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笨重的样子。
假如在平地这样一批骑兵突然冲过来,恐怕没有谁可以抵挡得住。
看到这样狭窄艰险的谷道,行进中的队伍停了下来,通常可能出现的拥挤现象却并没有出现。他们的长官肯定不是常人。看着他们的传令兵有条不紊的前后跑动,传递命令与情况,我不禁都急欲一见这名指挥官了。
很快,部队又开始前进了,不过,每人都下马牵着自己的马前进。大概是为了减轻对道路的压力,从第一个进谷的人开始,就从马背取下一块宽大厚实的木条放在路上,然后再踏过去。我这才注意到所有马背上都驮着一些不知用途的物件。
两万人,三万骑马开始朝谷中走去。
队伍行进的颇为缓慢,直用了半小时,也没进去三分之一。但是,这已经足够了。起码,此刻是这整支部队最脆弱的时候,所有人包括未进谷的都先已下了马做好了进去的准备。
“杀——!”
我大吼一声,以炸雷般的声音喊了出来。
残酷而惨烈的狙杀开始了。
按照预定的计划,我军十二宫进入了各自的角色,或围或截,或冲或砍,敌军两万精兵还来不及进谷的这一万多立刻在措不及防之下被截成了两段,而每一段内部又被分割成了若干小段。
就在这一个个小小的片段中,我军的勇士挥舞手中的长矛、大刀、利剑开始着对敌人尽情的杀戮。在这任意抒情的时候,除了鲜血,也没有其他可以激起心中的冲动与幻想的东西了。
我并没有动,带着一小队亲兵站在旁边观望,看哪里假如有问题就指挥旁边的支援。这战斗中不断响起的哀号与骨头碎裂的声音很快就形成了一首似乎永远也不会结束的战争诗歌,人们的肢体语言与紧张到极点的情绪则将这并不具有多少诗意的诗句立体幻化为一出过去现在未来都常常出现的戏剧。
蓦然受惊而嘶鸣的怒马,失去主人到处乱跑的奔马,倒在血泊中奄奄待毙的伤马,无辜卷入人类战争的这些牺牲,此刻都恰倒好处的满足着人们的嗜血欲望。
事先我就已指示过,由于敌人骑兵无论是马还是战士都裹着厚甲,为了达到快速摧垮的目的,我军战士们的第一目标都是对手的眼睛。毕竟,就算全身都是铠甲,面罩上在眼睛这里为了不致看不清外界而相对薄弱,留着不算太小的眼洞。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我看不见了……”
“上帝,黑暗笼罩了我……”
这其实才是最初我所听到的惨叫内容。
假如不是一上来就直接针对敌人的眼睛,想要以战士们手中普通的兵刃几刀就砍翻一个人,这恐怕不是那么现实。而且,更有可能立刻遭致敌人凶猛的反攻。
在第一轮攻击过后,敌人也很快稳定了阵脚,开始发动有组织的反攻与冲击了。虽然在这样狭小的范围内很难展开真正的冲锋,但在其长官有效的指挥下,敌军果断的放弃了已进入谷中的人,全军开始收缩,企图聚在一起向后撤出这块狭小的地域。
假如对方被分割而七零八落的阵型又在集中在了一起,并真的有效撤退到后面的平地开阔地带的话,那可能就是我军的死期了。毕竟,这里只有一条唯一的进路。
“没有退路了。”我开始有点担心了。
敌人在谷外活着的大约还有一万人,刚才短短三十分钟内我军的攻击使他们失去了三千多人。当然,此刻进入谷中的六千多人尽管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情况,却也完全没有退出来的可能。但如果谷外这里空了出来,他们将逐渐获得退出来增援的机会。即使仅看数量,我军也不是对手。
战争当然不单看单个集中起来的数量。毫无章法与纪律的十万人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一万有着严密纪律与凝聚力的部队则是一条真正的巨龙。
敌人的主将至今都还没有看到,但仅从其部队临变的快速反应也可以想象其人了。
“擒贼先擒王!”
