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郎这会还没有从震惊中醒转,心跳加速,气息依旧不稳。
他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不会看错,就算蒙的严严实实,生死与共相处了那么多年,他也不会弄错。
他怎么在这?他怎么还活着?
他脑海里嗡嗡的炸响。
他不愿意往坏处想,更不愿意去相信,但这会这人出现在这里,他就算再笨,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随着念头盘桓,他的心跳还在加快,呼吸渐渐粗重,眼睛,也慢慢的爬满了血丝,整个人的脸,变得憎狞可怖,人即将失控。
就在这时,由于心跳加速,体温迅速升高,脸上的霜花也因喷出的热气融化,从睫毛上滴落,掉到了脸上。
这一丝凉意让即将失控的薛郎陡然清醒,随之大惊。
他看不到目标所在了,显然刚才自己气息不稳,已经惊动了对方。如果真的是他,那他也是具有一定的,对危险的感知能力的。
大惊之下,他一动没动。
他知道,这会自己一旦动地方,就算身手好,也逃不过对方的狙击。当年,他们可是水平相近。
薛郎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瞬间进入了隐匿气息,让自己跟雪地再次融为了一体。
在他收敛气息的一刻,那个如临大敌的家伙猛地愣了下。
他刚刚明明感觉到有危险,而且这种感觉让他心惊肉跳,但却看不到对方在哪里。这才搜索了个扇面,那种让他呼吸都困难的危机感居然凭空消失。
这不科学!
他不认为刚才的感觉是幻觉,但更不相信一个能给他带来生命受到威胁的气息会突然消失。
就算对方屏住呼吸也没用,他依旧会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可感觉却突然间没了,就跟之前真的是幻觉一般。
他呆愣了下,但却并不认为之前是幻觉。
他举着狙击枪,一寸一寸的搜索,就算天黑看不出去几十米,也不耽误他搜索。
薛郎看不到对方的身影,却感觉得到对方的存在,他不敢动,也不准备动。
不是他自己怕死,也不是没把握击毙对方,是他不能让这个人死,他要问问,那次的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静静的潜伏在雪下,气息几乎全无。别说那人了,就算一只狼从他身边经过都不会留意。
两名队员也是一样,虽然他们隐匿气息学的不全,也不到位,但几十米外要想发现他们,那也绝无可能。
这会,俩人已经严严实实的将自己埋了起来,头顶的斗篷落了足有十几公分的雪,就算热成像也看不到他们,更别说微光夜视仪了。
时间,再次静止。
那人一寸一寸的搜索着,就算没有了之前的危险感觉,他依旧不放心。
这种感觉不单单是生命受到威胁,还有一种他难以名状的心惊肉跳。
他不知道原因,却更加紧张。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就算枪林弹雨中,就算九死一生,他都没有像现在一样感觉到了害怕没错,就是害怕。
一种从心底冒起的颤栗,一种畏惧。
可他紧张的搜索了十几分钟,依旧没能看到雪地上有什么异常,连起码的微弱痕迹都无,到处一片平坦。
就连那些容易藏人的灌木从,也看不出丝毫异样。
难道真的是错觉?
他疑惑了。
第一次对自己的感知产生了怀疑。
他有足够的自信,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多少人能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可那种颤栗,却又不像是假的,凭空臆想绝对不会让心坚如铁的自己感觉到害怕。
眼看天就要亮了,视线也越来越远,但他依旧没能找到一丝的异样。
难道真的是错觉吗?
他谨慎的慢慢蹲了起来,看着之前给他威胁的方向,想了想,悄悄的斜着,绕过了那个方向,一路战术动作,快速离开了那里。
他就算动作再隐蔽,薛郎依旧看到了他。看到那在林间闪动的身影,他更加确认,不会认错。
这会,他的情绪已经平复,就跟冻结的水面,根本不可能有波澜。
他不会在没有把握制住对方的时候惊动他,既然现身了,再想脱离视线,那是门也没有了。
两名队员等了二十几分钟,也没等来队长的指令,都觉得奇怪呢,但也不敢动。
对于队长神奇的判断,他们已经折服,茫茫大雪中,居然真的把对方等来了,这不是神算吗?
但他们并没有等太久,在天已经蒙蒙亮之后,薛郎在耳麦里说道:“二号三号,缓慢活动手脚,我们要离开了!”
“是!”
