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受保护,因此没有被声音震飞,而是被压入了地面之中,现在头顶两大高手对决,大蛇落下的血液浇了他一身,而财迷的声声洪钟更是一波接一波地袭来,就仿佛一条巨大石柱不住往他胸口擂击,要将他砸进地底核心。
他满脸绝望的看着在自己头顶争斗的两人,接连地吐着鲜血,即使四宝不住地为他灌输生命力,他还是感觉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向鬼门关。以前从远处倾听,那声声钟鸣是那样的清朗空明,现在临近而闻,才知道磅礴震撼,这是自己的丧门钟,莫小栈不禁在心里暗叹了一声,自己拼着性命去算计西贵,却没有想到最终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西贵固然是不会死了,而自己则是会永远地深埋地底,可见在天意面前再多的算计都是白搭,他一直认为自己除了家世以外,处处都比西贵优胜,今天才知道西贵的运气也比自己要好得多。
闭上眼睛,静静等死,自己是第几次闭目待死呢?莫小栈已经忘记了,却没有一次能像今天这样心境平和。“当孙猴儿被压在五指山下的时候,是否也有这样的心境?”莫小栈想起了莫眷以前和他说过的一个猴子的故事,那是大爆发前遗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故事之一。
他想起了猴子,又像起了那传说中有大能耐的佛,然后耳中声声钟鸣,仿佛让他穿越到一片深山老林之中,那里有茂密的丛林,还有朴素的古寺,一个一个光着脑袋的和尚,在山门前敲着一个青铜制的古钟。
和尚的身体练得如铁似钢,但他们的心是空的,就像古钟一样,追求那真正的大虚空。什么是虚空?那是“无”的境界,在地下者的典籍和研究之中,“无”是不存在的,就是再空旷的宇宙空间,那里面还浮游着各种粒子,所以,这些和尚在做的都是无用之功。
莫小栈又叹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临死之前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觉得自己应该想起莫眷,应该想起维纳斯,而不是想起一班叫做和尚的人类。不过奇怪的是,在思考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的时候,他竟然就感觉不到疼痛了,胸口的肋骨明明已经被钟声震成粉末,但是现在却是有节奏地起伏着。
莫小栈想张开眼睛,看看自己那肯定已经不成样子的身体,但他却发觉做不到,因为眼皮像是被什么粘液牢牢地粘了起来。
黑色,还有日光带来了眼皮上血液的红,这应该是血腥的影像,但莫小栈却感觉到温暖,是的,很暖,这是母亲的怀抱。血是温暖的,为何要感到害怕?自己还是幼体的时候,不也是被浸在血泊当中吗?
如此想着的莫小栈连身体最后一道防线都解放开来,然后再听那要将自己压入地底的钟声,已经不再刺耳,而仿佛是一双温柔而执着的手掌,正按压着胸口,给他进行起搏。
一下,两下,三下……这是心跳的节奏。
一百下,二百下,三百下……这是脉搏的跃动。
身体仿佛被无形的铜钟所笼罩,莫小栈感觉到安全祥和,他紊乱的思绪也在这是悠悠地飘向虚空。我求的是虚空,为何还要执着于形相?我求的是虚空,为何只余下空虚?我历尽千难万劫,为的只是守住本心,为何到最后只余下“空”?我为什么要去求?为什么要不断的提醒自己?难道我还有一天终究会忘记?
啊!是的,我终究会忘记!
因为自己捏造出来的本心,永远不是空,再具体化的形相最后还不是空!
为什么我要随机而为,因为“机”即是形相,即使我不存在,形相依然会存在,所以关键不在于“机”,而在于“随”。
本心是不需要捏造的,他随你而生。
所以卡尔芬寻到了她那极纯的本心,恩高情重,至死不渝。
所以张铁生寻到了他那七巧的本心,机变百出,不拘于形。
所以盛华。月读寻到了他那君王的本心,气度雍容,威严易怒。
所以莫眷寻到了他那不朽的本心,披荆斩棘,万难不退。
所以……所以……我也终于寻到了我的本心,无物无形,无法无天,既是虚,亦是空,既没有虚,亦没有空,天上天下,唯独余一,而“我”则是那个“一”,我就要以物为喜,就要以己为卑,我的道,没有可以遵行的范例,我的应天策只属我遵行,我的本心,即“大我”的本心!