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危险的是我军,需要立即作出准确判断也是一名主将的职责。这样的念头也就在看到敌人有规律的防御与撤退之后,从我的意识中跳了出来。
本来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使用强大的火系法术。可惜,此刻我军与敌军纠缠胶着在一起,除非我一点不在乎自己的部下。而那样的胜利,对于我的部队来说,毫无意义。
“传令各宫主将,集中兵力打击其百人队长以上的军官。”
传令兵分头去发布命令了。幸好,军官与士兵无论是铠甲颜色还是形式都有明显差异,特别是越是高级的军官。代表军队中森严等级的那些传统,那些观念,此刻将是我们的福星。
“你们保护好沙儿小姐。”我回头对周围的亲兵说道。
不等他们回答,我已冲了出去,不是骑马,而是使用浮空术。
敌人的最高指挥官,就是我的目标。
在这样混乱的战阵中忽然想到取敌首脑,这当然不是谁都可以办到,也不是任何情况都适用的。不过,目前这是唯一的途径。两军相隔如此之近,使得任何一方的主将都直接暴露在对方的威胁之下,这里没有通常战阵上的前线与后方的区别。这就是机会,关键在哪一方的主帅先想到并利用这一点。
其实,我也不是真的觉得自己就一定可以抓住其主帅,只不过,这样的骚扰将使他没有对全军发布命令的机会。而同时,我的军队应该已经消灭了敌军主要的中层军官。
令敌人在失去领导后溃散,这就是我的策略。
希望我军又一次占得先机,这是决定性的时候。
从人群之上快速掠过,我只需要挡拨开飞射而来的箭羽就行了。
本来我所处的位置在谷口附近,我可以肯定一直没有见到盔甲上明显表明主帅身份的人通过。事实上,从这种有效的抵抗也可以看出,敌军主帅还在后面。
而敌人也分辨出了我的主帅身份,我周围却没有其他人跟随。在有机可趁的情况下,他们也加强了对我的攻势。
又是一排排飞射而来的雨箭。
只是,对付这样的情况我是早有经验。
“……火之壁障!”
随着一串急促的咒语念出,熊熊烈火将我包裹在中间。对于外界来说,我是一个掠过空中的火球,所有铁箭在碰上的同时又以极高的温度挟着火焰反弹回去。
这大概是敌军从未想到过的魔法实力。
这时,敌军果然已由被分割的各部再次连接为一个统一整体,开始在统一的军令下向后撤退了。而我军的喊杀之声似乎也不再那么分散,而是集中成一团一团的,应该是在执行我的指令了。
一名盔顶插着三支羽毛的骑士出现在我的视线中,距离大约十步。
“站住!”
看他并不怎么紧张的发布着命令,指挥着人众,我立即确定了他的身份,同时大吼了一声。
我已一个纵跃,冲了过去。就在这空翻的瞬间,我体内两种自我不同性质的意识已完成了互相的转换。
我的光剑也于此刻弹了出来。
“……风之舞!”
长剑上阵阵寒风已在同一时刻发散在空气中,周围的树木落叶纷纷。刺骨的剑气已先一步扫向对手头部。
“保护大人!”
一声厉喝,一柄宽厚的重斧阻挡了我的进攻,我的剑风,我的气势。
这重重的隔挡,横推,将我倒撞回去,我也重重的落下地来,双脚深深的陷进了土里。这一斧之力居然如此之大!我不禁有些吃惊。
一群人将我围在了核心。
“拿下他!这定是敌人主帅。”马上乘者说道,声音听来竟有些尖利。
我也看清了刚才挡下我的那人,他正站在我面前五步之外,此刻正缓缓带人围了过来。他全身红色重铠,双手紧握一柄宽达两尺的巨斧,刃口隐隐闪着血光,身材的宽度超过了高度,瞧来又矮又胖,粗壮已极。这莫非是传说中的矮人战士?
