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上!”姜清柏应着。
二千骑返回营地,策回二十里,就见得了数万军营连绵。
大军扎营,自有章法,军营四周,扎起临时木墙,取树干,一排长一排短,把树干底下烧焦以后埋二分之一入土,长树干排成紧密地一排在外,短树干排成一排在内,然后在两排树干之间架上木板,分为上下两层,这样长树干长出地部分就成为护墙,木板上层可以让士兵巡逻放哨,下层可以存放防御武器和让士兵休息。
并且军中,以营为单位,二百五十人一营,营帐两两相对,在营帐的周围和营区之间要挖排水沟,严禁士兵在各个营区之间乱窜,而各营中,二百五十人都是相互认识,因此陌生人根本无法深入,立刻被擒下——那种小说中,伪装成士兵混入靠近主营地作法,只是一种笑话。
方信没有直接入营,直观其后的流民营,这个流民营的规模是一万,建设就粗拙了许多,但是规法还是军法而行,所以还是井井有条。
规模一万,是经过计算的最好方法,其中还有一千工匠,真正的户数只有3000户,分成了十二个棱堡,由于地处前线,因此密集度相对大,以相互防御支援。
流民营粗拙,幸亏这时春夏之际,又因为长途跋涉到本省,老弱病残都被淘汰掉,剩余的多是精壮,所以就算是粗布刷上油脂,又削杆为支的简易帐篷,也可使到达这里的百姓得以存活下来。
才到了流民营门口,就见得一群人涌了上来,行礼:“拜见大人!”
一眼扫去,大部分是蓬头垢面,衣袍破烂的难民,这时正是中午,大多收营吃饭,因此啃着粗饼,喝着杂菜汤,唯有眼前数人却相对整洁。
其中一人,叫袁程,据说是孤儿,幼年被收养在一道观中,也不多言,相貌也不怎么出色,但是衣着整净,特别是其气清明,虽经过沿途疾苦,但是眸子还是明如亮星,此时行礼,神情淡然无物,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也使方信暗叹,并且由于道士的身份,时有些符水治人的神通,在难民中有着很大的威望,方信上次遇到此人后,就立刻提拔成了这次难民营的主官。
至于他身后这人,姓名杨霆,年近三十,据他所说,是七拱县中的主出身,少时颇有才名,被乡里视为神童,秀才之后屡次未能中举,从某友人处得知方信的事迹,决心变卖家产,举家投靠……
七拱县到此,有二千里路,沿途艰难自然不用说,此人带着家人家仆前来投靠,实在不可思议,让方信也不由生出几丝迷惑——自己何时有这个威望了?让人千里来投?
不过,且不论方信怎么样想,人家千里来投,就算是千金买骨,也要礼敬,考虑到他并非难民,在难民中威望不高,却有着正式的功名,因此授了本来这营所在县——卫东县的县尉,这也是八品官,可所谓青云直上了。
不管怎么样,方信还是客气,翻身下马,扶着众人起来,而诸人又向着姜清柏行礼,大体上,此人就是建成郡地长官了,就算不直授太守,也会领着代理郡丞的位置了,他们全部是他的直属下属,当然要行礼了。
于是礼节性地说上一阵,顿时气氛就转好了,这时,方信才问着:“两位,不知建棱堡的情况如何?”
“回巡抚大人的话,砖窑三处,有一千壮汉为之,选合适土质之地,都已建成,每日可出青砖万块,并且还在增加中,又以二千壮汉运之,还余一千五百,先建一个棱堡,按时进度,不过十日就有大体规模,细处慢慢再来。”袁程身为难民营主官,展颜一笑,淡淡地说着:“如能得军中牛马之车运输砖块和糯米,并且调5000兵来,速度还可加快数倍有余,这3000户,十二棱堡,不过二月而已!”
