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森掏出洁白手帕,洒脱的迎风抖开,回手擦掉马刺上那丝红痕,淡淡地说:“打,摆花。”
十几个早就下马、沉默不语等在旁边的钢铁罐子“轰隆轰隆”的冲上去,先把副官近卫们围住,再呼喊一声斜支左肩、像五指收拢那样往里猛的一撞!
只听“哐!”的一声,里面二十多人就给挤成一团了,好多手脚从外圈的钢铁缝隙中支出来,这条在抖啊抖,那条在抽啊抽。
再呼喊一声,铁罐子们“轰”的散开,跟没事人一样,嬉笑着收工了。
原地出现一堆造型怪异的玩意,要很仔细的看,才能认出这是二十多人用身体垒砌的。穿皮甲的近卫、穿铁片甲的副官,都他妈直接变成锅贴了,还有人摇头晃脑、往天上“噗——噗——”的喷血玩。
另外几个铁罐子上去,把这些倒霉蛋一个个拖出来,先两耳光扇在脸上让丫站稳了,然后圆头钉锤上下翻飞,端端正正的敲在手肘和膝盖的骨头上,“啪嚓、啪嚓”的声音非常清脆。
转眼下来,老头和随从们都给弄得半身不遂、晕晕乎乎、欲仙欲死。
铁罐子们在路上找个浅坑,把他们摆成一朵半开不开、憨态可掬的花儿,似乎是雏菊。
“很久没玩这种游戏了,手法粗糙了点,请长官海涵。”汤森面带微笑,对无力挣扎的老头说:“好好享受,不用谢我。”
不成人形的老头蜷缩在花蕊位置,口水鲜血混在一起往下淌,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手脚全断的喽啰们躺在主子周围,用相当暧昧的姿势,组成一副群星拱月图。
铁罐子们连连点头,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但这些只是修饰,关键部分是下一个动作——他们用毛毯野草什么的盖在上面,还在旁边插一牌子,上面的涂鸦是“重车直行”。
汤森等人前脚走,后脚就有人引导着一支满载车队“嘎吱嘎吱”的碾了过去……从始至终,没人问事后怎么像上面解释,也没人阻止,在一月鏖战之后,汤森在手下心目中的威望已经再创新高。
收拾这些人,前后用了五分钟不到,也不知铁罐子们从哪学会的招数,利落得很。
前军阵列里的呼唤声越来越庞大,汤森这队人也靠近了荆棘玫瑰的队列——主心骨到场,大家半悬的心终于放下,顺便在一月不见的战友身上发现了变化。
他们跟之前很不一样,最明显的是气质不同,分明才两百人不到,却拥有跟两千人差不多的气势。无论他们如何收敛,那彪悍的战斗意志都掩藏不住,甚至每个人的盔甲上都有丝丝骄傲在闪动。
“你终于到了。”哥达见到汤森,明显松了口气,他低声说:“我们随时可动。”
“干得好。”汤森换了坐骑,对哥达说:“后面还要辛苦你,随机应变。”
哥达缓缓点头,他知道汤森的意思,也明白接下来的局面会很混乱。
这时候,联军前军部,有震天动地的欢呼声响起。那是前军的将领在开价,杀一人多少钱、俘虏一人多少钱、攻下一段城墙多少钱,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巨大的金额还不够刺激的话,那整车整车倾倒在阵前的金币,够刺激吗?!
前军紧锣密鼓的准备攻城,但各种器械一移动,守城方就看出他们要玩真的了,各种警报都在响——宫廷执事那边得到消息,赶紧分出些通晓军事的人上城墙支援。
当战鼓声隆隆响起时,菲斯特刚刚好走到则返点,两个中年人急匆匆地赶到他身边,一个是执事,另外一个是守城将领。
“殿下!”穿着盔甲的执事说:“敌军要进攻了!”
“我知道。”菲斯特淡然回答。
“我们怎么应对?”守城将领说:“请殿下下令!”
“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守住!”王子说:“从现在起,我就跟你们在一起。”
“殿下,要不然还是先回宫吧,这里太危险了。要知道,就连荆棘玫瑰、奎尔萨王都来打我们了。”执事听到王子殿下的话,担忧地说:“波涛三叉戟旗帜,他们已经不承认了。”
跟执事的担忧相比,将领的想法挺简单——这仗虽然打不赢,但最多就是个死!自己这条命是王子他爹捡回来的,今天就算还债了。至于王子是不是留在城头,这点他反倒不担心。
“他们是不是承认,并不影响我们。只要我们还活着、还在坚持,三叉戟旗帜就会飘扬。”王子走到上行的台阶边,回头过来说:“我说过不离开城墙,现在只能麻烦你去取一下旗帜。”
“去取?”执事没听明白:“城头这边有很多旗帜啊……”
“可那些不是我的,”王子点头:“既然我在,就要升我的旗。”
王子上去之后,执事看着将领问:“殿下的旗帜?什么意思?”