已经快冻僵的俩人应声领命,将蜷在手套里的拳头张开,慢慢的活动着,活动着脚,活动着手,为离开做准备。
薛郎这会已经确认对方离开至少千米之外了,因为微光望远镜他已经用上,透过树林的缝隙,他看到了对方的足迹,直奔山上。
这会离开潜伏地,就算对方在远处监视,有这么多大树遮挡,也难以看到身影。而且对方跑太远了,他担心失去踪迹,毕竟这会雪还没停。
活动了几分钟,确认二号三号遇到突发状况可以奔跑后,下令离开潜伏地,进入警戒状态。
随着命令下达,他先一步冲出雪坑,几步靠到了一棵大树后,一边警惕观察,一边继续活动僵硬的身子。
二号三号同样,也都闪身靠到了大树后,跟薛郎呈三角状,警戒周围,活动身子。
虽然在雪地里趴了几个小时,而且还是全天温度最低的凌晨,好在这会下雪,气温至少回升了十度,不但不是最严寒的时段,还成了温度相对不会那么快冻坏人程度,让三人逃过了手脚冻伤的厄运,只是手脚僵硬麻木而已。
快速活动了僵硬的身子,薛郎看了看二号三号,随之下令道:“六点钟方向,快速前进!”
“是!”
二号三号摘掉几乎被霜花堵住的呼吸器,应声领命,跟着快速狂奔的薛郎,纵身而起,直奔之前那人应该去的方向,狂奔而去。
薛郎没有追赶足迹,要是那样,他没机会生擒对方。以对方的警觉,他难以靠近五十米,所以,他判断对方即便兜了个圈子,也会继续直奔目的地。
而目的地,就是他之前锁定的方向。
薛郎三人在林间快速奔跑,趟着三四十公分的积雪,趟起一片雪雾,笔直的冲向山顶。
薛郎知道,对方就算赶来见人,那些人不会在山顶,因为山顶风大,不利于宿营不说,生火取暖,目标也容易暴露,对方肯定在山背面,在山凹里。
这会不隐藏身形,一个是对方的方向跟他们相去的甚远,就算依旧去目的地,也是兜了个大圈,在山梁遮挡下,对方看不到自己三人。
山坡的长度至少千米,但三人的速度就算上山也不慢,就算三人一边奔跑一边清理呼吸器,一边咀嚼食物,也仅仅用了不到十分钟,就抵达了山顶。
靠近山顶,薛郎才减慢速度,小心的靠近顶端,确认山顶是一个平台,有三四十米宽的平台,而不是陡峭山尖,这才慢慢的靠近对面平台的边缘,在一棵倒树下,抠掉积雪,探出了望远镜。
这会天光已经大亮,雪,下的也小了很多,再不是一望白茫茫,视线难以及远,这会已经能够看出千米之外了。
一番搜索,薛郎松了口气。
他看到了那个身影,正从距离他们六七百米开外的山顶下山,目标,直奔一处山坳。
顺着他行进的方向,薛郎看向下面的山坳,视线穿过树梢,他看到了那里是一个断崖,接着,看到了断崖上一道巨大裂缝。
感情是藏在了裂缝里,看来这地方一定有什么秘密!
虽然猜测断崖那里就是这些人的藏身之地,但视线里就没有脚印,那里非常光洁平整。
薛郎不确定那里是不是真的藏人,或者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才让这人绕了这么大圈子赶奔这里。
他收敛气息,进入了隐匿气息的状态,镜头转回,再次盯住了雪地里近乎狂奔的身影。
跑?你这是心慌了吗?
薛郎心里默默的嘀咕了句,镜头就再没离开。
而二号三号同样在倒树下扣掉积雪,漏出拳头大的一个窟窿,一人举起望远镜看向薛郎指示的位置,那处断崖,一人搜索山坳断崖周围,寻找一切可疑的线索。
狂奔那人感觉不到有人窥视,因为薛郎这种状态就算用狙击枪瞄准他,他也感觉不到。
所以,他依旧狂奔,在林间几乎不设防,不闪躲,笔直的奔向山下的山坳。
他要尽快离开,之前的心惊肉跳他还是断定附近有危险,只有尽快离开,过境,他才能心安。
眼见那人就要奔到山底,再有几百米就进入山坳,突然,三号小声说道:“目标地异常,距离山坳二百米有人潜伏!”
有人?