实际上棱堡不大,按照方信的政策:“屯田与军相当,是五户一伍,十户一火,五火一队,五队一营,一营设一堡,二百五十户,每户十亩地,是以一堡三千亩地。”
这三千亩地,是指棱堡外面的田地,这棱堡本身,就是可容二百五十户居住的小堡,有一些仓库,总体面积,只有一亩上下。
关键是棱堡的设计很巧妙,由于面积不大,无论进攻方从哪个方向进攻,能攻上去的几百号人,而且没有死角,都会面临数个方向火力的攒射,没有任何可供掩护的掩体——除非自己挖战壕,而且随着进攻的延伸,战线越深入,面临防守方打击的方向就会越多,前进压力越大。
地球历史上,清朝康熙时,和沙俄时代打仗,在东北一个棱堡,才几百沙俄军队就防住了清军上万人的进攻,最后还是围了几个月,人家弹尽粮绝了,才投降,可见其防守方面的力量。
这实际上也算是作弊,不过却是这个时代允许的范围内。
方信听了,露出喜色,远望最近的,已经建了一半的棱堡,寻思调遣五千兵,也并没有什么问题,反而容易监控流民,当下就说着:“甚好,本官就下令,调五千士兵与你处听令,协助建堡。”
话说到这里,他又沉思了一下,又回头说着:“郑飞丹!”
“标下在!”一骑而出,这人三十岁左右,甚是剽悍,却是军中投靠方信的下级军官之一,正八品武官,这次随军出战。
“本官命你为临时调度使,节制这五千兵,配合袁先生,如是完工,当赏大功,明白不?”方信说着。
这人立刻明白了方信的意思,就算要军队参与建设,也不可能让一个才进来的外人染指兵权,五千兵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关键时出乱子,特别是和蛮司里应外合,说不定可以让全军大败——这种可能性再小,也不得不防。
“标下明白!”这人大声说着应着。
方信又稍拱手为礼,说着:“袁先生(难民营主管并不是正规官职,所以可客气的称先生),一营之后,还有一营,尽量在三月就完成,以成卫东县全县的编制,您要多辛苦了——杨县尉,以后二十四堡,就是你治下之民,如是今年能顺利开荒屯田,来年春耕后,本官就保举你为正七品县令,管这百里之地!”
这时,方信控制的,也不过二郡十县之地,授一县令,已经是非常看重了,直接掌六千户三万人,杨霆当然知道,一个体系内,这已经千金买骨到了极限了,听了,立刻跪下应着:“是,下官一定安抚百姓,做得更好!”
方信再说几句,策骑回去,而后面都行礼而送,等袁程抬起头来,却也有几分异色。
“西南龙气之起,十数年来,已为天下道门宗师所知,然此人檄起后,西南龙气已受其遏制,竟有未兴就衰之相,今某观其气,观所行,已有蟒蛇之相,甚有几分潜龙盘旋之意,天意难测,竟窒此,还是先观察一些时日,再回去禀告吧!”他心中喃喃自语,抬头望向四周。
这里,天上白云悠悠,地上草丛连绵,沃野百里,不时有着大小湖泊蔓延,野花绽放,色彩缤纷,充满生机,如果开发得宜,正是一方乐土。
回到了军营之内,才进了门,却有人上前说着:“大人,商务司执事孙峰俊求见。”
“叫他进来!”方信听了,说着,一直以来,商务司都是萧红琴派人而来,里面现在更有帝国的人在,虽然还算配合,但是自成系统,现在前来,不知何意。
虽是在军营之中,但是主帅营帐,只是不同,宽敞不必多说,甚至可放置一排椅子,中间还有一个茶几,正是方信的位置。
片刻之后,一个身穿便服的男子进来,其人颜容清秀,却是肤白如雪,眸中明亮,流露出一种颇为难以形容的气质,见他进来,方信就心中一跳,这人本体,绝对已经达到了四阶的程度。
进来之后,他却还是依礼下跪叩首说着:“商务司执事孙峰俊,拜见李大人!”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规矩,如果此人敢不行礼,方信第一时间就会排斥,现在却点头说着:“请起,坐!”
孙峰俊也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真正见到方信,直望了上去,却也是大吃一惊,在他的感觉中,这人端坐在上,正捧起茶盅呷茶,这小小的动作,充满了魅力,使人一见就心折。
再仔细追究上去,其人深不可测,宛然大海,竟然毫不比在帝国时见到他本体弱上一分,这使他心中大惊——难道这个投影,也有五阶?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有谁能在五阶时如此,就算是六阶神灵,其分身最多也只有五阶,多半是四阶,不过,他心中闪电一样地转着念头——这也许就是方信为什么可获得本位面的特权缘故。
到达这个位面二年,帝国方面的人也有望气之人,也有能感觉到了位面排斥力的人,这时已经摸到了门槛——很难能插手政治方面,所以方信的秘密就格外引人注意。
方信任凭他看,放下茶盅,淡然对着已经有些怒色地侍卫说着:“你们先退下吧!”