“大概……”将领想想:“殿下铸印时的旗帜?”
“哦哦哦……”执事说:“还真有,我去拿……”
“苦——哇!”将领怪叫一声,转过身去大声下令:“各军准备!”
“将军!”一个年轻军官跑过:“您让整理的反攻计划。”
将领接过计划,用笔在封面名称前写了个“下辈子”,然后撕成两半丢在墙角:“战斗布置!”
军令嘹亮,城上城下同样紧张,攻防双方全副武装,像嗜血野兽那样瞪着双眼,试图找出对方的软肋——短促的号声响起,联军的弓箭手发动了。密集的箭雨升空,浩浩荡荡、遮天蔽日。这种密度,简直是在“冲洗”选定的攻击点!
联军方面的弓箭攻击铺天盖地,其实只是为了掩护攻城部队起步。
他们刚才为了耍威风,摆出整齐紧密的观阅阵型,好看又威武,但被夹在中间的部队动惮不得。临时说到攻城,只能出前锋,还得以横列为单位、从最前面开始投入战斗。
这办法,怎么说呢……倒是方便快捷!
前面的空间足够,部队可以铺开,盾车、云梯、楼车等等器械也上得去。就是起步阶段脆弱,因为之前挤成一团,部队要在行进中调整,拉距离这段路上就没有配合也没有保护……最后一点,多数士兵没拿到攻城装备,还有整列人抗着拒马长矛往前走的。
“刀枪不凑手也得打!”前锋将领鼓起眼,瞪着有异议的军官:“是把刀就能砍人!给我上!”
“前进!”鼓声和号声相互纠缠,拉开间距的攻城部队突然加速,像涌向城墙的潮水,不再有清晰的轮廓、也难以辨识单个兵士,只有云梯、楼车这种形体巨大的玩意能被一眼认出。
“前进!”箭雨不停,脚步不停。前军留下的空白缝隙,立即被后面的部队填补。
为了胜利,联军已经成为一个整体、一架机器。从前到后,各部件相互链接,相互配合。盾车一马当先,掩护身后的十几辆桥车前进,迅速在护城河上架起临时通道——最后一个固定桩打下去,攻城部队已经轰隆隆地冲到了,时机把握得分毫不差。
桥边的引导兵小旗一摇,那边的部队就人车分流,从熟练度上可以看出他们练过。不说将官的指挥,就是一个小兵都有自信,他的动作都带着群体威慑、都散发着“我有二十万同伙”的魔力……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荆棘玫瑰的人。后军指挥官已经被车轮压成肉酱了,他们又把“奉命待命”的牌子举得老高,一时半会的还没人管他们,两千多人依然在看戏。
“银涛城能撑多久?”汤森抢了哥达的名贵烟草,点燃,冷眼看着联军冲上去。
“正常打,迟早得完蛋,守一天及格,守两天良好,守三天优秀。”哥达说:“但现在看来,联军这边要全力打,他们守不了那么久,甚至可能在数小时内失陷。”
“如果有异能师加入呢?”
“异能师就要看质量了,银涛城有,联军也有。说不定还有别的什么人在周围逛。”
“一锤定音行不行?”汤森问:“比如有个很厉害的。”
“五级以上不能加入战争,除非先被攻击。”哥达摇头:“这规则很严,不管什么身份,触犯了就绝对要被追究。基本上都是死罪,如果谁没死,那他比死了还惨。”
第六节:旗色如血(上)
联军旗阵之下,少爷端坐马上,面色肃然,目光如电。
“少爷,要不我进城去?”刀疤脸一身普通军官的装束:“听说那位菲斯特异能很强,现在开战了,他肯定要出手,我先去缠着他?”
“不用你去。”少爷摇头:“这种事早就有安排。”
“早有安排?”刀疤脸一愣:“就是少爷刚刚说的?”
“我们当然会给菲斯特殿下准备足够的压力。”少爷平静地说:“他会被完全压制。”
“难道是哪个异能师公会的大师?”刀疤脸惊异。
“异能师?城里那位只能算侧面配合。”少爷摇头:“这次,我们有更强大的后援!”
