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过去了,我要求的民工在凌玄发带领下到达河中小岛的上流。部分人将河水中流截断,另一部分人则在人造堤坝的下面将直到小岛附近的河床进行深挖,同时将河道两边朝中间挤,使河道变得狭窄。
在我的计划中,当上流蓄水到了一定数量时,就可以开坝泄洪。在两旁狭隘的河道压迫下,河水去势将更加迅猛,使岛中敌军在瞬间就被淹没。
不要多少活口,是这个方案的由来。
我抬头看了看天,乌云已经移开,月光开始淡淡的洒落大地。这又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本应出现在北天空的天蝎星座被掩藏在了月光的阴影之下。清冷的月光,总是在改变历史的无数次重大场景里出现,以她亿万年的形象冷眼的看着这个时刻充满血腥的世界。
这又是一个流血之夜。
“那些人,都转移了吗?”我随口问道。
宗尹在下去吩咐部将根据命令行动之后,就返回待命了。
“是的,大人。”
就在刚才的一小时内,我其实已听闻了无数的哭喊。
“很好,把受灾百姓就控制在这个范围内,不要扩散了。”
“是,大人,卑职这就去办。”宗尹有些惶恐的回答。在战场上,他是一员猛将;在上司面前,他也常常是不卑不亢的。但,自从我成为他的上司以来,他已经越来越感受到了我身上散发的强大力量,不仅是破坏性的,更是威慑性的。
我运起“神圣之光”,回头看了一眼他,他在我的盯视下垂下头,后退了好几步,才转身大步走去。
我刚才已看出,他已明白了我的意思:既控制住事态,不让等会的洪水央及旁的更大范围,同时也要封锁消息,不能让城内其他居住区的民众知道真相。
我完全可以想象,在我的士兵凶神恶煞的把那些无辜百姓从睡梦中吵醒、从温暖的被窝中拉出时,抗拒与死伤都是难免的。
时间在等待中缓缓的流逝。
“现在几点了?”我有些不耐烦了,凌大哥一直没派人来报告工程进展情况。
“大人,三点了。”我的侍卫队长刘施图禀告道。
“啊,现在已经是十月二日了。”我自语道。
对岸,那些仓皇的敌人并没有安静下来。事实上,整个达克茹勒城此刻都在骚动的心态中等待,尽管表面上由于我的安民通知现在城中显得很安静。
敌人在不安中等待援军,民众在慌乱中等待和平,我则等待临时拦河坝工程结束的报告。
所有人都在匆匆的等待什么。
天色由漆黑转月色,由月色转漆黑,渐渐的,东方开始出现了灰白。
“几点了?”我觉得我都要吼出来了。
“刚刚五点,大人。”刘施图小心的回道。
“怎么还没有消息?那两位都统制带的军队怎么这么慢,还不到?叫个人去问一下凌军师,看他的进度怎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发动歼灭攻击。再叫人去城门守军处问一下,有没有后面部队的消息。”
“是……”侍卫队长话音未落,就被长长的拖声打断了。
“报——报告大人,”这时,那名传信兵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了面前。“大人,凌大人说十分钟后开始……”
话未说完,他就倒在了地上。
“施图,命人立即救治。我们马上退到一个高些的位置去,好戏要开始了。”虽然那士兵没说完,我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掩饰不住心中的高兴。
很快,我们退到附近一座高楼上,这里绝对不会被狂冲而下的洪水影响,却既可以看清左侧的小岛,又可以隐隐看到那边水坝的动静。
时间这次过得很快,五点十分。
只见五道冲天水柱如五条银色巨龙,猛的冲上高天,又轰的落下,击破水坝之后汹涌的往下奔流。这是梵。雪伦道夫指挥的水系魔法阵,“车水马龙”。顾名思义,这是一个速度既快,流量且大的水系冲击性法术,在这个法术带领下,是后面澎湃而下汇集了半夜的河水。
然后,我才听到了轰隆隆的巨响传来。
等我再要去仔细看看那些水龙时,铺天盖地的洪水已经到了眼前,朝着河床中央的小沙洲张开了血盆大口。
想想看,二十万已疲惫了半夜,一直没有合眼的人群,在这瞬间出现的壮丽却又带来死神请柬的景象面前,会同时发出多么巨大的呐喊?
