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圣洁的光,雪白色。
凝华于天,临降于世。一尘不染,铺洒天地。如雪圣光,纯洁绮丽。与众生平等,与万物共生。不吝善恶,不吝神鬼,不吝好坏,不吝丑美。如雪圣光,圣光如雪。就这样安静的照亮了孤寂而又黑暗的夜,照亮了龌龊而又漆黑的心,照亮了善良而又朴实的魂。照亮了正邪,也照亮神魔。
世间不公,在这一刻,平等!喧嚣浮华,在这一刻,朴静!
纵是一盏枯竭亿万年的心灯,在这一刻,亦会为你点亮。
除非这盏灯,有谁没有。没有这盏灯,便是没有灵魂的躯壳,纵然留有精明聪慧的头脑,却又有何用?可是,既然是没有灵魂的躯壳,有哪里会来什么精明聪慧的头脑?不过一副臭皮囊,世间所不要,天道所不容。
如同阎殿飞檐上的一具具干尸,纵然已经被煞白华光所照亮。照亮的不过是万年不化的僵尸,哪里还有什么魂魄所在?所谓精明智慧,却又能从何说起?
唯世间所不要,唯天道所不容。
“妖孽!哪里走!”
冥冥之中,一道阴影,飞天而驰。在华光异彩消失的瞬间,在幽冥古域复原的时刻,这道阴影原形浮现。谛听看得见,所以瓮声断喝。玄风看得见,故而化身金光,青芒烁烁,已经追了上去。
“小心!那把可是冥发拂尘,九幽之内,无人能抗!”这声断喝,却是来自方才勇闯玄天霹雳剑阵的神力气场庞大的流星火影。
这道流星火影并没有死,因为,在他钻入玄天霹雳剑阵的一瞬,玄风不得不收了剑诀。天道神威,不斩善恶不明之人,更不能糊涂斩人。
何况,此人大义凛然,周身焕发着莫名强大的神之气场又是玄风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生死危机关头,居然敢勇闯玄天霹雳剑阵,甘用性命担保这一十三条火袍人,自然有他一番道理。这其中缘由玄风虽然不明,但也不至于糊涂到杀人不分善恶的地步。
玄风深会,万物清明,方开混沌。既然使出《玄天霹雳真诀》,就要对得起天之道。倘若枉杀一人,岂不玷污天道?
远天雾气云海之巅……
拂尘放华,七彩流光映天而照,好是一处美煞风景!但看乌云妖雾,黑气幻影,全然被这七彩琉芒所渲染。一道金色身影,已经全然笼罩于拂尘之中。一把青光闪烁的巨剑神器,炫剑如火如风又如雨。
只是这金光人影,青光剑影,与这拂尘相比,实在太过渺小!那拂尘宛如通天而起的一道七彩琉璃的龙卷风,把这金光青剑罩在其中,就好似玄天蛛网,卷住一只渺小的绿头苍蝇一般。纵然这只绿头苍蝇如何厉害,却又如何抵得住龙卷风一般的蛛网?
“妖孽!”一声断喝,流星火影闪身而到。一只擎天巨手,如火。这团大火,如手。庞大的气场瞬间从那火手上焕发而出,拥着浑厚的神法神力,铺天盖地,扯风撕云,居然一把攥住了这道七彩琉璃的“龙卷风”(也就是冥发拂尘)!
参天拂尘,似乎失了威效,亦或是那鬼影心中生了惧怕,又或者在方才的玄天霹雳剑阵中受了重伤。故而无心恋战,但见这参天拂尘猛然一抖,如同流彩神龙翘臀摆尾,居然一瞬间挣脱了那擎天火掌的神力把握。
就看那流光拂尘忽而不见,化身一道黑影,远遁天之边陲。原来这黑影趁着方才拂尘神威的激战周旋,这道黑影,已经远逃天边。当此时刻,那妖孽明知自己一战告败,唯能收了拂尘,钻入一片黑幕,幻身一道流矢飞身逃遁,谁还能追的上?
青光在手,金影凌空。玄风就这样怔怔地站在那里,痴痴望着已经消失在天边的黑影,长长一声失落叹息,“望尘莫及了。”
“既然望尘莫及,年轻人就不要再看了!”一重重火热无比的神法神力,在一层层气场涟漪波及下,早已将玄风紧紧包裹在火力气场内中,那道流星火影便是悄然定在了玄风身旁。
玄风回头一看,这人十分年老,却是满脸荣光焕发。身上一件大氅袍,荣火通明。火袍前后心八卦天火印,熠熠生辉。火袍下赤火熊熊,全然把下半身吞没在了火云之中。再细看这人面貌,赤发束冠,别着一支红玉琉钗。眉须垂胸,朱红如火。一对儿神目,如烈日炯炯。
再看那火袍后背负的双手,慢慢从身后抽出一只,开始安然捋胡须。玄风一瞥间,发现这只大手居然比常人大出两倍之多!玄风透过自己初成的神目可以看到,这双奇异的大手之内,居然隐隐闪动着熊熊烈烈的烈火金光!
