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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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欢谢-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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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这少年坐的并不算近,好像有意要和他们隔着一定距离似的。
  毅风他们对这孩子也不熟,虽然他们先来了几天,已经和他有了一定的接触交流,但是这小孩都在躲。
  是了,这个看模样也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在他们眼里也无非是个小孩子罢了。
  温浮祝又被谢常欢硬是塞了小半碗肉给吃的都快泛恶心了,此刻放下了筷子,便已作示意不吃了。
  可聂白还在吃,谢常欢也随着聂白又扒了几口,然后提了壶茶和温浮祝坐到下午那个小长凳上,一边不时喝几口,一边聊些有的没的的事。
  温浮祝简直都要疑怪谢常欢其实是没接甚么任务,就是糊弄着自己来玩的,可是看大家都在,也不像是糊弄的样子,此刻虽然想开口问,又觉得这么直接当他们的面问出来不大好,便也一个劲敷衍的嗯嗯,听常欢讲些趣事,一边等着聂白吃完饭。
  这般无聊下来,温浮祝便忍不住稍微放放眼风。
  偶一视线恰好不小心扫到了那个名唤季子佛的少年,就觉得他更在躲了。
  躲自己干嘛?
  温浮祝有点不解,莫非是之前见过自己?对自己有所怀疑?
  谢常欢眼瞅着温浮祝越来越心不在焉,也发现了事情不对。
  这般随着温浮祝的眼风望去,才发现那少年更是整个人连带着轮椅都往后挪了下,那老汉忽然着急了,拿着手中的碗筷『啊啊呜呜』的往他面前塞,示意他再吃点。
  少年的脸上带着点薄红,轻微摇了摇头,便要回屋。
  温浮祝刚才是察觉到常欢目光也移了的,自然是做了个旁观者看了全局,此刻附在了谢常欢耳边低声训道,「你盯他的腿那么久做甚么?!」
  「卧槽老温,我除了你之外没对其他人动甚么心思的。」谢常欢心下一寒,心说这简直祸从天降,刚才那风起的有些猛,吹着他的衣摆笼出了他的腿型——呃,倒不是腿没有了的那种断法,大概就是腿天生不大好吧。
  兴许遇见个名医还有法子的。
  天地良心,谢常欢真的是刚才那几眼时,心思真的就想到这儿,完全没想些甚么别的好不好!
  「老温……你要相信我……」
  「你成天脑子里都装些甚么东西!」温浮祝忍不住咬牙切齿,他指的是那个意思么?
  秦娘既然之前说了那孩子怕生,这般残缺弱点忽的一展露在大家面前——纵使他年纪轻轻也是各中高手又能怎样?不照样是个有缺陷的人?更何况在座之中,还有一个跟他年纪相仿却身强体壮活蹦乱跳的聂白。
  怕是小时候为了练出身好功夫也吃了不少苦。
  秦娘此时也随了那老汉一起起身,又拣了几大筷子菜,也不去敲房门,径自就闯进去了。
  倒把温浮祝看的一愣,但转念一想,抛开男女之谈,毕竟他们混江湖的人女子也性情豪放爽落,便是从长辈的角度来看,也没甚么不对吧。
  聂白此时也坐不住了,也知道自己只要杵在他面前就恐是让他有点自卑的,纵使自己前几天缠着他过招还输了他,但那也无济于事。
  因为那时候那个少年小小声低道了一句,「你不必让着我。」
  聂白无语,心说我真没让着你。
  总之实在是太自卑一个人了,此刻也受不了这忽然奇怪的气氛,聂白放下碗筷走到温谢二人面前,轻声道,「师父,我们继续吧。」
  谢常欢笑眯眯的好像未曾将刚才之事放进心底,去填了满盏后,提着茶壶溜溜达达就带着他俩又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八章。

  「江墨。」
  立在海棠花树旁的国师轻轻回头,眉头略微挑了一挑,显然是没想到这么晚了,竟然还有一个夜猫子没睡。
  原来这个宫殿里,没有苏衍和浮祝后,就显得如此空旷冷清了啊。
  顾生又略微扯了扯披在身上的衣服,笑容有些清怅,「你也失眠了?」
  「没有。」
  江墨微微摇头否定,「你怎么了?」
  「我是失眠了。」
  「那你给自己开几幅药,精力要保持好。」
  「这小半辈子一晃而过,医人无数,医心不得。」
  顾生眼神微微空了空,尔后叹了口气。
  他为甚么、为甚么又要把这个难堪的问题再出口一遍?