这呐喊中包含了恐惧,惊讶,疑虑,痛苦,悔恨,咒骂,……无数可以想象不可以想象到的人类情绪。所有这些,都汇集在了这短短一分钟间。
很快,狂野而不受控制的水声代替了一切,也淹没了一切。
平时坚实的甲胄,趁手的兵器,此刻都不过是使人沉没得更快的手段而已。岛上根本就没有多少可以在水中浮游的东西,例如木板、木床,尽管岛上蓄积了城内一半以上的粮食。
几乎就没有考虑如何逃生的机会,一切都太快,发生在瞬息之间。
或许有人会抓住一块救命的破木板,一根烂木头,甚至还施展了一下漂亮的游泳技术。可惜,在几个浪头之后,所有这些都归于沉寂,被无穷无尽看似柔弱的流水永远的拖了下去。
“结束了吗,大人?”刘施图谨慎的问。
“恩,”我点点头,“多亏了法师们的魔法阵。”
我很清楚,造成如此巨大伤害的,除了借助自然力之外,更有推波助澜的人力。
一轮灼灼的红日,正极快的从东方地平线下升起,它重重一跃,就跳入了渴盼太阳照耀的人们视线之中。
“大,大人……不好了。”一名士兵忽然跑了上来。
“怎么了,快说!”难道敌方援军到了?
“大人,据我们派出的探子报告,梵。维特伏尔脱两位大人率领的大部队在离城二十里的地方遭遇了敌方援军。”
原来如此,敌军被他们拖住了。
“有多少?”我心中飞快的思考着,应该怎么做?增援,还是坐等?
“大概,有五六万。”
“慌什么,这么点,虽然比我军多几倍,但他们远道而来,难道两位将军带着两万大军还应付不来吗?”我呵斥道,“去,继续打探。”
其实我也知道,虽然敌军并不太多,但我军也是连夜赶路,疲惫是难免的了。现在只希望敌人状态与我军差不多,那么就好办了。
当然,我更希望敌军没有多少法师在内。不过,这是很有可能的,因为此前为了临河拦截我军,敌人在这左近范围内的法师都已调过来了,而他们大部肯定受了重伤,现在应该都已到水底与鱼虾为伍去了。
而我手中还有最后一支可以动用的法师力量:木系法师阵。
“你,去分别传告凌军师与宗统制,我亲自带着木系法师们出城增援。告诉两人,既要守住城,也要妥善安定民心。”
然后,我一招手,就带着侍卫们匆匆下楼而去。
第七章 血战蓟北河畔
更新时间2006…2…8 11:26:00 字数:
二十里,并不是一个遥远的距离。我带着几十名侍卫、百余法师很快就快马而至。
西面是被阻的我方大军,东面是来援的敌军。
单从数量上看,对方有明显优势。但不幸的是,对方还不只这些明显的优势。因为,战斗并不全以数量决定,尤其双方数量差异并没有达到决定性优势时。
关键在于,从气势上看,我军两万疲惫之师,就明显不敌对方六万鲜衣怒马之军。
我军由于连日行军,多次渡河,其实已是精疲力竭。而敌军从容前来,前后无忧,补给充足,气势上已压过我军。
双方中军之间,约相隔两里,对于战阵冲锋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完全的混战已经开始,敌军正疯狂的以大股骑兵冲击着我军外沿阵线。在敌方骑兵不知疲倦的冲锋之下,我军阵地已有些松动迹象。
敌方所处位置也很好,明显利于冲锋,正是一个小小的坡地。斜度不大,却也足够。一团团的乱云、烟尘,蜂拥着、欢呼着、跳跃着向我军包裹而来。
人头,纷纷落地;血光,次次再现。
刀卷了,枪钝了,唯一不减的是勇猛的斗志。
面对如此敌人,我军将士有些胆怯了。
这些,正是我抵达时所看到感受的。
“你们先在后面布阵。”我对法师们说道。然后转向刘施图:“怕吗?这么多这么凶的敌人。”
“不怕,只要有大人在!”
