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别说了!”周林摆摆手:“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新婚之夜扔下新娘不管,换谁都交代不过去……”
“你知道就好啦,快别再拉着脸了,去陪新娘子吧,她又在喊你了!”姐妹俩拽着周林的胳膊往外走。望着周林离去地背影,胡静平深深地叹了口气。
就这一夜之间,周林似乎象变了一个人。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相信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但为什么他还是会显得那样愤怒呢?胡静平隐隐感觉这可能是周林内心积累的某种东西到了该爆发的时候了。但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他发觉自己猜不出来。走出帐篷,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空气里飘着湿漉漉的晨雾,他看见周林并没有走向铁木珍岚的帐篷,而是骑上小白向营地外去了。铁木珍岚急匆匆地骑马追上去,远远地还能听见她在喊周林的名字……
昨晚的婚宴上铁木宏业早早地就喝醉了。他原本身体就不好,酒量已是江河日下,难得一次放纵便醉得不省人事。等醒来之后向随从一打听,知道昨天晚上新人很顺利地入洞房了。心里不禁一宽。
当下找来多鲁巴,和他商量送马地事情。多鲁巴也不客气,张口就要一千匹,说是送整数吉利。
铁木宏业也爽快,点头答应了。然后凑过去头去低声问道:“那塔尔那边住的怎么样?”
“您是担心郡主过去会受苦?”
铁木宏业笑笑:“虽说我这边也是普普通通,但做爹的总希望她过得舒坦点,所以……。”
“王爷您尽管放心,郡主到了咱们黄草集一定让她吃好住好!您是知道的。咱们黄草集人过地日子比日月国人差不了多少,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好!那我就全拜托你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
“我想明天就动身!”
“这么快?”
多鲁巴点点头:“我是担心会变天啊,昨天晚上地月亮您看了没有?”
铁木宏业摇摇头:“我倒是没注意,不过这六月里的天说变就变,正常得很。”想了想,又道:“你急着回去地心情我也理解,毕竟乡亲们在等着你呢。而且他们也需要那塔尔。那就明天走吧。”说着话,铁木宏业伸手在多鲁巴肩膀上按了按:“老弟,这回我可把珍岚托付给你了,别让她出什么意外,这是我最低地要求。”
“是!”多鲁巴用力点了点头。
这一千匹马听起来不多。真从马场那边赶到面前一看,那真是黑压压的一大片啊。
胡静平他们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马,看着都直发愣。这么多的马怎么赶回去啊?铁木宏业早有安排,让原先铁木珍岚的十几个手下帮着一起赶,其实也等于是将这十几个人也一并送与周林了。
这天晚上周林借口整理行囊没有回铁木珍岚的帐篷。铁木珍岚尽管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冷淡,但还是笑嘻嘻地跟前跟后,完全不在意他摆着那张臭脸。
不过临行前的确有很多事情要做。一直忙道天将放亮才稍稍喘了口气。这一回铁木宏业不但送了他们一千匹最好地丹东的战马,还有一大批贵重的药材。这些药材都是附近山里野生的,平日里看见了就采摘回来,日积成多,遇上多鲁巴这样的生药贩子就以很低地价钱卖了。
几乎所有的契丹部落都是这么做的,所以才会产生象黄草集那样的地方。只是普通契丹人看不到里边的巨大商机和利润,要不然黄草集人也不会在短短几年时间里暴富起来。
当一轮不是很耀眼的太阳缓缓升起时,铁木珍岚泪眼朦胧地挥别了这片养育了她整整十六年的美丽大草原。
铁木宏业率人将他们送出了很远,直到天将黄昏才依依惜别。
周林始终绷着一张脸,骑着小白远远地走在前边。还好在契丹人眼里。最勇敢地武士应该永远走在队伍的最前列,所以铁木宏业看在眼里并无任何不快,相反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高
倒是司徒玉有些看不过去,悄悄走上前去低声说道:“老周啊。你别这样对珍岚好不好?”没想到周林转过头来深沉地一笑。问道:“我怎么对她了?”
“你别老是绷着一张脸呀!”
“呵呵!难道你要我象老胡那样对女人总是那么的殷勤有加?”
