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叫我马修曼就行,呵呵……”小心应答。
大笑一声,“哈哈,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恩,就叫马老吧。既然大家同来自布兰,那敬语什么的就不用再说了吧。”
“您、您说了算。”
无语,“……都说不用敬语了。”
“呃,是是……您教训的是……”
“……”
嚓,这还怎么套话……揉了揉眉心,唐恩背靠车壁满脸无奈,很是无语。
现在所乘坐的马车是马修曼的,方向是去往工匠所。虽然唐恩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坐那辆异常拉风的皇家马车,但之前的所见所闻,无疑还是令马修曼压力山大。如今正襟危坐,满脸陪着小心,轻易根本不敢接话……
到得此时,唐恩哪还不明白岚沙打得主意。
那栋地段非比寻常的二层石楼,负责安保的天狼皇族守卫,还包括刚才那辆华丽到极致的马车……这一切东西的意义,其实都与安德烈之前进城时打得预防针差不多。无非就是防止不开眼的人惹上他,干扰到望远镜等东西的研究进度。只是岚沙做的要更为彻底一点,直接将那提乌殿下的马车拿出来。用皇族身份以势压人。一举断绝所有隐患!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那小妞的做事风格……不过,想明白了之后,唐恩暗暗摇头,他迟早都是要跑路的,自然越低调越好,怎么可能高调的去坐那辆皇族马车?
思索间,唐恩看着眼前身形有些僵硬的马修曼,暗叹一声。只得暂且放弃打听皇城状况的打算,转而笑道:“马老也是工匠所的?那以后我们可就是同事了,可否为我大致介绍一下这工匠所?”
“当然……没问题!恩,所谓工匠所,其实有点类似于布兰的炼金工会。不过这里的研究科目没有分得那么细,不管是最主要的战场利器,还是生活农具等等,都是放在一起研究制造的……”
涉及到自身擅长方面,马修曼的紧张情绪果然稍稍缓和,比划着手势。越说越顺畅。
过了一会,唐恩对这工匠所总算有个大致了解。
首先得说。在岚沙的母亲,也就是现任北荒女皇上位后,这个原本不起眼的工匠所规模得到大大扩充,现如今地位已是不低。
至于这机构的体系以及作用,确如马修曼说的那样,与布兰的炼金工会很是相似。或者说,这工匠所成立之初应该就是照搬炼金工会那一套的——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赞一下现任北荒女皇了!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上位者。虽然明面上与布兰打得不可开交,水火不容。但转过头来,却又毫无压力的将布兰种种先进文化、理念等等拿来使用,包括之前普及的更适合交流、记载、流转的布兰文字,以及现在这盗版炼金公会,工匠所等等。
不过当然,套用模式,不代表就能抵达相同的高度。
实际上,因为专业人才的匮乏,可供研究的资料又实在少的可怜等等主观、客观原因。这工匠所与体系完善的炼金公会完全不能比拟,现如今仍是出于一锅乱炖的局面。逮到什么科目都想研究,但到了一个阶段后却又尴尬卡住,只能转而再去研究另一个项目……
当然,虽然乱了点,但作用却也是毫无疑问存在的。
就比如马修曼刚才举的例子,之前北荒蛮人基本不穿铠甲,这倒不是他们不想穿,而是确实没有完整的铠甲制作工艺。但在工匠所的种种努力下,比如偷偷逮几个布兰民间的成名匠师,再不断拆分花大价钱走私过来的布兰铠甲……终于,北荒有了自己的十几套铠甲制作工艺,现如今正在慢慢普及。唐恩石楼周围皇族侍卫身上穿戴的狼头铠甲,就是其中最为出众的一种铠甲工艺。
……
听到这里,唐恩不由失笑摇头,暗道。呵呵,这北荒女皇……到底是干大事的人,看这脸皮厚的!
就在马修曼神态越来越放松时,唐恩也伺机好奇问道:“那马老是因为什么来北荒的?被捉来的?”