  当年同门情谊,便是如今夫子还在,他们已然这般难堪,还能再如何?
  二度出口倒怕是再惹半丈疏离,可是不问……他又心慌的很。
  温浮祝是个心病无救的人。
  他既然不能让温浮祝信了自己,就必须让江墨信自己。否则……总怕温浮祝他……
  顾生的拳头又忍不住再度攥紧。
  想当初,他本是要担了谋客这个位置的,因为医者无心。
  他无心,他眼中痛苦见太多,他自然麻木,自然也够心狠手辣,更关键的是——他从来不意气用事,他身上没那些个草莽江湖气,但他同样也重情义,重的无非是他们这几个携手共创辉煌盛世之人的义气罢了。
  可是,没想到温浮祝没走。
  师父当时给了自己那份出师礼的时候,自己其实很是郁闷的。
  ——温浮祝从小比自己玩心要大,师父看似表面上最疼的是自己,其实最疼的还是浮祝。
  抉择到他这里时,他毫不犹豫的选择天下,不是隗昇的天下,是苍生的天下。
  可是师父同自己说,「如若浮祝不选隗昇,那你定要留下。」
  「为甚么偏向于他?」自己那时候很不解。
  自己是最先给了夫子答案的,可却被告知自己这个答案能否实现,得建立在另一个人选择的基础上。
  那你做甚么还最先问我?!
  顾生那时候心底不是未曾生过闷气的,也曾私下去找夫子理论过——「你这同晏子二桃杀三士又有何区别?夫子你真的不是在玩我们的?」
  夫子玩没玩他们他不知道,但是他是从一生下来就随了夫子学医的。
  听说自己是个孤儿,夫子随手捡到了。
  那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直到——那件软甲到底是穿在了自己身上。
  顾生那时候觉得自己要完蛋了,他温浮祝竟然跑了,那自己铁定要陪着他们开辟一场血洗的盛世,要他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陷于无辜的战害之中,他无法去救,甚至仅仅因为一个可笑的身份标签就不能去救。这么来想,他前半生的医术学的是有多悲哀?
  更何况、他江墨从小就更喜欢和温浮祝混在一起,自己此刻若要和江墨联手,定然还有磨合期。
  一件轻巧的软甲罩在了身上,无意间就罩了个千斤巨石一般。
  你们谁爱要这件衣服谁要,我是不想要。
  顾生那时候已经打算把衣服留下偷偷跑了。
  却没想到,那夜月色也是如此薄凉,夫子轻轻同自己讲说,「顾生,你可以走了。」
  「那这件衣服为甚么还给了我?江墨要上战场……他肯定更需要……」
  「他的定心丸在他身边,他不会出事的。可你却没甚么可作防护的了。以后天下之大,四海为家之时……为师只愿你平安长在。」
  迈出房门的那个背影好像还有点步履蹒跚,顾生以为他是会说有空回来看看的吧。
  总觉得他停下来那一步,是要说这句话的。
  可却没想到,夫子说的是,「出去了,就别回头了。」
  顾生那时候并不知道师父的远见。
  如今回来收到各种排挤,尤其是来自温浮祝单方面的敌意,他真算是领教了各中威力。
  ——是啊,能回头的哪儿能叫岸呢;真是岸的话,当初怎么可能会离开。
  可是,他既然已经回头、既然已经放弃了天下,只愿守着隗昇这一片天,那是因为……顾生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是救不了所有人的。
  那何必不做个潇洒人,也利益最大化一次?隗昇子民的安静生活不该被打扰,尤其是,这个打扰如若来自于当初一个谋士的错误判断。
  他当初……也不该那么任性的离开。
  「江墨。」
  顾生又清了一遍嗓子,慢慢松开了拳头。
  「十三年前,温浮祝在无涯山上见到了我。」
  「无涯山?!」
  江墨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句,「你为甚么会在那里?」
  「我去救人。你们攻陲风攻的太突然了,我当时已在陲风晃荡了三个月有余。那时正好有人请我去山上看病。我本是已要走了的,听了那病症比较奇怪,又恰巧去了……不巧的是那姑娘病症不仅特殊,还让我棘手,为了找全药,我就多留了一阵子。」
