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一张稚嫩的脸孔上满是惊恐之意,两只灵动的大眼睛里混杂着害怕与慌乱,只是懦懦的反复低吟“摩罗,是摩罗”。
转眼间,二人所在的地下又是一阵爆响,这次吴哲身形稍微慢了半拍,肩膀上立时给劲风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横流。
“妈的,憋屈死老子了,不管了。”
一旁的陈风笑大吼一声,一把扯开胸膛上的衣服就要变身。
谁料他刚想运起魔力,一只有力的大手便按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沉住气,这是西疆的夜隐咒,你们这样是寻不到他的。”
不知何时,一脸酒气的慕容清已经站到二人身后,一双浑浊的眼睛也变的精光四射。
吴哲和陈风笑互望一眼,心中都有些惊讶,想不到这个往日喝酒睡觉多过睁眼看天的糊涂队长居然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醒了过来,而且显然知道眼前来无影去无踪之攻击的来历。
他二人还想询问,慕容清却蓦的眼神一紧,双掌微一发力,将二人立时退出了老远。
吴哲和陈风笑只感到一阵大风拂身,柔而不弱,轻易的便将二人的身体拖到两丈开外。二人这才明白,往日实在是小看了这个红龙小队的醉酒队长,光凭这一手功夫,两人都无法做到。
与此同时,二人身前的雪地中忽的冒出一股黑影,电光火石之间就和醉酒大汉交起手来。
那黑影手中握着两把钢爪,攻击速度极为迅捷,可惜慕容清的身法更为绝妙,左摇右摆,一副醉酒难行的步伐,硬是将大半的攻击躲过,剩下的小部分也是手中酒壶一甩,轻描淡写的将其化解。
几个吐息间,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吴哲和陈风笑一见敌人现行,一个持刀,一个指挥空中的命运纸牌,同时冲了过去。
那黑影眼见三方夹击,一个忽闪,又落入雪地之中消失不见。
陈风笑一刀落空,手中大刀猛的砍向地面,砸出一道粗若儿臂的巨大裂痕,“娘的,什么玩意,有种你出来,和老子一对一。”
慕容清却跃到吴哲身旁,对着他的伤口喷出了一口酒水,“我这酒采的十八种药膳而成,内里含有乌冬草,能止刀剑之伤。”
吴哲只觉得胳膊上的伤口火辣辣的,但是口子却立时停止了流血,显然药效非凡。
“你们二人与我背靠一起,注意倾听风声,夜隐咒法虽然无形可觅,但行动之间多少还有些声响。”慕容清边说边从将手中酒壶中的酒水洒于地面,围成一个椭圆的弧线,空着的左手同时飞速的做出一个印结。
说来也是奇怪,那洒于地面的酒水非但没有消融,还渐渐的融在一起,变作一面光洁无比的圆形镜面,铺设在三人的脚下。
慕容清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着酒壶大口的豪饮起来,还笑着招呼吴哲和陈风笑,“来,来,坐下来休息会,放心,他攻不进来。”
陈风笑挠了挠头,不解的问道:“你没喝多吧,那家伙可是会钻地的?”
慕容清洒然一笑,手中的酒壶却是灌的更加厉害。
他潇洒自在,吴哲和陈风笑可不敢如此托大,陈风笑更是凑过头去,神秘兮兮的小声问道:“师弟,醉鬼的话能信么?”
吴哲一脸苦笑,看了眼身下盘膝而坐大口豪饮的慕容清,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屈在他怀中的小女孩忽然一指吴哲的右侧,攒着小手急切的说道:“哥哥,右面,右面。”
吴哲猛的探过头去,命运纸牌划空而过,可惜半空寂静如常,毫无动静。
“怎么回事?”怀中小女孩的叫声越来越急切,可吴哲怎么也看不见敌人的踪迹。
就在此时,脚下明镜般的一汪水面左侧微微动了几分,身后的慕容清忽然长笑一声,腾空而起,对着地下喷了一口酒水。
“还不给老子显形?”
