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这刹那定格。
我已无暇顾及脚下在这瞬间停止而激起的尘土,也无暇看顾此刻战斧紧握手中蓄势待发的一击,我只看清了挡住我的那柄鬼头大刀,顺着刀棱再滑到它的主人脸上。我实在有些不敢相信,我这绝对不会失落的一剑所有的力量与气势竟在那瞬间完全消失在那柄厚背大刀的表面。
更让我不敢相信的是我此刻看到的那张脸。
这就是这支敌军的统帅,连着头盔的面罩已被刚才我的剑风当中划破,此刻正已不可逆返的趋势裂开,裂开,终于完全破成了两半,哐啷两声掉在地下。
这是一张绝对冷峻表情刚毅的脸,脸色有些惨白,头发随之也披散了下来,眼神中充满了寒冰与敌意。
这也是一张绝对美艳到极点的脸,脸色有些窘迫,头发在夜风中飞来散去,眼神开始变得慌乱与迷离。
“公主——”
战斧首先开口了,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看到了我的脸?”
她声音中完全没有任何美妙可言,但也并不令人讨厌,只是冷得令人不舒服。
“嗯。”
我不知所措的点了点头。
“你看到了我的脸!……他看到了我的脸……我的脸……”她喃喃自语着,我也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觉得她的声音越来越乱,也越来越没有方向感,完全不是先前我所想象中敌军统帅那种镇定自若的样子。
“快撤啊……”
“队长被杀了……”
隐隐的传来喊声,我扭头回看,敌军正如潮水般从前面跑过来的,本来整容有序的撤退此刻几乎变成了溃逃。我的计划成功了?我的部下已集中攻势干掉了敌军的中层军官,而刚才敌军统帅这边又被我的攻击拖住了。
“禀告大人,我军中队长以上军官几乎全数殉战。”一名传令兵跑了回来。
“局势恐怕控制不住了,撤吧。”旁边一名幕僚也说道。
“保护大人!”看着公主一直失神的样子,战斧一招手,命人将她架上了马。
我也有些茫然若失,看着身边慌乱奔逃的敌军,不知为何那瞬间她就忽然失去了主张。凭他两人联手之力,我几乎没有逃走的希望。
我一下跃到了路边树上,等待我的部下到来。此刻,敌人只想着逃跑,根本就没有了注意我的心情。
过了一会,梵。温贝克赫带着他的水瓶宫赶了过来。
“大人,您在这里?我们一直找不见您,还以为……”
“没事。”我挥挥手,跃下树,上了一匹马。
“去通告大家,说找到大人了,大人平安。”梵。温贝克赫吩咐道。
过了一会,沙儿先被人送了过来,然后凌玄发也打马过来了,后面跟着其他将领,只是没有宗尹。
“宗尹呢?”
“哦,雪戈,正有事要说呢。”凌玄发说道,“宗尹在谷口守着,那些人,是否接受他们投降?”