“那就好!那就好啊!”
刀疤脸笑了,少爷的安排,让他心头最后的担忧也烟消云散。
两人的谈话刚刚结束,联军的第一架云梯已经接触到城墙。
这架云梯没来得及稳下来,就被一块礌石砸成了碎片。然而在两侧,却又有十几架云梯同时被架好,亢奋的联军士兵们争先恐后地往上爬,完全不把生死当回事——反正已被点名登城,犹犹豫豫的话死得更快!
银涛城守军比较老辣,他们看出前面的敌军装备不对,有意放过了他们——野战盔甲沉重死板,联军就是把登城练得炉火纯青,现在也只能慢慢挪。
开始联军还没察觉问题,士兵拼命往上堆,直到一架云梯被成串穿板甲的家伙生生压断,这才老实放慢速度。前面一慢,后面可就堵住了,云梯底下顿时排起长队。
排队买东西可以,打仗排队就是自寻死路——这密度、这距离,城头的弓箭根本不需要精确瞄准,只要方位对,命中率就高于三分之一。
尖厉哨声响起,城头守军突然发动,弓、弩箭矢沿着城墙像泼水似的往城下倾注!瞬间,从城头到城下、从城下到护城河,这片小小空间里全是羽箭的呼啸、箭头的寒光!
城下,无数血花同时绽放。涌动的人潮一片一片往下倒,就像被镰刀收割的庄稼。惨叫声、“哗啦啦”的盔甲倒塌声混合夹杂,连绵不绝。
架在城头的十几架云梯,也相继被礌石砸断,挂在上面的士兵摔下来,运气好的自己死,运气特别好的还要再弄死两个。
联军进退两难、遍地伤员,守军就顺理成章的丢了点东西给他们。
“呼呼”声中,烈焰燃起,城下顿时成为一片火海。联军凄厉惨叫当即就高了十倍不止,无数火人冲出烈焰,“扑通扑通”跳进护城河,扑腾几下火熄了,人也“叽咕叽咕”的沉了。
他们显然忘记自己穿的是板甲,在水里浮起来才叫有鬼。
“整军!再战!重选地点!”
前面数千伤亡,联军前锋将领连眼都不眨:“趁这时间,赶紧换了盔甲武器!”
城头没有欢呼,因为守军知道,这次攻击只是序曲,大合唱在后面。
菲斯特王子,凝立城头。
战斗开始之后,他站在城楼边较偏僻的角落观战——似乎又不像观战,因为殿下像在是找什么人。假面表层变得朦朦胧胧,犹如蒙上了冰晶,还有丝丝寒气从眼孔部位冒出来。
因为菲斯特察觉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而且挥之不去。
小萝莉重新出现在王子身边,手里又抱着布娃娃,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在她头上撑着一把大伞,脸上笑眯眯的,但一点都不自然,反而有一种深深的戒备。
“我能画了吗?”小萝莉明显有些焦急。
菲斯特王子轻轻摇头——汤森倒是来了,他就是那个引发黄金时代的异能天才,但他现在的能力真的够吗?要知道,城下这二十万大军是战争机器,与山谷里那些虾兵蟹将差别巨大。
更况且,异能师的争斗,跟平凡世界的战争完全是两回事啊。菲斯特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联军,忍不住暗自长叹:“为什么我不是善战的圣王,而是止争的贤者?”
联军另选了攻击点,稍事准备后重振旗鼓。他们没搞试探,是全力进攻!
这一次,联军士兵换上了便于登城的盔甲和装备,守军再捡不到之前的便宜,于是弓箭扬起,全程、全力抛射。联军的弓箭也没闲着,以数倍火力、疯狂的压制城头。于是从守军弓箭射程到开始,越过高耸的城墙,再到联军弓箭的射程尽头,惨叫连连,鲜血弥漫。
飞越长空的羽箭力量很大,能把顶盾牌、穿软甲的士兵射穿,也能把跑动中的士兵射得倒退两步。一具具中箭的躯体腾起、翻转、下坠,然后砸在草地上、砖石上、街面上,在一声的沉重地撞击中,草屑四散、灰尘扑扑。
将领一句话出口,士兵就要舍生忘死。护城河哗哗长流,水面之前是偶尔才染出朵粉红,但现在,整个水面变成粉红色——甚至猩红!
沿途伤亡没有吓退联军,他们前赴后继,两眼通红,冲过原野、跨过水流,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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