薛郎快速调转望远镜,看向山坳。
这一看,他看到了一条河沟冰面上的痕迹,很模糊,笔直的靠近山坳,随之看到了那里趴着的一片人影。
看到对方也是白衣白裤,薛郎瞳孔骤缩。
这些人不是跟他锁定的目标一伙的,因为他们的枪口不是对外防御,而是半包围状态,枪口一律冲着山坳,并有狙击手占据了几个狙击点,枪口同样指着山坳。
看到那些人的一刻,薛郎从武器已经判断出这是北极熊的士兵。
不好!
薛郎镜头转回大惊。
那个狂奔的人影再有百米就跟潜伏的人撞车,一旦交火,这人没有支援的情况下,就算再厉害,也架不住百十人的乱枪。
第253章不得已的驰援
那人显然还没有注意到前方潜伏的人,但雪地里行走的声音,在没风的情况下,四五十米听不清,三四十米还是能清晰听见的;换做薛郎,五十米开外就能听到。
所以,薛郎才大惊。
他不能让那人死掉,他需要知道当时雪狼突击队遭遇大部队围攻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要弄清楚,这一切是不是这人所为。
而这人,就是他的战友,生死与共的战友,崔广义!
所有队员,只有崔广义是中枪跌落悬崖,其他的队员都在他眼前牺牲,并且是他将除了崔广义以外的所有队员的遗体集中到了一起,直到弹尽粮绝,身中六枪,最后引爆了炸弹,跟围上来的大批敌人同归于尽。
而崔广义还活着,这让薛郎陡然明白了,当时探路的就是崔广义,自己明明感觉到了危险,崔广义却示意安全。
出于无条件信任兄弟,他犹豫了下,下令继续前进。
就是这份信任,让小队钻进了范围极广的包围圈,随之发现敌人后,他们成功跳出第一道封锁线,没有交火。
但随着崔广义突然中枪跌落悬崖开始,他们就没了离去的机会,因为陷入了重重包围,对方还锁定了他们的位置,火箭炮,枪榴弹,机枪全上,让他们虽然击毙了数百人,终究寡不敌众,全军覆没。
可这些都要问过崔广义才能彻底解开谜团,看看是不是他跌落悬崖被救,或者有什么失忆一类的情况出现。
所以,他绝对不能让崔广义死在北极熊的士兵手里。
看清下面情况的一刻,薛郎悍然下令道:“狙击枪准备,消灭潜伏的人!”
“是!”
二号三号应声领命,快速摘下身上的狙击枪。
他们不会问为何不是那个奔跑的家伙,为何是邻国的战士,他们只会执行命令。
二号并没有架起重狙,而是爬行了两步,将重狙递到了薛郎手里,接过了薛郎的高精狙返回自己的位置,跟着,跟三号左右分开,各自出去二三十米,选择了一处隐蔽的位置,快速架起了高精狙。
他们距离那伙人不超过千米,虽然对高精狙的距离上有点偏远,但对于M24来说,还不在无法击中目标的范围之内,反而是精度最高的距离范畴。
薛郎手里的巴雷特更不用说了,M107别说千米,再加千米也挡不住它的猎杀。
薛郎也架好了枪,他依旧在倒树的底下探出枪口,但却把倒树上的积雪全部捅掉了,避免一会震动产生飞雪,影响视线。
他紧紧锁定靠近崔广义方向的那些潜伏着的士兵,只要崔广义先发现,并能脱身,他就不会开枪。
他不是来杀人的,也不是要救下什么人,他需要证实,证实不愿意相信的判断。
可崔广义似乎急于赶路,亦或者判断到了目标地,周围不应该有危险,所以,依旧大步奔跑,冲下山坡。
看到遭遇战难以避免,薛郎沉声下令:“二号一发,击毙锁定目标!”
“是!”
二号沉稳打开保险,跟着扣动了扳机。
噗!一声不是很大的声音中,一枚子弹激射而出,掠过树梢,跨越千米,嘭的一声,一名潜伏的北极熊士兵的头就跟熟透的西瓜被暴力敲碎一般,砰然炸裂,红的黄的,在洁白的雪地上,跟花朵一般绽放。
突然遭到袭击,潜伏的士兵大惊,在命令中快速调转枪口,寻找袭击来的方向。
另一部分人并没有调转枪口,依旧锁定大裂缝。
调转枪口的人猛地看到了百米开外的崔广义,不用命令,哒哒的枪声就骤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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