“你是谁?”对于旁边正步步逼上的余人,我并不放在心上,只是问他道。
“我是矮人王子战斧。”他的声音洪亮而浑浊,口齿不那么清楚,大概是人类语言还说得不大好。
“是吗,小矮人……”我有意激怒他,以一种轻蔑的口吻说道,“这可是我们人类的战争,与你好像无关啊。你快退下吧,我命令我的部下不要追杀你就是。”
听着我这样傲慢无礼的语气,这名矮人王子,以战斧为名的大力士气得暴跳。虽然我看不清他脸色的神情,但完全可以想象是怎样的。
“你们都退下,站到一边去!”他气得大叫起来,顺手摘下连接面罩的头盔,“我一个人就可以对付这狂妄的家伙了。”
“是吗,你也可以?”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样或许我可以最快的时间解决他,再对付那马上主帅。不过,真的要战胜他,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幸好他先已被我激怒了。
我的话音刚落,一股挟着凄厉风声的厚重的压迫感已经扫了过来。那瞬间,我只觉得一阵呼吸紧迫,似乎有些透不过气来,又似肺里的气根本就呼不出来。一面黑色的东西已经完全遮蔽了我的视线。
以我的力量想要直接对抗这一斧攻击几乎不可能。对付这样力量型的对手,我还是迂回进击,以灵活的步伐消耗对手为上。这电火雷鸣的刹那,我已有了主意。
我手中剑只轻飘飘点出做了个样子,而自身却趁此横跃到了一边。我躲开之后,地面立时现出一条深长的裂缝。
“没胆的家伙,还胡说什么大话。”看我落荒而走的样子,战斧大笑起来。
“我只不过不想傻站在原地而已,你懂什么。”我只是继续激发他的怒火与战意。我清楚,当对手战斗的欲望与力量达到极点之时,就是走向衰竭的前奏了。而那瞬间的空隙,就是我的机会。
又是同样凌厉毫无气竭之感的一斧砍了过来。我又一次躲开了。
就这样,我一直运用灵活的身法在战斧附近跳来跃去,每次都不离得好远,而总让他觉得再多加把劲、再砍得远一点就可以将我斩个稀巴烂。不但如此,我还不时以语言撩拨他,使他总是暴跳,却又每次都离我总差那么一些些。
其实我这样逗引敌手也是险到极处,只要稍微我估算错误,恐怕就早已被斩飞了十七八次了,而且每一次肯定都是尸骨不全、难以辨认。
其实他的体力也让我诧异,这么久了,每一斧都那么平平直直又快到极点、劲到极点的横掠过来,居然都还是没有多少衰竭之像,速度与力量都没有什么变化。
我当然清楚,就是这看似简单的一击,其实已将对手的所有退路都已封死。当然,假如对手不是我的话。
我一边躲闪着,一边留意着对方轨迹的变化,算计着对手下一步的行动。
幸好这是一名性情朴直的矮人,没有任何拐弯的心思。
假如在平时,恐怕我早已住手罢斗,与他做了朋友。可现在是战场。
“小心这人的诡计!”又是一声尖利喝声,正是敌方主帅,大概他已看出了我这样一味躲闪其间的计划。
“怕他!”只听战斧高声大喊,“杀——”又是一斧逼了过来。
这一下与先前没有多少不同,只有我感觉到了些微差异。他的力量似乎也有衰减的时候啊。
不容多做思考,等让过这一攻击之后,我在他斧头收回尚未来得及砍出的瞬间就已刺出了一剑:“月之缺——”
虽然他这次收回砍出这两个完全浑然的动作间仅仅比先前多了那么一点点间隔,我的速度却已快到他根本就没有自救的可能,这是我等待已久的绝佳机会。
这是绝对不留活口的一剑,只有去势绝无回头的一剑。这一剑就要刺穿他的咽喉,本来或许还可以阻挡攻击的面罩已被他自己摘掉了。当然,以我这一剑所蕴涵之力与速度,绝对不是世间通常铠甲可以阻挡得住的。
尽管我觉得有些遗憾,我已在这样的打斗中有些喜欢这矮人王子战斧的直接。
所有这些忽然涌上心头的想法都不能阻挡我这无法收回的一剑。
缩短空间也杀死时间、凝固空气也僵化视线的这快捷无伦的蓝紫色光芒在刺破黑暗的尽头汇聚成的利剑在那瞬间忽然停住!
世界在这刹那定格。
我已无暇顾及脚下在这瞬间停止而激起的尘土,也无暇看顾此刻战斧紧握手中蓄势待发的一击,我只看清了挡住我的那柄鬼头大刀,顺着刀棱再滑到它的主人脸上。我实在有些不敢