“呃……这倒不是。”马修曼稍愣后摇了摇头,“我以前在布兰是个研究金属的二级炼金师,因为一次实验炸死了十几个同事……其实主持实验的不是我,那大型实验也轮不到我这个低级炼金师来做负责人。但偏偏我好命的活了下来,而真正主持实验的又是个有贵族背景的家伙,所以最后就由我背了黑锅……”
“依据帝国法律,像我这样的最轻也要在监狱中度过一辈子。没办法,只能跑了。随知几经碾转,最后竟然落到北荒这里。呵呵……”
讽刺的笑了笑,马修曼浑浊老眼有些怅惘,“一晃已经过去二十多个年头了,当时逃得匆忙顾不得家人。也不知夫人是否还在,小女儿艾丽丝……哦,现在应该早已经嫁人了吧。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
叹息声中,车厢内气氛有些沉重。唐恩见状眼帘微垂,摊手道:“抱歉,马老,我不该提这些的。”
“哦,没事。”回过神来,马修曼不经意的擦了下眼角,“其实都是过去的事了,也就是见到亚瑟阁你,才会情不自禁想起这些布兰往事,多啰嗦几句。”
摆了摆手示意无所谓,随即精神一振,说道,“好在因为现任女皇上位,开始重视我们这些人,否则我怕是早就死在哪个角落了。”伸手拍向唐恩肩膀,“唉,活了一辈子,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荣耀、效忠那都是虚的,自己和亲人过得好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亚瑟,你还年轻,只要好好干,一定……呃。”
手臂一僵,马修曼显然是想到了刚才的所见所闻。以唐恩现如今的身份地位,还真不在乎他说的这些。
唐恩当然也能想到这些,从善如流的点头:“谢谢马老教诲。”
“呃,当不得教诲,当不得……”反应过来后,马修曼慌乱摆手,下意识又要缩回之前谨小慎微的状态。
就从他这反应,唐恩算是对北荒等级观念又有了清晰认识。毫无疑问,北荒这里身份地位带来的悬殊落差,要比布兰大得多。这里崇尚的是强者为尊,拥有大势力的上位者对普通人自然是生杀予夺。如此,那就更不用说在此的布兰人了……
未等唐恩进行安抚,马车蓦地一震,停下。随即一道恭敬声音从外面传来,“老爷,工匠所到了。”
车门打开,寒风卷进,一个有些憨厚的青年躬身在车外雪地等候。那是马修曼的车夫,也是个布兰人。在北荒,类似马修曼等人基本是雇不到北荒人的,而且就算雇到了自己也不会放心。
马修曼已经先一步下车,伸手作出邀请姿势,唐恩见状只能摸摸鼻子,苦笑下来。
这里的位置在皇宫城堡北侧,距离不近不远,从这里可以清晰看到巍峨城墙。纷纷雪势依旧未停,将前方不远处铁门前的十几个护卫几乎堆成雪人。
“亚瑟先生,请随我来。”
哆嗦了下,马修曼紧了紧身上棉袄向前走去,方向正是那处铁门。至于马车,那就只能远远停在铁门一侧等候了。
因为女皇重视的原因,工匠所的守卫还是很严密的。那些蛮人护卫应该也认识马修曼,并未在意。但在看到后面跟着的唐恩时,立刻就围拢过来。
问题不大,只是简单询问。不过在听到唐恩名字后,这些守卫的神情却一扫刚才怠慢,有些郑重,显然之前也是得到过招呼。
而这一幕,无疑又令一旁的马修曼目光闪动,看向唐恩的目光,就像是看现世来公司实习的太子爷……
在铁门一侧的石屋中,唐恩有学有样的跟着马修曼在一本册子上签下自己名字。
扔掉羽毛笔的那一刻,饶是唐恩两世为人,心中也是不禁感慨——妈的,没想到我这三流学渣在现世没能找到工作,却是在这里第一天签到上班了……
…………
579章小人作祟
“虽然这里看起来挺乱的,实际上……恩,也很乱,但区域其实也是有简单划分的。比如这里,就是研究战场武装的地方,大到雷神之锤这种杀器,小到一根狼牙棒的重量、是否称手等等问题,都有研究。”
“恩……咦,那怎么还有把镰刀?”
“哦,前段时间这里是在研究农具,应该是没有收拾干净……不用管它。恩,这里味道有点怪,是因为那里是调制毒药的地方。这的守卫也是最严密的,亚瑟你平常最好不要……”
轰……话音未落,面前这几栋封闭严实的建筑中火光一闪,立刻传出小型爆炸声,随即屡屡黑烟从门窗缝隙中透出,隐隐能听到里面的咳嗽声。
“靠近这里……看,如你所见。快走!不要闻这气味。”
……
走进工匠所后,唐恩在尽职尽责的马修曼带领下,大致游览了里面所有区域。
至于感觉……怎么说呢,唐恩觉得与其说这里是盗版的炼金公会,倒不如说是真正的吵杂菜市场。
一个字,乱!二个字,很乱!三个字,乱糟糟……
虽然知道这是必经的储备时期,难免混乱。但北荒想要靠这里赶上布兰的炼金水平,怕是真正的任重道远,遥遥无期。
逛了一圈后,马修曼一拍脑袋,这才转头问道:“对了,亚瑟,你来这里是?”