司徒玉小脸一红:“也不是啦,你只要对珍岚亲热一点就行了。”
周林打量着司徒玉的表情。忽然轻轻叹息一声:“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早就是老胡的人了吧?”
司徒玉一惊,小脸红得更厉害了:“你瞎说什么呀,不理你了!”说完,掉头逃也似地去了。
周林摇摇头,喃喃道:“我真是笨呐,怎么到现在才看出来……。”
胡静平在后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便策马上去,和周林并排走着。扭头先看了他一眼。
“你什么都别说,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放心,我会对珍岚负责的!”周林眼睛看着正前方,一字一句地说道。
胡静平点点头,“你的人品我相信,但是……”
“没有但是!”周林打断胡静平的话头,“我只想说珍岚现在是我的人……”他回头看着胡静平,笑了笑道:“从现在开始。请允许我自己选择该怎么做。。我围着你转地时间够长了,你不厌烦,我都厌烦了。”
胡静平惊讶地望着周林,“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我不想再围着你转了,我要做回我自己,我不要任何事情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明白吗?”
“我……我没有想过要掌控你呀。我们…。。我们本来二位一体地,不是吗?”
“二位一体?”周林冷笑一声:“没错,你是大脑,我是身体!”
胡静平的表情也深沉下来,“周林。你不应该是那种为了女人而和兄弟翻脸地人。”
“你错了!”周林微笑道:“这一次就是为了女人!但不是你想象地那种原因。”他回头看了一眼远远跟在后边的铁木珍岚,“她地命运本该是遇到一个真正爱他的男人,一个能给她真正稳定而可靠生活的男人。但是你我地出现改变了她的命运,这种改变是不正常的,是建立在某种利益和阴谋之上的。她是可怜牺牲品,而从某个角度上来说,你我也都是牺牲品。你我其实更可怜……”
胡静平沉默。
“老胡,你我本不是一路人,却因为不得已而走在了一起。抛开友情不说,你我不同的价值观总有一天会让我们分道扬镳。这只是时间问题,你说对不对?”
胡静平继续沉默。
“我想过了,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围着你转了。我要过我自己的生活,我要做回我自己!”“你这么说,是不想和我一起回去了?”胡静平问。
周林点点头:“是,我可能会留在黄草集一段日子。虽说我的真实身份迟早要和珍岚说。但总不能太突然,我要让她有个适应过程。而且,黄草集人现在也需要有我地保护。咱们总不能自己的事情办成了,留个烂摊子给别人收拾吧。”
“那也好。反正我把这批马运回去之后还要回来。到时候在黄草集见吧。”说到这里,胡静平轻轻叹了一声:“你刚才的话有你自己的道理。我不想反驳。我只想说,你我有今天不容易,我们……”
“老胡,你太看重名利了。”周林打断他的话,“这世上其实还有比名利更重要地东西,你不想去争取,我却想!”
胡静平看着他:“难道你想放弃丐帮帮主的位子吗?”
“呵呵!”周林笑,“丐帮帮主,武林盟主,本就是虚位,放不放弃都是一样。我现在只想过一段真正属于自己的日子。”他抬眼望了望四周,“我喜欢大草原,如果不是要回黄草集,我倒真愿意永远留在大阴山马场。”
胡静平看了周林一会儿,也微微一笑:“看来你现在的心态是和以往不同了。但一时的心态只是一时的心情,我想你应该不是一个能耐得住寂寞的人!”
“那就等我哪天又耐不住寂寞了再去烦你!”
“好!不过你我分开不会太久,我回去京城交了这趟差事就回黄草集。”
周林眯了眯眼睛,象是在思考什么。“老胡,你觉得这次回京城还能那么容易再出来吗?”
“什么意思?”
“我感觉要变天了!”周林抬头望着灰蒙蒙地天空说道。
“是要变天了,但不会那么快!”
周林笑了笑,不再说话了。
两人就这么默默地走了一程,直到铁木珍岚跑上来时,胡静平才打马回后边去了。
这一路往回走,天色果然越来越不对了。
但是尽管这天黑的象口锅似的,却没有一星半点的雨珠子落下来。风却越刮越大,黄沙弥漫。到后来十步之内已经看不清楚人影了。
因为怕马跑散,所以他们找了一处低洼地暂时宿营。铁木珍岚率领一班手下跑前跑后了好久,终于把马全带进来了。
当晚风刮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早晨才渐渐小下来。大家出帐篷一看,马都还在,只是大阴山方向的天空还是黑压压一片,似乎那边正下着暴风雨。
“六月的天就是这样的……”铁木珍岚脸上的表情明显是在担心她的父亲。周林道:“那边不会有事吧?”