侍从侍卫,依令退到营帐之外,这时,方信的目光才直落到他的身上,点头说着:“孙峰俊,你这次来,有什么事?”
孙峰俊给他目光扫过,竟然立刻生出感应,只觉得自己秘密都被看穿了,心知方信能在十八岁就达到五阶,果然是深不可测,来时,无论是萧红琴,还是别人,都特别叮嘱过了,万万不可以帝国时的身份压之,所以恭敬地回答地说:“商会规模,似已经达到了位面允许的极限,此来就是向大人禀告,并且奉上一些省的情况!”
“哦?”方信动容,他说着:“你说来听听。”
“是!”身为四阶,此人自然不需要文书,稍一定神就从容说来。
“信王部欲入甘安府,甘安府知府周东宏拒之,信王大怒,纵兵四下烧杀劫掠,又连攻三日,破了此城,周东宏三族被灭,其城大火,百里内昼夜可见,十万百姓无家可归!”
“东海郡王大将史承庆,直攻掠藏西县,得之!”
“朝廷大将朱彦立部,奉高相之命,直攻长沙郡常王部,常王败,弃苏庄城,退一百里,而朱彦立部,入得苏庄城,以通匪之令,肃清城中大户,驱杀百姓士民,一日一夜死者上万余!”
“流民张关田起义,集兵五千,破五沟县,县令韩中立殉国…………”
这些消息,方信也断断续续地知道大半,但是有的,却还不知道,心中心惊这些降临者的实力,又对消息揣摩一二——很明显,经过了半年的交锋和试探,二方面战争进入了实质化。
原本还存在的理智渐渐破坏,杀戮和抢劫盛行,甚至开始出现小股的农民起义军了。
方信想了想,就问着:“那流民有多少?”
“大人,如今战争区,流民已有二百万。”孙峰俊认真地回答地说着,眼神中有些不忍,作为已经到了高度发达的文明的人,对这种情况感触非常大。
许多帝国穿越者都很难过得了这一关,不过方信摇摇头,心中迟疑不定——抚流民、赈饥荒,说来容易,实际上非常难。
姑且不说粮食的问题,能来安昌省的流民,也就是附近靠近二三个省的人,其他的千里遥远,根本来不了。
虽然说,庞大的流民队伍,在饥饿中,为了一口吃的,给把刀就毫不犹豫地去杀人的大有人在,但是沿途能到安昌的,至少死掉一半,死掉一半也罢了,关键还在于抽空了这些人的话,那中原大规模得起义军就也至少推迟几年——气运这个字,还真地难说啊,总不自觉的,就要尽量回到原本的历史轨道上。
至于沿途官府的刁难,也是个问题,不过这倒问题不大,毕竟现在,没有几家内地官府敢于拥兵自重,这流民对其就不但没有用处,而且是一大威胁了。
仔细想了想,方信正想说什么,却见孙峰俊上前一步,说着:“大人,若大人有意吸取流民,我等商会可助一臂之力!”
方信听了,倒是沉吟片刻,然后说着:“也好,不过,我的要求你应该知道,此时不是大张旗鼓的时候,再加上垦田也有极限,流民进我关可以,但是数目上,还是要要有所考虑的!”
实际上再来一年,就有十万正兵,二万辅兵了,这种实力,对上蛮司,也差不多可以了。
“大人,现在流民就有二百万,再过几个月,战争扩大几省,更是庞大,更加不要说,由于当年破坏了生产,田中收入很少,今年还有往年的粮,明年呢?明年已无粮,流民规模更是巨大。”孙峰俊还想说着,却见方信摇手,说着:“你的想法,是有功德,但是却违了天意,说不定要牵连你们全部,你们的人也有不少异人,仔细查查应该知道,所以,你一年之中,最多只能运来十五万人,并且粮食也要补给。”
这和当年方信抵抗蛮人,反折了气数的事情是一样的,作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