大声的回答,十足的信心。但前提就是,我在。
“很好,带着弟兄们,跟我上!”
我拔出了光剑,意识到处,闪闪的光芒已骤跳而起。
马在奔跑着,剑在挥舞着,血在乱溅着。
前面,一名头戴羽冠的将军正纵马往回猛跑,后面是大群追兵。从铠甲看来,他是一名骑兵大队长。
我冲了上去。
两剑,追兵就已倒下了五人。然后,我看见了追兵的主将。
黑色的头盔黑色的铠,连剑的护锷都是黑色的。斑斑的血迹,在他铠甲光滑的表面自豪的炫耀着,那正是我军将士的。剑身反射着初升的日光,晃在他的眼里,我看到了一片冰凉。
那是敌军一员万骑长。
此时的我正对太阳,在杀人之前我不觉朝天那边看了看,阳光向我直扫过来,我不禁眨了眨眼。一股强烈的血腥在空气飞速流动下朝我卷了过来,那是敌人的杀气。
其实对于我来说,用眼看还是用心看,差别不大。在敌人眼中,我已犯下了一个致命错误,他自然不会错过。
我可以感觉到,这一剑的气与量足够杀死我,然后是我的座马以及旁边的几名士兵。这风是如此之劲,猎猎的携带着大量的尘土,都已先行打在我的脸上。
空气被割裂了,时间被斩断了。
周围一切都静止下来,我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
无论他从前是怎样的高手,有怎样的功绩,怎样的声誉,这已注定是他的最后一次出剑。
我不会再给他第二次出剑的机会,犯错的是他不是我。
当攻击力最强大时,也就是防御力最微弱的时候。此刻,人的意识其实最放松,因为在他看来,对手已是一个死人。
只可惜,我不是这样一名对手,他也不是这样一名高手。
就在这一秒的末尾,他必然会觉得奇怪,既而害怕,然后想放弃,转身逃去。但是,他已没有时间。
我忽然连人带马硬生生的向左横移了半米,这却已足够,足够使他全神贯注的冲刺在瞬间落空,在瞬间使他所有的理想幻灭。
我手中,蓝幽幽的剑光刚好出手。
那是一道美丽而神秘的虹彩,飞速的掠过这一米半的空间,以一个接一个的圆圈占领对手所有的视野。
他看到了一把弧线型的弯刀,刀身皎洁,月光清明,曾经引起无数浪漫联想的广寒殿宇。他喜悦的发现自己正飞向月色,融入那一片无邪的银光。
“月之缺——”
当这个声音传入他脑海之时,他已经再没有了对这个世界的眷恋,而是义无返顾的投入了那曼妙神秘之间。
后面的敌军忽然惊讶的看到,我对手的那名万骑长,忽然自动放弃了攻击,抛下了手中的剑与盾,带着幸福与满足的微笑跃进了一片灿烂的银光中。光圈周围,几名小兵也跟着不由自主的面含愉悦朝里走去。
银光过后,四人一马三矛一剑,都保持原状的停在那里。
我手中的剑却已消失了。
周围的敌军潮水一般涌了过来,想要朝我进攻。
正好吹来了一阵风。
只听哗啦啦一连串轻响,刚才还保持身形的人与马以及斜插与地的兵器瞬时就随风肢解了。
每个人的头、手足四肢,马的头四蹄,忽然就错开了原位,然后纷纷掉下地去。汩汩的热血,带着满腔的热气腾腾,此刻才泉涌而出。
那名万骑长的剑,呛啷啷的碎作了无数裂片,撒落一地。那坚实的刚玉盾牌,从中心处开始龟裂,终于也化作千百万片,每一片都折射着主人的遗体,煞是诡异。而那几名士兵的铁矛,也同样的断开,碎裂。
周围的敌军忽然停止了脚步,手中的刀剑矛也不自觉的垂了下去,满脸恐怖的看着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
血还在涌,风还在吹。
我则山一样的堵在他们的面前,似乎连整个日头都已被我遮盖。
“逃啊——”不知谁猛的发一声喊,敌军不约而同的一齐扭头就跑,决不回头。跑得慢的干脆扔掉了武器,脱掉了铠甲,以减轻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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