“应该不会,每年都是这样地。习惯了。”
现在还没人知道,这一次大阴山马场迎来地并不是暴风雨,而是一场大风雪!
这六月里下雪本是非常罕见的现象,再加上事先没有任何防备。整整一天两夜的暴风雪过去之后,整个大阴山马场居然活活冻死了上万匹马。
要说这契丹战马本是非常耐寒的,经历整个冬季地暴风雪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因为季节不对,马身上御寒地毛全都褪光了。而且又是气温骤降,完全没有一个适应过程,所以一夜之间,几乎九成以上的马全部冻死了。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到契丹大汗那边,登时龙颜大怒。命手下一员大将星夜起程,赶往大阴山马场兴师问罪。
此处先按下不表,单说胡静平他们因为早走了一日,堪堪避过了一场百年不遇地大雪灾。但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大阴山马场发生的事情,只是一路往西走,半个多月后终于来到了空邙山脚下。
早有黄草集里的人候在山脚下了,见了他们立刻迎了上来。
多鲁巴开口就问:“大汗怎么回复的?”
那人苦着脸道:“大汗说知道了。”
“知道了?还说什么了吗?“没有……”
“你们。。;…。你们就这样回来了?”多鲁巴怒道。
“大汗既然说知道了。我们又能再说什么……。”
多鲁巴仰天一声长叹:“唉!看来大汗是不想管我们了……”
周林走到多鲁巴身边,拍了拍他肩膀道:“放心,只要我在,没人动得了你们!”
“周……那塔尔,你不走吗?”
周林摇摇头:“你们都朝不保夕了,我又怎会离你们而去!”
“那塔尔……”多鲁巴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老弱病残继续留在山洞里,青壮年们先跟我一起回黄草集吧!”周林大声说道。
多鲁巴的手下们还有些犹豫,但看见多鲁巴点头表示同意,便不再迟疑,回去安顿好家人。重新下山来了。多图也带着一班娃娃兵下山了,一见那么多战马,个个高声欢呼,见马就往上骑。一下子就把气氛活跃起来了。
按照周林的计划。他是打算在黄草集与黑岩部落的第二波骑兵决一胜负。只有这一仗打响了,其它部落才不敢继续觊觎黄草集。这是目前唯一可行地方法,也是多鲁巴求之不得的。
胡静平当然也不会一走了之,他已经和司徒姐妹商定,等打完这一仗再走。但周林却不同意,以他们留下来反会碍手碍脚为由一口拒绝。
“你小子还是快点回去复命吧,早去早回就是了!”周林这么对胡静平说。
“那你一个人行不行?”
“我哪里是一个人呢,不还有那么多兄弟么,对了!还有我老婆!”周林冲后边监督着赶马的铁木珍岚努了努嘴。
这一路走来,周林对铁木珍岚的态度好了许多,两人偶尔还偷偷亲密一下,倒也很象是一对新婚夫妻了。
胡静平知道周林现在的心态已经和来时完全不一样了,人都是情绪化地动物,更何况周林本就是性情中人,他现在既然想换种方式生活,那就随他去吧。
“那好!我争取下个月月底就回来!”胡静平说道。
“不用急,我看这买马的事情是个细水长流的活儿,不是你之前想象的能一蹴而就的。再说,日月国那班打仗的将领里窝囊废居多,这有了好马也打不了胜仗。所以我认为没个三年五载的,日月国是打不赢契丹国地!”
胡静平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人的因素的确比马还重要,这一点我回去会奏明圣上的。”
周林笑了笑,没说话。
六天后,一行人回到了黄草集。放眼一望,但见满眼狼藉,所有当时未来得及拆掉的帐篷统统被铲平了,地上到处都是杂乱的马蹄印子,显然黑岩部落的人已经来过了。
“他们回去了吗?”周林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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