琥珀色的酒水就如同一条经天长虹般喷薄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弧线的尽头,一个瘦小的身影现了出来,光头长脸,黝黑的面颊上刻了一只奇怪的图腾。
那黑影给酒水浇了个满身,隐秘的身形也给破了,一脸讶色,不待他反应过来,吴哲就抽身冲了上去,一记鞭腿抽了过去,袖中的命运纸牌见风大涨,化作几面厚实的大盾从两侧撞了过来。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般完成,黑影根本猝不及防,“呜呜”的风声刚一响起,他便如个木头般给大盾压在了中间。
陈风笑手中刀才举起,事情便告一段落,心中极为不爽,嘴里不停的埋怨:“我说师弟啊,你就不能考虑下师兄我么,你也让我活动下筋骨啊。”
吴哲还未答话,坐在身后的慕容清就笑,“那家伙早就跑了,哪里轮的到你动手。”
说完,长身而起,像个大鸟般跃到火堆旁,大手一拍,酒壶中喷出一抹水汽洒到火焰,火势立时大涨,慕容清则身躯一软,倒地酣睡起来。
吴哲眉头一皱,命运纸牌随心而动,持中而分,内里却是一个黑色短袍裹了一个人形的木头,那个光头瘦脸的家伙早就不知所踪。
“噫,人真跑啦?”陈风笑抽刀回鞘,一脸的好奇。
吴哲怀中的小丫头也紧紧身子,往他怀里钻了钻,小声的喏着:“叔叔,我困。”
第一百三十九章 魔气
将怀中困倦萎靡的小女孩放置于雪橇车之上,吴哲暗地输入灵力替她将孱弱的身体梳理了一遍。
看着小女孩安宁稚嫩的脸庞,吴哲的心中却闪过一丝疑问。
“为何小丫头能够看出敌人隐秘的身形,又为何这个精通雾隐咒法的家伙要来追杀一个普通的小女孩?”
疑问接踵而来,事情似乎远非表象所显现的那般简单,远隔千里之外的罗天门和天柱山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火光摇曳生辉,在雪地冰天的冷寒平原上,这似乎成了温暖的唯一源头。
慕容清躺在火堆边,睡意正酣,火光映照着他满脸的络腮胡,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洒脱,青色玉石制成的酒壶随意的放于地面,壶面之上隐有水雾之气缭绕。
吴哲这才晓得自己实在是看清了这位斩魔司红龙第三分队的领头人,平日总是一副醉眼朦胧,生死不知的糊涂模样,却在危急关头施展灵妙手段,震退强敌。
“当真是红龙之中无弱者,这慕容清实在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眼看着卧在火堆旁,鼾声震天响的络腮胡大汉,吴哲心中暗自沉吟。
一旁的陈风笑就没有这么多计较了,他从雪橇车后提来两堆柴火,满嘴的牢骚:“娘的,这是哪里的鬼东西,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也太诡异了。”
吴哲笑问:“师兄,难道你也不知?”
陈风笑老脸一红,破天荒的第一次露出不知的神色,“我还真没听说过,四门八派三大世家,压根没见过这么古怪的法术啊。”
封魔咒法千变万化,但究其本源,无非是在六大系种之内繁衍变化,这等无影无踪的,毫无踪迹可寻的诡异咒法的确超出了陈风笑的认知。
二人正自思索,身侧传来一阵懒洋洋的沙哑之声。
“这本就不是现如今各大门派的咒法,你又如何能知?”
慕容清慵懒的翻了个身,闭着眼睛随意的说道。
吴哲却是神色一变,“不好,来者诡异,只怕齐白霜、罗刹公主等人怕是会有麻烦。”
慕容清却是“噗嗤”一笑,“一共就来了一个家伙,别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更何况以齐白霜的能耐,又岂会不知这门咒法的来路,自保是绰绰有余。”
吴哲听了却不觉奇怪,慕容清的言下之意似乎隐有所指。
话音刚落,远处冰原的尽头就现出齐白霜一行人的身形,稍后而去的罗刹公主也位于其列。
众人身形迅捷,几个吐息间便来到火堆旁,齐白霜当先说道:“晦气,白忙了半天,连个鬼影子也没见到。”
任雪和罗刹公主一个淡如秋水,一个冷酷如冰,都看不出一丝的情绪,至于塞曼提江这个小子,则是一脸憨厚的坐到火堆边,取出怀中的干粮,就着水壶吃起来。
吴哲微微一笑,道:“齐师兄自然追不到那个家伙,他根本就没走,乘着你们不在,偷袭我们来了。”
齐白霜眉毛一挑,神色讶然:“这家伙何方神圣,居然如此胆大妄为?你们没受伤吧?”