玄风心下暗道:莫不成这位老爷爷,是火做的?
玄风端详这神奇老者的同时,却不知这位老者也正在端详玄风。
“不灭金身,灵火神龙,《玄天霹雳真诀》……年轻人倒是好修为,只可惜——这把剑……不配!不配!”说到此处,这神奇老者居然连连摇头,满口嗟叹。
“老爷爷夸奖了!”玄风急忙俯拜施礼。虽然玄风不知这神奇老者是何方神圣,但是一股通天彻地的天罡正火之神气,凛然慑人。普通常人身上,哪里会有如此令人震撼的天罡正火之神气!玄风早已猜测,此人非神既仙。既是神仙祖宗,自然要拜。纵然不是神仙祖宗,那也足以做玄风的老爷爷,还是要拜的!
这老者见玄风如此通情达理,心中自是欢喜,甘受玄风三拜九叩。只道:“请起吧!凝香小鬼!还不出来拜见火根老祖!”
“咦?”一股七彩幻花锦影从玄风耳朵眼儿里悄然飞出,瞬间凝成一个娇小可爱,喷香诱人的小姑娘,不是凝香,却又是谁?“火根爷爷,您怎么知道我就藏在这里?”
话间,凝香一头扎进这老者怀中。这老者既然自称火根老祖,自然就是火根老祖了!火根老祖满脸慈爱的望着凝香,一只大手足以遮住凝香的整个小脑袋。但是,这只大手,只不过在凝香的后脑勺上轻轻抚摸,温情暖暖。炯炯火眼中,散发着驱寒化冰的慈祥:“小鬼!就算能够瞒过老祖的眼睛,还能瞒过老祖的鼻子不成!万里之内我都能嗅到你的香味,更何况你又近在眼前?”
“哼!我说呢!掩饰的这么隐秘,居然也能被爷爷发现,原来是这一身奇香,把我出卖了。下次我一定到七彩瑶池几位仙子姐姐那里洗个干净,看看爷爷还能不能发现我!”凝香这一张天真的小脸上,满是欢乐的娇笑。
“呵!你以为呢?小——鬼!纵然在我的天罡正火中化成灰烬,我一样还是要认出你!”火根老祖一只粗大的手指,轻轻在凝香的小鼻子上一点,满是慈祥的笑嗔。
“那这一次我不给爷爷行礼了好不好?”凝香一对儿灵动的大眼睛滴溜溜圆转。
“为什么?”火根老祖故作严肃,问道。
“方才他”娇嫩乳白的小手指,一指玄风,接着道:“已经三拜九叩,我就在他耳朵里,也算拜过,所以……嘿嘿!这一次就算免了!”凝香得意地望着火根老祖,看看这火根老祖什么反应。
哪知火根老祖一脸严肃,道:“不行!越来越不像话了!”
凝香当下三拜九叩,而且拜的极为虔诚、忠实。火根老祖急忙俯身拉住,笑道:“鬼丫头,不过给你开个玩笑,怎么当真起来?”
凝香笑道:“见了爷爷,哪有不拜之礼?凝香不敢玩笑。”
“吁——”火根老祖忽然畅笑起来,道:“鬼丫头!你还不敢玩笑?平日里,数你顽皮,净是与人玩笑,又爱贫嘴撒谎,连你爷爷木古仙公都拿你没办法。这次,我只与你开个玩笑,你怎么反倒当真起来?”
“三拜九叩,自然不能撒谎。为爷爷虔诚行礼,自然不能撒谎。虽然凝香知道自己顽皮,但是,对爷爷的礼数,分毫都不能少。否则,凝香恐怕回去吃不了就得兜着走了!”凝香笑道。
“哼!小鬼!”火根老祖使劲把脸在凝香的小脸上蹭了蹭,这个动作可谓是亲密至极,想必祖孙二人的关系非同小可!
“火根老祖今日怎么有空到我们幽冥古界,赶上这千年难遇的一场诛魔大战?”谛听已经腾云而来,飘忽于凝香身边。
“老夫远道而来没向您老人家打个招呼,失礼!实在失礼!”火根老祖居然会对谛听俯首三拜,由此看来,谛听的身份明显又在火根老祖之上了?玄风就更不能明白了。明明凝香直呼谛听其名,并不曾见施礼拜服。火根老祖却要对谛听俯首三拜,这辈分似乎有些乱,所以,玄风不能明白。
谛听笑道:“你这是见怪了!哪有失礼,这是多礼了!适才你救下那十三个火娃娃,莫不成正是你所收的关门弟子?”
