开胤祚身边,放着大好的前程不去,宁愿当个亲卫队长,胤祚也拿他没办法,只能由着他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刘耀为人乐观开朗,不时地还会搞些子恶作剧,胤祚还真舍不得将这么个活宝送走,可也为刘耀要了顶二等大内侍卫的衔儿,算起来也是正四品顶戴的武官了。
时已正午,原本该是苦力们拥挤着装卸货物的天津卫码头上,此刻却挤满了一大溜的官员,个个穿戴整齐,凝神摒弃地等待着胤祚座船的到来。九月的天虽说较之盛夏凉爽了不少,太阳却依旧火辣,可苦了那帮子养尊处优的官员们,个个热得浑身是汗,又不敢躲到阴凉处暂避,只好不住地拿娟子拭擦。
尽管这起子官员心里头打鼓,却不敢有任何的怨言,大伙儿都明白来的钦差非同小可,那可是位阿哥郡王,手里头可是握着能决定大伙儿生死的权柄,偏生这位阿哥向来很少跟朝官们打交道,谁也看不透这位阿哥的手腕,但却都知道这位阿哥可是位厉害角色,怎么着也不敢给钦差王爷留下个坏印象,大伙儿只好老老实实地排着队等候着。
“来了,来了。”有眼尖的官员在人群中喊了一声,顿时整个队伍出现了一阵的骚动。直隶巡抚武赫冷着脸假咳了一声,大小官员们立刻静了下来,各自站好,肃静地等候着胤祚大驾的到来。
有清一代,分设八大总督——直隶、两江、闽浙、两湖、陕甘、四川、两广、云贵总督,这其中直隶总督总管直隶、河南和山东的军民政务,承担着拱卫京师的重任,排在所有总督第一位,号称疆臣之首,非亲贵大臣不可出任,康熙八年时撤去直隶总督一职,改设直隶巡抚,只管辖直隶一省事务,但依旧是疆臣中最为显赫的职位之一。
康熙一朝但凡能出任督抚之职的大体上都是文官,基本上都是进士出身,只有武赫是个例外:此人虽说也通点文墨,但并不是进士出身,也没有参加过科举,可却先后担当过四川提督、山西布政使乃至现在的直隶巡抚,圣眷极隆,无他,武赫正是当年擒鳌拜的布库之一,算得上康熙老爷子的亲兵出身,再加上心思灵巧,一向受老爷子的优渥。胤祚虽并未与这位武大人打过太多的交道,却知道他是老爷子的爱将之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船刚靠岸就笑呵呵地走向了迎上前来的武赫等人……
十龙夺嫡_第五十八章初次交锋_凤鸣岐山_架空历史
按大清律制,河道总督主揽河工所有事宜,但实际上河道总督只管着安徽省的黄、淮和江北运河工程,直隶境内的河工却是由直隶巡抚总管的,无论是报预算、修筑堤防都由直隶巡抚负责办理,无需通过河道总督衙门,要想整顿河工是绕不开直隶巡抚衙门的,更何况直隶一省是京师的拱卫之地,其重要性是不容置疑的,因此胤祚第一站就选择了直隶巡抚衙门所在的天津卫。
胤祚打小了起就上朝听政,跟直隶巡抚武赫也照过几次面,算得上相识,但并没什么深交,可也知道武赫其人看起来一副雄赳赳的武夫模样,实际上却是个心细如发之人,要不也不会如此得康熙老爷子赏识,当下眼瞅着武赫领着一大帮子地方官前来迎接,笑呵呵地抢上前去道:“烦劳武大人及诸位父母官前来迎候,本王实不敢当啊,哈哈……”
胤祚这句话不过是客套而已,其中的“本王”两字却说得音重了些,原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不过是胤祚刚当上王爷,还没怎么习惯自称本王,可落到武赫的耳朵却别有一番暧昧,武赫的眉毛不经意地抬了抬,同样笑着答道:“王爷年少有为,老臣佩服,佩服,呵呵……”
这句话也没什么,只是其中的年少也说得音重了些罢,若是不留心,也不会觉得其中有些什么不同的意味,可胤祚却听得懂这话的含义,心中不由地咯噔了一下:靠!这老货真他娘的不识抬举,刚见面就给咱来上一道,年少?年少你个头!这老货明显是在讽刺咱年少无知罢了。唔,咱刚才那句话里本王两字似乎也读重了些,这老货怕是以为老子打算用身份来压人了。嘿,就算老子打算如此,你个老货也敢跟着回嘴,好生嚣张,胆子可真是肥啊。胤祚心里虽不痛快,可面上却还是笑呵呵地道:“武大人过誉了,本王不过是承蒙圣上错爱罢了,实当不得武大人如此赞誉。”接着不待武赫接话,脸色一肃道:“圣上有旨!”
一听圣上有旨,直隶境内的大小官员呼啦啦地全跪下了,胤祚大步走到早已摆设好的香案之前,扫视了一下那些子埋头跪倒在地的官吏,慢条斯理地展开圣旨,故意沉吟了一下,制造点压抑的气氛,接着大声宣读:“奉天承运……”
在众人一片的谢恩声中,胤祚心里头不禁有些得意:武老头,你不就是仗着咱家老爷子的恩宠吗,嘿,咱就拿老爷子的旨意来压你,还怕你反了天不成。
武赫深受康熙老爷子的恩宠,历任封疆大吏,算得上老江湖了,消息门路广得很,胤祚还没离京呢,他就知道胤祚这回是干啥来的。别的地方官或许不清楚,但武赫对于胤祚这位钦差王爷的底细可是有所了解的,知道这位主儿手里有的是钱,不缺钱花,不像其他钦差那么好打发,要想打动胤祚靠钱是不成的,可偏生这主儿还是个历害角色,不好糊弄,虽说早已做了些准备,自个儿心里头难免还有些患得患失,又不想先弱了自家的气势,这才有了刚才那句针锋相对的刺话。话是说得痛快了,武赫这会儿却又有点后悔了,深恐胤祚听出了话中的含义,一待胤祚宣读完圣旨,谢恩一毕,立马凑上前去,满脸是笑地道:“王爷一路辛苦,可先到驿站歇息,下官已备好酒筵就等着为王爷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