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连消除这个威胁,那么反对派控制整个扎克家族几乎完全没有问题。无论是消耗的时间还是精力上来说,肯定都是反对派这一边比较方便。
所以,眼下尤连之所以留着那位扎克少爷,只不过是以他为筹码,来换取更多的报酬。一旦他的目的达到,那么这位小少爷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于是,他的结局也是肯定的——反对派是不允许这样一个威胁继续活下去,尤连自然也不打算给自己留一个尾巴。
但是这样的交易,从本质上来说,当然不算是能够光明正大摆在面前的东西,欧法莉尔毕竟年轻,她能否接受这样的交易也很难说,不过就目前尤连的观察来看,这位公主殿下,似乎并没有象自己预料中的那样反对和消沉,相反,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明确的厌恶,但是从她的动作和行为来看,这位公主殿下是支持自己这次计划的。
以尤连对她的了解来说,这并不寻常。诚然,欧法莉尔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生活在温室里的花朵,但是对于这样的“暗箱计划”,也不会熟悉到哪里去。她更擅长的,是在现有的规则和条件基础的前提下,将利益和效果最大化的计策,而非破坏和绕过这些规则的手段。
“我当然明白。”
欧法莉尔深深的叹了口气,但是随后她摇了摇头。
“坦白来说,我对于领主大人你的计划,还是有些抗拒的,当然,我承认这会为我们争取最多的时间,最大化的利益和效果。但是,以牺牲一个孩子为前提,坦白说,我无法完全接受这样的结果。但是……………”
“但是?”
“那个孩子,让我有些害怕。”
欧法莉尔抬起头来,当她再次望向门口时,尤连注意到,她的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恐惧和…………悲伤?
“表面上看起来,他是那么的天真无邪,但是事实上,他却是正在利用我们,利用我们来为他制造最好的局面。当然,他的手段还很稚嫩,但是,对于那些信赖他的人而言,这种欺骗却足以造成相当的影响力和效果。”
说道这里,欧法莉尔环抱着自己的身体,仿佛正在回忆什么。
“我曾经见过和那个孩子一样的眼神,那种看起来阳光,实际上却是冰冷的眼神,我不知道那孩子受的是什么样的教育,但是我明白,他……………”
说道这里,欧法莉尔猛然间闭上了嘴巴,似乎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似的。
仅仅只是如此?
尤连暗自皱了下眉头,欧法莉尔可绝对不是那种因为不详预感就会这么做的神经质女人,当然,扎克小少爷那点心思,他当然也都看在眼里,对方自以为摆出弱势群体的样子,就可以博取他们的同情,特别是象欧法莉尔这样的“大姐姐”,对于那些小孩子是最没有抵抗力的。但是他并没有想到,欧法莉尔可不是那种没有大脑的贵族小姐,毕竟是当年曾经被成为天才公主的少女,对于政治和阴谋方面的敏感程度,都绝非常人能及。那么,这一次迫使她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难道和她曾经的死亡有关系么?
当然,这样的疑问也仅仅只是在尤连的脑海中转了一转,欧法莉尔向来都不愿意提起自己是怎么死的,更不愿意向尤连解释,一个王国最受欢迎和瞩目的公主,怎么会死在暮色森林这么个偏远小镇的枯井里。
“我想我能够理解。”
“哎?”
听到尤连莫名其妙的说话,欧法莉尔猛然一愣,她惊讶的抬起头来注视着眼前的年轻男子。
“理解?理解…………?”
“在我的家乡,有这样一句话,人性本恶。”
说着,尤连站起身,走到欧法莉尔的身前,注视着她那双湛蓝色的双眼。
“也就是说,每个人天生便充满了恶,直到我们慢慢长大,这些恶才会被抑制。”
“真是奇怪的说法……………”
听到这里,欧法莉尔更是惊讶的瞪大眼睛,虽然尤连之前的奇怪说话也有不少了,但是这样大刺刺的说,每一个人生下来就是邪恶的言论,倒还真是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
“这有什么奇怪的?”