“也是研究。”唐恩耸耸肩,“目前就两样东西,或者说是两种镜片。至于作用。简单的说。就是一个能看清楚眼前。一个能看清楚远方。”
“镜片……看的清楚眼前还能理解,但要看得清楚远方……莫非是传说中的魔镜?您是一名魔法师!”语调蓦地拔高,马修曼失声惊呼。
“当然不是,这些东西是普通人用的……总之,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等弄出来再说吧。”摆了摆手,唐恩随意岔开话题,“马老是研究金属的。那在哪个研究区域工作?”
“战场武装那里。”马修曼指向先前介绍过的地方,摇头说道,“其实说是战场武装,弄好铠甲与狼牙棒后,进度就卡住了,所以才会转而研制农具。不过前些时间,紫伊军神在打进皇城时,轰掉了外围城墙上的几座雷神之锤。恩,这事你听说了吧……”
顿了下,提到紫伊。马修曼这个曾经的布兰人神色也是有些感慨,接着说道。“既然那雷神之锤已经坏了,也就不用再像之前那样诸多顾及。所以直接运来我们这里拆掉研究,看能不能修复……其实大家都知道,修好是不指望了,就当学点东西吧。”
说到这里,马修曼摊摊手,神情有些无奈。这是事实,诸如雷神之锤这类战场重器,本就是布兰对抗北荒的制胜法宝,他们在这上面花费的时间、精力何其恐怖,几代人那都是轻的。如此,自然不是北荒这萌芽状态下的炼金水平所能窥探。
不过就在这时,蓦地一阵刺耳笑声传至,
“哈哈,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不过既然修不好,那还要你何用?不如趁早卷铺盖走人,这可不是养废物的地方。”
唐恩闻声讶然转头,就见一个身着绿色棉袍,身形消瘦,脸色像是被酒色淘空般苍白的老者踏步走来,满脸讥讽笑意。
一旁的马修曼见到这人顿时暴怒,身躯微颤,大声斥责道:“克劳伦!你这个卑鄙小人,还轮不到你来指责我!”
“哈哈,现在是轮不到,不过几天后我就会升为区域负责人,正好可以管到你们那。到时千万别求我啊,因为求我也没用,我会亲眼看你滚出这里,然后成为路边一具冻僵腐尸。哈哈……”宛若被捏住喉管的公鸡所发出的刺耳笑声,这名为克劳伦的老者看着马修曼,趾高气扬的戏虐说道。
顿了下,马修曼老脸涨红:“你……你以为能为所欲为?嗤,所长根本不会同意你这无耻之徒成为区域负责人。”
“哼,那我们等着瞧吧。”不屑挥手,克劳伦看了眼一旁唐恩,眯了眯,“新来的?呵呵,劝你不要和这马修曼搅合在一起,否则……嘿嘿!”
阴笑两声,转身大步离去。
唐恩神色不动,这种程度的威胁根本不能引起他丝毫反应,甚至连教训对方一番的欲。望都懒得有。
不过马修曼明显不是如此,虽然刚才说得硬气,但现在怔怔站在原地,脸色变来变去,显然心中极为担忧。
唐恩见状随口问道:“这克劳伦也是布兰人吧,怎么与马老你产生过节了?”这确实令唐恩有些费解,至少在他目前看来,布兰人在这朝不保夕的异地他乡还是很团结的,他们也唯有这样抱成一团才能产生些许安全感。
“唉,都是些琐事。从我进来这里挤掉他在战场武装的位置后,他就一直忌恨于我。”马修曼无奈摇头,“每个科目研究的人数都是有上限的,我那时刚进来,根本就不知道挤掉这么个人,但他却一直放在心上,这么多年就斗成这样子了。”
“哦,这么看来也就是个小人罢了,翻不出多大风浪,马老不用太过担心。”怎么说这马修曼也陪他转了半天,唐恩安慰道,“再说你刚才不也说了吗,这里的所长不会同意他这么做。”
马修曼再次叹了声:“唉,亚瑟你刚来不了解情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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