我这才想起了被困在谷中的六千多敌军,尽管他们可以从那面出谷,却同样没有出路,更何况又没有了主帅。
“接受他们投降吧。”我不想再多做杀戮了。此刻我有种累的感觉,自从看到对方主帅,那不知名的公主的脸。
很快,在精明的宗尹的指挥下,缴械、受降、处理战场就完成了。我军阵亡大约两千人,伤残一千人。这不能不说是一场残酷的战斗。
此刻已是凌晨四点。
“出发吧,这是最后一段了。”
说着,我用力夹紧马肚,向前驰去。后面,跟着九千名士兵,六千余俘虏。
第三章 神授使命
更新时间2005…12…30 12:21:00 字数:
第三章 神授使命
到达“蓟门关”后第四天,太子殿下也带着六万大军到来。
“蓟门关”是帝国北部边防最重要的隘口,左有云梦密林为屏,右有狼居胥山为障,就这样将帝国经济文化的中央地带与北部偏远之地隔开。出关以外,约四百公里一条宽阔地带,原本为帝国发配、流放罪犯戍边垦荒的一片地势由高到低逐渐平缓的原野。后来,由于多有移民,使得几百年来关内外人口已达到全国人口的十分之一,即约五千万,由当年的荒野几乎已变成了繁华之地。但问题是,情况与几百年前相比已发生了巨大变化,而这几十年来大概由于帝国统治者一直忙于权力之争,根本就没有全盘考虑过帝国防务情势的变化,一仍沿袭当年的设计,仍以蓟门关为北部边防之最。关外则仍然只有两层防御圈,即“龙门镇”一线与“拉姆斯特因城”一带,现在却尽皆落入敌人之手。事实上,北地经济的重心,恰好不在拉姆斯特因城以南,而在该城以北,以那里的十五个大型城市为代表。蓟门关,在目前的“北地州”,大概只具有政治中心的意义。
当初,太子第一次到达边关之时,帝国军队还控制着“拉姆斯特因城”以南五十公里的“小石城”。“小石城”说是城,其实墙基低矮,居民不足一万,建于一片乱石岗上,前后无险可据,再加上太子当时心忧京都之内的变化,于是果断放弃关外,退回“蓟门关”据险以守。而图谋失地,则要等到平靖内乱之后。
现在,就是这个“之后”了。
“蓟门关”号称大陆上历史最悠久的关隘,从未有失陷的记录,这里是帝国历次边患的最后防线。此关建筑在一块高地向平地过渡的位置,关外一片平原。城墙高四十丈,最薄处厚三丈,平均厚度五点六丈。守关部队不属于帝国三大军团任一支,而独立成军,总军力二十万,称“镇北军”,其指挥官隐然可与三大军团指挥分庭抗礼,号称“镇北将军”,同时兼任“北地州牧”,通常为世袭。这一点是其明显不同于三大军团之处,尽管帝国王朝时有更替,惟有“镇北将军”却从来就只属于哈米德家族。
现任“镇北将军”阿布杜拉。哈米德盖兹(注:盖兹,胜利者,土耳其语),一名身材粗壮的七十余岁老人,年轻时也曾是战场上叱咤风云的猛将,但此刻已是威猛不足,而本应多年积淀下来的睿智也早已迷失在晚年的享乐之中。其长子阿加耶夫。哈米德巴夏掌握着“镇北军”精锐部队第二整编协,其人年约四十,脸色蜡黄,颌下几茎黑须,眼皮微一翻动间可见几许精悍,同样是一条精壮剽悍的大汉。
前段时间,在京都内发生着权力争斗与转移的时刻,这里同样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况,悲剧的主角是老人的幼子。此刻,他已叛逃敌国而去。正在争斗最激烈的时候,象牙帝国察觉有机可乘,遂发动了突袭,一开始就深入我国达三百多公里。
那天,刚进入城内,我就急着向“镇北将军”报告了这路上所遇到的敌情,在哈米德巴夏的主持下,加强了对关左云梦密林的防御。那里原以为不会有任何问题,而现在却因我所遇到的情况而开始发生了变化。从他口中,我才知道,那名带军大胆进入云梦林妄图奇袭我过京都的将领,就是象牙帝国在位皇帝的七妹,雕玉长公主。
直到今天,太子抵达的这天傍晚,凌玄发才来找我,说起了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幸好,我早已在心中遇到过异世界的“神”,否则这些事情恐怕我根本不敢相信。此前,我刚因为来时路上立下的功劳被太子提升为都统制,属下各将领也多有升赏。
见他神情有异,我先叫沙儿出去了。
“小戈,你是否觉得大哥我这段时间有些行为怪异?”凌玄发坐下来,待沙儿出去带上门后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恩,是觉得近日大哥不似往常的开朗健谈。我以为你是被六王抓住关在地牢里还没有调节过来。”
“不,当然不是,那总小事,我有怎会放在心上?唉……”凌玄发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半晌,似在考虑应否说出来,我却不方便就此打断他的思索。好一会,他终于回过神来,继续道:“小戈,你是否相信鬼神?”