而面对欧法莉尔的疑问,尤连却只是耸耸肩膀。
“小孩子一出生的时候,只会本能的选择对自己生存最有利的方面,他们向别人微笑,表达善意,是为了博得他人的好感,以便让自己能够顺利的生存下去。而当他们长大一些,便会懂得选择和利用对自己生存最有利的方式,他们会抢夺自己眼中所看见的一切,并且将其认为是自己的。这在成熟的眼光来看,任性,不知进退,贪婪都是一种邪恶的行为。当然,这种行为会在后天的教育之中受到制约,在孩子长大的过程中,他们将会逐渐学会不再任性,懂得分享和对自己的行动做出判断。一个孩子会为了自己心情的愉快而撕去蝴碟的翅膀,将它塞进蚂蚁洞里,通过观察这一幕来获得乐趣。这种行为是天真吗?还是残酷呢?”
“这…………………”
欧法莉尔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说什么,的确,即便是她,在小时候也是非常任性,让母亲为自己担心。直到慢慢长大,经历过挫折和母亲的教育之后,才拥有了现在的性情。那么,如果自己没有遇到挫折,也没有得到母亲的斥责和教育的话,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同样的道理。”
尤连说道这里,拍了拍欧法莉尔的肩膀。
“不用担心,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就好………但是身为我的副官,我想你也应该明白自己的位置。”
新的终结与开始 第六十五章试探
第六十五章试探
第二天傍晚,德拉再一次来到了尤连所在的旅馆,不过与之前不同,这一次,他并不是来刺杀扎克少爷的。
“这是我的主人的回信,菲里克斯先生。”
和以前一样,德拉隐藏在阴影中,毕恭毕敬的伸出双手,向尤连交出了自己主人的信件。此刻的他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狂妄,在经过面对面的交手之后,德拉已经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年轻的贵族面前,完全讨不到任何便宜。
他真的只是一个高阶剑士吗?
悄悄偷望着正在凝神观看信件的尤连,德拉不由下意识的抚摸了下自己手背上的伤口,坦白来说,他也曾经与好几个高阶剑士交过手,除了第一个任务之外,其余都是为了磨练自己的实力,而特意向对方发出的挑战。当然,高阶剑士的确很难对付,毕竟他们在战场上是可以以一敌百的人物,但是在与那些高阶剑士战斗时,德拉并没有遇到类似的情况,如果说,和那些家伙战斗仅仅只是有些吃力和困难的话,那么之前与尤连的一战,简直是让他无所适从。在这个看起来仅仅只有二十岁的年轻贵族面前,他仿佛不再是一个技术高超的杀手,而是刚刚才开始战斗的菜鸟的确,高阶剑士是很厉害,不过自己也早已经熟悉了他们的套路,无论如何,至少也有着反抗之力。但是这些手段,在面对尤连时却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仿佛整个战斗开始的同时就已经结束,自己根本就没有可以选择和去抓取的机会。
这种实力真的是高阶剑士可以拥有的吗?
德拉内心怀疑,却也没有证据,他毕竟实力不高,无法体会到高阶剑士的想法,所以,对于自己的判断,德拉也只是怀疑,却没有办法确定。
就在德拉仔细观察尤连的同时,尤连却是全神贯注的注视着自己手中的信件,很明显,这封信的主人相当了解他的用意和自己目前的立场,在措辞谨慎和恭敬的内文中隐晦的提出了合作的请求,并且期望能够与自己进行面对面的商谈——当然,时间,地点和条件由自己来决定。不得不说,这人还是很有魄力的,毕竟这样的话不是任何人都能够说出口。而且,虽然他知道自己目前的立场,信中的语气却并不算非常焦急,与之前那个老者形成了相当大的差别。
是出于对他们实力的自信?还是对整个局势的把握?又或者他确信自己能够开出足够的条件让尤连心动?