火根老祖一脸惊讶之色,笑道:“三界五域之事,果然没有一件可以瞒过您老人家的耳朵!不错,那十三个不肖之徒,的确都是我这把老骨头的!
前些日月,我这十三个不肖之徒在惊兽天渊遇难,始终不回。等我知道此事,为时已晚。几经寻探查访,总是杳无音讯。几天前,终于摸到了蛛丝马迹,原来是在惊兽天渊被那鬼七王子施了摄魂鬼法,掳到了幽冥古界,这才闻声赶来,没成想,还是慢下一步!”
“喔?”玄风、谛听、凝香几乎同时一惊。谛听道:“又是鬼七王子!如此说来,方才逃亡的阴魂,自然就是鬼七王子了?”
“您老人家都疑惑不定,我就更不敢妄自定论了。”火根老祖笑答。
“实在不能妄自定论!三界五域似乎并无此人,因为我感受不到此人的阴灵存在。更何况,他手中所持冥发拂尘,乃是幽冥尊始坐化之前的神器。这神器你也知晓,乃是我们幽冥古界的法宝克星。即便是大冥王亲临,只怕是亦不能够抵挡之住冥发拂尘的幽冥古法。”谛听道。
“依我看来,这人是不是鬼七王子并不重要,鬼七王子是个什么妖鬼也不重要。至于他的法术、法力,应该平平。只是这冥发拂尘怎么会落入他的鬼手?莫不成,他也是幽冥尊始坐化之前的徒弟?”火根老祖道。
“谁又知晓?不曾听得大冥王说过幽冥尊始生前还有徒弟在世。更何况,万世轮回,就算有徒弟在世,恐怕也早已坐化。即便是当世幽冥至尊大冥王自己,再过百年,也是要坐化的。难不成这天地之间还有永不坐化的神妖?”谛听道。
“有没有永不坐化的人,老夫不知。但是,老夫却知道天地之间,有一撮儿永不坐化的头发!”说道这撮儿头发,火根老祖两眼直放金光。
“你是说冥发拂尘?”谛听道。
“不错!”火根老祖笑了,笑的两眼火光炯炯,“幽冥尊始虽然坐化,可是这冥发拂尘,却是历万世轮回而不化,经千代更替而不凋谢,岂不是三界奇物一件?更何况,这拂尘正是幽冥尊始的一撮儿头发。幽冥尊始已经坐化万世,但是这撮儿七彩琉璃的头发,不还是一样充满着霞光神采?”
“亘古奇人,用毕生法力造就的亘古奇物,并不是我这一个后辈神兽可以评说的。”谛听颔首低语。“不过,你这话似乎有了几分道理。虽然幽冥尊始已经坐化,但是这撮儿头发的确历万世轮回炼化而不腐。说不上,这冥发拂尘的法术,太过强大,已经足以霍乱我的心智,方才感受不到这位鬼七王子的阴魂。又或许,这鬼七王子,用了什么术法,故意利用冥发拂尘,在为自己掩饰身份,也未可知。”
“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火根老祖道。“这位鬼七王子既然已经出世,想必第一个不肯放过他的,就是神界!早晚是要与他见面的,到那时,他的身份如何诡异,也怕再难隐瞒。只是,老夫有一事不明,这冥发拂尘乃是幽冥至宝,怎会落入他人之手?”
“这件事……说来话长,谛听不便解释,除非亲自问询大冥王。其中端详,过于波折,恕谛听无力相告。”谛听道。
“诶?既是有苦衷,自然是我问的无礼,您老人家,又何必自责?罢了罢了,这小贼既然敢盗取冥发拂尘,早晚是要收拾他的!既然这小厮敢在洗灵殿内撒野,想必洗灵殿已经遭遇祸端,不如赶快去看看。”火根老祖道。
“我们所来,正为此事!”谛听道。
“那这位小兄弟是——?”火根老祖。
“弟子不才,方才忘记自我介绍,名叫玄风。”玄风道。
“不才?哪里说起?”火根老祖两眼望着玄风,只放金光。“依我看,你倒是极为有才!方才要不是你及时罢手,收起剑阵,怕是老夫就要在玄天霹雳剑阵中绝命九幽了!年轻人,好心肠!倘如我是恶人一个,当时出剑伤你,剑崩之下,看你不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啊!那么可怕!”凝香一听玄风差点粉身碎骨魂飞魄散,惊得下巴忽然拉长,眼看就要掉在地上了。“爷爷,什么是剑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