……
正于交锋之中的财迷和小心眼,一点没有发觉他们脚下正有一人破茧成蝶,他们极强的欲望给他们带来了极强的专注。
但西贵却不然,他甚至都不去看两人,而是一心只要寻到莫小栈。忽然财迷一记甩拳像月牙一样斩破了半截蛇身,双脚落地,一踏,两踏,将自己的“稳”发挥到了极致,同时,也将身旁四周的地皮都掀起了好几层!
西贵眼前一亮,因为一条熟悉的身影随着地皮被高高地掀上了半空,落到了战圈以外。西贵差点没有哈哈大笑,心中连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将级的战力使开,化成一条长长的黑影,绕过战圈将那仍在半空的莫小栈一手抄了过来。
双脚一落,又是一阵疾跑,确保自己已经远离战圈,这才将莫小栈放倒。看着莫小栈那没有意识,仿佛尸体一样的身躯,他笑得全身不自觉的奔出了无数触须。不管了,他要吞噬,他现在一心只想吞噬莫小栈,再没有其他想法,就算莫小栈是清醒的,他也不会罗嗦,更何况现在的莫小栈毫无反抗能力?
大嘴咬合,撕下了莫小栈手臂一大块肉,见莫小栈的伤口没有半秒便即愈合,西贵再也按捺不住了,双手一拉,将嘴巴拉伸到可以直接吞下一个人的程度往莫小栈推送过来。
“咔嚓,咔嚓!“两声轻响过后,西贵竟觉得一直刺痛!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如机关炮一样的轻响,一下将西贵吓得退了回来,当他再次将嘴巴恢复原形的时候,发觉满嘴的牙齿竟然全部碎裂,残留在口中就像塞了一嘴碎石。西贵呸呸几声,将碎牙突出,再看莫小栈见他的身体之上不知何时开始,有一团跳动的气流逐渐成形。
西贵擦擦嘴角的血迹,无法相信莫小栈单单靠一团气流就能伤到自己,要知道,在几十分钟以前,莫小栈那狂风骤雨似的攻势,都没有能撕破自己一层表皮!
西贵急了,肥肉就在眼前,但他却没有办法吞下去,一条触须便猛然想着莫小栈刺出!
“嗡!“
触须再次毫无悬念的被气团弹开,扯动皮肉的痛楚让西贵觉得全身发麻,而他,也终于冷静了一些。
波幅探测张开……莫小栈的战力显示开来。
第一秒,三千五百万……
第二秒,四千万……
第三秒,八千万!
第四秒……
第五秒……
第15章 问天罡
被气团包围的莫小栈缓慢地站了起来,他依然没有张开眼,整个人看起来是那样的……平凡。
是的,平凡的眼,平凡的鼻子,平凡的嘴唇,平凡的身高,平凡的姿态,若将他丢到人群当中,你绝难将他找出来。
但西贵绝对不相信这样的平凡,因为平凡的人不可能将他全力挥击的触须弹开。莫小栈表面没有任何战力,这不是真正的没有,而只是已经看不出来,这是将级,毫无疑问的将级!
展西贵的心跳得很厉害,好像下一秒就会从嘴巴蹦出来,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压将他包围,意图从毛孔钻入他的体内,这不是属于莫小栈的气压,不是,因为莫小栈看起来是那样的平和。这是西贵内心蔓延开来的恐慌,因为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莫小栈还在变强,即使已经看不出战力,莫小栈还在变强,他要变强到什么程度?难道还想超越我吗?我可是吞噬过祖灵的,难道吞噬一头祖灵还比不上这平凡的莫小栈?
西贵想要摆脱内心的恐慌。只有将莫小栈杀死,这种恐慌才会抑止!怒喝一声,无数触须张开,最短一条都有三十米长,自四方八面将莫小栈笼罩,状若疯癫的鞭击,鞭击!本来就不平整的地面在鞭击之下显出条条沟壑,这杂乱的沟壑没有定式,这是西贵现在的心境,慌乱,震怒,嫉妒。
那每一鞭都是一柄刀,有杀人的刀光,有凛冽的风声,却没有切割血肉那使人头皮发麻的激动。西贵的大脑像针刺一般,只有在听到极其高频的尖叫才会有这针刺一般的感觉,但他却听不到尖叫,听不到声音。西贵知道,有些动物会比寻常人类听到更多的声音,这些声音不是不存在,只是频率超出了人类可以听到的范畴,但实力到了他这个份上,听觉只会比动物更敏锐,世间上怎么还有他听不到的高频率?