陈风笑抢着回道:“也不知道这混蛋什么本事,来无影去无踪的,好在慕容清队长识破了他的咒法,不过最后还是让他跑了。”
齐白霜听闻到“慕容清”三字后,眼神微微一僵,嘴里却笑着说“还是队长好本事”。
只是吴哲坐在一旁,借着火光之色将那一丝微不察觉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若有所思。
一夜无话,醒来时天光大白,寒冽的晨风拂过雪白苍茫的大地,更显清冷。
“雪姐姐,我们这是去哪里啊?”小女孩坐在雪橇车,纯纯的笑容挂在嘴边。
任雪微微一笑,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柔声说道:“艾雅,我们去找你欺负你的坏蛋和魔灵,将它们统统消灭掉。”
“不,雪姐姐我们不去好么,艾雅害怕。”小女孩露出一副惶恐的表情,小手紧紧的攒住任雪的衣襟。
任雪心中一软,低头摩挲了下小艾雅的脸蛋,指了指身后的雪橇车,“艾雅别怕,有你们西疆的魁里斯乌里娜姐姐在,还怕什么?”
魁里斯是西疆传说中的战斗神祗,民间的百姓习惯对勇武的战士冠以魁里斯的称号。
小艾雅扭头看了看身后雪橇车上一席白衣似雪的罗刹公主,眼中闪过一道担忧的神色,只是回转向任雪的面前时却变成乖巧的应答之声。
“嗯”
吴哲和陈风笑、罗刹公主以及慕容清坐在第二辆雪橇车上,四人容色各异,陈风笑和慕容清躺在后座,两人像是较劲似的,鼾声震天响,罗刹公主侧头看着空中飘絮的飞雪,清冷的容颜在雪光的映照下更显艳致。
回想起烟波江下那段销魂香艳的经历,吴哲总是无法将那个在自己胯下承欢,浅声低吟的女子和眼前不近人世烟火的罗刹公主联系在一起。
“这妞,太有性格了。”吴哲有些无奈。
二人的关系自从出了烟波江后,就一直形同陌路。
“艾雅的身上有股魔气,你感觉到了没?”罗刹公主忽然转过头来,一双蓝色汪洋般深邃的瞳孔直视吴哲。
“嗯?”吴哲微微愣了下,有些不习惯罗刹公主如此直接的对视,“魔气,我没有感觉到……。”
罗刹公主用手接住一片雪花,任由其在手中融化,蓝色的眸子里有股淡淡的愁容,“我罗刹门的炼魔决最擅长测隐妖魔之气,任凭它隐藏的如何之深,都能感觉的到。”
吴哲眉毛一跳,略带迟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艾雅是魔灵?”
罗刹公主微微摇了摇头,“不是魔灵,我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只是能够感觉她身上有股缭绕不去的魔气,很淡的魔气,但是一直都没消散。”
吴哲回想起昨天夜里的追杀,似乎对方的目标也是小艾雅,按照道理上来说,一个逃离绝境的普通女孩是不值得对方千里追杀的,除非她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
“也许是艾雅的村子经历过魔灵的洗劫,身上沾染了一些魔气也说不定,事到临头总会有分晓的时候,你无须想的太多。”吴哲把一些疑虑藏在心底,好言相劝。
罗刹公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勘诺斯冰原的风雪越来越大,雪橇车行在茫茫的雪色中,让人生出一股天地广阔,人影渺茫的感觉。
众人来到一处巨大的冰峰前停了下来。
罗刹公主指着两座冰山之前的裂缝过道,大声说道:“穿过这两座冰山的缝隙就是罗天门的势力范围了。”
风声很大,刮的猎猎作响,声音小点很容易就给吹散,听不真切。
缝隙很小,只能容一个人横肩而过,众人将车抛下,带着干粮上路。
缝隙过道很长,足有近千米,森冷的寒气从两侧的岩壁涌来,风势虽然弱了,但冷意却更甚。
“狗日的,这两座山怎么不塌了。”
陈风笑骂骂咧咧的边走边埋怨,众人中他的体型最为壮硕,又背着把巨剑,总是和生冷坚硬的岩壁磕磕碰碰的,搁的皮肤生疼,还要双臂蜷缩着才能勉强过去。
他身前的塞曼提江就笑,也不知他怎么用的,后背一耸,身后两把圆形刃环一般的武器就“蹭”的一下在岩壁之间刮的火星四溅,硬生生的将狭窄的空间扩大了少许,恰好能让塞曼提江的身形从容通过。
露了一手之后的塞曼提江回头朝着陈风笑咧嘴一笑,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陈风笑顿时气急,拔刀也想将缝隙扩大一点,却发现自己练胳膊都伸不出去…………。
第一百四十章 罗刹四英
陈风笑挤在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