  「温浮祝在那里瞧见了你?」
  ——当初攻克陲风那天,温浮祝特意点出了那个地方。所以江墨印象深刻。
  而更令他印象深刻的是……是那时候温浮祝面无表情的说,「那个地方你不要率兵过来。」
  他从来不会去忤逆谋事时的温浮祝,自以为他是有甚么其他的交代在其中,反正排兵布阵这些他也都和温浮祝合计好了,几个羽鸦副将也都听明白了,就那么一个小地方……浮祝或许有其他用呢。
  所以他也没多问。
  直到当天夜里,他们凯旋时温浮祝还没按时回来,他急了。连笨重的铠甲都来不及脱,就想绕回那个地方去找他。
  推门前一秒忽听得院子里有一重物落地声响。
  他凝目。
  觉得这辈子好像从来没认清过温浮祝。
  没认清过……双目通红一身血染的温浮祝。更重要的是,他手中还提着一坛酒。
  江墨当时都快吓坏了,以为他出了甚么事。
  却没想到他很冷静的摇头,只把酒堵过来,「你也喝一口,喝一口忘忧。」
  敷衍的喝了一口,江墨就准备扒他衣服,却没想到他忽然一蹲身,将酒坛放躺在地面。
  轻轻拍了拍地,一张血渍遍布的脸上竟还能挂起以往温温和和的笑,「哥哥给你把仇报了,你好好睡吧。」
  ——世人大多都传隗昇如何攻破陲风那一夜,排兵有多紧密,布阵有多精巧。
  可无论多么夸赞的言语,统统不及江墨所知的消息更加惊恐。
  ——温浮祝当夜就在他们率兵突袭攻破陲风的同时,一人血洗了无涯山。
  从来不曾想过那个只肯飞花拈叶打打飞鸟猎猎野兽的人,忽然也会化作另一场战争里的修罗。
  「为甚么?」他那时候这般问过温浮祝。
  他这时候,又只能这般问顾生。
  「没有甚么为甚么……大概就是我天生同他相克。所以他看到我在场的时候,很是震惊和恼火。」
  顿了顿,顾生又叹了口气,隐下另外一些事,「我当时也没易容。反正都那么多年没见了……本未曾想到他会一眼认出我的。自以为那些年都没被你们抓着马脚。」
  江墨挑挑眉,心说这倒不见得,可能只是温浮祝懒得找你了。
  或者正如你当初回来那句——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那还浪费人力物力去捕只野鸟干吗,他们都更放心家雀。
  「所以为甚么要和我说这个?」
  「温浮祝当初为的是一己私怨。明眼人来看,你们当初完全没有攻打陲风的必要。边境邻国,又无敌意,碍着刚起的隗昇甚么事了?尤其是大家还旗鼓相当,难道不该握手言和共结联盟吗?!」
  「或许是吧……但是是我当初提议要攻的。隗昇刚立起,我想的只不过是需要个杀鸡儆猴的例子,震慑他们一下,再说了,你是这般想,在我眼里,便觉得同自己力量可匹敌的国家紧紧挨着,是个隐形的火药,许不定哪里煽风点火一下就着了。比起天天担惊受怕,或劳累浮祝一直多分心关注他们的动向……倒不如趁胜追击,一举拿下。」
  顿了顿,江墨又神情古怪道,「我自幼习的都是残忍的军术之道,和你们不同,尤其和你这个救苦神君一般的人不同。」
  「顾生,这个天下,永远是留给强者的。你们慈悲我不拦着,但是我不能有慈悲这个感情。我若慈悲,便是隗昇的罪。」
  「再说了,辛辛苦苦爬到最巅峰执掌生死大权的位置,难道是要我吃素给他们看吗?」
  「所以我说你没错……要怪只能怪造化了吧,谁让陲风该倒这个霉。」
  顾生的眸光也黯淡了些,「就像是如果当时我在你身边,我铁定拦不住你。如若是温浮祝,他定有法子拦住。可却没想到……他同意了。」
  「他当时觉得可有可无,打也行不打也行。後来他又坚定了主意,要打。」
  「因为芷烟姑娘为了打探消息而折在了里面是吗?」
  「你也知道她?」
  顾生无奈的苦笑了下,「所以我说……温浮祝他就不该做谋士。他意气用事……真是任性的太过了。」
  「你杀疯了,你唬不住任性的他、他又在气头上,更不想拉住杀疯的你……我是该谢谢他只认识过一个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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