他的神情凝重,并不似开玩笑,我知道一定是话里有话。其实,鬼神之道,虽说大家常有谈玄论鬼的,就连我们的武技魔法力量的来源都是假托神魔,任何一个村庄也都有司职神鬼之事的牧师,我的老师当年就以这样一个伪装躲在那个小村里。可事实上,这却是说者众,信者少,见者更无的玄虚之事。
从前我也并不信,正如师父所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可是,明明已经有一个自称“神”的声音常常在我的心里响起,而且还多次利用“他”的独特力量救过我。
这又使得我不能不信。
想到这里,我缓缓的点了点头。
见到我肯定的表情,他才接着说:“今天,我刚好三十周岁。这几天,我都反复都梦到一些似曾相识而又感觉很遥远的场景。比如,我一会梦到自己投生在天上,有众多天神相伴游玩,一会又在阴森恐怖的地狱,与一群面目狰狞的恶鬼为伍,要不就是一个奇怪的喷着火的黑色大鸟,而我就坐在那鸟肚子里,一颗颗闪闪的星星就在大鸟外面晃过……甚至还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头野狼,在无边无际的荒原上奔跑,最后却又被一头怪兽抓住给吃了……然后我就醒了过来……”
看着他说话认真的样子,我知道他说的肯定是一种真实的感受。可为什么这种真实的感受不断出现在他的梦境,而且内容这样怪异,这并不是我一时想得过来的。
我并没有插话,只听他又说道:“这种感觉,就像似乎我本来就是那些,那些我梦里的东西,让我觉得分不清究竟现实是梦,还是梦是现实。从前,我时常做到一个同样的梦,在一片漆黑中,一个冰冷的声音叫我‘008’,还问我是否想起了,那声音说只要我三十岁的时候就会想起,还提示说要我到京都去……”
我这才明白了当初为什么他会脱离军籍来到京都参加那个速成班。
“于是我离开了‘镇北军’,来参加那个速成班考试。那个声音有一次提到,只有在速成班我才会遇到一个对我的人生来说有重大转折意义的人,现在看来,那个人就是你!”
“我……?”我吃了一惊,毕竟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别,甚至可以影响另外一个人的命运。
“是的,就是你。”凌玄发满脸沉重,并不是说着玩。“那个声音曾经多次提醒,只有在今天,我满三十周岁的今天才能在你的帮助下想起一些对我来说关键性的事件,也才能脱离这个永恒轮回的痛苦之境……”
“永恒轮回的痛苦之境?”我有些听不懂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我也不十分明白,这一切都只有在今晚与明晚交接之时才可能完全知道。我只隐约感到,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是一个充满轮回的世界,无数的生命新生与重生,在不同等级的生命中轮回。但,这似乎并不是我本来的世界,在我的世界里,是一个无神论与科技决定一切的世界,人们靠的是科学与真理,而非个体的武力或魔法……唉,这些似乎是一个梦,我有时都分辨不清,我究竟是在做梦,还是清醒……而假如我在今天没有找到‘那个人’,或者没有‘那个人’的帮助,我就不能想起那一切至关重要的事情,而且以后也再也不会有机会。其实,‘那个人’是否就真的是你,这点我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你也没有把握?”
“是的,一切都看天意吧。当然,我认为就是你,也是有理由的,尽管这只是一种直觉,但我相信我不会错。”
凌玄发一脸的无奈,毕竟我是否“那个人”,这绝对重要。而机会,又只是这唯一的一次。
“那么,现在要怎么做?”我想先知道情况与步骤,以先做准备。
“到我家去吧,这也是那个声音要求的条件之一。”说着,凌玄发就站了起来。
“你家?”我有些诧异。
“是的,我家。其实,这里就是我的家乡,我出生在这里。我家里还有一个小妹,我也很久没回去过了,我们就顺便回去看看。”
我以前只知道凌玄发是北地人,却并不知道他就是这里的人,刚才若不是他说,我也不知道他从前是“镇北军”的人。
“蓟门关”听来只是一个军事关口,但由于历史的原因,这里实则也是北地最大的城市。虽说达不到京都的规模,但也有一半大小了。
我俩只是匆匆的穿行在拥挤的大街小巷,并无随从。幸好我身穿着法师长袍,路人才纷纷自动让开道路。
在一个小院门外,凌大哥停住了:“这就到了,一点也没变。”
“小妹!小妹!”他急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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