他愤怒,他不甘,触须感受到他的情绪,鞭击更为杂乱,越是杂乱,那针刺的感觉就越是清晰,展西贵记起来了,这感觉他很熟悉,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在留意这种感觉,因为这感觉就来自财迷的大刚正拳!西贵知道莫小栈会大刚正拳,作为门外汉的他认为声音越响,大刚正拳就越厉害,但是莫小栈战力在三千万点的时候,他的大刚正拳还有响声,怎么现在超越了将级,那响声却听不见了?难道说实力飙升了,他的拳法反而退步了?
不对,明显不对!因为之前受到的大刚正拳只让他麻痹了半秒,但现在的大刚正拳却像锁住了他的灵魂,拳法一天不止,他就别想解脱。
“撕拉,撕拉!”包围莫小栈的触须条条断裂开来,血浆飘散,展西贵才看见了一柄匕首,一柄有着五刃的怪异匕首,然后匕首的刀光影出了一个弧度,微笑的弧度,莫小栈已经张开了眼,正看着他咧嘴浅笑。
“嚓!”几乎是听不见的一声响,莫小栈已经从那远方消失,出现在自己身下,然后脖子一凉,西贵异化后雄壮的身形被拉成弓形。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西贵已经数不过来出现了几声轰鸣,而随着这轰鸣之声响起,他的小腹被轰的破破烂烂!莫小栈一抬腿,膝撞将西贵低下的头颅撞得再次抬起,然后那狮吼的枪口就正对着西贵的面门再次一轰!
整张脸被狮吼近距离轰成一团浆糊,展西贵被突然威力飙高的狮吼轰得直飞出去,莫小栈落地一跪,鲲鹏出现!对着凌空的西贵接连射击!冷!无可比拟的冷!反击的莫小栈出手没有半点表情,仿佛平凡的士兵是在进行着毫无意义的常规任务,然而就因为这种冷,使他的鹰眼发挥得淋淋尽致,每一枪都轰中西贵的心脏,每一枪都穿过了西贵的身体。
之前磨皮一样的鲲鹏攻击,现在变成了致命的突袭,展西贵心中的恐慌到达了极致,他知道再不反击自己必定会被杀死,进化到将级的莫小栈已经有杀死自己的本钱。他一个空翻定住身形,两手挡在身前阻挡鲲鹏,然后背上几条触须纠结,血肉渐渐硬化,最终勾勒出一柄枪械的形象,火箭炮!
西贵肩膀一沉,将火箭炮搭于肩上,瞄准了莫小栈的所在就要轰击。
不在了!莫小栈已经不在原地,他到底隐藏在什么地方?展西贵还在寻思,但答案已经到了他的眼前,因为莫小栈没有隐藏,而是相反地继续进击!一手抓出,没有攻击展西贵,而是将手臂直接插入火箭炮的炮管!
展西贵脸上现出一抹狞笑,喝道:“叫你找死!“然后扳机一扣,火箭炮发射!
悍然的声浪震得地面都剧烈摇晃起来,两人脚下的地面就像是被陨石砸出了一圈凹陷,巨大的爆炸声响,硝烟弥漫,莫小栈自战阵中窜出,一条手臂已经失去,但他依然满脸带笑地让四宝修复断臂。
“吧嗒!“一声,无力的落下,莫小栈失去了一臂,而展西贵却是失去了整整半边身子,他已经无法站起,满脸不可思议地落下,抬起头,看着莫小栈的断臂之处蔓延出条条血管,再次逐渐勾勒出手臂的形状。展西贵已经不能言语了,莫小栈这种伤敌一万,自损三千的杀法他无法理解,在他心中,杀伤敌人而自己丝毫无损才是真正高明。不过他也没有时间去想了,因为莫小栈已经爬上他的半截身体,彪马对准他的脸门仿佛打桩机一样贴面乱射。
这是侮辱,赤LUO裸的侮辱,莫小栈本来已经能够击杀他,但却采取了这样的方式要让他尸骨无存,久违的剧烈痛楚将展西贵迫到了悬崖边缘,他用仅余的手臂横扫过来,莫小栈表情淡然,后跳躲开,没了还不忘再在西贵额头留下两个子弹孔!
展西贵“呜啊“一声怒啸,对着莫小栈道:”莫小栈!是你逼我的!““霍!“
仿佛是突然出现的,展西贵那破碎的半边身子猛地长出了另外一半,通体刷白,上带绒毛,线条粗旷,几若猿猴!
莫小栈淡然的脸终于变色,因为他已经认出那彪悍的造型,问天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