很有意思的家伙。
“信我看完了。”
尤连合上手中的信,转手交给了一旁的欧法莉尔。
“我感受到你的主人的诚意………既然他希望与我进行面对面的商谈的话,那么就让他明天晚上这个时间来这里见我,随便他带多少人都无所谓。”
说道这里,尤连意味深长的停了一下。
“当然,虽然对我来说,你们不管带多少人来都不会对我造成威胁,不过考虑到潜在客户的安全,我还是会讲些道理的。”
听到这里,德拉却是面色微红,老实说,在来的路上他还真的很担心,尤连会不会为了考验自己主人的诚意而提出让他单独前往的要求。毕竟现在这座旅店可不比之前,就在今天早上,扎克家族就已经派遣他们的士兵,将这间旅店除了尤连之外的旅客全部打发离开,甚至连店老板都没有例外。不但如此,他们甚至还驱散了居住在旅店四周的居民,强行在这里划分出了一个无人地带。
这当然是为了保护扎克少爷的安全,当然明里是这么说,但是私下中究竟如何却是谁都不知道。毕竟到现在为止,扎克家族内部还没有完全分裂,很多人看不出究竟是敌是友,但是他们却都不约而同的派遣了自己手下的士兵,前来这里进行“保护”,自然就是有着害怕对方先下手为强的意思。正统派是怕反对派混水摸鱼,将人从他们眼皮子低下带走。而反对派当然也怕正统派与尤连达成协议,带着小少爷回到家族。于是双方的力量便在暗中开始对峙。
当然,他们并不敢对尤连使出强硬的手段,其一是因为高阶剑士的可怕实力摆在那里,那不是自己这些家族私兵可以对付的目标。至于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这样一来,便会把双方的冲突正面化,无论是哪一方想要得到小少爷,另外一方自然都会尽全力阻止他们,而这样一来,扎克家族最后的宁静也会结束,随之而来的,则是不死不休的战争。
到那个时候,不管小少爷究竟活着还是死了,都已经无关紧要。因为双方已经撕破了脸皮,再也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的主人单身前来,难保不会出现万一,虽然家族内部尽量避免大规模的冲突和战斗,但是这种私下的暗杀和争斗却是完全无法阻止的。幸运的是,尤连显然并没有打算这么做——或者正如他所说的,无论对方带多少人来,倒霉的都不会是他。
这究竟是盲目的自信还是实力的写照?
“我会向我的主人转达的。”
德拉不再去想,以他的身份地位,原本考虑这些也意义不大,不过既然对方并没有指名,那么自己主人的安全也算是得到了保证,他也总算是松了口气。想到这里,德拉便没有再多说废话,他郑重其事的弯下腰去,随后重新消失在阴影之中。
“怎么样?”
直到德拉离去,尤连这才转过头来,望着正在默读信件的欧法莉尔,在来到罗亚城之前,她便已经依靠自己的话术和聪明才智,从扎克少爷的侍从那里,套取了大量关于扎克家族内部的消息。而那些侍从也完全没有怀疑到欧法莉尔的用心,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然,以他们的政治智商,能够知道的内幕也相当有限。不过幸运的是,这一路上卡斯特也有在为他们打听信息,虽然说不上有多么全面,但是至少还是能够一个大致的了解。
“对方的确很有诚意…………我们目前能够从信件中得到的信息也仅限于此。”
欧法莉尔将信合起,收入自己的怀中,随后回答道。随后她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疑惑。
“不过,这位凯勒。扎克先生,如果我记得没有错的话,他应该是那位小少爷的表亲。他是老族长的妹妹与另外一个旁系贵族所生之子,而且那几个侍从也说,他是家族中力主保护那个孩子,恢复正统血脉统治的成员之一。”
“也是最有力的旁系血缘竞争候补。”
尤连挑了下眼皮,立刻就给出了最终的答案。
“毕竟,距离血缘关系太远的族人,就算参加其中,最终结果也很难上位。”
对于尤连的这个判断,欧法莉尔事实上倒也没有觉得惊讶,她只是微一点头,表示同意。
这并不奇怪,虽然从贵族传统上来说,直系血缘拥有着绝对的族长继承资格,但是这个资格却也会有所变化。如果直系血缘中的继承者是一男一女的话,那么男性就会得到优先的继承权,但是如果没有男性,那么女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